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低沉的嗓音依舊簡短而利落,陸九錚直接將手裡頭的人蔘藥玉連同盒子一起遞給了陶沫,她瘦的皮包骨頭,有了這塊人蔘藥玉滋養,應該會好一些。
“給我?”陶沫傻眼的看着遞到眼前的人蔘藥玉,這可是三千多萬那,他就這麼給了自己?
陸九錚看了一眼傻愣住的陶沫,直接將裝有人蔘藥玉的木盒塞到了陶沫的手裡頭。
遠遠的看到這一幕,嚴和毓和賀潔都錯愕的愣住了,她們都以爲陸九錚會出面拍下這塊人蔘藥玉是爲了給嚴和毓出頭,兩人根本沒有想到陸九錚竟然直接將這個價值三千多萬的人蔘藥玉給了陶沫。
蔣舫原本以爲賀潔的攪局,導致自己入股嚴氏電子城的計劃泡湯了,可是此刻看到陸九錚將藥玉給了陶沫,蔣舫在震驚之後,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喜色,沒有了這個人蔘藥玉,姑父的身體只怕拖不了多久了,那麼不管是掏空嚴氏集團,還是入股電子城都指日可待。
“賀姐?”嚴和毓不明所以的看向賀潔,根本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賀潔眼神沉了沉,之前她拜託嚴父去調查陶沫的身份,可是今天早上接到嚴父的電話,關於陶沫的消息一點都查不到,她的所有資料都被軍方納入到了機密檔案中。
當時賀潔就明白肯定是陸九錚封鎖了關於陶沫的一切資料,如果是封惟堯所爲,那肯定不是納入到軍方的機密檔案裡。
此刻,看到陸九錚爲了陶沫一擲千金,賀潔倒不是在乎這三千五百萬,可是她在乎的是陸九錚這份用心。
這樣一個天生嚴肅冷漠,所有心思都撲在軍隊裡的男人,卻在第一時間想到高價拍下人蔘藥玉給一個女人補身體,賀潔苦澀一笑,她以爲陸九錚除了工作之外,是沒有私人感情的,此時她纔看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是沒有心,沒有情,只是他的心思和感情從沒有放到自己身上。
“不要着急,我過去問一下。”賀潔壓下所有的難堪,強撐着笑容和焦急的嚴和毓說了一聲,邁開步子向着陶沫和陸九錚走了過去。
看着帶着口罩、額頭還臉頰上還殘留着疤痕的陶沫,那一雙眼清澈、柔亮,讓人明白沒有毀容之前,這個女人一定不醜。
最關鍵是她身上那種柔和溫雅的氣息,賀潔收回目光看向一旁面容依舊冷酷肅穆的陸九錚,或許他喜歡的正是這種溫柔如水的女人,而不是自己這種軍中鐵娘子。
收回所有的心思,賀潔笑了笑,直截了當的和陸九錚開口,“陸少將,這個人蔘藥玉可以轉賣給和毓嗎?賀叔叔身體每況愈下,只能依靠這些珍稀藥材才能壓住衰老症。”
來饕餮閣的路上,賀潔爲了找話題和陸九錚聊天,讓場面不至於冷場了,所以大致的將嚴家的情況說了一下,陸九錚也知道嚴父的身體很嚴重。
可是看着瘦的皮包骨頭,一個晨跑就暈厥過去的陶沫,陸九錚的第一反應就是拍下這個人蔘藥玉給陶沫滋補身體,此時看了一眼賀潔和滿臉懇切之色的嚴和毓,陸九錚冷漠的拒絕:“陶沫需要人蔘藥玉滋補身體。”
陶沫?到此刻嚴和毓都不知道陶沫的名字,所以乍一聽這個名字,嚴和毓臉色都變了,猛地擡頭看向一旁的陶沫,在給陸九錚治療的這五年時間裡,嚴和毓自然清楚陶沫對陸九錚的重要性。
可是陶沫不是已經在太寒山脈的任務裡犧牲了嗎?賀家地位不夠,所以賀潔並不清楚五年前太寒山脈的那一次任務到底是什麼,可是她卻知道那一次任務局方犧牲慘烈,二百多人都犧牲了,最後只活下七個人,而犧牲的人裡就有陶沫。
時隔五年,再聽到這個名字,再對比陶沫臉上的疤痕,賀潔不認爲陸九錚會因爲一個相同的名字就如此在意陶沫,那麼這個陶沫就是當年太寒山脈任務裡犧牲的陶沫?
