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胖子和梅靈、鍾一民過來給陶沫搬家時,正好就瞅見封惟堯如同門神一樣站在門口,韋胖子笑着走了過來,一臉自來熟的拍了拍封惟堯的肩膀,熱情的打着招呼:“封副縣長,你是來給陶沫搬家的?”
雖然陶沫之前明確說了不用麻煩韋胖子他們來搬家的,她沒多少東西,可是韋胖子自認爲是陶沫的大哥,肯定是要來幫忙的。
而梅靈和鍾一民心裡更是過不去,這房子原本是研究所分給陶沫的,價值至少二三十萬,可是因爲梅靈母親那潑婦般的吵鬧,陶沫將房子讓給兩人了,不管陶沫家有沒有錢,梅靈和鍾一民心裡頭感覺有些的愧疚,自然也跟着過來了,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
“是,我也是過來幫忙的。”雖然之前被陸九錚那冷厲駭人的眼神給震懾住了,不過此時也緩了過來,封惟堯又恢復了一貫吊兒郎當的紈絝模樣。
封惟堯畢竟是封家二少,雖然是個紈絝,但是也算是見多識廣,只是因爲之前再胡鬧折騰,都不會鬧得太過。這是封惟堯第一次接觸陸九錚這樣從血腥和死亡裡走出來的人,纔會被他眼中冰冷的殺氣所嚇到。
封家爲了保護小一輩的安全,以前在他們身邊也放過一些從部隊退役的特種兵。那些人都是見過血殺過人的,只是他們身上的氣勢卻不足以和陸九錚相比、
封惟堯自小也受過專業的訓練,後來封家見他雖然鬧騰,但是卻有分寸,封惟堯又不願意帶着保鏢出門,在京城這地界,也沒有人真的敢對封惟堯如何,所以他身邊的兩個保鏢才被撤去了,之前實在是突然面對陸九錚那冰冷的滿是殺機的眼神纔會被震住了。
再次聽到敲門聲,陸九錚眉頭一皺,卻是不打算理會,如同沒有聽見一般。
陶沫正在臥房裡將牀單、被套折起來收進行李箱裡,聽着咚咚的敲門聲,頭也不回擡的開口:“大叔,是不是超哥他們過來了?”
陸九錚很想說有人敲錯門了,但是門外已經響起韋胖子的大嗓門,“陶沫,開開門,我們來幫你搬東西了。”
面癱着峻臉,陸九錚不得不打開門,冷眼看和門外的四個人,那一身冰冷肅殺的氣息雖然已經收斂了很多,但是就憑陸九錚超過一米九的身高,足可以讓人產生畏懼。
“我們裡幫陶沫搬家。”突然面對陸九錚冷峻肅殺的面癱臉,韋胖子胖臉上的笑容有些的僵硬。
韋胖子實在不習慣面對陸九錚這種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強大男人,快速的說了一句之後,肥胖的身體愣是從門的縫隙裡擠了進去,快步向着臥房門口的陶沫走了過去,這種可怕的面癱臉,陶沫這丫頭是怎麼習慣的?
梅靈和鍾一民也有些的不習慣,不過知道他是陶沫的朋友,所以兩個人乾乾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隨後也加快腳步的進了屋子,避免和陸九錚的正面接觸。
封惟堯最後一個進門,看着面癱臉的陸九錚,挑着眉梢挑釁一笑,一副欠揍的模樣,“你不還是得讓我進來,大叔,年紀一大把了脾氣就不要這麼壞!”
