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陶沫問到陳素紋的病房,急匆匆的趕過來時,推開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讓陶沫的臉色刷的一下蒼白起來。
病牀上,陳素紋閉着眼安詳的睡着,可是她的左手腕處卻是一道深深的劃痕,殷紅的血跡如同一朵一朵盛開的紅梅,讓原本白色的牀單看起來如此的觸目驚心。
心一下子抽痛起來,陶沫瘋一般的撲了過去,拿起牀單一把捂住了陳素紋的胳膊,當顫抖的手察覺到細微的脈搏時,陶沫眼淚不受控制的流淌下來,滿是淚水的眼中是無比的慶幸,還好,還好來得及!
一面將精神力輸入到陳素紋的體內,陶沫一面按響了牀頭的電鈴,看着陳素紋因爲失血太多而蒼白如紙的臉,陶沫有些哽咽的握緊她冰冷的手。
之前接到陳素紋電話的時候,陶沫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幸好自己趕過來了,陳家!陶沫眼中此時滿是刻骨的仇恨和憤怒。
因爲精神力核受損,纏綿病榻這麼多年,飽受痛苦和折磨,她都堅強的活了下來,可是如今卻被陳家逼迫的割腕自殺,深呼吸着,壓抑住眼中的淚水,陶沫第一次有着如此強烈的恨意。
醫生和護士來的很快,這邊畢竟是高級病房,入住的病人非富即貴,任何一個病人出了問題,醫院都承擔不起。
一陣噪雜的鬧騰之後,手術室的急救燈依舊亮着,不過好在有陶沫之前輸入了大量的精神力,陳素紋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失血太多,只怕沒有半年一年的時間,身體都無法恢復過來,尤其是她原本就病弱。
韋治道趕到醫院時,陳之翰也收到消息趕了過來,正好和韋治道一前一後跑到了手術室前,看到的就是如同石像一般坐在門外等候的陶沫。
陶沫原本給人的感覺是乖巧溫和,笑起來像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可是此時的陶沫面色顯得極其的清冷,眼神裡透露出一股可以感知的肅殺和冷漠,乍一看,那外露的氣息和陸九錚有九成相似。
只怕這纔是陶沫的真面目吧!一個看起來和善,可是骨子裡卻透着冷漠,行事果敢,絲毫不接受威脅的小姑娘,明明武力值如此強大,可是陶沫卻又心軟護短。
陳之翰忽然想如果陶沫知道陸九錚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和韋筱筱發生了關係,她會如何選擇?按照陶沫性子裡的堅韌自立,最大的可能性是她不會責怪陸九錚,但是卻再也無法和他在一起了。
想到這裡,陳之翰瞄了一眼亮着紅燈的手術室,素紋她究竟有多麼痛恨陶沫,纔會設計了這一出,讓陶沫餘生都會生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
陶沫知道陸九錚是無辜的,他是被陳家設計了,被韋筱筱趁機爬了牀,可是事實就是事實,陶沫永遠都無法欺騙自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和觀察,陳之翰知道陸九錚和陶沫之間雖然沒有那種膩歪歪的氛圍,但是兩人的感情卻是極好,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默契,而如今陳素紋的設計,卻讓兩人之間劃出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陶沫慢慢的轉過頭,打量了一眼神情急切的韋治道,當看到跟在他身後的陳之翰時,陶沫的眼神陡然之間狠戾下來,殺氣蒸騰。
警覺到危險的陳之翰心裡頭一驚,陳家自然還想着拉攏韋治道,所以他纔會來了醫院,再說演戲演全套,陸九錚這事陳之翰明白是無法瞞過陶沫的,她肯定能看出來背後陳家動手的痕跡。
可是韋治道不清楚啊,他只會知道他寶貝了二十多年的女兒韋筱筱對陸九錚一見鍾情,所以一時被愛情迷了眼的韋筱筱終於瘋狂了一次,和陸九錚滾了牀單,將生米煮成熟飯了。
韋筱筱在做這一切之前,她其實心裡頭也明白陸九錚是不會原諒自己的,即使他們已經發生了關係,即使她將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
可是韋筱筱不後悔,日後,即使她結婚嫁人,至少心裡頭已經沒有遺憾了,她已經爲了她的愛情瘋狂過,一切都值得了。
而韋治道當知道陸九錚和韋筱筱有了關係之後,肯定會促成兩人之間的婚約,尤其當他知道陸九錚是陸家人的時候,更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既圓了女兒的愛情夢,給她找了一個好歸宿,也讓自己成爲了陸家的姻親,日後的政途會更加的平坦。
可是如果陸九錚和陸家拒絕履行和韋筱筱的婚約,韋知道勢必會仇恨陸家,這就是陳家設計這一切的用意所在,韋治道在兆海省多年,雖然被陳家鉗制着,但是的確有不少的關係和人脈在,能收服韋治道對陳家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你還敢來?”陶沫冷然一笑的站起身來,因爲保持同一個姿勢坐的太久,也因爲之前爲了救陳素紋而耗費了大量的精神力,此刻起身太急的陶沫感覺眼前一陣暈眩,可是她還是一步一步如同殺神一般向着陳之翰走了過去。
“陶沫,你……”陳之翰剛一開口,餘下的話卻已經被陶沫一拳頭給打在臉上給打停了。
陶沫出手很重,陳之翰只是個不能修煉的普通人,所以此時被陶沫一拳頭打翻在地,臉上和嘴巴里傳來一陣劇痛,陳之翰嗆咳着吐出一口血沫,連同兩顆牙齒也被陶沫一拳頭給打飛了出來。