可是陸少將這幾年接受自己和高級催眠師的記憶干擾治療,對陶沫的記憶應該很淡泊了,可是看陸九錚的所作所爲,賀潔頓時明白過來,即使接受了記憶干擾治療,可是當陶沫出現的時候,她依舊牽動了陸九錚的感情。
“陸少將,陶小姐,可以請你將這個人蔘藥玉轉賣給我嗎?不管是什麼條件我都答應,我父親身體急需要人蔘藥玉的調養,拜託了!”嚴和毓陳懇的請求着,說完之後對着陶沫和陸九錚深深的鞠了個躬。
“是啊,二位,錢不是問題,還請兩位割愛。”蔣舫也緊跟着開口,看起來態度也很是陳懇,只是這說出口的話卻讓人感覺不痛快,什麼叫做錢不是問題,能花三千五百萬拍下人蔘藥玉的人會差錢嗎?
“衰老症?”陶沫倒是有幾分詫異,上輩子她也接觸過一例衰老症,不過是個八歲的小姑娘,當時對方託了各種關係,最後才找到了陶沫這裡。
陶沫和幾個專家做了個會診,最後發現是小姑娘的基因出現了突變,該基因在正常狀況下不能夠製造核纖層蛋白。由於缺少該物質,導致新陳代謝過快,引發了衰老症。
但是即使在精神力研究很發達的上輩子,對於這種基因問題也無法解決,最後小姑娘只活了五年就病逝了。這種基因變異導致的衰老症,一般在少年時期就表現出來。
不過還有一種早衰症,則是在各個了年齡階段都有可能發生,但這種病症卻輕緩許多,確切來說這種衰老症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衰老,而是獲得性面部皮膚衰老症,就是人的臉部肌膚鬆弛,慢慢衰老,讓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上二三十歲。
這種衰老症病因是出現在面部肌膚上,對患者的身體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所以短時間之內不會影響到人的壽命,所以聽到嚴和毓的話,陶沫才感覺到詫異。
嚴父得了衰老症,這種年齡段應該是面部肌膚衰老症,按理說不會影響壽命,可是他卻需要用珍稀藥材來維繫身體機能,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問題。
“是,已經十年了,十年前原本只是生了一場大病,原本以爲沒事了,誰知道身體機能卻在一步一步的退化,最後檢查結果是得了衰老症,目前沒有藥物可以治療,只能依靠這些珍稀的中藥材維繫着生命。”說到這裡,嚴和毓聲音都有些的沙啞,哽咽的嗓音裡是無法言說的痛苦。
這十年的時間,她承擔了太多太多的重擔,要千方百計的挽救父親的生命,要扛起嚴氏集團,還要和蔣家虛與委蛇,太多太多的壓力,已經快要將嚴和毓壓倒了。
陶沫目前一窮二白,身上唯一的銀行卡還是陸九錚的,她迫切需要賺錢,看着強壓着痛苦的嚴和毓,陶沫開口道:“我是個中醫,我可以給令尊檢查一下身體,如果他真的需要人蔘藥玉,我可以將它讓給你。”
嚴和毓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陶沫會是個中醫,而且還主動提出給父親檢查,這十年時間,嚴和毓不知道找了多少名醫專家,賀潔也幫忙從京城託了關係,讓保健局的一些專家教授給嚴父檢查過,可是早衰症根本沒法醫治。
所以經過太多的失望和打擊之後,嚴和毓一驚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她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多找一些名貴珍稀的中藥材,保住嚴父的生命,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半個小時之後,嚴家別墅。
這邊一行人剛進門,一箇中年貴婦快步的跑了出來,面帶急切和不安,一把抓住嚴和毓的手,忙不迭的開口:“和毓,小舫,你們將人蔘藥玉拍到了嗎?”
