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要劉億這老頭不殺人放火,所以市裡會一直縱容他?”陶沫嘴角抽了抽,這也算是潭江市市委的黑歷史了吧。
一方面的確是愧對背黑鍋的劉億,另一方面只怕是爲了安撫他,防止他去上面鬧,雖然過了十多年了,但是這事一旦鬧出來,整個潭江市市委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陶靖之笑着看着陶沫,明白她的挫敗,“的確如此,不過劉億賣的中藥材也還算不錯,價格偶然偏高一點,不會太離譜,他畢竟也是從政的人,這點分寸是有的。”
那些大型的藥廠藥商,劉億也不會上門招惹,基本他找的都是一些沒什麼背景、靠山的藥店,一般開店做生意的人都是以和爲貴,爲了息事寧人,也只能從劉億那裡進藥材。
聽到這裡,即使是陶沫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劉億這個人了,偏偏這事就讓自己給碰上了,陶沫進藥材的是一家老字號的店,最讓陶沫看重的是這家店對中藥材的炮製極其嚴格,雖然價格高了一點,但是藥效絕對會好很多,所以陶沫是不算換的。
其實劉億這強買強賣也只能對普通人有用,所以楊杭他們這纔會拿這事打趣陶沫,在場的人隨便一句話就能給陶沫解決了麻煩,所以包廂裡的氣氛倒是依舊熱鬧。
“你們就拿我取樂吧!”陶沫沒好氣的瞪着再次笑開來的幾人,起身離了包廂向着外面的洗手間走了過去。
“沫沫。”剛出了包廂沒幾步,那熟悉的充滿柔情的喊聲,讓陶沫腳步一頓,頭皮一麻,果真身後傳來急切的腳步聲,劉亦燦英俊的臉上滿是驚喜,“沫沫。”
陶沫回頭看着一臉喜悅的劉亦燦,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她已經開始考慮是一次性就解決了這個渣男,還是任由他在娛樂圈爬的高高的,到時候直接弄下來摔死他!
“沫沫,之前我都沒有和你好好的說過話。”劉亦燦的確配得上當紅小生四個字,外表英俊不凡,此時面帶微笑,那一雙眼更是溫柔無比,就這麼注視着你,好似你就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女神。
被膈應的夠嗆,陶沫決定還是等劉亦燦爬的高高的,再弄死他,所以此時只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讓開,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你再糾纏,馮霜苔可以將你捧多高,我陶家就能將你拉下來踩到塵埃裡。”
英俊的臉上笑容僵硬住,劉亦燦像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冷着臉的陶沫,不過一瞬間的呆愣之後,那柔情似水的雙眼立刻晦暗下來,就這麼傷心欲絕的凝望着陶沫。
半晌之後,悅耳的男音緩緩響起,“我知道沫沫你怪我,是我沒用,因爲害怕馮家的勢力,所以只能和馮霜苔交往,將你推的遠遠的,不管原因是什麼,終究是我對不起你,沫沫你會生氣也是情理之中,我明白,我都明不白的。”
說到最後,劉亦燦的聲音都哽咽住了,他自嘲一笑,微微昂着頭,露出好看的下巴,似乎強忍着悲傷和無奈。
陶沫只感覺昨晚上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一身筆挺銀灰色小西裝的劉亦燦,五官英俊不凡,此時爲情所傷的悲傷模樣,真的很有欺騙性,果真是混娛樂圈的。
“啊,啊,啊,是劉天王!”就在陶沫膈應的想要一拳頭打掉劉亦燦那情聖的表情時,一道激動的女聲尖銳的響起,瘋狂的向着劉亦燦這邊撲了過來。
陶沫腳步不由的一個後腿,誰曾想在女生後面還跟着一大串的人,陶沫這麼一退,站在她後面的人跟着後退,然後就是哎呦一聲喊聲。
陶沫回頭一看,卻見後面幾個人齊刷刷的退到兩邊,一個穿着普通棉襖的老太太此時正摔在地上,此時哎呦哎呦的叫喚着,“摔死我了,我的胳膊,你這個死丫頭,就你撞的我,你還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裡,快扶我起來。”
