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之熙心中翻涌:“皇上,您不曾真的愛她,爲何一定要將她留在宮中呢?”
樑辰天回眼看趙之熙,眼中好像帶着刺刀,冷笑道:“朕不曾愛她?但凡朕還有一點留戀她,她都必須待在宮中。”
趙之熙還要說什麼,卻被孟綺蘭搶了話:“趙之熙,你給我閉嘴,你怎麼就知道皇上不愛我。”
“你……”趙之熙看着孟綺蘭眉心的胭脂,怎麼會有愛?愛能傷你入骨?
孟綺蘭又說道:“趙之熙你以後不要再對我有任何妄想,我愛的始終是陛下,無論他怎麼對我,我都是愛他的,過去愛的他狂,現在更是戒不掉。”
樑辰天聽了她的話呵呵的笑了兩聲,笑聲裡盡是冷意,他鬆開拽住孟綺蘭的手,冷冷的說道:“剛還摟着這個男人,摟的難捨難分,怎麼就突然的就對朕表白了,難道是捨不得他做太監,你以爲你現在說的話朕會信嗎?”
樑辰天的目光兇狠,好像要把她整個人吞掉一樣,孟綺蘭努力不讓自己的害怕表現出來,堅定的迎上他的目光,故作鎮定的說道:“陛下,您相信的,我這樣的愛過陛下後,還能在愛誰。”
樑辰天一時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着孟綺蘭,見她的目光堅定沒有一絲迴避的閃躲。
“陛下,剛剛他抱住奴婢,其實是因爲奴婢崴腳,他一下沒有扶住,纔會不小心抱上的。”孟綺蘭不知道剛剛樑辰天是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還是直接的推門而入,可是無論如何她要爲剛剛的擁抱找一個藉口。
“哼?是嗎?不小心抱上了就不願意鬆手了。”樑辰天嘲諷的說道。
“陛下,奴婢只是愛您一人,您要相信奴婢。”孟綺蘭被樑辰天問的沒有話接,只能又祭出這句話,她觀察樑辰天的表情,由盛怒慢慢的平息,他應該是喜歡聽這句話的。
孟綺蘭突然轉身,伸手就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趙之熙的臉色:“你沒有見過女人嘛?抱住我就不放,你這樣不是愛慕我,而是讓陛下誤會我,你讓我怎麼還有臉面對陛下。”說完又是一巴掌,趙之熙想不到一個弱弱的女子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綺蘭,你……”趙之熙被孟綺蘭眼睛裡是堅忍如鐵的剋制鎮住了,他讀懂了她目光的含義,她想保全他,而他也不願意看見她去死。
孟綺蘭決絕的說道:“你以後好自爲之吧,我既然是皇上的人,你的那些關心和仰慕就全部通通的收起來,我這裡不需要了。”
趙之熙深深而眷戀的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孟綺蘭,她額頭上的那一點胭脂,好像是一顆紅豆,那相思牢牢的纏住他,“我……我明白。“她是爲了他好,才把他推向千里之外安全的位置。其實他還能看她一眼就應該滿足了,他願意一直等她,只是這句話已經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你……你下去吧,以後就不要再見了。”她努力地讓自己說出最決絕的話,可是嗓音卻澀澀。
趙之熙還站在那裡沒動,死死的盯着她看,孟綺蘭看着他的目光一下變的兇狠:“快走,你沒有聽見我的話嗎?我還要和陛下說一些貼己的話,你就不要在這裡礙眼了。”
“好。”他攥緊了拳頭,他知道那兇狠的目光背後都是對他最善意的溫柔,他也知道自己應該離開,可是他實在是貪戀,想多看她幾眼。
他轉身離開,他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回頭去看,可是他還是聽見他自己說的話:“要照顧好自己。”
背後沒有迴應,只要樑辰天冷笑的聲音,不過他想孟綺蘭應該明白。
樑辰天揉捏着她已經發紫的下巴,嗤嗤冷笑,“滿意了嗎?朕如你所願放他走了。”
孟綺蘭擡頭對着樑辰天微微一笑,想說點什麼甜蜜的話,可是笑的太別捏好醜,嘴中盡是苦澀什麼都說不出來。
樑辰天鬆開了孟綺蘭,轉身不想看她,笑的比哭還難看的臉,她以爲自己天衣無縫,爲了趙之熙不受他的處罰,編的那蹩腳的理由,他怕自己再多看她一秒,會忍不住把她殺掉。
突然樑辰天覺得他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可悲過,只因不願意她難受,就這樣放過了他,給自己找憋屈。他是什麼時候陷入孟綺蘭這看似溫柔卻無比殘酷的網裡面的?
