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老夫人,在下佩服。”範先生甘拜下風。
沐老夫人不管他怎麼想,直接開口道:
“範先生已經清楚了,這件事乃是丫鬟自作主張誣陷傾城,我沐家定給傾城、給範先生一個交代。”
看似沐老夫人對範先生以禮相待,實際則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左右不過一個丫鬟,就算範先生要做些什麼,她也不會去阻攔。
範先生不屑地轉過身,對於沐家的做法,他感到噁心。
幸虧他沒有讓沐逸寒留在沐家,否則就憑藉着沐老夫人和沐相爺這種是非不分的盡頭,好孩子也讓他們給毀了。
沐老夫人不動聲色,吩咐孫嬤嬤道:
“孫嬤嬤,去請大小姐過來。”
既然傾城遲遲不肯現身,她就讓孫嬤嬤去請。一次不行去兩次,今日傾城不出現,這件事沒個結果。
“是。”
孫嬤嬤還沒走到門口,傾城便從屋外走了進來。
“祖母,我聽聞範先生來了,打扮一新後誤了些時辰,不打緊吧。”
傾城在素錦的攙扶下款款而來,她身上穿着剛從“何芳齋”送來的新式襦裙。粉嫩的顏色襯托如花朵般嬌媚,帶着笑意的臉龐,讓人一看便心情大好。
沐老夫人也抿起了嘴角,她朝傾城招手道:
“看看我們家的大小姐,果然傾國傾城,絕世無雙。”
反觀一旁抽噎不止的沐傾心,傾城的出現只會讓人眼前一亮。
沐傾心的眼中閃過一道狠辣,卻很快消失不見。
“不打緊,來得正好。”沐老夫人拍了拍傾城的手背,目光凜冽地瞥過地上跪着的二人,介紹說:
“來看看這兩個人。”
傾城暗暗瞥向範先生,範先生卻只是搖頭,當下她心已瞭然。
想要憑藉此事,便徹底擊垮沐傾心,火候還有些不夠呢。
“這是?”傾城驚訝地看着二人,她的確都不曾見過。
沐老夫人也知道她不認識,便接着道:
“你剛回來,還不認識她。她是傾心屋子裡的丫鬟,名春花。旁邊那個,就是散播你謠言的人。”
這兩個人,明明和傾城沒有什麼關係,可卻偏偏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如說不是有人指使,傾城怎樣也不相信。
可若是說有人指使,沐老夫人保下的人,她又能如何?
所以,傾城便道:
“那些不堪入目的話,都是他想出來的?”
傾城說這些話,並不是想證明什麼。沐老夫人既然想要抱住沐傾心,那她必然知道沐傾心便是幕後主使。那些不堪入目的話,若都出自一個大家閨秀之口,即便沐老夫人抱住了沐傾心,以後行事也會掂量掂量。沐傾心真的值得保護的人嗎?
“春花編排的。”沐老夫人狠狠道。
她又如何不知道春花的背後站着的是誰,可爲了沐家全府的聲譽,她能怎麼辦?
她無法對沐傾心視而不見,只有拿春花拉出去抵罪。
對此,傾城更是不信道:
“怎麼可能,我今日不過是第一次見春花,她怎麼會對我有所不滿呢?”
沐老夫人想要保全沐傾心,沐傾心不付出點什麼,又怎麼能過關呢?
沐老夫人沒有開口,春花也不知如何是好。
孫嬤嬤給沐傾心使了個眼色,沐傾心忙道:
“姐姐,對不起,春花是因爲我……”
“二妹妹,怎麼還哭了呢?誰欺負你了,姐姐幫你教訓她。”傾城直接打斷沐傾心的話,更是親自掏出手絹給她擦眼淚,讓人看了不住誇耀嫡姐風範。
“我……”沐傾心頓住了身形,卻有些無力招架。
這件事,原本她提春花道歉就應該沒事了。可此刻傾城上演一副嫡姐姿態,讓她如何去說春花的罪責?
即便這件事她不知情,可春花是她的丫鬟。說到底,和她也脫不了干係。
沐傾心雙手攪在一起,很是無助。
傾城還一個勁安慰她,令沐傾心更加無所適從。
傾城的表現,沐老夫人看在眼裡。原本她還對傾城有所微詞,以爲是傾城讓範先生前來,故意羞辱沐家,但傾城的姿態讓她打消了顧慮。
想到傾城所受的委屈,沐老夫人當即決斷道:
“春花,你看到了,大小姐與二小姐何時不合。你自作聰明,讓主子蒙羞,我沐府已經留不得你了。”
“老夫人,我錯了。”春花如何看不明白這是誰都要捨棄她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面對指責只有盡數承擔。
只希望,沐家不要打擾她的父母,她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傾城怎會讓沐老夫人輕易處置春花呢?
雖然春花無法指證沐傾心,但她的用處還大着呢。
“祖母,發生何事?讓春花解釋清楚,許是誤會呢?”傾城勸說道,又朝着範先生輕聲呼喚。
“爹……”期盼範先生能夠勸說幾句。
沐相爺的心思一動,而後才反應過來,傾城喊的不是他。
當即,臉色便冷了下來。
範先生倒是一派慈愛,若按照他的性子,沐老夫人如此包庇沐傾心,他早就發怒了。但傾城卻給他使眼色,讓他稍安勿躁。
這丫頭一肚子鬼主意,他也樂得配合。此刻,也難得低下頭道:
“沐老夫人,沐相爺,這回算茂生多管閒事了。”
讓範先生認錯,那可比登天都難。
當年,老相爺逼他認錯,便是斷絕了父子關係。
沐老夫人知道範先生桀驁,如今的說辭也是他誠意的表現,便也大度道:
“無礙,範先生的本意也是好的。”轉頭又對傾城道:
“傾城,春花連通外人散播謠言。既你是受害者,那便把她交由你處置。”
沐傾心的身形不由一頓,她想當然地以爲傾城什麼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春花爲什麼會這樣維護她,但若是春花到了傾城手中,一旦交代出她纔是幕後指使,那麼她的處境堪憂。
沐傾心身邊的丫鬟,傾城得了一個“秋月”已然足以。再說,春花已經被沐老夫人所沾染,她纔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所以便也坦言道:
“祖母,我纔剛回家,對府中的新人還不熟悉。
就好像春花,她誤會我和二妹妹的關係,纔會如此。傾城想是自己做了什麼錯事,纔會讓春花有所觸動,否則她都沒見過我,又何從知曉呢?我一個犯錯了的人,又怎好責罰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