隨後不理會陸九錚直奔臥房而去,封惟堯桀驁不羈的臉上滿是勝利的笑容,餘光掃了一眼關門的陸九錚,火上澆油的開口:“呦,丫頭,你這是要搬家?正好,我也懶得住宿舍,你家的客房我要了。”
陸九錚的面癱臉刷的一下就黑了下來,冷眼看着作死的封惟堯。
韋胖子幾人也明顯感覺出這氣氛瞬間顯得緊繃而危險,再加上陶沫這邊真沒什麼行李可收拾的,這讓興沖沖過來幫忙的韋胖子三人有些的站立不安。
陶沫無奈的看着挑釁的封惟堯,多少有些明白他和陸九錚不對付是因爲之前在縣政府會議室裡時,陸九錚落了封惟堯的面子,而這個紈絝少爺此時正要扳回面子。
“你要是能說服大叔的話……”語調一停頓,陶沫笑着調侃了一句,“我也是不會同意的,好了,既然都來了,那就幫忙搬東西吧,中午在新房子吃飯,就當給我暖房了。”
韋胖子三人正感覺無比的尷尬,一聽到陶沫這話,率先扛起一個打包好的紙箱,“那行,我先將東西搬下去。”
梅靈也感覺氣氛怪怪的,所以和鍾一民也一個人搬了一個行李,三人逃一般的出去了,這才感覺呼吸順暢了許多。
他們不習慣接觸封惟堯那一身桀驁的紈絝少爺,更不習慣面對冰冷着面癱臉的陸九錚,即使陸九錚收斂了那一身銳利的鋒芒,可是那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冰冷殺氣,依舊讓三人無法面對。
封惟堯不滿被人拒絕,當然,他更無法接受在陸九錚面前被陶沫拒絕,此時年輕而帥氣的臉上卻滿是堅定之色,目光灼灼的盯着陶沫,“拒絕無效,你房間空着也是空着。”
“大叔,你自己解決。”陶沫也懶得再說了,封惟堯這高傲的性子,絕對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當然因爲和大叔槓上了,封惟堯就更不會罷休了,陶沫快速的看了一眼空空的臥房,沒什麼東西落下了。
以爲陶沫妥協了,封惟堯得意一笑,高挑着眼角傲氣十足的看向封惟堯,“大叔,你還在部隊,等你一走,我有的時間和陶沫磨。”而且封惟堯看出來陶沫性子軟綿和善,自己多磨幾次,肯定就能登堂入室!
若是陸家的熊孩子敢這樣挑釁,陸九錚絕對將他們拎出去,好好檢測一下他們的武力值,當然,陸家的那羣小輩看到陸九錚那就是如同老鼠見了貓,基本喊一聲小叔之後,咻一下跑的無影無蹤。
對於別人家的熊孩子,陸九錚接觸的很少,看着幼稚又無能的封惟堯,陸九錚冷冷的看了一眼,卻是直接轉身離開,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不值得。
被無視了,這讓封惟堯臉上得意的笑容倏地僵硬下來,火大的瞪着轉身搬行李的封惟堯,氣的咬牙切齒,他不就是一個破當兵的,最多就是特種大隊出來的,身手好一點,憑什麼這樣無視自己的存在!
不過也知道現在不是吵的時候,封惟堯也搬起一個紙箱,咚咚的下樓,陶沫行李原本就不多,再加上多了幾個人幫忙,十來分鐘就完工了。
“我車子給你開。”封惟堯一看陶沫上了陸九錚的越野車,隨後將車鑰匙丟給了韋胖子,迅速的跑了過去,拉開車門就上了後座,得意的看了一眼駕駛位的陸九錚。
“下去!”陸九錚沉聲開口,這麼弱到自己一隻手就能弄死的紈絝,他怎麼敢來挑釁自己?
“我偏不下去。”封惟堯已經習慣了陸九錚那冰冷的殺氣,此時更是得意的坐在後座上,還咔嚓一聲將保險帶都給扣上了。
陸九錚雖然是陸家幺子,但是和京城那些同齡人基本沒有接觸,到了部隊之後,講究的是單兵作戰的能力和軍事指揮才能,陸九錚的強大讓他身邊的人只有敬佩、服從。
自從進入鋒刃之後,鋒刃那些手下就更沒有敢質疑陸九錚的,更別說對着幹的,這還是陸九錚第一次遇到封惟堯這種作死的人。
“大叔,要不就先開車吧?”副駕駛的位上的陶沫不得不開口,她真的很佩服封惟堯的勇氣,他該不會以爲大叔不會動手吧?
