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兒害怕地退後幾步,他來到這裡,便想到會有這種情景。可誰讓機會只有一次,他若不做,便再沒了選擇。
可他再後退,卻只是一個柔弱的男子,哪裡有地方可以爲他提供庇護。
眼見抓人的大掌就要落到他的身上,另一個小倌卻忽然怒吼道:
“周掌櫃欺人太甚,我與哥哥只是想拿回屬於我們的錢財,周掌櫃不給,就要亂抓人。你要將我哥哥如何,你這個惡人……”他繼續發揮自己柔弱的本領,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好不心疼。
海兒無奈地嘆了口氣,如今情形,他又何苦出現呢?
周掌櫃怒喝道:
“那裡還有一個,都給我抓起來!”
海兒雖然害怕,但因爲還有一個人要照顧,不知道從哪裡來了力氣,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小倌面前,憐愛道:
“浪兒,我來了,別哭別哭,我不會丟下你的。”
他細細安慰着,這一刻,讓無數女子爲人動容。
酒樓裡的人也並不都是冷漠,當抓人的手將要靠近他們時,不知從哪個冒出一個人,快速止住了想要抓人的大手。
“周掌櫃這是要打人嗎?”來人帶着斗笠,看不清模樣,但渾身的氣勢卻不容小覷。
以周掌櫃眼力自然看得出此人不好招惹,於是忙道:
“回春樓的小倌言語糊塗,讓客官見笑了。”
又對着大家拱手行禮道:
“我這就帶二人下去詢問事由,萬不可打擾各位用膳。”
周掌櫃的話說得漂亮,既解釋了這兩個小倌的由來,也沒有推卸責任。反倒拉下去是因爲不敢打擾客人,讓人連連稱是。
有這種感覺的人不少,但卻也有個別例外。
那個身帶斗笠的男人,便是其中一。
“聽這位小倌說周掌櫃欠他的銀子,以周掌櫃爲人如何會欠你銀兩,休得在這裡胡言亂語。周掌櫃仁慈,若是換了旁人怕是要將你打出去的。還不快快離開。”
斗笠人明着是在說周掌櫃如何與人爲善,實際卻爲兩位小倌爭取了時間,讓周掌櫃一時間無法靠近。海兒是一個極有眼色的人,他雖然不知道斗笠人爲何幫他,卻抓住這難得的機會道:
“我們無才無德,唯有以色示人。這位周掌櫃前些日子點了我們,說好每日一兩銀子,可我們侍奉了五日,卻一兩銀子也沒有見到。”
他說的都是實情,只不過是老鴇從周掌櫃這裡得了銀子,而他們確實沒有得到。周掌櫃有理說不清,只得狠狠道:
“休得狡辯!”說着,便將讓二人捉住。
斗笠人又站在中間,勸說道:
“周掌櫃,我見這位小倌說得頭頭是道,爲洗刷清白,不如聽他把話講完。”
有了斗笠人開口,大家也紛紛勸說。
不過是兩個小倌罷了,周掌櫃怕他們做什麼。
這件事周掌櫃原本就有口難言,再加上這些客人的勸說。他若是強行把人帶下去,恐會落入口實。客人們說的對,不過兩個小倌,還能翻了天不成!
周掌櫃穩定心思,不再被小倌的話所打擾。
海兒自知得了貴人相助,便坦言道:
“多謝大俠相救,他說什麼拉下去的話,便是讓我們沒有再開口的機會。只怕過了今日,世上再無我二人存在。”他雖未親身經歷,但也聽說過其中往事。於是便把他所能想到的最嚴重的事強加於周掌櫃身上,他看得出來,要不要得回銀子是次要的,讓周掌櫃身敗名裂纔是主要的。
果然,客人們一聽這句話,立刻覺察到事情的不同。
如果只是拉下去教育無可厚非,若是危機生命,那其中便有隱情。
大家最喜歡看熱鬧,尤其是別人的熱鬧。這回,所有人都沒了吃飯的心思。哪怕周掌櫃再說要把人拉下去的話,大家也會阻止
“你……”周掌櫃指着海兒怒氣衝衝。他明明已經把銀子給了老鴇,如今這兩個小倌又跑了做什麼?難道說他們想要訛他不成?
如果先前周掌櫃知道這兩個人的話會引起這麼多人圍觀,說什麼他會給他們銀子。可如今,這銀子是萬萬給不得。給了,小倌的話便成了事實。可若不給……恐怕事情不會結束。
這時,斗笠人也彷彿看出了周掌櫃的爲難,不免道:
“周掌櫃,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妨說出。我們都是你的證人,若是這小倌污衊於你,我們現在就把他們送官。”
斗笠人的話再次得到大家響應,可是周掌櫃能說什麼?他總不能把蘇武說出來,說這兩個小倌都是給蘇武準備的,恐怕那時候別說大家了,整個鳳昭國也沒了他的容身之地。
周掌櫃的不言語更加深了大家的猜測,小倌的話似乎很有道理,若是他說得不對,周掌櫃不會反駁,而今不言語,大家便當作他是默認。
此時,海兒再次開口道:
“周掌櫃找我們的時候,媽媽和姐妹們都看得清楚,如果大家不信我的話,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回春樓。也請大家做個見證,我們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上旁人。”
他的話得到大家的強烈共鳴,所有人的態度呈現一邊倒之勢。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斗笠人慢慢退了出去,離開了酒樓,直直消失在街口。
傾樓內,小聖仔細辨認那個離開的斗笠人,不由問道:
“那是阿大嗎?”他看斗笠身形很像阿大,但因爲戴着斗笠所以看不清晰。但他也很快意識到,阿大並不在傾樓裡!
那傢伙,整日守在傾城身邊,半步都不會離開。此時不見,便更加認證了他的猜測。
傾城只是微笑,並不言語。
看到周掌櫃無奈,拿出了海兒所需要的銀兩,她這纔回過身來道:
“我總不至於至人命與不顧。”如此,便是承認那個斗笠人便是阿大了。
她雖然會利用小倌們渴望自由的心情,但也不會放任他們不理。必要時刻,拯救他們才能將戲更好的演繹下去。
周掌櫃丟了這麼大的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好在有阿大在,她便不擔憂小倌們的安危。只是她答應了小倌的話,要給他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