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摸了摸鼻尖,倒是沒有反駁。
被範先生打趣了幾句,讓他差點忘了正事。
王勇調整好心態,面對範先生也是鄭重。
“茂生,說實在的,我已娶親,你呢?”
“我?”範先生一愣,忽而明白王勇在說什麼,不覺一笑。
“我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忽然身邊有個人,倒不適應。再者說,我身邊又沒有哪個青梅竹馬,甘願等我十年。你呀,找到了郡主就知足吧。”
範先生雖然孤家寡人一個,可是,他對王勇與鳳仙之間的感情還是極爲看重的。
尤其,是他們十年的愛戀。
王勇本想說道說道範先生,冷不丁卻是被範先生教育了一遍。他點點頭,也是認同。
“嗯,我很知足。可是,你未曾娶親,可是寂寞?”
王勇答應了傾城,不會直接說出事情。可這種委婉之事他着實做不來,說來說去,卻也沒有說到點子上。
“嗯?”範先生自是瞭解王勇的,知道他不會無故言說這些。回想王勇的話,似乎似乎明瞭。
“你要與我說親?”
範先生疑問,否則,王勇爲什麼要提及此事?
範先生的話,正好給了王勇一個不錯的藉口。他接口道:
“仙兒有朋友倒是合適,不知道你……”
“說來聽聽。”
範先生也起了興趣,可王勇上哪裡去給他找一個相親之人?
但話已經說出,此刻他哪裡還能再否認什麼。
王勇硬着頭皮介紹說:
“此女年紀芳華,美貌才氣集於一身,性格溫婉,與你乃是絕配。”
偏偏,他最後還補充了一句,讓氣氛更顯詭異。
不知道範先生心中如何想法,但王勇心中便是這般。
範先生摸着下巴,還認真思量了片刻,才道:
“昭仁郡主身邊還有這等佳人……倒是不錯。”
他的這副架勢,與以往面對感情那種“生人勿近”模樣完全不符。王勇也是吃驚,沒想到歪打正着,遂問:
“你有興趣?”
他還以爲範先生不想娶親,如今看來,事情倒不如盡然。
“自然。”範先生給出了回答的答覆。
“我又不是非要一輩子孤家寡人,若真有那天定良緣,自然錯過。”
若世上真有那天作之合的緣分,恐怕誰也不會錯過。最怕自己以爲是緣分,可最終卻是一場孽緣。
範先生活得明白,他知道想要什麼,更知道什麼樣的人適合自己。
王勇從中也瞧出了端倪,若是範先生不曾想過娶親之事,那麼鳳凝自然無望。
可如今,範先生居然想着娶親,那麼王勇也便站在鳳凝的角度言說了起來。
“若此人還帶有少許野蠻,家世顯赫,你當如何?”
先前,他不過隨口說了些條條框框。王勇最怕範先生喜歡的是那些條件,以至於讓鳳凝落了人選。
野蠻,顯赫?
範先生思量了片刻,道:
“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子嘛,使些小性子也無可厚非。可別把我這身老骨頭折騰散架了就成。至於‘家世顯赫’……”
他頓了頓。
“我難道還配不得嗎?”
野蠻若不成問題,那麼家世就更沒有什麼值得言說的了。
就算不提範家,單單是範先生自身已經讓無數名門貴族爭相說親。即便是現在,在範先生歷經了這種種的性子之後,也依舊不乏高門大院的媒婆登門。
不過因爲範先生自己心裡有個主意,讓這些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配得,配得。”王勇忙道。試問天下誰人最是自信,那非範先生莫屬。
範先生如今的性子收斂了許久,可印在骨子裡的狂妄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消除。
王勇暗自瞥了眼範先生,見他還未有所察覺,趁着這個時機,忙道:
“若此女年歲比你小上一旬還有餘,可又當如何?”
王勇如今句句都在提及鳳凝的條件,也是想從側面看一看範先生的想法。
沒想到,範先生卻忽而興奮起來。
“老夫少妻,倒也妙哉。”
娶一個年紀小的女子,範先生倒是喜歡。
“茂生果然性情中人,妙哉,快哉。”
王勇也高興起來,看樣子範先生對鳳凝倒並非沒有可能。
王勇正暗自得意,範先生一道犀利目光襲來,隨即道:
“你是城兒找來的說客?”
他目光幽然,語氣也多了幾分不快。
“嗯?”王勇不解,範先生是什麼意思?
不等王勇開口,範先生便直言道:
“你所說的那個人可是‘安寧公主’?”
“你怎知道?”
王勇大驚,他可是未曾提及安寧公主半個字。那些所謂的“條件”在內京城也不是公主纔有的獨一份。更何況,適齡的女子也是衆多。
範先生居然一口篤定此人乃是安寧,讓王勇更多了一份期待。
可範先生說完這些之後,居然不再理會王勇。
他重新蘸好毛筆,龍飛鳳舞起來。
王勇可不放過這難得機會,直接對着範先生講述了起來。
“聽聞,你被聖上監禁皇宮之際,多虧安寧公主陪伴。她對芳心暗許,你既然如此想法,娶了她又有何妨?”
通過短短几句,王勇已經察覺範先生對鳳凝並非無感。就憑藉着,他能夠在這衆多的人選之中篤定了鳳凝,也是一種在意的表現。
不曾在意,談何理解?
“城兒自己個兒不來,倒是把你找來了。”
範先生連看王勇的目光都已是不滿,傾城與王勇不愧是一家人,連這做說客的姿態都如此相似。
王勇並未覺得其中有何不妥,更是追問:
“公主乃是千金之軀,又是聖上最爲寵愛之人,你若娶了她,也沒什麼吃虧。”
王勇自小與鳳仙玩在一起,即便是十年未曾相見,卻也心中記掛許多。他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滋味,卻不知道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喜歡他的滋味。
在他看來,範先生完全有可能娶了鳳凝。那時候,鳳凝的肚子也能安然。
“你不懂。”範先生搖搖頭,低着頭重新寫起了書法。
比起剛纔的鎮定自若,此刻他的字跡稍有鬆散。其中夾雜着一絲不憤,潦草也混亂。
範先生如此作爲,哪裡像大丈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