“我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啊?不知道後面有老人家嗎?你看你把我媽給撞的!”一旁的一箇中年女人此時怒目圓瞪,指責的看向陶沫,噼裡啪啦就是一陣罵。
“媽,你沒事吧?你這胳膊是怎麼了?這可怎麼辦?這胳膊是斷了吧?”另一箇中年女人此時也咋呼咋呼的叫了起來,和指着陶沫罵的中年女人看起來很像,圓胖的臉,穿着湛藍色的棉襖。
這是碰瓷?在唐宋居里碰瓷?陶沫看着一臉急切叫罵的兩個中年女人,估計是地上老太太的女兒,可是她們嘴上說的急切,卻沒一個人過去將老太太扶起來,而站在一旁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嘴巴里叼着煙,不時將菸灰抖落在乾淨的地板上,一雙眼貪婪的打量着裝潢雅緻的唐宋居。
“沫沫,你沒事吧?”劉亦燦應付完對着自己激動叫喚的小女生,快速的向着陶沫走了過來,看着眼前這場景,也錯愕的愣住,畢竟這一大家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有資格進入唐宋居的客人。
不過劉亦燦終究是混演藝圈的,吃驚只是一瞬間,隨即英俊的臉上揚起和善而親切的笑容,“這位奶奶你是哪裡受傷了嗎?如果需要去醫院的話,我立刻派人送你過去,醫藥費都是我們的。”
坐在地上抱着胳膊直叫喚的老太太那精明的目光滴溜溜的打量着陶沫和劉亦燦,雖然陶沫看起來穿的很普通,但是劉亦燦一看就很有錢,比電視劇上那些明星還好看。
“這丫頭把我媽給撞傷了,老人家骨頭脆,估計胳膊是斷了,這錢你看着賠吧。”老太太的大女兒笑着看向劉亦燦。
她也喜歡看電視劇,再聽着剛剛自家外甥女興奮的叫喊聲,這才明白這真的是電視劇裡的大明星,這樣一來,隨便賠償估計都有十來萬吧。
“大姨,你怎麼這樣?又不是劉天王撞的奶奶,就算要賠也是讓她賠!”施豔一聽自家大姨竟然要訛詐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小姑娘立刻不高興的翹着嘴巴。
“哎呦,我的胳膊這是斷了。”地上的馬老太太痛的吆喝着,雖然她也寵愛這個外孫女,但是錢更重要,馬老太太看着衣冠楚楚的劉亦燦,吞了吞口水,“我自己去醫院就行,你就賠,賠我十萬塊吧,我老人家也不多要你的錢。”
劉亦燦雖然說是當紅的明星,可是畢竟也是才走紅,大部分的錢都被公司給拿了,自己手裡頭那點錢還不夠他置辦行頭的,否則也不會整天捧着馮霜苔這個性子潑辣的女人,除了想要讓馮家捧自己之外,不也是圖馮霜苔的錢。
這馬老太太張口就要十萬,讓骨子裡窮酸又小氣的劉亦燦幾乎維持不住臉上那英俊的笑容,目光不由的看向陶沫,“沫沫,真的是你撞了這老太太,還是說他們是……”
“我說你這個小夥子怎麼回事?你沒看見我媽這會還躺在地上,你竟然敢說我們是碰瓷!”這邊劉亦燦剛一開口,碰瓷訛詐四個字還沒說出來,一旁馬老太太的二女兒馬二姐立刻潑婦般的蹦了起來。
馬二姐直接衝到了劉亦燦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就開罵,太過於激動之下,唾沫橫飛,直接噴了劉亦燦一頭一臉的。
馬大姐見狀對着地上的馬老太太使了個眼色,馬老太太估計也常幹這事,此時一手拍着大腿就嚎了起來,“沒天理啊,青天白日的欺負我老太太啊,撞斷了我胳膊不賠錢,還想要耍無賴,這是什麼大明星那!這分明就是個無賴啊,沒良心沒道德的無賴啊!”
劉亦燦一抹臉上的口水,看着潑婦般的馬二姐,也冷了表情,怒斥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容不得你們這樣胡鬧!”
“什麼地方?”馬二姐高傲的一昂肥肥的雙下巴,不屑的看了一眼劉亦燦,粗壯的手指頭指着高雅古樸的唐宋居,“這是我家開的飯館,我告訴你,不管你是不是大明星,今天這錢你都得賠,否則不要怪我們找媒體曝光你這個撞了老太太卻不賠償的大明星!”
