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笑,她打心眼裡高興。
看到他難過、失落,她恨不得將那些看守他的侍衛打暈,帶他遠走高飛。
他的一個蹙眉的動作,都能讓她擔憂好半天。
更別提,他那一句誇讚之言,更是直入她的心扉。
她想,這是她此生的劫。此生的命。
“我只是想與他有絲絲聯繫。”
鳳凝低着頭,語氣有些低沉。
孩子,因爲是她與範先生的孩子,她將這視作生命的饋贈,更是倍感珍惜。
她要留下,她一定要留下。
“那還不如直接告訴範先生,我相信,他是不會不負責任的。”傾城也不忍鳳凝如此,即便左右都不是辦法,那就讓當事人來抉擇。
“不,不要……”
鳳凝連連擺手:
“我不想讓他因任何責任而愛我,就如同,我從不曾以公主身份逼迫他一般。”
她是公主,自然是想什麼有什麼。
可自遇到範先生之後,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用身份壓迫。
她要的,是他的心甘情願。
傾城佩服鳳凝的勇氣,可有些事,她也該有所交代。
“可是,你有想過以後的日子嗎?”
在鳳凝遲疑的目光之下,傾城接着道:
“隱姓埋名,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如何生活?”
看到鳳凝眼中的遲疑,傾城便知道,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問題。
她做說的隱姓埋名,不過是暫時之舉。
一旦這關過去,接下來她有要面對什麼?
“你是公主殿下,自小未乾什麼粗活。以後若是到了田間地頭,你該如何?”
傾城沒給她逃避的機會,三言兩語道出了生活的艱辛。
隱姓埋名,等於從此以後拋開過去,用一個全新的身份、面貌去生活。
可這對鳳凝來說,何其艱難。
別說她是公主,從小養尊處優。即便是一個普通人,去了一個新的環境,也很難適應。
“我……”
鳳凝的確未曾想過這些,所以面對傾城的追問,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傾城的話,還在幾許。
“再者說,王爺難道會這輕易放任你嗎?”
鳳焱,便是寧可冒着被聖上察覺的危險,也要將鳳凝帶到自己身邊。
這份愛護,是鳳凝無法逃離的。
況且,傾城這次站在鳳焱這邊。
可是,傾城的心思,鳳凝卻不知道。
“城兒,你幫幫我,皇兄,他聽你的。”
鳳焱對傾城的心思,鳳凝可以全數知曉。那可是她第一次見到皇兄如此對待一個女子,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冷酷的皇兄,居然也有溫柔時刻。
不過,這一切他只對一個人綻放。
沐傾城。
鳳凝將所有希望壓在傾城身上,而且她知道,只要傾城答應了她,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
不得不說,鳳凝是聰明的。可是,傾城卻也不是兒女情長便可以打動的。
“要我幫你?”
傾城眉頭一挑,似乎頗有希望。
“嗯嗯。”鳳凝急忙點頭,心生期待。
看着她這副模樣,傾城還真不忍心拒絕。她也怕物極必反,讓鳳凝越發叛逆。
如今,她還想着商量。若是逼得急了,她不告而別,那纔可怕。
所以,傾城沒有把話說死,還是從鳳凝未曾探究過的事情出發。
“我能幫你什麼?”
不待鳳凝回答,傾城便接着道:
“將你放任到一個未知、陌生的地方,還是讓你從此消失?”
無論哪點,傾城都不想去做。
可是,在期待之下的鳳凝絕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
“我還有些金銀首飾,若是謹慎一些,應當也是此生無憂。”
她的小金庫,可是尋常人家幾輩子的收入。所以,她並不擔心今後的生活。
她要的,只是一個安穩。
可是,安穩卻並不容易。
傾城也不反駁,直接問:
“範先生是當世大儒,你打算如何養育他的孩子?”
“我……”
這個問題,卻是直接將鳳凝問住了。
是啊,她只是想到了暫時的情況,卻忽略了孩子的將來。
不待她細想,傾城已經開口:
“這個孩子,他的成長註定不會平凡。難道,你要用一般的法子來養育他?或許,你要一輩子瞞着範先生?”
讓範先生的孩子流落民間,受不到應有的教育,這樣的舉動,對範先生來說又意味着什麼?
“城兒,我……”鳳凝真的害怕了,那不安的眸子更是惶恐。
一旦涉及到範先生的利益得失,鳳凝便再也不敢大意。
傾城正是看準了這點,這才逼問。
眼見鳳凝已經沒了反駁氣力,這纔是傾城想要的反應。
“你說的這些,我都無從回答。可是我知道,這件事決不能讓範先生知曉。”一連串的逼問,讓鳳凝應接不暇,心也更加沉靜。
她的語氣更加認真,也更加堅定。
“即是如此,你便聽我的。”傾城提出要求。
這件事,她原本也沒打算告訴範先生。可歸根結底,這個孩子留不得。
“不,我不……”鳳凝自然明白,傾城的話指的是什麼。她一個勁後退,試圖直接逃離。
可這就在此時,美景的聲音卻自門外響起:
“小姐,王爺回來了。”
鳳焱回來了……
房內的傾城與鳳凝面面相覷,顯然,她們都想到了事有不妥。
這回,鳳凝倒是極快反應了過來。她直接拉住傾城的手,語氣焦急:
“城兒,一定不要在皇兄面前言說。一定不要……”
此事,被傾城知曉,還有緩和的餘地。
可是,一旦被鳳焱知曉,那便再也沒有迴轉時機了。
傾城也知道這個道理,面對鳳凝的百般哀求,她也點了點頭。
當鳳焱進屋的時候,鳳凝已經安然躺在牀上。而傾城,正坐在牀邊。
“王爺。”傾城起身行禮,鳳凝臉上還帶着一絲疲憊。
“凝兒發生了何時?”鳳焱便是聽說鳳凝暈倒,加之傾城這麼久都沒有去“傾樓”,心中不安,這纔回府。
再看鳳凝一臉疲倦模樣,心有遲疑。
“不過是偶感風寒罷了,吃了藥,已經無事了。”傾城很自然迴應道,語氣中還加了些賢良淑德的樣子。
再看鳳凝,原本就是身子虛乏,再經過剛纔這麼一大圈折騰,面色正是蒼白。
倒也應了傾城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