雖然大叔平日裡都是面癱着臉,看起來輕易不會動怒,但是陶沫相信封惟堯這樣繼續挑釁下去,陸九錚絕對會將人直接給踹下去車去,根本不會管封惟堯到底是什麼身份背景。
不和封惟堯計較,不是因爲怕了,而是因爲他還不夠資格,陸九錚發動汽車,步行也就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開車過去兩三分鐘就到了。
看到前面的越野車開動了,韋胖子也連忙發動車子跟了上去,剛剛搬家時的氣氛實在怪怪的,一會還吃暖房的午飯嗎?韋胖子第一次沒有了食慾。
三個小時之後。
“丫頭,你的廚藝不錯,我搬過來之後就口福了。”封惟堯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在京城的時候,什麼特色的飯店,五星級大廚的手藝都吃過,可是陶沫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賣相也好看,關鍵是多了一種溫馨家的感覺,這讓封惟堯吃的更歡了。
韋胖子三人之前是不打算留下吃飯的,但是陶沫盛情相邀,也就不好意思離開了,而且多待了幾個小時之後,韋胖子三人也發現陸九錚雖然氣息過於冰冷懾人,但是基本無視了他們三個的存在。
這也讓韋胖子三人感覺放鬆了不少,當然,他們也看出來了封惟堯整個人就在作死,故意挑釁陸九錚,不過交戰雙方:一個是世家紈絝,一個是部隊冰山,韋胖子三人就埋頭大吃,堅決不攪合進去,當然,從始至終都是封惟堯這個紈絝在挑釁,陸九錚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
吃過飯之後,韋胖子三人異口同聲的拒絕,“我們不喝茶了,還要回去做實驗。”
隨後三人快速的離開了陶沫的新公寓,雖然陶沫燒的菜味道很好,但是那種氣氛之下,多來幾次絕對消化不良!好在吃飽了,正好去實驗室研究赤竺蘭。
若是梅靈沒有離開,肯定會幫着陶沫收拾碗筷,但是此時,陶沫看着桌上的碗碟,笑眯眯的看向陸九錚,“大叔……”
君子遠庖廚!更應該遠離油膩膩的碗筷碟子!可是對上陶沫那笑眯眯的小臉,陸九錚二話不說的幫忙收拾起來,雖然態度有些的嫌惡,動作有些的生疏。
兩個人做比一個人快多了,而且聚餐之後,女人在廚房洗碗碟,而男人在客廳裡喝茶看電視,女人的心裡多少會有些的不舒坦,但是兩個人一起做,這就不算是家務了,更像是一種情趣。
“就買了我戴的塑膠手套,今天我來洗吧,大叔,你幫忙用清水洗第二遍,然後乾淨的毛巾擦乾放到櫥櫃裡就行了。”陶沫不喜歡洗碗碟,就是因爲不喜歡那種油膩膩的感覺,戴上手套之後,開始清洗起來。
陸九錚站在一旁,接過陶沫遞過來的碟子,用清水沖洗了之後,再拿毛巾擦乾淨放到了櫥櫃裡,兩個人配合的倒也默契。
“大叔,有沒有夫唱婦隨的情調?”陶沫側過頭看着板着面癱臉,動作生疏的陸九錚,大叔這身高,這峻臉,看起來的確養眼。
情調?陸九錚看着陶沫那邊還剩下的幾個碗,再看了看自己這邊洗好的碗碟,他是真的一點情趣都沒有看出來,不過倒也沒有那麼牴觸,這種安寧靜謐的感覺還不錯。
對上陸九錚古板的面癱臉,陶沫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果真要和大叔說情趣說浪漫,不亞於對牛彈琴!陶沫眼珠子突然滴溜溜的一轉……
“做什麼?”陸九錚突然後退一步,避開陶沫那伸過來的戴着塑膠手套,滿是油膩的雙手,這丫頭又要鬧什麼?
