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這不知道該佩服他們不畏強權,還是說他們根本就不是爲了書生。
“既然如此,那只有請仵作驗身了。”
許久不曾開口的鳳焱忽然開口,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被所有人聽到。明明漫不經心的聲音,卻無端讓人感到有些惶恐。
李老闆心中一驚,不知爲何,他每每面對這位風公子,心中總是有種特別惶恐的感覺。這種感覺與王公子不同,王公子只是偶爾露出某種氣勢,可風公子根本無需露出,他存在的本身已經是是一種令人畏懼的存在。
鳳焱毫不在意李老闆的心思,他淡淡道:
“朝陽城府尹的動作越來越慢了,出了人命之事,竟不見半個衙役。”
他的話音剛落,從外忽然傳來幾道急促的腳步聲。朝陽城的知府王大人匆匆而來,見到鳳焱差點就要跪倒。
還是鳳焱給他一記瞪眼,王大人這才反應過來,忙道:
“風公子,下官在此。下官來遲,還請公子贖罪。”
他雖然沒有跪拜,但言行舉止無不是對鳳焱的尊敬之情。
昨夜,王大人連夜審問了李嬌,正是睏乏之際,忽而聽聞書生已死的消息,這便馬不停蹄趕來了。當下便聽到鳳焱不悅的表露,心中更是惶恐。
李老闆大驚,他與王大人是認識的。自然知道這位看似貌不驚人的王大人,實乃在朝中有着大靠山。如今竟對一個小輩如此尊敬,甚至有些懼怕……
李老闆忽然想到他面對鳳焱時,那抹奇異的感覺。那不正是一份懼怕嗎?
因爲太過惶恐,以至於他都忘記這是什麼感覺了。
李老闆當下心中一緊,他早就知道王公子來歷不凡,想不到這位風公子更是如此。
鳳焱沒有理會王大人的稟報,而是看向傾城。
王大人通曉鳳焱心思,當即便對傾城道:
“王公子,下官已帶着仵作前來,您看?”
他看得出來,鳳焱對這位王公子很是在意,而身在朝陽城,王大人也知道蘇武對王公子也十分尊重。無論是蘇武的身份,還是鳳焱的身份,王大人沒辦法不對傾城客氣。
傾城看向王大人的姿態,想必他早已知曉鳳焱身份。
不過也是,王大人若是不知在,這件事還有些棘手。
傾城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可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有王大人這個“專業”人才,她也不會去亂插一腳。傾城淡淡道:
“既然帶來了,王大人就看着辦吧。”
王大人一愣,看到鳳焱並不反對,這才道:
“是。”
王大人剛剛轉身,書生的堂哥“撲通”就跪倒在地,大聲吆喝道:
“青天大老爺,你可得替我們做主啊!”
“我兒子死得冤啊。”書生的父母也跟着起鬨,場面一片混亂。
王大人到底是“專業的”,如此場面,也沒有被嚇住,反而氣勢十足道:
“光天化日,將屍體帶到別人家裡,成何體統。來人,把屍體擡到府衙去。此事乃是一場兇殺案,結案之前,屍體不得有任何閃失。”
他一句話,解決了書生的去留問題。
“是。”衙役們遵從命令行事。
書生的堂哥也是個有眼色的,他眼見王大人來了,便不再過多糾纏,而是一口咬定傾城便是殺人兇手。
“青天大老爺,就是王公子殺死我弟的,就是他殺的!”他說得煞有其事,好似親眼看到了傾城殺人一般。
對於如此行爲,傾城甚是不屑。不過,她倒有些好奇,書生的堂哥爲什麼會這樣底氣十足呢?
如今情形,但凡一個有眼色的也不該胡亂編排她的是非。
不過傾城隨即一想,她便釋然了。書生的表哥不過是市井小民,他會看不清事實,也是有情可原的。
王大人因書生堂哥的話有些遲疑,畢竟此事乃是受害人堂哥親自指認,按照慣例,傾城如何也得去堂上一趟。
但王大人並沒有直接說明,而是詢問道:
“王公子,您看是否移駕去府衙?”
他想明白了,以王公子的身份,就算是不去府衙,他也沒話可說。
可但凡需求就得問一下,萬一王公子同意了呢?
他怕鳳焱發怒,急忙解釋道:
“下官也是依照程序辦事。”
鳳焱並未開口,只是看向傾城。
這讓王大人不覺鬆了口氣,看來他想對了,王公子纔是至關重要的。
傾城卻也不答,詢問李老闆道:
“李老闆以爲呢?”
如今這件事,和李老闆更是脫不開關係,李老闆又會何去何從呢?
王大人在詢問傾城去留之時,李老闆心中早有思量。
他看得出來,王大人對風公子唯命是從,而風公子更是王公子禮遇有加。兩位公子的身份都不簡單,他一個也得罪不得。
李老闆不禁爲自己剛纔的無知而感到後怕,如今傾城親自相邀,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李老闆解釋道:
“看在與書生以往的情分上,老夫便跟着走一趟罷。”
他不說是爲了幫助傾城,只說爲了書生,也算保全了自己的顏面。
傾城並不在意,也隨之道:
“如此,我也跟着李老闆走一趟。”
傾城要去,淨心也定然要前往,鳳焱就更不用說了。
如此,浩浩蕩蕩一羣人去了知府衙門。
“威武……”
莊嚴的氛圍之下,百姓們圍了一圈。
大家早就對李家之事深有好奇,又見“傾樓”掌櫃也參與此事,當下好奇心更重了。
“肅靜!”
王大人拍下醒木,一臉威嚴。
別看他表面淡然,實際內心已經開始惶恐。
他是知道鳳焱身份的,如今他端坐堂上,卻讓鳳焱站在下面,王大人心中不安。
可鳳焱早已和他說過,不能暴露身份,如此,他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公堂生起,書生的堂哥早已迫不及待便要解釋情況。
“大人,小人的堂弟,昨夜就是被他綁走的。綁走之後,我弟就下落不明,不是他還是誰?”
他憤恨地指着傾城,目光似比剛纔還要惱怒。
傾城有些拿不準他這是在演哪一齣戲?
明明沒什麼證據,爲什麼偏偏要指認她呢?
傾城迴應道:
“我們去了李家,李老闆可以證明。”
即便李老闆不能證明,李家的下人亦可以證明。再說她去的時候,街邊還有人。總不能誰都不知道吧。
李老闆在權衡利弊之後,最終決定不能與傾城爲敵。他化敵爲友的第一步,便是說了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