陶沫看着坐地上乾嚎的馬老太太,她的右邊胳膊的確脫臼了,但是剛剛自己只是突然後退,站在自己後面的馬老太太的女兒和外孫也是跟着後退,估計老太太沒站穩一屁股墩子坐地上了,但是不管怎麼樣,也不可能傷到胳膊。
這邊馬老太太的兩個女兒正打算鬧起來,朱經理帶着幾個保安急匆匆的從樓下趕了過來,一看這架勢,眉頭一皺,當掃過人羣裡的陶沫時,表情微微一變快步上前,“抱歉,陶小姐,耽擱你時間了,這是我們招待不週,今晚上雅韻閣的消費算我們唐宋居請客。”
“什麼?他們撞了我不賠錢,吃飯你們還不要錢?”地上的馬老太太一聽這話,立刻就炸了起來,動作利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推開站在陶沫面前的朱經理,“不行!吃飯給錢,天經地義,你別想要賴賬,我看你小姑娘也是漂漂亮亮的,原來還想吃霸王餐!”
陶沫看着一臉恨不能撞牆的朱經理不由笑了起來,不在意的擺擺手,“朱經理客氣了,也的確是我不小心撞到了這位老太太的。”
“看吧,你聽到了吧!”馬老太太得意洋洋的瞄了一眼朱經理,這才滿意的看了陶沫一眼,“你也承認是你撞的我了,你看我這胳膊都斷了,讓你就賠償十萬塊是看你小姑娘還實誠,沒有耍賴,否則我就天天吃你家住你家,到時候你花的錢更多,你把十萬塊賠了,以後我有什麼問題也不會找你的。”
“還有你,一開口就不要錢,這飯館早晚會被你給弄的倒賠錢。”馬老太太白眼瞪着朱經理,一想到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朱經理還不知道少收了多少錢,頓時肉疼起來,越看朱經理越不順眼,“等我家明明當老闆了,第一個就將你開除掉!就有你這樣吃裡扒外的人,我們家飯館還不知道少賺了多少錢。”
如果不是這馬老太太的特殊身份,朱經理真想一巴掌將她給拍飛出唐宋居,不過看陶沫表情柔和,並沒有生氣,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陶小姐,這裡我來處理就行了,招待不週,一會我一定親自去雅韻閣給陶小姐陪酒道歉。”
馬老太沒有想到朱經理根本不理睬自己,身爲自家飯館請的人,不幫自己這個老闆,還胳膊肘子往外拐幫着陶沫這個外人,直接氣的火冒三丈,左手抓着朱經理領帶就罵,“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她撞了我還沒有賠錢呢?你一直讓她走,走去哪?”
“就是,把我媽胳膊給撞斷了,還想一走了之!”馬大姐沒什麼腦子,此時快步一個上前,也跟着馬老太太一起抓着朱經理的西裝。
馬二姐則精明多了,不過一想到十萬塊,立刻跑過來攔住陶沫的去路,回頭吆喝着自己家女兒和外甥,“明明,小豔,快把她攔住,撞了你們外婆就想要跑,沒這麼容易!”
陶沫已經可以看見朱經理額頭上直暴的青筋,這就是典型的秀才遇到兵,不過這老太太一家估計和唐宋居幕後的老闆有什麼特殊關係,否則以他們的身份絕對沒資格進入唐宋居。
正僵持裡,走廊裡傳來腳步聲,一道輕柔溫婉的聲音響起,打破這詭異的僵持,“小朱,送陶小姐回雅韻閣。”
陶沫回頭向着來人看了過去,目光一怔,一襲青色的旗袍,白色的披肩,挽起的黑髮用一支檀木簪子固定着,溫柔婉約的對着陶沫微笑頷首,宛若臨水照花,優雅端莊。
尤其是那一雙眼,那是真正的明眸,沉沉靜靜、透徹婉約,一舉一動都透露着大家閨秀、世家名媛的氣息,即使她的右臉上卻是巴掌大的燙傷盤踞着,卻絲毫不影響來人那優雅婉約。
朱經理撥開馬老太太和馬大姐抓着衣服的手,快速的走到來人面前,如同最忠心的下屬一般站到了來人的身後。
“陶小姐,初次見面,我是喬甯。”喬甯溫婉一笑的向着陶沫伸過手,即使已經年過四十,即使右臉毀容,可是喬甯給人的氣息卻依舊是那樣平和而婉柔。
“喬小姐,您好。”陶沫握上喬甯伸過來的手,微涼、柔軟,手指纖細修長,都說看一個女人是否養尊處優,就看她的手。
陶沫第一眼就喜歡眼前的喬甯,也只有真正的世家名媛,才能將唐宋居佈置的如此高雅古樸,處處是景,每一個細節處都彰顯着唐宋居的格調。
“喬甯,你怎麼回事?看到媽過來了,你都不招呼一聲,哼,還大家閨秀,大家閨秀就你這素質?”馬大姐冷哼一聲,嫌惡的看了一眼喬甯被毀的右臉,醜人多作怪!