陶沫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油膩膩的,別說大叔會嫌棄,自己也嫌棄了!“大叔,彎腰,低頭!”
陸九錚戒備看了一眼陶沫“殺傷力”十足的雙手,剛彎下腰,陶沫吧唧一下湊過去在陸九錚的臉上啃了一口,得意的一眯眼,“現在感覺到情調了嗎?”
被偷襲的陸九錚看着得意洋洋的陶沫,嘩啦啦的水聲裡,陶沫快速的清洗着剩下的碗碟,哼着五音不全的歌曲,白嫩的小臉上洋溢着笑,這讓陸九錚緊繃的面癱臉也跟着柔軟下來,幽深的黑眸裡蘊含着陶沫不曾發現的寵溺和溫情。
客廳裡,封惟堯正喝着茶,剛剛陶沫讓陸九錚收拾碗筷的時候,雖然陸九錚那面癱臉上看不出什麼,但是同樣是男人,封惟堯可以肯定沒一個男人願意去做這些。
所以封惟堯原本高興的坐在客廳裡,想象着封惟堯那面癱卻像是傭人一樣做家務,心裡頭滿是得意,可是當隱約的聽見廚房裡陶沫的說話聲,而自己卻被孤單的留在客廳裡,這一瞬間,封惟堯突然發現自己被陶沫和封惟堯排斥在外了,頓時沒有了剛剛的好心情。
放下茶杯,封惟堯起身向着廚房走了過去,便看見陶沫和陸九錚並排站在水槽前,一旁的流理臺上是擺放整齊的乾淨碗筷,那種默契而溫馨的氣息,讓封惟堯徹底垮了臉。
收拾好了廚房,洗乾淨手,陶沫突然將滿是水漬的手對着陸九錚彈了彈,水珠子四濺,落在陸九錚的額頭上鼻子上,讓偷襲得逞的陶沫樂的大笑起來。
對於陶沫的鬧騰,陸九錚已經習慣了,抹去臉上的水珠,看着她笑的肆意的模樣,陸九錚大手拍了一下陶沫的頭頂,“擦乾淨,不許胡鬧。”
這個板着臉的老男人有什麼好的!封惟堯嫉妒的看了一眼陸九錚,開口打破兩人之間溫馨和諧的氣氛,“吃飯的時候不是說要買些綠植盆栽回來嗎?正好我陪你去苗圃挑一下。”
陸九錚眉頭皺了一下,他的私人時間基本很少,所以能陪陶沫的時間就更少了,這一次若不是爲了調查,陸九錚也不可能到川渝來陪着陶沫,之前無視了封惟堯,但是並不是讓他得寸進尺的打擾自己和陶沫的相處。
“大叔,把碗碟放到櫥櫃裡,我和封惟堯說一下。”陶沫也不喜歡有人介入到她和陸九錚之間的相處,若是普通朋友也就罷了,可是封惟堯卻是處處針對、不斷的挑釁,陶沫只能和封惟堯說清楚。
出了門站在公寓門口,封惟堯不滿的看着面容沉靜的陶沫,絲毫不見剛剛在廚房裡時那種肆意飛揚的明豔笑容,過於冷靜的陶沫看起來就像是戴了一個面具一般,這讓封惟堯有種被隔絕在外的不滿和嫉妒。
“說起來我們也就見了幾次面,最多算是普通朋友。”斟酌着語氣,陶沫態度卻是堅決,目光平靜的看着封惟堯,“我和大叔去挑盆栽,是爲了佈置房子,你去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封惟堯莫名的感覺火氣上涌,惱怒的看着拒絕自己的陶沫,年輕英俊的臉上有着壓抑的不滿,“這也是我要住的地方!你的客房我要了!”
“封惟堯,你不要無理取鬧!”陶沫有些無奈的看着這個紈絝少爺,別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瓜田李下的!就算是陶沫沒有和陸九錚交往,她也不可能和一個男人同居。
“我無理取鬧?”封惟堯不知道爲什麼感覺這麼的惱火,京城多少女人求着自己入住,自己都懶得看一眼,偏偏她還這麼不識相!