“真以爲我不敢殺人嗎?”一想到陳素紋被陳家逼迫的選擇了自殺,陶沫就恨不能殺光陳家所有人。
她心裡頭明白陳素紋這樣做,更多的是爲了自己,因爲陳家只要挾持着韋治道和韋筱筱,就能控制住陳素紋,而控制了陳素紋也就能要挾到陶沫。
一邊是被自己遺棄了十九年的親生女兒,一邊是相伴多年的丈夫和養女,陳素紋終究還是選擇了保護陶沫,所以她割腕自殺了,只要她一死,陳家也就沒有了要挾陶沫的資本,至於陳家會不會遷怒到韋治道和韋筱筱身上,陳素紋已經顧不上了。
“陶小姐,你冷靜一點!”韋治道震驚的看着蹲在地上,一手掐着陳之翰脖子用力收緊五指的陶沫,她再掐下去,只怕陳之翰都要窒息死亡了。
韋治道同樣不喜陳家人,否則他也不會在陳素來來陳縣之前告訴她陸九錚的身份,讓陳素紋和陸九錚交好,但是再痛恨陳家人,韋治道也不可能公然的殺人。
有那麼一瞬間,陶沫幾乎想要直接扭斷陳之翰的脖子,可是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陶沫殺人的動作,拿起手機,電話裡響起操權的聲音……
手一鬆,手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陶沫腦子裡一片空白,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過了片刻的時間,陶沫終於回過神來,臉上一片蒼白,眼中的殺氣幾乎實質化,可是情緒波動的如此大,陶沫看起來卻愈加的冷靜。
躺在地上捂着喉嚨嗆咳的陳之翰眼中一片驚恐之色,第一次,他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是如此的近!陶沫之前就差一點殺了自己,如今知道了陸九錚和韋筱筱的事,只怕更不會手下留情了。
怒到極點之後,陶沫是真的冷靜下來了,此時,她冷笑的看着地上的陳之翰,“放心,我不會現在殺了你。”
話音落下之後,陶沫轉身大步向着外面走了去,陳素紋被逼自殺的時候,陶沫腦海裡只有一股要報仇的衝動。
可是此刻,知道陸九錚不但被趙冀和趙五重傷了,還被陳家算計了和韋筱筱發生了關係,陶沫反而冷靜了,她不會讓陳家人這麼輕易的死去,她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一刻,陶沫的眼神已然是猙獰的扭曲,她從來不是一個真正良善的人,只是因爲骨子裡帶着薄涼,其他人和事根本觸犯不到陶沫的底線,所以她才顯得性子和善寬容。
可是陸九錚就是陶沫的軟肋,唯一的軟肋,陳家算計了陸九錚,甚至以這種方式,陶沫霜冷臉上的笑容是一片清寒的肅殺,她會狠狠的報復回去,讓陳家明白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趙冀帶着老者趙五闖了軍營重傷了陸九錚,之後兩人揚長而去,陳家派過去的陳灝和陳景按照陳之翰的只是打暈了陸九錚將他帶走了。
談政委立刻聯繫了操權,雖然雷鳴這邊一直都在監視着陳家,但是陳家盤踞兆海省這麼多年,真的要藏匿一個人的行蹤,即使是國安這邊短時間裡也無法找到陸九錚的下落。
好在陳家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真的要將陸九錚藏起來,所以差不多在一個多小時之後,雷明和操權終於到了陸九錚的下落,只是當推開房門的那一剎那,原本擔心陸九錚安全的兩人都震驚的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副畫面。
“不勞煩褚小姐動手了,陸上校並沒有什麼事。”雷明冷聲打斷了褚若雲的話,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要給陸九錚診治,在確定陸九錚並沒有生命危險之後,雷明並不打算讓姚文峰一行人進入房間,目前唯一有資格處理這件事的只有陶沫了。
隔壁房間裡,操權嫌惡的將一身曖昧痕跡的韋筱筱連同包裹她身體的被子直接丟到了大牀上,上校在14團重傷之後被陳家人帶走了,如今卻被發現和韋筱筱一絲不掛的躺在同一張牀上,而且臥房裡那淫靡的氣味,再加上韋筱筱身上的痕跡,是個男人都知道不久前牀上發生了什麼。
可是操權知道這絕對不是陸九錚的本意,而是陳家暗中動了手腳,可是之前根據雷鳴這邊的調查情況來看,酒店的監控都顯示韋筱筱是自願的。
監控屏幕裡韋筱筱那不安、緊張又羞澀的表情,說明她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陳家只不過在背後推了一手而已,操權性子再憨直也清楚這是陳家對陶沫和陸九錚的報復。
咔嚓一聲鎖了房門,剛一出來,操權也看到了被雷鳴攔在門外的姚文峰一行人,之前董家雖然派了董泗洄來會談,但是因爲陸九錚的坐鎮,董家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而且董家一邊偷偷的和陸家達成了協議,另一邊依舊和陳家保持着合作的關係,所以姚文峰一行人才沒有離開兆海省,偏偏他們入住的也是這家酒店,在國安的人找到酒店的時候,也驚動了姚文峰這邊的人,所以纔有了剛纔的這一幕。
之前操權和雷鳴都太擔心陸九錚的安全,所以也根本顧不得尾隨其後的姚文峰幾人,就這麼直接的踢開了門,所以不單單是操權和雷明,包括姚文峰三人也都看到了大牀上的一幕。
“這是陸家的私事,姚大校還是請回吧。”操權黑着臉直接趕人,到現在上校還沒有清醒,不過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操權真正擔心的是等陶沫過來了,等陸九錚清醒了,這一切該如何收場?