馬老太太同樣是一臉嫌惡的表情,陰陽怪氣的看了看喬甯,刻薄的老臉緊繃着,“不守婦道的東西,竟然拋棄自家丈夫在外頭拋頭露面。”
越說馬老太越來氣,“當初我就說了不准你進門,偏偏致遠被你迷了心竅,娶了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進門,害的我家致遠到現在連個兒子都沒有,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你就是個攪家精,害的我馬家斷子絕孫了!”
“媽,你消消氣,致遠到現在還想着弟妹呢,再說了,大姐不是說了讓明明過繼給致遠當兒子,你就不要生氣了,擔心你的胳膊。”馬二姐倒是給了喬甯一個笑臉,只是那眼珠子卻死死的盯着喬寧脖子上那一串珍珠項鍊,顆顆瑩潤飽滿,馬二姐已經想着一會就將這項鍊要過來自己戴。
面對馬老太太和她的兩個女兒,喬甯神色依舊不變,還是那般的端莊婉約,只是歉意的看了一眼陶沫,態度和善而親切,“讓陶小姐見笑了。”
原主記憶裡絕對沒有見過喬甯,否則這樣美麗婉約的女子,原主一定不會忘記的,陶沫此時倒是有幾分詫異喬甯對自己過於和善的態度,那種眼神如同在看自己的晚輩一般,溫柔而關切。
“我的確碰到了這位老太太,不如換個地方說吧。”陶沫雖然不知道喬甯的過去,但是看咄咄逼人的馬老太太一家,自己如果一走了之,只怕他們會糾纏着喬甯不放,更何況看馬老太太這生龍活虎的狀態,陶沫已經知道她的胳膊是怎麼回事了。
“那陶小姐樓上請。”朱經理連忙開口,自家小姐就是性子太和善,而朱經理畢竟只是外人,他也沒辦法對馬老太太這些人怎麼樣。
陶沫看起來文靜柔和,可是朱經理知道陶沫可不是好欺負的,之前那一次在包廂,可是連曹長允都給揍了,所以朱經理只希望一會如果馬老太太行事過分的話,至少陶沫可以出手護着自家小姐。
馬大姐和馬二姐一左一右的攙着馬老太太向着樓上走了過去,身後跟着施明明和施豔,五人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目光貪婪,好像這唐宋居就是他們家的一樣了。
劉亦燦倒是很想跟着上樓,不放過一切和陶沫相處的機會,可是朱經理這邊得到陶沫的指示,直接讓保安攔住了劉亦燦,隨後也上樓了,唯恐性子和善的喬甯被馬家幾人給欺負了。
樓上是一個茶室,幽靜裡瀰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陽臺一側是一盆一盆的綠色盆栽,雖然還是冬天,可是室內開着暖氣,好幾盆都是花蕊怒放,給茶室平添了勃勃的生機。
“這是我們馬家的家務事,你把錢賠了就走吧。”馬老太太一屁股坐了下來,一副主人的模樣,看了一眼陶沫,估計還有正事,所以開口道:“算你小姑娘還實誠,這樣你賠償八萬就行了,我也不多要你的錢。”
陶沫看着鳩佔鵲巢的馬老太太幾人,忽然明白朱經理爲什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喬甯出身世家,性子溫和婉約,不擅與人爭執,而馬老太太他們是市井潑婦,最習慣的就是撒潑叫罵佔便宜。
就在馬老太太一副施恩的模樣下,陶沫突然抓住馬老太太的右胳膊,在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拉着馬老太太的右胳膊用力一抻,然後往上一擡,輕微的咔嚓聲響起,脫臼的胳膊卻已經是被接上了。
馬老太太剛吃痛的嚎了一嗓子,張嘴就要罵陶沫,可是右胳膊一動,卻是一點都不痛了,馬老太太叫罵的臉僵硬的一變,胳膊竟然被接上了。
“習慣性脫臼而已,應該是三十年多年前時候受過重傷導致的,年紀大了,骨質疏鬆了,稍微一碰到就容易脫臼,接上就沒事了。”陶沫無視了馬老太太那吃人般的兇悍目光,轉身走回喬甯身邊,卻發現喬甯目光有些失神的盯着馬老太太的肩膀。
片刻之後,喬甯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眼神看起來有些的悲涼卻又有幾分的豁然,“我一直以爲你的胳膊是我當初弄傷的。”
聽到喬甯開口,馬老太太和馬大姐、馬二姐這才猛地想起什麼,三人表情怪異的扭曲着,卻沒有想到當年的謊言今天卻被陶沫給戳穿了。
“就算是媽年輕的時候受傷的又怎麼樣?反正你那個時候把媽推倒了,胳膊受傷了。”馬大姐梗着脖子反駁着,惡狠狠的瞪着喬甯。
馬老太太沒有想到陶沫這麼厲害,不但將自己脫臼的胳膊給接上了,還知道自己這胳膊是三十多年前受過傷,倒也不敢訛詐陶沫了,再說還有更重要的事,“好了,那些事不說了,喬甯,你害了我家致遠一輩子,就爲了和你結婚,到現在連個孩子都沒有,明明這孩子就過繼給致遠了,正好讓明明接手這家飯館。”
馬老太太一錘定音的繼續開口:“你明天就和我回去照顧致遠,一個女人整天在外面拋頭露面不管家裡的男人算怎麼回事?致遠天天自己洗衣服做飯,娶你這個女人有什麼用?”