火冒三丈之下,聲音也提高了不少,封惟堯怒着一雙眼瞪着陶沫,“我不管,你的客房我住定了!你就爲了那個老男人不讓我住!我不同意!”
陶沫眉頭皺了起來,冷眼看着暴怒的封惟堯,總是清和的聲音卻顯得冰冷而漠然,“封惟堯,我和你說起來只是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我沒有必要理會你的胡鬧。”
“陶沫!你說我們是陌生人?”封惟堯氣的幾乎要炸了,若是在以前碰到這樣不知好歹的女人,封惟堯都懶得看一眼。
但是對陶沫的感情卻有些的複雜,此時即使氣的快炸了,卻也剋制着脾氣,“之前魏家村的人暴亂的時候,我們經歷了生死,你竟然敢說我們只是陌生人!”
“那個時候,即使不是你是其他人,我也會做同樣的事。”陶沫頭痛起來,之前她將手槍給封惟堯防身,自己從窗戶爬出去,也算是救了封惟堯,但是這並不是因爲封惟堯的特殊。
而是因爲陶沫可以確保自己的安全,所以她纔會這樣做,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救人,即使那個人不是封惟堯,陶沫都會做。
“你?”封惟堯暴怒的臉猛地一白,目光呆愣愣的看着冷漠的陶沫,她怎麼敢這樣說!她怎麼敢!
巨大的落差之下,封惟堯如同被點燃的炮仗,失控的對着陶沫吼了起來,“既然你不識好歹那就算了,你以爲我堂堂封家二少需要巴結着你?”
轉過身,封惟堯怒火沖沖的向着樓梯口走了過去,不知好歹的死丫頭!就爲了一個老男人竟然敢這樣對待自己!那個老男人除了身手好一點,有什麼比自己的好的?陶沫這個笨蛋蠢貨!喜歡老男人的大白癡!
目送着封惟堯離開,陶沫嘆息一聲,她的確不太習慣和封惟堯這樣的紈絝子弟相處,他們活的太肆意妄爲,隨性所欲慣了,根本不會顧忌到別人的感受。
陶沫又不是那些想要巴結他們謀求利益的人人,所以即使今天沒有矛盾,日後肯定還會有矛盾,性格不同,的確很難相處。
推門進屋,就看見站在一旁的陸九錚,剛剛封惟堯的聲音那麼大,想必大叔都聽見了,陶沫笑了起來,“大叔,我可是幫親不幫理。”
“他有什麼理?”陸九錚沉聲說了一句,不過陶沫這幫親不幫理倒是讓陸九錚很滿意,不管外人有理沒理,身爲家人,首要的就是護短,幫理不幫親,雖然公正,但是卻會寒了家人的心。
封惟堯對陶沫和陸九錚而言畢竟只是一個外人,所以陶沫和陸九錚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後,兩人就一起出了門,去苗圃那邊買綠植。
和桃鎮空氣中負氧離子含量極高,日照時間長,氣候適宜植物的生長,陶沫和陸九錚去的苗圃就在鎮子下面的長壽村,開車過去也就十來分鐘。
“大叔,這裡空氣真的不錯。”陶沫一下車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明顯能感覺到空氣的清新宜人,難怪不少有錢人都在長壽村建了別墅,有時間就過來吸氧調理身體。
而且不少有重病的人,靠中醫和西醫治療無望了,也會來長壽村這邊,租個房子,每天去村子裡的山裡去吸氧,希望可以活下去。
“大叔,陽臺上我們就種點薔薇花,室內買一些多肉植物,再買一些開花漂亮的盆栽。”陶沫順着路牌向着不遠處的苗圃走了過去,陸九錚沉默的陪伴在一旁。
苗圃旁種植的的桃花梨樹正怒放着,一片春意盎然的豔麗,而苗圃門口的幾株三角梅也開着花,其他的種植在盆裡的綠植也都盛開着花朵,讓整個苗圃看起來春意盎然。
這邊聽到門口的狗叫,一個男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腳步有些的虛浮,面色蒼白着,整個人透露着一股子的病態,說話的聲音卻帶着爽利,“兩位是來買花的?隨便看。”
這邊話剛說完,屈子文就有些吃力的扶着一旁的牆壁,急促的喘息着,臉色愈加的蒼白,眼前一陣一陣黑暗的暈眩,雖然他努力的用骨瘦嶙峋的手抓着牆壁,但是身體還是支撐不住的向着一旁倒了下去。
陸九錚腳步上前,將屈子文扶了起來,長臂有力的撐起他整個身體,將人給扶進了屋子裡,陶沫也連忙跟了進來。
他看起來應該也就三十歲左右,可是病痛折磨之下,整個人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眉宇間帶着鬱氣和戾氣。
“謝謝。”靠坐在椅子上緩了一會兒,暈眩的感覺散了去,屈子文這才緩了過來,道謝的看向眼前的陸九錚和陶沫,“身體有些不適,你們要看什麼盆栽就自己去選。”
眉頭皺了皺,陶沫看着看向屈子文,“你是不是隻有一個腎?”
