等氣溫再攀升至一個新的高度時,毛毛趁着週末,要帶着糰子去海邊撿貝殼。
盛讚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在盛老爹面前拆穿他說道:“你確定班花喜歡這種東西?”
此班花非彼班花,老班花走後,班裡一羣無聊的男生又選了一次新班花,毛毛不挑剔,只要是班花,他都喜歡。
過幾天,恰巧是新班花的生日。
毛爸毛媽從來不給毛毛零花錢,所以毛毛得自食其力。
盛老爹笑着給糰子帶上一盞小草帽,說:“去吧去吧。”
誰都年輕過。
糰子很開心,嗷嗷叫着抱住毛毛的小腿,然後從他的腿*縫裡探出小腦袋,看着盛讚。
那眼神,饞兮兮的,彷彿盛讚是什麼好吃的糖果。
以往,盛讚都會忽視的,但可能是最近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學的太累了,他扔了書站起來。
盛老爹一看,立馬理解萬分,說:“阿贊也去玩吧。”
毛毛接腔:“就是,一起去吧!”
盛讚看着毛毛,毛毛好像從來沒有哭過,也沒有爲什麼事煩心過,他一直是這麼沒心沒肺的開心着。
糰子這是頭一次跟她的阿贊哥哥一起出門玩,那就更高興了,尖叫着忘了形,伸手要抱。
盛讚順勢擡手,逗了逗糰子然後壞壞的伸了個懶腰,看見糰子失望的表情。
毛毛嘖嘖搖頭,萬年不變的安慰他的糰子公主說:“你哥哥太壞了,別放在心上。”
三千港的大海帶着一絲甜味,海風拂過臉頰,溫柔的像媽媽的手。
當然,盛讚和糰子都是沒有媽媽的人,而毛毛,他們家毛媽應該沒有這麼溫柔的手。
也就是個比喻,心情好的時候,將海風也襯得歡喜。
豔陽當空,海水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糰子將臉捂在草帽裡面,拉着毛毛的褲腿跟着往前走。
等小腳丫踏上軟軟的海灘,糰子就顧不上她的小草帽了,正是愛玩愛走的時候,夏天太熱,全身上下就穿一條三角小褲衩,豪放的在沙灘上奔跑。
盛讚仰躺在沙灘上,用糰子的小草帽蓋住臉。
毛毛很忙碌的走來走去,爲了撿漂亮的貝殼,湊齊一串項鍊。
糰子看見了她的阿贊哥哥,哥哥在睡覺呢,一動不動。小小的她,停下了瘋跑,呆呆站着想了想,然後大膽的做了一件事。
她坐在沙灘上,向右看了看,確定哥哥睡着了,然後四肢着地,慢慢爬過去。
爬到盛讚身邊,心滿意足的坐下。
盛讚沒有睡着,一直都知道那個肉糰子的心思,也就這一次,他原本想摘掉草帽的手停住了。
然後,手指上被纏住了軟軟小小的東西,糰子的小手滿是細沙,勇敢的抓住了哥哥的手。
時光顯露了片刻的寧靜,海鷗掠過頭頂,那頂草帽從盛讚高挺的鼻樑滑下,糰子一僵,被抓現行。
她那張黃麪餅子一點也沒有變好的跡象,對着盛讚露出怯怯的表情。
盛讚在這小不點想逃走時,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說:“走了,幫你毛哥去。”
他站起來,糰子需要踮起腳尖才能夠得着哥哥的手,她喜歡被哥哥牽着。
她無聲的笑,卻不說話。
盛讚嘆口氣,小傢伙,你長得醜又是個小結巴,以後怎麼辦?
算了,以後我有出息了,你的日子也會好過點。他這麼想。
毛毛一臉憔悴的奔過來哀求盛讚幫幫忙,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哪裡能辦到。
盛讚覺得這件事無聊透了,他一點也不覺得班花漂亮。
毛毛說:“阿贊,爲兄弟是要兩肋插刀的。”
盛讚說:“我插*你兩刀要不要?”
“……”毛毛兩眼淚汪汪。
可有個小矮個扯了扯毛毛的褲腳,三角褲衩小公主高高舉着手裡的一扇貝殼,小腦門上都是汗。
那扇貝殼有點閃,帶着微微的藍。
“媽呦!真好看!”毛毛歡喜的叫道,正要接過那扇貝殼,卻被盛讚搶走。
糰子疑惑的看着哥哥。
盛讚清了清嗓子,說:“還是我幫你好了。”
於是,一望無際的白灘上,兩個大影子加一個小影子,埋頭找着可以送出手的貝殼。
盛讚和毛毛越來越往海邊去,留糰子一個人呆在較遠的岸上,他們誰都沒發現,糰子在跟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搶一個亮晶晶的東西,然後,糰子被幾個人圍住了。
糰子不喜歡說話,只會呆呆的看着那幾個跟盛讚一樣高大的哥哥。
那個可能剛上小學的小男孩霸道的對那羣大男孩說:“哥,她搶我東西!”
這片海,這片沙灘,這片沙灘裡的東西,什麼時候是屬於私人的?