馬家老太太強勢了一輩子,當初她男人也是入贅到馬家的,性子又老實木訥,馬老太太在家裡更是說一不二,接連生了兩個女兒之後,終於生了馬致遠這個兒子,從此這兒子就是馬老天太的命根子。
馬老太太害怕自己女兒被人欺負,所以將馬大姐和馬二姐先後嫁給了施家兩兄弟,兩女兒嫁到同一家兩兄弟,這樣就不怕女兒被惡婆婆給欺負了,當然,馬老太太最喜歡的還是馬致遠這個兒子。
馬致遠也的確孝順,學習又好,可是偏偏因爲結婚這事和馬老太太起了矛盾衝突,馬致遠這輩子唯一忤逆了老太太的就是堅持和喬甯結了婚。
當年的喬甯父親因爲政治原因被關押判刑入獄,她也從一個大家閨秀淪落爲了勞改犯的女兒,馬老太太尋死覓活的不同意,可是馬致遠卻死死的跪在老太太面前,只願意娶喬甯,否則寧可一輩子不結婚,最後馬老太太雖然被迫同意了,可是卻將喬甯這個搶了自己兒子的女人給恨到骨子裡去了。
結婚之後,馬老太太更是各種看不順眼、磋磨喬甯,喬甯性子溫婉,又是世閨秀,一輩子都不曾和馬老太太這樣的人接觸過,可是爲了馬致遠,爲了他真摯的感情,喬甯將一切都忍了,畢竟那是她愛的男人的母親,再有不是也只能忍讓着。
可是喬甯卻從沒有想過結婚並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族的事,馬致遠的確是一個好男人,勤懇上進、孝順溫和,每一次馬老太太磋磨喬甯的時候,他雖然當時不會說什麼,可是回到房裡對喬甯不斷的道歉安慰,畢竟那是他的母親,馬致遠夾在中間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所以他只能先順着老太太,到時候再安撫喬甯,更加疼惜喬甯,可這樣反而讓馬老太太更反感,更加惡劣的折磨喬甯。
終於有一次,喬甯實在沒忍住推了馬老太太一把,誰知道馬老太太就被推斷了胳膊,那個時候喬甯是愧疚的,馬致遠雖然安撫着自責內疚的喬甯。
可是喬甯知道他還是心疼馬老太太,怨怪自己的,畢竟她不該和老太太動手,不該推了她,讓她斷了胳膊,馬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那一百多天,喬甯過的生不如死,老太太讓喬甯每天晚上陪房,不是喝水就是上廁所,不是嫌飯菜鹹了就淡了,雞蛋裡挑骨頭。
或許是因爲內疚自責,喬甯一一忍了下來,短短一個多月就瘦了二十多斤,而老太太夜裡覺少,幾乎一個小時不到就叫醒喬甯,讓她倒水讓她喂藥,第三個月的時候喬甯終於在疲倦裡下樓梯一腳踩空摔了下來,才三個月不到的孩子也流產了。
這件事也成了喬甯心裡頭一輩子的痛,而馬致遠也終於發現喬甯的過於疲憊和憔悴,雖然孩子流掉了,卻修復了兩人之間的關係,馬致遠更是體貼入微的照顧喬甯,這讓馬老太太再次不滿起來。
可是或許是心疼這個流掉的孩子,馬致遠終於在馬老太太磋磨喬甯的時候出面維護她,結果在家裡強勢一輩子的馬老太太直接炸了,尋死覓活的怒罵喬甯,怪他搶了自己兒子,故意流掉肚子裡的孩子來陷害自己,博取馬致遠的同情。
而這一次馬老太太改變了策略,她將原本打算嫁給馬致遠的那個遠方馬家表妹給弄了過來,只說是自己老了,想要讓小輩陪着說說話。
可是卻趁着自己過生日的時候,灌醉了馬致遠,然後強行讓喬甯陪自己睡,想讓遠方表妹去爬馬致遠的牀,給自己生個乖孫子出來。
