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還是什麼有用的東西也沒留下,阿景分外心疼,一直以來都承蒙這直升機的照顧了,現在竟然搞成這樣,不過這本來就是特工組的東西,被他們毀掉也無可厚非,只是爸媽沒了,柯韓沒了,克路迪和奇迷爾沒了,飛腿和一陽指沒了,小漫沒了,連這個工具也沒能留下。“我們走吧,現在沒有電腦,沒那麼容易被找到了,還好錢包和手機還在,等我們走到有吃的地方,估計也餓扁了。”影風說。
“明早再出發吧,大家都累了。”聚傑說。
“我們要住哪兒啊,難道露宿街頭?”阿海抱怨起來。
“阿海,你趕快回美國去吧。”阿景突然說。
“幹嗎?我又沒說後悔出來。”
“可是我已經沒有自信保護你了。”
阿海重捶她的頭,“你是在另一個世界裡待傻了吧?都這個時候了,還說什麼蠢話,我難道還要靠你單方面保護嗎?我們是互相保護的關係,白癡!”
大家都累了,離市區太遠,於是靠着樹就匆匆打個盹,影風死皮賴臉地和阿景擠在一塊,心想讓她暖和一些,阿海和聚傑捱得沒有那麼近,夜深人靜,傳來一陣陰風,樹林裡所有的葉子都鬼叫起來,影風和阿景略微醒了,還拖着疲憊不願睜開的眼皮。
這股邪風吹得越來越奇怪,他們似乎聞到了毒氣的味道,阿海和聚傑也被攪亂了美夢,悶着火醒來。
掌力像幾股閃電劈進他們膽顫的神經,影風把阿景攬在懷裡,阿海和聚傑警惕性比普通人強很多,像跳蚤一樣沒方向逃開,回頭看看剛剛被擊中的草已經枯萎了。他們頓時五臟六腑來回亂竄。
“毒心掌!”阿景和影風叫出聲來。陰風中漸漸顯出個極具曲線的人影,面容清晰開來,嘴角和眼睛同程度地勾着,手掌周圍纏繞着令人頭皮發麻的氣流。
小漫!竟然是小漫!
衆人的心瞬時炸裂了一般,恨不得揉碎眼睛,小漫的面孔陰邪無比,像機器一樣招招致人死地,可她唯獨不攻擊阿景。
聚傑和阿海連嚇帶逃只剩下半條命,影風用雲布爪擋了一陣,躲了一陣,可她快得難以置信,她沒有施掌,卻一把抓住影風,他將劍扔出她才被迫鬆手,沒有兵刃了,他也慌亂起來,阿景突然從小漫後方衝上去,雙手抱住鋒雷骨把小漫的雙腿卡在懷裡,“你們快走!”
“柯南!”
“老姐!”
小漫拼命掙脫着,阿景看起來也撐不了多久,“她受秦城控制,不會殺我的,你們先走,走啊!”她歇斯底里地大喊聲中,三個男人咬着牙逃跑了。
小漫很快掙脫了阿景的極限,一掌下去,阿景昏倒在地上。機器一樣的小漫還要去追逃走的三人,收到秦城的腦電波指令才收住腳步。按照指令拖起阿景往回走,她已如鋼鐵般的心跟身體就像特工組引進的重型機械一樣,然而,這還沒有結束。也許因爲她還沒有完全脫離自我,毒心掌中總是帶有揮之不去的烽火霹靂掌的味道,是那些揮之不去的回憶出賣了她嗎?還是像秦城說的,她還需要練習?
她不知道,也不記得什麼,就像不會像普通殺手那樣記得處理掉剛剛戰鬥過的痕跡,阿景身體與草地摩擦的沙沙聲透着陰森和悲涼,現在的小漫根本意識不到這個被拖在地上的女孩曾是她的姐妹,也許那次服下安眠藥後,她真的死了,她可能再也不會記得從那以後的生活。
三個男人沒命地跑,跑出老遠也沒有停下來。
阿景醒過來,被小漫打到昏厥的頭還腫着,她剛坐起來,就聽到開門聲,進來的是個女孩,穿着一身黑色,“柯小姐,你醒了?”
阿景只是警惕地望着她。
那女孩善解人意地笑笑,“哦,我是這裡的管家,我是阿八,您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我。”
“阿八?是特工組裡還沒混上個名字的小兵嗎,這是哪裡?”