姚文峰是真的沒有想到陳家會來這麼一手,想到陶沫那看似溫和可是骨子裡卻堅韌的性子,姚文峰莫名的感覺到心跳加快了幾分,陶沫眼睛裡揉不進沙子,如今陸九錚和韋筱筱有了夫妻之實,陶沫只怕是無法和陸九錚在一起了。
想到此,姚文峰眼中多了幾分期待和雀躍之色,只是面上依舊顯得清冷而高傲,掃了一眼操權。
一旁龍武火大的罵了一聲,“這裡可是酒店的走廊,操權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今天我們偏要站在這裡看熱鬧又怎麼樣?陸九錚搞上了韋治道的女兒,今天這熱鬧可大了。”
操權眼中冒着火,還不等他動手,一旁雷鳴一把攔了過來,此時和姚文峰他們計較沒意思,就算真的將他們趕走了又如何?
操權也只是怒火難消,此時煩躁的一拳頭狠狠的砸在牆壁上,手背上的疼痛讓操權也冷靜了幾分,陶沫的性子他也清楚,這丫頭一會就要過來了,這他媽的都算什麼事!
在陶沫接到操權的電話時,姚文峰這邊也將電話打到了韋治道那邊,陳家既然選擇了將陸九錚和韋筱筱放到這個酒店,勢必是想要藉着自己的手告知韋治道此事,從而撇清陳家的關係。
所以姚文峰即使沒有事先和陳家通氣,卻也明白陳之翰的用意,所以此刻,姚文峰就等候在門外,如同龍武說的一般今天這熱鬧可大了。
陳家這一手玩的夠漂亮,陸九錚絕對不會娶韋筱筱,那麼韋治到勢必要和陸家成爲敵人,如此一來,陳家要收服韋治道就容易多了,而且陳家還成功的報復到了陸九錚和陶沫,想到此,姚文峰也不得不佩服陳之翰的心狠手辣。
陶沫將車速飆到了最高,所以她比陳之翰和接到姚文峰電話趕過來的韋治道要快了好幾分鐘。
當走廊傳來腳步聲時,刷的一下,站在門外的衆人齊刷刷的將目光向着陶沫看了過去,有擔心的、有看好戲的、有幸災樂禍的,衆人的視線都落到了陶沫的臉上。
“操大哥,雷大哥。”可惜,陶沫的面色太過於平靜,平靜的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陶沫淡淡的開口之後,看了看關閉的門,“大叔是在裡面嗎?”
“是。”操權聲音有些的堵,陶沫的情緒太過於正常了,反而讓操權感覺膽戰心驚的,這麼多年了,即使面臨生存死亡的時候,操權都沒有感覺到這麼不安過,可是偏偏他也是無能爲力。
“那好,我先進去了。”陶沫直接越過看熱鬧的姚文峰幾人,隨後動作有條不紊的推開房門進屋,然後關上房門,隔絕了外面的視線,讓走廊裡的衆人心裡頭七上八下的不安着。
臥房裡,看着牀上還昏迷不醒的陸九錚,那修長挺拔的身軀上除了青紫色的瘀傷之外,還有不少其他痕跡,那都是其他女人留下來的。
一瞬間,心裡頭難受到幾乎無法呼吸,陶沫深呼吸着,努力的讓自己真正的冷靜下來,可是當握住陸九錚的手,將精神力輸送到他體內治癒他身體的暗傷時,淚水卻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
原本在急救陳素紋的時候,陶沫已經透支了精神力,可是此刻,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精神力核傳來的痛苦一般,就這麼呆愣愣的透支着精神力,源源不斷的給陸九錚醫治。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淚水流乾了,眼睛裡無法再流出淚水來,只餘下一股乾澀的痛意,“大叔。”聲音嘶啞着,陶沫苦澀一笑,頭痛到極點,眼前一黑,整個人徹底昏厥在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