喬甯越想越不對勁,馬老太太自然不會讓喬甯出去,結果爭執裡,馬老太太竟然拿起一旁喬甯燙衣服的熨斗揮到喬甯的右臉上。
喬甯的痛的慘叫出聲,原本要爬牀的表妹也嚇到了,這才發現喬甯的臉已經慘不忍睹,馬老太太也嚇的夠嗆,卻堅持說是喬甯自己不小心撞到熨斗上的,如果喬甯不承認這個說法,就不准她去醫院。
還是遠方的表妹怕出了人命,強行將喬甯送去了醫院,馬致遠第二天宿醉清醒之後連忙去了醫院,雖然馬老太太和喬甯各執一詞,但是馬致遠卻還是哀求喬甯不要報警。
看着自己深愛過,也曾愛過自己,維護自己的男人此時跪在病牀前苦苦哀求自己,喬甯突然感覺這段婚姻真的該結束了,她累了,真的累了。
馬致遠是一個好男人,他勤勞上進,他體貼入微,他不抽菸不喝酒不出去玩女人,他明知道自己是勞改犯的女兒依舊信守諾言娶了自己,他還很孝順,可是偏偏他太孝順了。
在自己的妻子和母親中間,馬致遠努力的想要維繫這一輩子最愛的兩個女人之間的關係,可是對喬甯而言,短短三年的婚姻,已經讓她筋疲力盡,甚至毀掉了容顏。
喬甯最終沒有報警,她只求和馬致遠離婚,可是馬致遠卻怎麼樣都不願意鬆口,他是真的愛喬甯,這個美麗漂亮,溫柔婉約的女人,即使她毀了容顏,他也是深愛着她。
喬甯在出院之後,在確定了馬致遠如何都不會離婚之後,獨自離開而來馬家,即使掛着有名無實的婚約又如何?她的心已經死了!
喬甯父親的案子也在五年後得到了重審,無罪釋放的喬父不但官復原職,甚至因爲在獄中即使遭受嚴刑逼供,卻也沒有出賣自己的上峰,出獄之後的喬父官位一直向上升,只可惜喬甯的臉因爲當初燙傷太嚴重,又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期,卻已經徹底毀容了。
最後喬甯在潭江市這個經濟落後,卻氣候宜人的地方看了唐宋居,深居簡出,過的卻怡然自得,直到年前意外碰到來潭江市旅遊的馬二姐一家。
馬老太太瞞着馬致遠帶着兩個女兒,一個外孫一個外孫女找上門來,想要霸佔唐宋居,畢竟喬甯和馬致遠還掛着夫妻的名頭,而因爲喬甯的離開,馬致遠這十幾年過的生不如死,馬老太太也心疼兒子了,正好將這飯館給要回來,將喬甯弄回去照顧自家寶貝兒子。
在朱經理帶着保安強行將馬老太太幾人趕出去之後,陶沫喝着茶,聽完喬甯的敘說,看着神色溫柔,眼神平靜的喬甯,陶沫明白她已經徹底從這一段失敗的婚約裡走出來了。
“既然你叫我一聲姐,我這個過來人也沒什麼好說的,陶沫,你記得日後你若是要結婚,不管那個男人是什麼樣的人,條件如何,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一定要將你擺在第一位,超過他的事業,超過他的父母,甚至超過他自己。”喬甯溫柔一笑的給陶沫再次倒了一杯茶,目光空遠的看向陽臺外的夜色,馬致遠的確是一個好男人,可惜他終究不夠愛自己。
“喬姐,我之前並沒有見過你,爲什麼上次你會?”陶沫這才問出心頭的疑惑,按理說喬姐深居簡出,那一次和曹長允的衝突,喬姐明顯是幫着自己,甚至不惜抹了曹長允的面子。
收回看向夜色的目光,喬甯看着陶沫,明明看起來是一個文靜的小姑娘,可是性子卻比自己厲害多了,喬甯也沒有隱瞞,“年幼的時候,我隨父親曾去過港城,有一次參加宴會認識了比我大八歲的齊姐姐,也就是港城齊家的大小姐齊韻。”
喬甯性子溫柔,齊韻則天性單純開朗,兩人一見如故,姐妹相稱,只可惜喬甯在短暫的停留半個月之後就回了京城,後來喬父入獄,喬甯忘記了這個年幼時曾經極其照顧自己的姐姐。