“是秦城先生的家,他說晚上會回來給你療傷。”
“療傷?”阿景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脈,對了,當時小漫爲了掙脫自己時出了一掌,雖說她不想殺自己,她的掌鋒大多是帶毒的,陽氣已經散盡了,她不能自己運功,“我要起來。”她說。
“你最好哪都不要去,就待在這裡,他吩咐我不讓你走動,況且這裡的地形你又不熟。”管家的語氣和眼神裡滿是警示,她的意思是這房子是佈滿機關的,常人只能乖乖聽話以求生存。不過如果這裡守衛森嚴,是他的老巢?
“還有件事,柯小姐,我必須預先跟你道歉。”管家又說。話音剛落,她便拿出一直藏在背後的手,用鋼銬把阿景的手腳銬了起來,“請不要掙脫,您已經服用了驅功散,功力暫時全失,說死也掙不開的,對不起,我必須這樣做以免失職,如果將來特工組真的有你的一半,可千萬別記恨我啊。”
阿景看她緊張,反而輕鬆了些,這回真的變成籠中鳥了,她放下無謂的擔心,苦笑了兩聲,“你那麼怕他?”
“不是的,他對我們很好,我們只是對他能力的畏懼和尊重,人家是太子爺,手底下的殺手又那麼厲害,我們怎麼能不謹小慎微呢,而且出於我們自己的意願,也希望他回到家裡的時候能輕鬆一些,不要爲小事操心,這是身爲管家的職責和操守。”這管家話還挺多,字句中滿是對秦城的崇拜。
阿景搓了搓微涼的指尖,“是啊,以前我從不怕他,被你一說有點慎得慌了,你也不比我大,是新來的管家?”
女孩低下頭,“嗯。”
“這裡是他真正的家吧,聽說他的管家工作一定年限後就會被殺死,你不想逃走嗎?”
她搖搖頭,“我不過問主人的事,有違身爲管家的禮儀,不過這裡的確是他真正的家,你也是第一個被帶回這裡的女人,他真的很喜歡你,出於個人意願,想勸你不要太吊他的胃口了。”
阿景嘆了口氣,“你知道我的身份嗎?”
管家搖搖頭。
阿景索性躺下來,“算了,給我弄點吃的吧。”
影風三人不知所措,整天到處奔波,想找到什麼,街上的電視不停播報着有人被殺的消息。
“你又進步了,小漫,今天就到這裡吧。”秦城和木訥的小漫坐在楓樹林裡。
小漫面無表情,就差轉頭時發出咯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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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該放你自由了,我的內存已經裝不下你。”
“爲什麼,我不要。”這幾乎沒帶語氣的幾個字對她來說已是萬分激動的表達,包括呆滯的目光。
“沒辦法,我會繼續和你聯繫的,只是你再有什麼事,我就不會知道了,雖然你現在幾乎天下無敵,還是要保護好自己啊,你可是我辛苦的結晶呢,知道嗎?”
“我們不會常見面了嗎?”小漫繼續機器一樣說話。
“不是,不能隨時知道,我不放心,回家去吧,我們都睡個好覺。”越來越強烈,想要回家去,見到期盼已久的人。
小漫看上去無助極了,像個被遺棄的布娃娃,除了秦城,她無法識別任何人,可她被控制的程序已經聽不懂他的話,在她的腦海裡,一切都被毒素扭曲,全世界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那是一個人無法自我傾訴的悲涼,可她依然不會覺得冰冷或悲傷了,真實的生活如同做夢一樣,即使強烈到極致也像是另一個世界發生的故事。
夜色怡人時分,秦城回到家,真正的家,“她剛睡下。”管家說。
他坐在牀邊,躺着的這個哪像是以前那個神話飛腿,她皺着眉頭,是腿又疼了嗎?他掏出鑰匙打開了她的手腳銬。
阿景還沒睡實,感覺有人摸過脈搏,就睜開眼睛。對視幾秒,他們的表情都很安靜,他臉上依然透露着哀傷,是因爲意識到永遠得不到某些東西嗎?
這張臉永遠不像他做出的事那樣可恨,“我還以爲你不會這麼平靜地面對我。”
阿景坐起來,“那該怎麼樣,哇哇大叫還是試圖逃走呢?那些天真已經和我的飛腿一起失去了。”
“和斯貝古比過之後果真讓你改變了這麼多嗎?小漫掌鋒上的毒還在你體內吧?”