屈子文猛地一驚,有那麼一瞬間,那睜開的雙眼裡迸發出刻骨的仇恨和防備,可是這瞬間的氣勢轉而就消失了,只是依舊帶着幾分戒備,屈子文喘息着,目光警惕的盯着陶沫,“你們是誰?”
“我在鎮上的中醫藥研究所上班,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所以我才發現你的身體有些不不對勁。”陶沫微微一笑的開口,柔和氣息給人如沐春風般的寧靜。
不是封家的人!屈子文眼中散去了戒備,抱歉的開口:“剛剛我語氣不好,抱歉了,看不出你年紀輕輕醫術已經這般好了。”
川渝縣的人都知道能進入研究所上班,那醫術絕對非同一般,陶沫看起來如此的年輕,卻已經能進入研究所,想必是中醫世家的人,有權有錢的世家子弟果真是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相比的。
想到了過往,屈子文自嘲的笑着,眼中滿是不甘心的戾氣和仇恨,他不想死,所以纔會到了長壽村,死馬當做活馬醫,可惜這三年來身體卻是越來越差,屈子文明白失去了一個腎,自己是真的不行了,活不長了。
“我給你診個脈吧。”雖然屈子文眼中滿是戾氣和仇恨,但是醫者父母心,既然碰到了,陶沫也無法置之不理,在屈子文同意之後,手指搭上了屈子文的手腕。
“都說失去一個腎沒有關係,一個腎就能維持人的正常生命機理,這真是最大的笑話!”看着陶沫面色越來越凝重,屈子文嘲諷的說着。
他從沒有想過一場愛戀,會要了他的命,不甘心那!可是他又能如何?一個快死的廢人,封家的人說不定認爲留給他一個腎,留下他一條命已經是恩賜了。
“西醫的確有這樣的說法,但是中醫而言,兩個腎卻是缺一不可。”陶沫收回手,其實不用診斷也知道屈子文病的太重了,“中醫上左邊的腎叫腎,人體排出毒素,而右邊的腎叫命門。”
中醫理論認爲命門是人身陽氣的根本是生命活動的動力,人活一口氣,這就是陽氣,也有其他一些中醫大家認爲命門藏真火,這也是人的生命之火,陽氣沒有了,人就死了,生活之火熄滅了,人也就沒命了。
屈子文失去的正是右邊的腎,所以他整個人呈現的就是年老體弱、元氣虧損的狀態,看起來就像是不如七八十歲的老人,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救不了了吧?”屈子文獰笑着,或許是壓抑了太久太久,所以此時倒沒有絲毫的僞裝,滿眼仇恨,面容猙獰,宛若厲鬼。
缺少了一個腎,根本不算是病,所以也就不存在救,最多就是調養,長年的調養,或許可以延緩壽命,但是陶沫剛剛給屈子文把脈發現,他的身體虧損的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嚴重,這說明他根本沒有進行過後期的調理,所以在失去了右腎十年的時間,整個人就垮了。
“我先給你開個方子,你暫時調理着,將體內毒素先排出一些,再固本培元,暫時緩解一些情況。”陶沫開口,缺少一個腎,首先體內就聚集了大量的毒素,而且屈子文之前爲了醫治身體,應該也吃過不少藥,身體裡殘留着一些藥毒,所以不管如何,首要的就是排毒。
