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誰還聽到了不同的內容?”傾城繼續問道。
然而,卻沒有任何人迴應。
傾城知道,人性其實可以很簡單。
她也不逼問,只是幽幽道:
“張媽的兒媳婦兒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所以回家伺候媳婦兒去了。張媽的位置空了出來,我想,誰能比你們更熟悉廚房,便想從大家之中挑選幾人。但負責各個院子飲食安排的,需要一個明白人。”
張媽是廚房以前往各個院子報統計餐食的人,以往府中人口多,張媽的活也累些。但如今,府中只剩幾位小姐和沐老夫人。沐相爺對吃食也沒什麼講究,這個工作就輕鬆許多。
若不是張媽家有要事,這個位置還空不出來。
別看這個位置簡單,但必須與各個院子打交道,誰想格外吃點什麼,也會打賞些碎銀,也算一個肥差。
大家還在思量,傾城怎麼說了一段完全不相干的話。此時,卻有一個婆子站了出來。
“大小姐,我聽到了不同的話。”
婆子看起來也有四十左右,一張溝壑老年佈滿皺紋。
傾城對她有些印象,她們見過幾次,她好像是府中複雜擔水的婆子。至於叫什麼,傾城卻沒了印象。
“你說。”傾城淡淡道
婆子坦言道:
“是因爲二小姐辱罵了三小姐幾句,所以才引發的爭執。但至於是誰先動的手,我在廚房裡面,着實沒有看到,只聽到了二小姐一聲尖叫。”
她的條理清晰,若不是傾城真的不認識此人,還以爲是事先演練過的。
婆子說完,便恭敬地站在一側,不曾多說一個字,也沒有邀功之舉。
雖然她站出來,的確有邀功的嫌疑。
“很好。”傾城點點頭,對婆子很是滿意。
大家這纔想明白傾城的意思,可再想站出來,卻爲時已晚。
傾城卻不這樣覺得,她願意給每一個機會。
“你們同意他的話嗎?”傾城問道。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
先前婆子已經把話說完,即便他們在說,也沒有什麼機會。還會將沐傾心得罪,不如不說。
傾城隨即道:
“如果有問題,可以補充。”
她表明了自己的誠意,而這些人是否也該拿出他們的誠意?
管理廚房的陳嬤嬤忽然站出來,面色恭敬道:
“回大小姐,老奴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二小姐先辱罵的三小姐。小真素來沉靜,想來應不會主動與二小姐動手纔是。”
她不止說出了真相,還順帶提小真解釋了起來。
傾城對陳嬤嬤莞爾一笑,心中暗道,不愧是沐府的老嬤嬤,察言觀色的本事無人能及。
“你們呢?”傾城看向廚房衆人,目光柔和中帶着犀利。就如同她初次接管沐府在衆人面前的神色一般。
大家都知道,沐府是大小姐在掌管。就連沐老夫人都將實權交出,他們再怕得罪二小姐,但也更怕得罪大小姐。
如今事情已經明朗,大小姐要給小真做主。他們若還執迷不悟,也活該被辭退。
“陳嬤嬤所言極是。”
衆人異口同聲。
傾城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朝着沐老夫人恭敬道:
“祖母,事情已經明朗。”
她言盡於此,剩下的就是沐老夫人的作爲。
沐老夫人擺擺手,讓傾城靠邊。她面對衆人,面色已一片冰冷。
“二小姐罵了三小姐什麼話?”她的語氣就如同她的面色一般,透着寒冷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衆人面面相覷,卻不敢多說一句。
二小姐說的那些話,他們怎麼能夠說得出口?
“陳嬤嬤,你說。”沐老夫人點名道。
“這……”陳嬤嬤明顯爲難,她雖然府中老人,可畢竟是個奴才。陳嬤嬤對自己的位置很清楚,玩不敢在背後編排主子。
沐老夫人眸光一閃,不悅道:
“難不成,你還怕她一個丫頭?”
沐老夫人此言,真真將陳嬤嬤推入了懸崖之地。
身爲沐府的廚房總管,她不去怕沐老夫人,卻怕一個二小姐,其心可誅。
陳嬤嬤急忙跪下道:
“老奴不敢,沐府之中自然以老夫人爲尊。”
她是府裡的老人,所以她也尤爲明白沐老夫人的手段。
其實,大小姐和沐老夫人很像。表面看起來尤爲溫和,但殺人於無形。往往這種人纔是最可怕的,陳嬤嬤暗恨自己看不清事實,竟然差點因小失大。
沐老夫人目光冷漠地看向衆人,她聲譽喃喃道:
“我是老了,但是我不糊塗,你們誰都做了些什麼,心中有數。沐府能留下你們,也能讓你們離開。誰若是吃裡扒外,別怪我不講往日的情分。”
她的口氣與輕柔瞬間變爲厲色,一句句話,深刻印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老夫人,贖罪。”大家齊齊跪了下來,沐府之中,沐老夫人的威嚴是毋庸置疑的。
沐相爺忽然闖了進來,當他看到滿屋子跪了一地的奴才,竟然對沐老夫人道:
“母親,奴才們惹您生氣,趕出去得了。”
他隨意掃了一眼,當看到小真的身影,嗜血的目光便襲了過來。
小真渾身打了一個冷顫,身上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沐相爺溫文儒雅的外表下,隱藏着怎樣殘暴的內心。
沐老夫人瞥了沐相爺一樣,完全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沐老夫人淡淡道:
“你來得正好,你也聽聽。”
沐相爺原本是爲沐傾心之事而來,而今因爲沐老夫人的話反倒只能坐下來,耐心聽從。
沐老夫人瞥了眼陳嬤嬤,目光隨意,卻暗含深意。
陳嬤嬤如何不明,將道:
“二小姐因對三小姐婚事不滿,纔對小真惡語相向。”
她看了眼沐老夫人,見沐老夫人就冷淡,惶恐道:
“二小姐說,三小姐是……是野雞,是賤人,是沒有人要的賤婢。以爲飛上枝頭就可以變鳳凰,她可以讓三小姐嫁不了十二皇子。”
“放肆!”沐相爺猛拍桌面,直接蹦了起來。
陳嬤嬤不敢言語,直直地撲到在地。
她知道今日之事難以解決,可在沐相爺和沐老夫人之間,她還是會選擇後者。
“母親,這幫奴才越來越無法無天,惡意陷害主子,死有餘辜。來人,都給我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