“那都無所謂了,我並不害怕,不只是因爲斯貝古,離開的日子裡,我好像明白,你爲什麼總是那麼冷靜了。”
“爲什麼呢?”
“總之,我學會了,而且也會繼續下去。就算會死。”她不想說破,是因爲寂寞,寂寞和思念能讓人沉澱,他的寂寞源於何來呢,她不想追究,只是她現在正履行着這種心情,所以能夠冷靜,而且,會繼續冷靜。
“我不會讓你死,好不容易能留在身邊,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他點住她的穴道。
衣服從她身上輕輕滑下,卻一點也不覺得冷,真氣混雜着陽氣千絲萬縷地鑽進骨縫中,經絡裡,毒素化作從皮膚表層飄散的紫煙,療傷過後,陽氣又毫無阻礙地從肌膚中揮發。
他解開她的穴道,起身走開,微醺的夜裡,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行,我得去救她。”吃着飯,影風突然拍案而起。
“冷靜、冷靜,秦城不會殺她的,不是一直喜歡她嗎?”阿海想辦法勸他。
“那種變態,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不行,我也要去救小漫,不能等到扳倒特工組了,小漫不能等了。”聚傑也站起來。原以爲小漫的自殺能讓跟着秦城的心也一塊死了,沒想到,死去的是身爲他們夥伴的那顆心。
“你們都瘋了吧,以爲就你們會擔心嗎,我從小跟她們一起長大,我一點也不比你們好受啊,而且我老姐……”阿海回想起阿景在幻境裡犧牲時對他說的話,她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他握緊了拳頭。
“神兵總部新發下來的補助金順利到站了!”這是唐仁上任以來最振奮人心的消息了,這次的補助可充分填補了中國部的空虛。
“無瑕,那些安排在劍派中的人怎麼還沒調回來?”毓籬問。
“劍派勢力那麼大,還是不放任自流比較好吧,好不容易安插進了人,這樣管理不是更方便嗎?免得有一天他們造反我們措手不及。”
毓籬勉強笑笑。
秦城和無瑕在餐館裡小聚,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要好。“恭喜你。”秦城喝了口茶,不客氣地吃起菜來。
“恭喜什麼呀,不是你自作主張拿那筆錢,我們也不用這麼辛苦申請補助,這樣中國爭取總部歸屬權的計劃又不知要推到何年何月了。”無瑕輕鬆地埋怨。
“對不起,你也知道老哥很需要資金,我們最近引進了一臺重型設備,機械程序完善了不少,戰鬥力大增,至於我個人,除了道歉之外,還要謝謝你,我在盜取神兵資料時那麼突然拜託你想辦法鬆鬆資料守備的戒備,還有取錢的那次也是,我應該先和你商量的。”
“我也只是適時給唐仁打通電話而已,不過取錢那次,你突然讓我幫你處理屍體可真嚇我一大跳,控制神兵你都幹得出來,反正你不按規則辦事也不是一兩次了。”
“對了,我聽說你拿了第十三道必殺令,再度恭喜啊。”
無瑕立刻繃住臉,“我很想對老哥盡忠盡孝的,可是……”
“算了,我不想知道你的,不過,你兒子,唐臨下,這名字感覺怪怪的,他好嗎?”
“健康得很,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受傷的。如果我……如果你碰上他遇到什麼危險,一定要幫他渡過劫難啊。”
“怎麼,對自己沒信心了,遇上什麼棘手的敵人了嗎?有尋仇的就引到我這,我來處理。”
“這燙手的山芋也敢接,真不愧是秦城呢,說起來簡單,就算小嘍囉也會煩死你的,以爲照顧小孩子那麼容易嗎?我每一秒都要爲他擔心。”
“沒關係。”他自信地笑,“我正在訓練我的王牌,把禍端推給毒心掌殺手就可以了,而且我……也蠻期待有個孩子可以照顧呢,我要是有,一定會保護好他的。”
無瑕差點噴出來:“什麼,毒心掌殺手是你……你怎麼會有那種武功,老哥知道嗎?”
“很快會知道吧,我沒有刻意努力避開他的眼線。我只想還你個人情,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無瑕在思考間抿了口茶,“那我就不客氣囉,神兵裡和劍派裡確實有很多難纏的嘍囉呢,還有,柯景恩你打算怎麼處置?”她的眼光霎時鋒利。
“你怎麼知道她在我那,難道老哥也知道了?”