樑辰天大步的要離開這繡樓,像是要逃避開她,可是走了幾步發現她沒有跟上來,又猛的回頭看她,惡狠狠的說道:“回宮。”
孟綺蘭見他這樣滿是怨恨和怒火的樣子,她知道回宮後有她好受的,不過最難受的她都受過,還有什麼挨不過。
和孟凌宇和香梅匆匆告別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趙之熙的身影,她看見香梅一臉擔心的看着自己,她努力的給了她一個笑容,表示她沒有事。
回宮的路上,她和樑辰天同座一輛馬車,可是卻都相對無言,到了宮門換了御輦,直接被擡到了宸佑宮。
孟綺蘭知道自己受罰的時候到了,她猜測着樑辰天會怎麼樣對她,掌嘴?太輕了,杖責?估計會要了她的命。
只是樑辰天意外的先宣了晚膳,孟綺蘭不敢坐,而是站在樑辰天的身邊,伺候着佈菜。
“啪”的一聲,銀製的精美筷子擱在了實木的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不大卻足夠衆人心中一驚。
孟綺蘭只愣了一下,就要給樑辰天跪下,就聽見樑辰天說道:“坐下吃飯。”
樑辰天的怒氣還在胸口中燒着,本來他不想理會孟綺蘭,讓她就這樣餓着,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吃,只是見她給自己佈菜的時候,那伸出的手腕芊細的只有骨頭,他的怒火就燒的更旺了,想到她身體本來就不太好。
要罵她的聲音卻變成了,坐下吃飯。樑辰天的臉色更黑,更不好看了。
這個時候孟綺蘭那裡吃的下去飯,她小心的揣摩樑辰天的情緒,所以她雖然是在吃,可是完全是食之無味,平時她愛吃的玉帶蝦仁吃着好像是在吃小石頭,金尾風魚吃着像樹皮一樣無味。
而當樑辰天擡頭對她說什麼的時候,她什麼都沒有聽見,等過神來,回憶他對自己說了什麼,大腦卻一片空白,她有些無措的看着樑辰天。
突然,一片暗影鋪蓋般壓下,籠罩在他的頭頂。樑辰天彎下腰來,靠近他,溫柔的手指摩挲她發紫的下巴,然後勾起她的下巴和她對視:“你做出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給朕看嗎?讓朕知道你對趙之熙餘情未了,還在這裡戀戀不忘嗎?”
樑辰天冷哼一聲:“你真以爲朕不會閹了他。”說完就要喊侍衛,去處理了趙之熙。
孟綺蘭這個時候卻一把抓住了樑辰天,想要求情,卻一字都沒有說出口,就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嗽嗆的她眼淚嘩嘩的流,樑辰天一看孟綺蘭這樣子,也顧忌不上什麼狗屁趙之熙了,幫着孟綺蘭順背問道:“你怎麼了。”
“我……咳咳……魚……刺卡住了。”孟綺蘭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又是一陣咳嗽。孟綺蘭卡的難受,眼淚怎麼樣都制不住,好像是白天沒有流出來的眼淚,此刻都要流個夠一樣。
樑辰天看她難受的樣子急忙的宣太醫,太醫纔到了殿門口就被公公着急的拽着一路小跑進了殿內,太醫以爲出了什麼大事,背後出了一身汗,急急的跪下給樑辰天請安,樑辰天免禮都不說了,直接讓他給孟綺蘭看病。
太醫瞧了後長長的吐了一大口氣,不過是被魚刺掐住了,讓人拿了醋給孟綺蘭喝,孟綺蘭卻受不了這麼大的酸味,怎麼樣都喝不下去。
樑辰天在一旁看着急了,捏着她的鼻子就要強灌下去,孟綺蘭急忙的求饒自己喝,她捏住自己的鼻子硬喝了幾口。
太醫又直接端了御桌上的韭菜給孟綺蘭嚥下去,然後又喝了幾口醋,魚刺算是完全的嚥了下去。
太醫摸了摸額頭上汗,真是卡根魚刺都要弄這麼大的動靜,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的做太醫了。
太醫告退後,樑辰天又恢復了冰冷帶着怒意的樣子,好像剛剛爲了一根魚刺慌亂着喊太醫的是另外一個人。
孟綺蘭好受了很多,坐在一邊喘氣,就感覺到了旁邊人的冰冷,卻見樑辰天手執着小勺細細的攪動一碗燕窩粥,細瓷食具偶然的碰觸敲擊在安靜的室內發出細微的聲音,每下都讓身邊侍候的衆人輕微的顫動。
樑辰天把小勺裡面的粥吹涼了,卻沒有喂進自己的嘴裡,而是遞到了孟綺蘭的嘴邊。
想着她敢說不,就讓她在殿前跪上一夜好了,她不憐惜自己的身體,自己也用不着心疼她。
小勺伸到孟綺蘭嘴邊的時候,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張口吃了下去。這個時候孟綺蘭別說是燕窩粥了,就算是蟲子她也要給嚥下去。心裡那些怨恨的小九九,也沒有出現。
就任樑辰天把一碗粥餵了進去,溫熱的粥流進胃裡,讓被醋刺激的胃好受了很多,孟綺蘭心中甚至伸出了些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