直到楊杭突降潭江市將衛家連根拔起之後,喬父一直心疼這個婚姻不幸的女兒,暗中也派人了保護喬甯,在潭江市風雲突變之後,喬父這邊也收到了消息,知道了齊韻的事情這才告知了喬甯。
沒有想到當年那個港城齊家的姐姐比自己更加不幸,甚至早逝,而且就死在了百泉縣,和自己相距不過幾十公里,喬甯一時之間唏噓不已。
不過迫害喬韻的衛家和袁明都遭到了報應,喬甯在祭拜了齊韻的墓之後,對陶沫也上了心,所以上一次纔會幫着陶沫。
“喬姐,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看看你的臉嗎?”陶沫看向喬甯會毀的右臉,燙傷最難痊癒,若是輕微的燙傷,通過整容或許還可以恢復九成,喬甯被燙傷右臉肌肉虯結的盤踞在一起,顏色發紅,看起來像是一條一條醜陋的蟲子交錯在一起。
喬甯點了點頭,對自己被毀的右臉已經看開了,不過陶沫願意替自己看,即使沒有希望,喬甯也不會錯過陶沫的心意。
從燙傷到如今已經十多年了,當年二十來歲的喬甯如今已經年過四十了,陶沫手指輕輕的按揉在喬甯右臉的傷疤上,又仔細替她診了脈。
喬甯並不在意,倒是一旁的朱經理急切的開口:“陶小姐,能治癒嗎?”
“因爲年數太久遠了,要治癒難度很大,不過我手裡頭有個偏方,或許可以試試,不過目前還需要先用銀針打通燙傷部位下的經脈,經脈通順之後,可以快速的將藥物傳送到燙傷的表層,軟化表面的疤痕細胞組織,不過喬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要想治癒,至少要兩三年的時間。”
陶沫上輩子曾經和幾個專家研究過燙傷這一塊,也算是術業有專攻,陶沫的研究方向就是通過鍼灸打通經脈,激活燙傷部位的細胞,用藥物促進細胞的活力,恢復皮膚原本的彈性。
然後結合藥物透皮吸收技術的可逆性,改變皮膚結構,降低藥物經過皮膚時受到的阻力,讓皮膚吸收藥物更透徹,最後需要用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玉髓配置特殊的藥膏,讓因爲燙傷已經死去的部位重新恢復活力。
原本是不抱有任何希望的,但是當陶沫說用兩三年的時間還可以痊癒,不單單朱經理狂喜着,喬甯也不由露出幾分期待的表情,畢竟沒有一個女人不是愛美的。
吃一頓飯倒是認識了唐宋居幕後的老闆,對楊杭和操權而言並不在意,可是對陶家而言卻多有益處,至少在朱經理將事情報告給了喬父之後,喬父在心底已經將陶家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有什麼人要動陶家,至少要先過喬父這一關。
唐宋居大門外。
楊杭推着陶野的輪椅和操權三人先上了車,陶靖之畢竟是長輩,比喬甯也大一些,所以此時倒是兩人在寒暄,“之前就打算親自上門來感謝,這丫頭看起來乖巧,倒會惹事的佷。”
“陶先生你太客氣了,我很喜歡陶沫。”喬甯微微一笑,不得不說陶靖之很會說話,他原本就英俊,談笑之間絲毫不見黑道家族的粗暴和狠戾,反而透露出一股君子端方、俊雅善談的一面,喬甯一貫深居簡出,和陶靖之之間不管是說書畫還是說茶道,都是很合拍。
“陶叔,你別在喬姐面前暴我的短!”陶沫調皮的一瞪眼,今晚上陶叔他們拿自己取樂的還不夠嗎?