“不用了,我也沒有多餘的錢來買藥。”屈子文自嘲的笑了笑,若是早幾年碰到陶沫,他絕對不甘心就這樣死了,他的仇都沒有報,他怎麼甘心就這麼死了,無聲無息的腐爛。
可是現在的屈子文幾乎身份分文,他在苗圃裡工作,一來是因爲求救無門,只能來長壽村試試運氣,二來是因爲他已經沒有錢了,這剩下的幾千塊錢,他需要安排自己的後事,他不想死了連一個墓地都沒有。
“沒多少錢,藥費我來出就行。”陶沫不在意的開口,她發現屈子文是一個奇怪的人,乍一看,會認爲這個男人滿眼的戾氣,面容是病態的陰沉,看起來古怪孤僻尖銳。
但是和他的交談裡,陶沫卻發現屈子文身上帶着一股子豪爽的俠氣,他的戾氣和仇恨應該是因爲缺少的右腎造成的,陶沫沒有那麼強的好奇心,只是碰到了,也算是緣分,這些藥材對普通人而言或許捨不得,但是於陶家而言,這錢並不算什麼。
之前陶沫診脈的時候,陸九錚就走出去了,陶沫也沒有多想,此時,陸九錚再次走了進來,看着椅子上的屈子文,沉聲開口:“你是屈子文,操權的發小?”
猛地一愣,屈子文錯愕的看向陸九錚,他雖然穿着一身休閒裝,但是那高大的身材,筆挺的身姿,他絕對是一個軍人,而且這一身冷厲尊貴的氣質,至少是一個軍官,對了,操權那小子聽說也是進入部隊了。
“大叔,是操大哥的朋友?”陶沫回頭看向陸九錚,這個世界真的很小,碰到的竟然算是熟人。
陸九錚點了點頭,能認出屈子文來,還是源於陸九錚可怕的觀察力,當年操權爺爺犧牲之後,操權父親也從軍了,操權是在老家生活,他奶奶早亡,母親也在操權八歲的時候病故了。
不過因爲操權是軍人後代,所以村子裡很照顧,而且當時民風也淳樸,屈子文是操權的鄰居,他爹是村長,屈子文比操權大一點,村長家裡條件也比較好,兩個人從小玩在一起,屈子文對操權這個弟弟很是照顧,直到操權父親再次犧牲之後,操權徹底成了孤兒,被吳老接回了京城。
操權離開之前,很是不捨得屈子文這個大哥,只帶走了他和屈子文的一張合影就到了京城,後來也認識了陸九錚,再後來操權跟着陸九錚進了部隊。
雖然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不過陸九錚是因爲自學完了所有大學的課程,而操權是因爲學習成績不行,吳老大手一揮,讓他也離開學校入伍了,反正跟着陸小九絕對不會吃虧。
陸九錚曾經看過一次操權小心翼翼夾在錢包裡的相片,上面正是年幼的屈子文,他左邊眼角下方有一顆顯眼的淚痣,時隔多年,操權進入部隊之後就和外界斷了消息,中途曾經打探過屈子文的消息,知道他上大學了。
操權畢竟不再是當年的小孩子,而且進入了鋒刃之後,操權就更加沒有時間了,兩個人也就徹底斷了聯繫,直到陸九錚注意到了屈子文眼角的淚痣,和操權那照片上男孩淚痣位置幾乎一模一樣,再加上面容雖然改變的很多,但是還有些相似的地方,所以陸九錚剛剛出去打了電話給操權。
“小權還好嗎?”物是人非,屈子文不由的有些的唏噓,不過臉上卻是真切的笑意,“當年他就說要和爺爺、爸爸一樣去當兵,這會只怕是長成的人高馬大了吧?”
