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浣衣局夜間兩王的事已被傳得沸沸揚揚,各種版本破多,而許嬤嬤卻也在當天被人按了個罪名,痛打了二十大板,簡直幾乎快要她那條老命,隨後許嬤嬤被調離了浣衣局,反正這事不是淵王所爲,便是逸王,亦或是倆人都有份,無疑,這也算是輕的。
任何人更都知曉了,敢傷害秦雪海的人,必會引火焚身。
當然,明着不能,恐怕就會暗的,說不得許嬤嬤肯定很不忿,其它宮女心中同樣免不得的又會嫉妒了。
什麼叫木秀於林必摧之,這個道理雪海深懂,不過,暫時那些人不敢如何,也無能如何,且只要不是完全無法反抗的存在,雪海自己還能處理。
巧兒確實風風火火的送了信給隱香,暫時不用做活的她,也在晚時接到了隱香重述的皇帝當時所說的話語,很簡潔,三個字,有心了。
在外人眼中表面看不出所以然的三個字,但雪海已清楚,已證實,她的猜測是無錯的,剩下的是決斷。
午時,梳公公來了,對雪海是虛寒問短,如初般待她很好,更是詢問着讓雪海接替許嬤嬤的位置。
雪海看得出,這梳公公是一個極爲圓滑的人,更是一個很會爲自己留路的妙人兒,待人處事都極是有分寸。
什麼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個道理,看來這梳公公也體會得頗透徹,若她日後不能飛黃騰達,那麼對梳公公無害,最差的也大不了就當做了一場好事,若能,那麼必定雪海也承了一份情,日後少不得梳公公好處。
這梳公公,雪海還不得不說算盤也打得蠻精!
“梳公公之誼,雪海銘記於心。”雪海淡笑道,她也是個明白人。
“姑娘見外了,這都咱家該做的!”梳公公捂嘴輕笑,但看模樣卻多了幾分開懷,雪海抿脣微笑,什麼該做,這都是場面話了,其實大家都心如明鏡。
梳公公同她又閒聊了幾句,隨後給她換了一個房間,那是許嬤嬤的屋子,從今日起她也不用合居了,這一切算起來,真託了那兩位的福。
可惜,那個男人越愛她這個秦雪海,到最後必會痛得更深。
雪海望着無人的院落,嘴角掠過一絲森冷的弧度,她是他的棋,他也會是她的工具,互利而已,只待真正開始。
轉身坐到凳子上,雪海垂眸,一切又沉入了她的眸底,她平靜的拿出了一個荷包,正待繡,可忽然一道身影印入了眼簾,那是多日未見的凝芙。
“你不會是又來找我閒聊吧?”雪海笑問,不動聲色,但她確是真有點疑惑,因爲麗妃從沒讓她做過事,就是凝芙偶爾會來幾次,也是說的不着邊的話。
她甚至不明白這倆主僕到底搞什麼花樣,只能說有古怪。
“娘娘傳你過去!”凝芙漠道,直入主題,卻也有些突然。
依照常理,傳她去應該是那位娘娘要她辦何事,可讓她親自去,不得不說有點古怪,這太過明目張膽了。
不過,似乎這倆主僕原本就怪怪的。
雪海靜看凝芙,思緒百轉,卻是淡淡一笑,收了東西,也沒多說,這也是必須得去的。
跟着凝芙出了浣衣局,路上凝芙表情如一,讓雪海依然沒看出什麼異樣,就似往昔無二。
行過長長的走廊,走過鵝卵小路,順着宮道,雪海緊跟着凝芙不疾不徐的走着,隱隱的估摸着應該是快到錦成宮了,而忽然,幾乎悄無聲息的一隻手從後面抓住了雪海,傳來的觸感是雪海很熟悉的溫度。
“逸王!”雪海回頭的同時,凝芙也回身,隨即一看下,趕緊行禮。
“雪海,你先回去!”楚逸凡沒看凝芙,卻是對雪海說道,看得出這麼靜悄悄不發半點聲的來,怕是又是用了所謂輕功,她被人傳出浣衣局的事,也必定有他的眼線立即上報。
只是,他這麼急趕來,是擔心她麼?
望着男子俊逸的面容,雪海眸光閃爍,心不自禁的微暖,可這份情,也讓她很痛苦,因爲不能去碰,也不敢去碰。
暗暗吸了口氣,斂下眼底晦澀,雪海平淡道:“逸王,這些事奴婢能處理,不勞你費心了!”
去一趟錦成宮,她想也是不會有大礙。
誰知,楚逸凡並未放開她,也沒回她的話,扭頭,目光落在了凝芙身上,“回去告訴麗妃娘娘,雪海今日身體抱恙,不便前去!”
逸王的語氣不容置喙,即便笑着,也是不容更改般的篤定。
但爲什麼?未必就這麼怕她出事不成?
雪海眸色狐疑,凝芙倒沒多言,點頭恭謹了退了去。
楚逸凡回頭,對上雪海的明眸,他的眼依然溫潤,嘴角含着淺淺的笑,但望着她的感覺卻很深刻,深刻到雪海看不懂其中韻味。
雪海心中狐疑更重,張口想問,楚逸凡卻道:“別去她那裡,別再跟她有任何交集,記住!”
如往昔溫和的聲音,此刻卻多了一分沉味,隨後,還未待雪海說什麼,男子已轉身而去,唯留雪海站在原地,疑惑不已。
她們很奇怪,逸王也很奇怪,今天,似乎都很奇怪。
觸上自己的手腕,那裡還殘留着他的溫度,雪海卻也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讓她與她接觸的原因,有點莫名其妙,未必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蛇?怕她再受酷刑不成?真是這樣麼?還是他們之間有什麼牽扯是不能爲人知的?
望着早已無人的遠方,雪海目光閃爍不定,但終究依然不能得出肯定答案,許如那倆主僕,只能說古怪,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