“姑姑,說來巧了,我們在饕餮閣的時候碰到了賀小姐,賀小姐的一個朋友是中醫,和我們一起回來了要給姑父醫治身體。”蔣舫搶先一步開口,滿臉的喜悅之色,似乎陶沫來了,嚴父的身體就有救了。
嚴母面色一喜,賀潔她自然知道,可以說是嚴家的貴人了,嚴母滿臉期翼的向着陶沫幾人看了過去,乍一看到陶沫臉上的傷疤不由嚇了一跳,不過好在沒有失態。
當視線看過一旁的陸九錚,還有站在陶沫身邊的小宥衍時,嚴母不由皺了皺眉頭看向一旁的女兒,“和毓,哪位是給你爸爸看診的專家?”
陸九錚雖然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可是陸九錚氣息太過於鐵血冷厲,明顯不像是救死扶傷的醫生,至於陶沫,一個毀了容的年輕女人還牽着一個孩子,直接就被嚴母忽略了。
“伯母,你好,我是陶沫,是一名中醫。”走上前來,陶沫主動開口,對上嚴母明顯懷疑外加有點嫌棄的眼神,陶沫沒有多在意,畢竟沒有上輩子的身份,她就算將自己醫術說的天花亂墜,只怕一般人也不會相信。
“媽,陶小姐是賀姐的朋友,不管如何,讓陶小姐給爸診斷一下。”嚴和毓連忙開口打着圓場,對於嚴母臉上那股子嫌棄之色很是無奈。
嚴母年輕時是被蔣家嬌養的女兒,根本沒什麼心思,結婚之後,嚴父對嚴母極好,她就是個無所事事的貴婦,沒事和閨蜜喝喝茶、逛逛商場,說是賢妻良母,可是說白了卻是單純到極點的聖母。
嚴父出事之後,嚴母只感覺天都塌下來了,沒有了主心骨,嚴母第一反應就像是孃家求援,以至於被蔣家洗了腦,這些年,嚴和毓也明着暗着告訴嚴母,蔣家狼子野心,根本不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嚴家。
只可惜嚴母一心認爲自己孃家好,根本不相信嚴和毓的話,反過來責備嚴和毓想太多了,沒良心,竟然懷疑蔣家的用心。
蔣舫後來更是給嚴母這個姑姑洗腦,導致現在嚴母最親近最信任的人是蔣舫這個侄子,對嚴和毓這個女兒態度都差了很多。
尤其是這幾年,蔣舫多次告訴嚴母,嚴和毓花大代價找來的那些專家教授,其實都是騙錢的,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果真,那些專家教授的診費動輒十幾二十萬,可是每一次都是將錢打水漂了,一點效果都沒有,嚴父的病情也沒有任何的起色。
尤其是後來嚴氏集團的資金越來越緊缺,嚴母原本的貴婦生活也變得拮据了,對於嚴和毓這樣不斷花帶價錢找一些庸醫來給嚴父看病的事,嚴母很是反感,甚至多次和嚴和毓吵了起來。
好在嚴母性格實在是太軟弱了,所以她雖然不滿意,卻也做不了嚴和毓的主,但是因爲這件事,嚴母更加親近蔣舫,對嚴和毓這個女兒也更有意見。
此時看到嚴和毓竟然找來陶沫這個一個毀了容的年輕女人來給嚴父看病,嚴母臉色就顯得更加難看,不過畢竟有賀潔在場,嚴母只是沉着臉,倒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
二樓。
“陶小姐,請進。”嚴和毓帶着陶沫幾人上了二樓,推開房門,看着牀上清醒時間少,大部分時間都昏迷的嚴父,眼睛一酸,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多久。
“陸……”陶沫看了一眼陸九錚,實在有點糾結對他的稱呼,叫少將吧,感覺怪怪的,叫陸先生吧,估計陸九錚肯定會不高興,瞅了一眼他冷峻如霜的面癱臉,“大叔,幫我照看一下宥衍。”
陸九錚點了點頭,小宥衍也知道陶沫有正事要忙,所以雖然不待見陸九錚,卻依舊懂事的站到了陸九錚身邊,目送着陶沫和嚴和毓一起進了臥房。
至於嚴母,她就差沒說陶沫是騙錢的庸醫,根本不願意過來,蔣舫自然在樓下陪着嚴母,順便拉近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再次挑撥一下嚴母和嚴和毓之間的母女之情。
看着躺在病牀上,真正瘦的皮包骨頭,面色發黃的嚴父,陶沫眉頭不由的皺了一下,嚴父這種情況和上輩子自己接診的那個早衰症的小姑娘是一樣的。
可是這種病症不可能到了中年時期才爆發出來,因爲早衰症的病因是基因突變導致的新陳代謝速度加快,嚴重的甚至高於常人數倍,一般都在少年時期就爆發,或者年齡更早的時候,而不可能到了中年才爆發。
陶沫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手指搭上了嚴父的手腕,仔細探查着脈搏,因爲沒有了精神力,陶沫憑藉的就是上輩子多年的行醫經驗。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嚴和毓原本答應陶沫,主要是因爲她手裡頭的人蔘藥玉,其次則是因爲賀潔的關係。
可是此時看着把脈的陶沫,那種專注的眼神,嫺熟的動作,以及渾身透露出的大醫風範,反而讓嚴和毓有種感覺,這纔是真正的名醫專家!
