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爲,李家傳到李嬌這代已經沒什麼指望。卻不想,自小養在外的大少爺卻不是一個簡單角色,從他鎮定的姿態,外加籠絡人心的手段,李惜都自愧不如。
想想他不過才十一歲罷了。
假以時日,他會成爲便李老闆更厲害的存在。
李惜沒有理會李奇的奉承,他坦言道:
“仵作說書生的並非溺水身亡,乃是在死亡之後才被拋入水中。他的身上除了鞭傷並無其他外傷,也就是說他是被活活打死的。”
昨夜,李老闆已經回府休息。而在李家,唯一能夠接觸到鞭子的人只有李奇。
李奇卻瞬間從中看到了希望,原本已要妥協的他,忽然道:
“你爹把人打成重傷,致使死亡,有什麼不對嗎?”他還是想將此事嫁禍給李老闆,傾城不知他到底與李老闆有什麼深仇大恨,居然怎樣都要誣陷。
傾城覺得這陷入了一個死結,無論李惜說什麼,李奇都可以用李老闆來否認。
誰讓李老闆是李惜的主子,他做的一切是都可以推到李老闆身上。
李惜想要李奇認罪,就要找到新的突破口。
傾城爲李惜着急之際,並沒有注意到,身邊一道目光牢牢鎖住她的面容。
鳳焱看着傾城,明明知道她是誰,卻無法相認的痛苦令他的心有些傷痛。鳳焱苦笑一聲,大概在傾城心中,這纔是他們最好的相處方式吧。
鳳焱不着痕跡地嘆息一聲,不忍再看傾城一眼。
大堂之上,李惜無所畏懼,即便面對李奇的一再否定,他亦信心十足。
傾城只覺得這個少年心裡似有着無窮的力量,有這樣一個人在,李家怎麼會敗?
只聽李惜淡淡道:
“你知道糰子是怎麼跟我說的嗎?”
李老闆一驚,他自然知道他和兒子說了些什麼。可他不認爲,李惜會知道這件事。
李惜沒有發問,只是複述了糰子的話。
“你昨夜匆匆而回,回到家後身上卻有血跡。你還告訴他說,這件事千萬不能對別人說。”
“你,你血口噴人!”李奇即刻否定,他絕不相信他的兒子會背叛他。
李惜也很淡然,喃喃道:
“是不是血口噴人,問問糰子就什麼都清楚了。”
他的神情沒有絲毫慌亂,淡然的姿態似乎篤定糰子必定會背叛李奇。
李奇卻是遲疑了,他相信兒子,可他更無法忽視李惜的姿態。糰子肯定不會背叛他,但若是李惜用手段欺騙糰子說,那就不得而知。
眼見李惜信心十足,李奇卻心中更加慌張。
偏偏此時,王大人也看到了事情的轉機。他吩咐道:
“來人,傳糰子。”
王大人的話令李奇回過神來,他終於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不!別,別讓我兒子來這種地方,他會害怕。”
李奇已經相信,糰子和李惜說過這些話。既然如此,糰子還來做什麼呢?
糰子有些膽小,既然已經知道結果,他不想讓兒子再受驚擾。
李奇淡淡瞥了一眼李惜,心中悲憤,卻無可奈何。
想不到,他李奇過了半輩子,卻栽到了一個孩子手上。
無奈李惜掌握着他的命脈,他不得不從。
李惜嘆了口氣,沉聲道:
“我承認,是我殺了書生。”
他閉上雙眼,心中已經做好了承受的準備。
李惜不着痕跡地鬆了口氣,其實他並沒有買通糰子,也沒有聽糰子說過此事。
只因他看到了李老闆回來,因爲好奇,便偷偷跟在後面。無意間聽到了他與糰子的談話。
他知道,此事若李奇不說出真正,着實難以調查。
他便以糰子爲誘餌,自信爲根源,打破李奇的心裡防線。
一旦他認定糰子把什麼都說了,那麼內心便被擊垮了。就此,纔是李惜的目的。
還好,他的目的達到了。
“是,是你害死我弟的?”書生的堂哥有些不敢相信,而書生的父母卻沒有任何動作。估計是接二連三的兇手出沒,讓他們不知道誰到底是真正的兇手。
李奇話鋒一轉,又道:
“可我這麼做,都是因爲李嬌的指使!”
終於,李嬌還是出現了。
王大人猛揮下醒木,嚴肅道:
“李奇,坦白從寬。”
王大人是知道李老闆家世的,李嬌自小與李老闆相依爲命,可謂是寵着長大的女兒。她怎麼會暗害自己的父親?
事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李奇知道自己難逃一截,可在此之前,他也得拉一個墊背的。
李嬌,就是最好的人選。
他毫無遲疑,解釋道:
“老爺一直將財權緊握手中,即便李嬌結婚,其嫁妝也沒分得半點李家產業。即便沒有李惜出現,李嬌也決定不能留下老爺。”
李奇瞥了李惜一眼,李惜的出現可謂破壞了他們整個計劃,也不得不讓他們的計劃體現。
誰也想不到,王棋的插曲導致李嬌被關入獄,如此,纔有了接下來這檔子事。
李奇直言不諱道:
“她早與我暗中謀劃,只等大婚之後,便徹底架空老爺的權利。結果發生了李惜的事,大小姐便交代,架空老爺的權利需要提前。暗中吩咐我,也不要放過書生。如此,書生之死,恰好可以解決所有問題。我若有罪,那麼李嬌也不能饒過!”
他就是不能讓李家人好多,無論是誰。
王大人聽得眉頭緊皺,他雖無法認同李奇的話,但也無法反駁。如今,也只有聽聽李嬌如何來說。
“帶李嬌上堂。”他吩咐道。
自李奇說出李嬌之後,李惜並不做任何辯解。
他只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透着清冷,令人捉摸不透。
傾城忽然覺得李惜有些眼熟,這並不是前世的故事,而是今世的感覺。
在她的記憶中,似有這樣一位少年,可是她卻記不清那是誰了。
“王大人。”李嬌被帶了上堂,她輕瞥了堂上幾人,纔對王大人行禮道。
她的精神有些憔悴,看起來一夜未眠的樣子。原本得體的裝扮,此刻變得有些褶皺。
王大人因與李老闆有交情,也算是李嬌的長輩。如今他見李嬌如此作爲,不覺痛心,便也只是審問道:
“你夫君於昨夜猝死,你可有什麼話說?”
他希望李嬌能夠說出真相,還李老闆一個清白,也給自己一個安慰。
李嬌卻道:
“大人錯了,昨夜我爹親口說明,我與他再無瓜葛。所謂行禮還差最後一道禮,我們怎是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