無瑕突然覺得他很可愛,“沒有,別緊張,因爲你說想要孩子,我才猜測的,因爲你一直以來對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都不屑一顧啊,她真的在你那啊?放心,我不會讓老哥知道,而且,只要她不自己送上門,我就不殺她。”她真的是你最後的愛了啊。
秦城微笑着轉過頭,從窗戶望向遠方。
“救去,救去啊,你們不是能耐嗎?”三人無目的地走着,阿海不停數落着他們倆的可笑行徑,衝動又沒有頭緒,什麼決心也白搭,幾天過去了,連敵人在哪都不知道。
“那個是……”影風瞄到邊上匆匆走過的一行人,“他們是崑崙派的。”
“那又怎麼樣?”聚傑問。
影風沒理會他的問題,只是目不轉睛,“還有崆峒和嵩山派的,奇怪,五嶽一向不和其他劍派來往的,而且這幾個幹部因爲吳均然的事被神兵軟禁還沒釋放,他們神色匆匆難道偷跑出來了?難道還有行動?”他跟上去,暗暗爲神兵遲遲不釋放五嶽的幹部感到奇怪。
他跑到那些人前面,偷偷扔下竊聽器,那小東西就黏在其中一人的行李箱輪子上。
阿海和聚傑追上來,那幫人走遠後,影風從兜裡掏出耳機掛在耳朵上。“你還有道具啊。”他倆同時叫道,影風做了個靜音的手勢,他們三個打了輛車遠遠地跟上了那幫人。
到了飯店,那些傢伙終於說話了。
“那可是毒心掌啊。”一個人說。影風立即扶穩了耳機。
“我們劍派復仇大聯盟也不是好惹的,竟然趁幹部不在,拿我們的弟子開刀,那個死殺手。”對方的對話由此展開。
“劍派復仇大聯盟?”影風恍惚地複述出這幾個字,漂泊使他們喪失了收集資料的能力,小漫練手的是用的劍派中人嗎?她殺了多少人,竟然組成了復仇聯盟?而且五嶽的人關在神兵裡,怎麼會被小漫殺死呢,如果是外面的弟子被殺,關在神兵裡的幹部又怎麼知道,他們是怎麼出來的呢?
阿海突然想起什麼,“對了,老姐說過神兵裡有特工組的人,會不會……”
“你是說,特工組一面削減着劍派勢力,一面把罪過推到小漫身上?”
“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上次的機器人和小漫在襲擊我們的時候,都似乎要抓走影風,而對我和阿海卻想置於死地,特工組是不是想要利用你來號令劍派力量呢,影風?”
影風低下頭思考,“就算抓走,我也不會那樣做的,我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還有上次在直升機裡,我們發現各地的特工都在往這邊涌也很奇怪,像是將有什麼大事發生一樣,你說,會不會跟原子槍有關,會不會防線被攻破,他們得到原子槍了,要來一場徹底的戰鬥?”聚傑說。
“不會吧,那道程序一定要有密碼,那是不可能被破譯的,他們殺我們是爲了保密工作的完善,如果要發起終極戰就不用急着剷除我們了啊。”影風的腦袋也飛速旋轉。
“你也不知道密碼嗎?”聚傑又問。
“沒有人知道,甚至爺爺,其實爸媽從沒要求我們保護原子槍。”
“什麼?”二人驚訝不已。
“只是他們從研製到封存都太過緊張又因此喪命,我們才認定它是無比重要的東西。”
“如果他們真的想永久封存原子槍,爲什麼要留下製作原理還告訴你它有破綻呢,直接毀掉不就好了嗎,還是希望能有人繼續研究它吧。”
影風又搖搖頭,“爸媽說原子槍的致命弱點在於使用它的人。”
到處都是疑惑,話題越扯越多,未知也越來越多。
“我們怎麼找那個毒心掌殺手?”耳機裡又響起對話。
“從那傢伙上次殺人地點找起吧,他最近總在那附近作案,我們就守在那兒,然後盯住他,掏他的老窩。”這人聲音聽起來就很魯莽。
另一個人倒沒這麼樂觀,“我總覺得不妥,這消息線索太多,就像是故意引我們上鉤一樣。”
“來都來了,是劍派中人就是死也拼了。”魯莽的那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