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的眉頭越皺越深,他自然不相信這些都是蘇氏做的。在他心中,妹妹是美好的如同天上月牙一般的美麗女子,又怎麼會使這些手段?在他看來,這些都是莫須有的罪名,爲的就是讓她認罪。
在蘇尚眼神的示意下,蘇管家走到蘇氏身邊,將她攙扶起來,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姑奶奶,您請冷靜,老爺這不來了嗎?不會讓您被誣陷了去。”
蘇管家的話給了蘇氏以力量,她穩定了心神,在接受到蘇尚一記“放心”的目光後,整顆心都落了地。對這個哥哥她是無比信任的,就連當今聖上都要給蘇尚三分顏面,就更別提沐相爺,沐老夫人了。
蘇氏對蘇尚信心滿滿,可她做的那些事一旦被蘇尚知曉,她得到的將會是比沐府更重的懲罰。她打定主意,決不能認!
“凡事都要講究證據,桂嬤嬤,誣陷主子的罪名可到凌遲處死。”蘇尚擺出官威,語氣平緩,卻架勢十足。
“老奴不敢欺瞞,有蘇姨娘親筆信函爲證。”桂嬤嬤雖對蘇氏有怨恨,但面對蘇尚卻不敢放肆。她急忙從袖口中拿出一封書信,交給孫嬤嬤。
蘇氏一驚,她已經很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落入把柄。
沐老夫人已經看過書信,示意孫嬤嬤呈給蘇尚。沐相爺不甘地咳嗽了兩聲,見無人理他,只能狠瞪蘇氏。
信是蘇氏寫給懷安寺那位“高僧”的,信中的內容無傷大雅,無非只是邀請“高僧”入府作法。妙就妙在,信中介紹了傾城與白氏的生辰。偏偏這兩位女眷又是“高僧”斷言的“妖物”。其說法與桂嬤嬤所言完全相同。若不是蘇氏事先串通,又怎麼會這樣一講?
這件事在沐老夫人與沐相爺看來,已是證據。可在蘇尚看來,卻只是模糊的概念。
“想來捨命是請大師算算府中兩位尊貴女子的命數,纔有此遭。”蘇尚連問都沒問蘇氏,直接給出解釋。
蘇氏也彷彿有了主心骨,連連點頭稱是。
“桂嬤嬤年紀大了,也該頤養天年。蘇氏,回去後就把桂嬤嬤放回家吧。”蘇尚的話雖沒指責桂嬤嬤半分,卻暗諷她年歲大,眼裡沒有主子。從側面反映出她的誣陷。
“是,小妹明白。”蘇氏得體行禮道。兄妹倆一唱一和,將沐老夫人準備好的“證據”直接無視。
蘇尚雖然爲官清廉,斷案公正,但誠如沐老夫人所說,這是“家務事”。面對自小疼愛的妹妹,他的心終究是偏的。
沐相爺氣結,他算是看明白蘇尚的爲人了。什麼“公正”,明明是死的也能被他給說成活的。
沐老夫人示意他稍安勿躁,緊接着冬雪走了進來。
“給老夫人,老爺請安。”
冬雪福身請安,一舉一動,比沐傾心這位正了八經的小姐不知高出多少。
蘇尚的眼睛不禁眯了起來,經常出入朝廷,他的一雙慧眼獨具一格。冬雪的姿態,別說皇宮裡的宮女,就算比之公主也不差分毫。
這樣一個玲瓏人,怎麼會出現在沐府?
蘇尚對冬雪起了心思,不覺態度也端正了幾分。
蘇氏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冬雪與桂嬤嬤不同。僅僅那顆玲瓏心,便讓她不得不寄單。
冬雪的出現剛剛好,所有人都認識她是沐老夫人派來的“證人”。殊不知,沐老夫人也是滿腹疑惑。要知道,她只以爲冬雪是沐傾心身邊的丫鬟而已。
“奴婢冬雪,是二小姐身邊的丫鬟,曾跟在蘇姨娘身邊照料多日。”冬雪的話暗含深意,蘇尚眉頭緊皺,她話音剛落,便斥責道:
“既是跟着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卻總盯着蘇姨娘看,這樣的丫鬟怕是留不得吧。”
一位朝廷大員這樣對待一個小丫頭,說出去未免有些難聽。但此時的蘇尚已管不了那麼許多,所有對蘇氏有害的人,他全部都要消除。
“蘇大人息怒。奴婢知道您愛妹心切,奴婢護主心切,自然感同身受。”冬雪不卑不亢,臉上帶着點點微笑,一開口便讓蘇尚吃了一記悶虧。
“只是二小姐房中的百靈鳥不知誤食了什麼,昏迷不醒,這才前來稟報。”她的話解釋了自己的到來,同時也狠狠打了蘇尚一個耳光。
蘇尚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先前竟和這個丫鬟計較,卻沒想到,她根本不是沐老夫人派來的。
沐傾心完全沒有考慮蘇尚的心思,她一門心思全部在那隻百靈鳥身上。
“小花怎麼樣?”此刻,她也顧不得害怕了,直接衝到冬雪面前,焦急詢問。
這隻百靈鳥特別有靈性,平日裡就自由散養,只要沐傾心一記哨聲便會回巢,甚得她所喜愛。
“回二小姐,小花一直由二小姐親自照料,今日不知爲何忽然倒地,就好像……情況有些不對。”冬雪耐心解釋,話語中焦急滿懷。
“那我們快回去。”
沐傾心不顧現在狀況,轉身就要跑回去。
“站住。”沐老夫人厲聲一聲。
原本慈愛的沐老夫人,厲色的聲音比起沐相爺更加威嚴。
沐傾心這纔想起現在的狀態,戰慄一旁,甚是躲在了冬雪身後。
沐老夫人現在沒工夫和她討論大家閨秀的姿態,不除蘇氏,她心難安。
“冬雪,你剛纔說小花就好像……好像什麼?”沐老夫人敏銳地發覺了冬雪的病語,一針見血點出矛盾。
蘇氏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她瞪了眼冬雪,讓她小心說話。
“奴婢愚笨,不敢亂說。”冬雪也十分機靈,俯身不再妄語。
然而,這樣難得的機會,沐老夫人不會輕易放過。她瞥了眼蘇氏,沉聲道:
“無論你說什麼,我保你無事。”
蘇氏對下人的控制,沐老夫人心知肚明。那些個骯髒手段,往身邊人身上使,蘇氏的用心不可謂不險惡。所以,面對冬雪的遲疑,她很自然地便會聯想到蘇氏控制住了她的家人。
話已至此,冬雪也不能什麼都不說。畢竟,她有意而爲的事,如今又有了幫手,自然要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