糰子的小拳頭裡,藏着一扇比剛剛那個還要好看的貝殼,這是要送給毛毛的。
她被輕輕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頭,覺得天空都暗了下來。
“給我!”大哥哥很兇,要掰開她的手。
糰子不肯,默默的搖頭,然後指了指旁邊,意思是:你還會找到更好的,不要跟我搶好不好?
然後,她嫩嫩的臉頰被使勁捏了一下,馬上就紅了。
糰子來不及哭,她回頭想找她的阿贊哥哥和毛毛哥哥。
小男孩卻哭鬧着,一看就是被家裡寵壞了,聲嘶力竭地跟哥哥要東西。
他的哭聲引來了盛讚和毛毛。
他們倆同時回頭看,心裡咯噔一下,糟了,找不到糰子了!
然後,那個密不透風的圈子裡突然扔出一條很眼熟的三角小褲衩。
那是糰子身上的!
糰子被人扒了小褲衩,只能躲在沙子裡。
她還太小,不能保護自己,可她有敏銳的感覺,雖然在家裡也常常脫*光光了大搖大擺,或者是在露天小澡盆裡洗澡澡,但不一樣,這不一樣,這些不認識的大哥哥們,他們是壞人。
即使再能憋,糰子這回也委屈了,本來就小的眼睛哭起來根本看不到,還特別腫。
毛毛大喊:“我*操*你*媽!”
盛讚跑起來時揚起一蓬細沙。
糰子嚅囁着:“嗚嗚……鵝,哥哥……”
她太過難堪了,說話時一聽就能聽出不正常。
於是大家都在笑她:“是個女結巴!”
糰子手裡的貝殼被搶走,那個小男孩耀武揚威的捧着一把沙從她頭上扔下,糰子被迷了眼睛,哭的更傷心。
在盛讚那個年紀,有很明確的我的東西,我的人,我的地盤。
他再不喜歡糰子,糰子也是他們家的人。
他盛讚的人被欺負了,被扒了褲子欺負了。
盛讚眼裡都是糰子那可憐兮兮的小丑臉,心頭升起火,拳頭繃得死緊,綻出青筋。
他吩咐毛毛:“抱糰子走,這裡我來解決。”
毛毛從來都相信他家阿讚的“手藝”,這會兒最要緊的,是他家的糰子公主。
他來不及帶走那些好不容易撿來的貝殼,一把抱起糰子往家跑,而海灘上,盛讚一拳揮過,驚起落地覓食的海鳥。
回家時,盛老爹一臉詫異的看着他家光屁股糰子,問毛毛這是怎麼了。
毛毛嘿嘿笑,騙他說:“太熱了,糰子不願意穿。”
然後垂眼給了糰子一個眼神。
糰子將被捏紅的小臉貼在毛毛肩上,不做聲。
“累了吧,快進去吃個冰棍。”盛老爹指了指冰箱。
這個夏天格外的熱,有更多的人願意在晚上到海邊散步,順帶着,盛記的滷料生意也變得紅火,加上盛讚最近刻苦用功,所以盛老爹去市場批發材料時,給帶回了一箱綠豆冰。
綠色的包裝袋,一從冷凍室裡拿出來,遇上了熱,就顯出一絲絲的白氣,看着都涼爽。
毛毛拿了一根,隔着包裝袋貼在糰子臉上,低聲安慰她:“哥的好糰子,害怕了是嗎?不怕啊,你阿贊哥會給你報仇的。”
糰子的眼皮因爲大哭過變得很腫,艱難的撐開眼皮看她的毛哥,她指了指自己的下面,說要穿褲子。
可她身上都是沙,得先洗洗。
毛毛將冰棍拆出來,讓她吃,說:“等着,毛哥給你弄個大澡盆。”
正說着,盛讚回來了。
盛老爹還是一點也沒看出這三個小傢伙有什麼不對勁,照樣指了指冰箱,讓盛讚吃冰棍。
盛讚恩的應下,卻先走進房間,看着糰子那張滑稽的臉,還有嘴巴里冒着絲絲涼氣的綠豆冰棍。
糰子一看哥哥來了,委屈的又有點想哭。
盛讚帶上門,捏着糰子的下巴對着光看了看,已經不紅了,他鬆了口氣。
已經那麼醜了,還能再難看點嗎?
他對糰子的嫌棄從來都不掩飾,卻絕對不讓別人嫌棄,這是他一個人專屬的資格,是他一個人的樂趣。
毛毛壓低聲音問盛讚:“搞定了?”
盛讚一邊從口袋裡掏東西,一邊說:“廢話。”
然後,他打開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小鐵罐,往牀上一倒。
嘩嘩譁,都是很漂亮的貝殼,看得毛毛眼睛都亮了。
盛讚分出最好看和比較好看,將比較好看那一半給了毛毛,毛毛不死心,想搶最好看那半,被盛讚一腳踹飛。
毛毛揉着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可委屈了,說:“阿贊你留着也沒用,幹嘛不給我!”
盛讚清點那些發光的貝殼,優哉遊哉說出一個事實:“就算你把這些全部送去,也追不到人家的。”
毛毛一臉遺憾,顧忌到外面有盛老爹,低吼:“你就不能別拆穿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