“你看你這稱呼,都亂輩分了。”陶靖之寵溺的揉了揉陶沫的頭,叫自己叔,可是卻叫喬甯姐姐,這讓陶靖之平白的就長了一輩。
喬甯也不由的笑了起來,這些年她很少這樣開懷大笑,一方面是因爲陶沫,另一方面或許是因爲陶靖之的確太善談,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愉悅感。
“我說你怎麼不願意跟我回去,原來在外面是找了野男人!”就在這時,馬老太太憤怒的尖銳罵聲響了起來,怒罵的同時,手裡頭敢吃了幾口的牛肉粉絲就向着喬甯潑了過去。
眼瞅着那冒着熱氣的牛肉粉絲潑了過來,陶靖之速度極快,在喬甯還詫異裡,一手攬過喬甯的肩膀快速的後退,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抱歉,陶叔,破壞你英雄救美的機會了。”陶沫格格的笑了起來,卻是在瞬間飛起一腳將裝着牛肉粉絲的塑料碗給踢飛了出去,潑了一旁馬二姐他們一頭一臉的。
陶靖之放開被自己護着的喬甯,沒好氣的看着笑的幸災樂禍的陶沫,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倒是馬老太太依舊撲過來了。
“你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就抱在一起,幸好我今天一直沒有走守在門外,否則我還不知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早就勾搭上野男人了!”馬老太太氣的直叫罵,她再不喜歡喬甯,但是她也是自己兒子的女人,只有自己兒子不要這個女人的份,她怎麼敢揹着出來偷人!
“馬老太太,請你不要隨便的侮辱陶先生。”喬甯也終於冷了臉,馬老太太罵她罵的再難聽,那也是自己和馬家的事,陶靖之不過是被牽扯進來的。
習慣了喬甯一貫的忍讓,這會看她爲了陶靖之敢和自己頂嘴,馬老太太氣的一蹦多高,猙獰着乾瘦的老臉,眼神惡毒,“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婊子,臉都毀了還不守婦道!你竟然敢維護這個姦夫,看我不打死你!”
馬大姐和馬二姐也氣的夠嗆,原本她們是興致勃勃來接收唐宋居的,最後竟然被保安給趕了出來,這會看到喬甯還敢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立刻和馬老太太一樣向着喬甯蒲了過去。
在她們的意識裡,喬甯不過是一個勞改犯的女兒,就該被她們欺負磋磨,現在不過是跑出去十幾年,還敢翻了天!
不需要唐宋居的保安出來,陶靖之出行都帶着保鏢,此時這邊馬老太太剛出來,呼啦一下,幾個黑色西裝的保鏢直接衝了過來,整齊劃一的擋在了陶靖之的面前,肅殺着臉龐,滿身的血腥氣怎麼都遮掩不住,這些都是真正的練家子,手上見過血的。
“直接處理了,不要弄出人命就行。”陶靖之雖然依舊面帶和煦的微笑,可是聲音卻冷了幾分,對付這樣的潑婦無賴,陶家有的是辦法,在潭江市,一貫只有陶家和別人耍橫。
幾個保鏢二話不說的就抓住又是叫又是罵的馬老太三人,連同一旁的施明明和施豔也都沒有放過,直接拎着五個人向着角落走了過去。
“還希望喬小姐不要怪我自作主張。”陶靖之轉過身微笑的看向喬甯。
“喬姐你不用和我陶叔客氣,我們陶家就是混黑的,所以這種事交給我們專業的來處理就好了。”陶沫笑嘻嘻的看向喬甯,就憑喬姐能開的起唐宋居,收拾幾個人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只可惜喬姐這種大家閨秀性子太過於和善,她不和馬老太太他們計較,反而讓他們以爲喬姐好欺負,總是得寸進尺,其實對付馬老太太這些人直接將他們揍怕了、嚇住了,保管他們再不敢來唐宋居鬧。
陶家果真是最專業的,將馬老太太一行五個人拎到暗巷之後,馬老太幾人還強撐着叫罵,可是當保鏢直接掏出手槍之後,一槍打到一旁的垃圾桶時,馬老太五人已經嚇的臉色發白了。
“再有下一次,這就是你們的下場!”爲首的保鏢冷冷的開口,嗜血的目光盯着馬老太五人,手中的手槍還冒着青煙,淡淡的火藥味瀰漫着,讓人明白他是真的敢開槍,真的敢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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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認爲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真的是兩家人的事,如果有極品婆婆,親們一定要慎重再慎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