真正意義上的早衰症是因爲基因突變引起的,因爲突變的基因無法制造核纖層蛋白,所以引起了早衰,正是因爲缺少核纖層蛋白,從脈象上來看患者的脈息比尋常人更弱,而且五臟六腑,尤其是胃和腎會有下垂的極限,而且人體的骨骼也會脆弱很多。
可是隨着把脈,陶沫赫然發現雖然嚴父的病情表面上看起來是早衰症,是因爲新陳代謝太快,導致身體機能不斷的衰弱,只能依靠名貴珍稀藥材維繫生命。
但是仔細檢查,陶沫就發現嚴父的胃和腎都和常人無異,而且他的骨頭也很正常,並沒有任何因爲缺少核纖層蛋白而表現出來的脆弱,那麼他的病症就絕對不是早衰症,更有可能是人爲藥物導致的衰老。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陶沫不但把了脈,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嚴父的身體骨骼,這纔看向一旁的嚴和毓,對上她擔憂又焦急的目光,陶沫擦了擦手,低聲開口道:“雖然是初步診斷,但是我可以肯定你父親並不是衰老症,很有可能是藥物引起的人爲衰老。”
怔愣着,嚴和毓腦子裡嗡嗡亂想着,將陶沫的話在腦海裡翻來覆去的想了幾遍,嚴和毓眼睛猛地瞪大,情緒激動之下,一把抓住了陶沫的胳膊,聲音因爲太過於震驚甚至尖利的刺耳,“你是說我爸是被人下了藥?他是被人害了?”
“是的,不過因爲年數太過於久遠,要想找到具體的病因,還需要時間。”陶沫點了點頭,如果不是上輩子她接觸過衰老症的病患,並且仔細的研究過病情,她也不敢這樣肯定的下結論。
嚴和毓猛地轉過頭看着病牀上依舊昏睡的父親,看着他瘦的皮包骨頭的臉龐,淚水唰的一下從眼角滾落下來,整整十年了,她根本沒有想過父親是被人暗害了。
一時之間,悲從心中來,嚴和毓一把情緒失控的一把撲倒嚴父的牀上,抱着他的胳膊嚎啕痛哭起來,哭這些年自己承擔的痛苦和壓力,哭這些年她的粗心大意和悔恨,哭父親這十年來承受的病痛和折磨。
“怎麼了?和毓,我沒事。”聽到女兒的痛哭聲,昏睡的嚴父甦醒過來,慈愛一笑,虛弱的拍了拍嚴和毓的頭,目光裡有着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愛和心疼,他的女兒,原本該像小公主一樣快樂的生活,可是如今卻被迫扛起重擔,這讓嚴父愈加的心疼這個女兒。
“爸,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擡起頭來,嚴和毓快速的擦去臉上的淚水,努力的揚起笑容,關於他被下藥毒害的事情,嚴和毓並不想告訴嚴父,讓他擔心。
站在牀邊,看着嚴家父女兩人之間的互動,被觸動的陶沫不由的看向門口,自己是不是該讓小宥衍和陸九錚多相處,他們畢竟是父子,這種血緣關係永遠都是無法割斷的,自己不能因爲小宥衍的牴觸,就帶着他遠離陸九錚這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