“操大哥很好,我這裡有瓶藥丸,你先服用一顆,以後一日服用一顆,睡前服用就行了。”陶沫從揹包裡拿出一個汝瓷瓶,這是她閒暇的時候配置的藥丸,算是救命的東西,之前也給了陸九錚幾瓶,用的都是極好的中藥材。
若屈子文和操權不認識,陶沫也不會將這珍貴的藥丸拿出來,這一小瓶至少就價值十多萬,而且配置的過程極其複雜,從藥材的購買到炮製,到後期的成品藥丸,都是陶沫親手弄的,花了她一個月的空閒時間,陶靖之那裡陶沫也就留了兩瓶,一瓶是給陶冶調理身體的,一瓶算是急救的。
屈子文也乾脆,笑着笑着陶沫道了一聲謝,就倒出一顆藥丸吞了下去,濃郁的藥香味在口腔裡蔓延,藥丸幾乎入口即化,片刻的時間,屈子文頓時感覺一股暖融融的氣息在五臟六腑擴散開來,原本冰涼的四肢也慢慢地暖起來了,混沌沌沉甸甸的腦子也似乎清醒了不少,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這藥太珍貴了!”屈子文震驚的看着手裡頭的小藥瓶,久病成醫,這十年,他自己也看過很多醫術,對自己的越來越虛弱的身體也瞭解,若是病,還可以對症下藥,可是自己的身體卻是因爲缺少右腎而加劇的衰弱,好似提前衰老一般,根本沒有辦法醫治。
就如同陶沫說的一般,屈子文的情況只能慢慢的調養,緩解身體衰弱的速度,可是屈子文病了之後,幾乎花光了所有的錢,家中父母也都是樸實的農民,更何況屈子文不願意讓父母白髮人送黑髮,所以在身體衰弱的第五年,他就斷絕了和家裡的聯繫,失蹤的消息總比死亡的噩耗好。
此時陶沫這一顆藥丸就讓屈子文感覺自己衰弱的身體裡重新注入了一股生命力,而且他也看出來陶沫是在知道操權和自己的關係之後,這纔將藥拿出來的,想必很珍貴,無功不受祿,若是幾千塊的藥材,自己也就厚着臉皮收下來了,但是這藥丸太珍貴了。
“屈大哥不用客氣,這藥丸只是配置的過程有些的麻煩,操大哥那裡也有一瓶,你先服用着。”陶沫推拒了屈子文還回來的藥瓶,看着屈子文此時四月了,大家都穿單衣了,他卻因爲病弱還穿着毛衣和厚外套,也有些的難受,等操大哥過來了,最好將人帶回鎮子上,這樣自己醫治調理要方便許多。
操權來的很快,二十多分鐘之後,整個人風風火火的衝進了苗圃,之前操權曾經打聽過屈子文的消息,知道他上了大學,操權後來就沒有多想了,畢竟屈子文小時候上學就聰明,年年都是第一,進的也是京城最好的大學,而且拿的還是全額獎學金,上大學也比加重家裡的負擔。
失去了這麼多年消息的大哥突然可以見面了,操權黝黑的臉上滿是狂喜的笑容,可是當看到椅子上滿臉病容的屈子文時,那一聲大哥則堵在了喉嚨裡,呆愣了瞬間之後,再次撲了過來,神色急切而不安,“大哥,你怎麼了?怎麼病的這麼嚴重!沒事,沒事,陶丫頭醫術好,有她在,你一定不會有事!”
“好了,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像個炮仗一點就炸,你這麼急這麼多問題,讓我怎麼回答。”看着結實壯碩的操權,屈子文臉上難得露出開懷的笑容,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胳膊,“小權長大了,和當年的操叔叔一樣高大結實了,穿着軍裝格外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