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人……”
小汝一臉驚恐,呆呆地盯着冷如霜,臨近瘋狂的邊緣。
她口中的“夫人”叫的不是冷如霜,卻是白氏。
傾城唯恐她衝撞了冷如霜,便出演提醒道:
“小汝,冷額娘來看望三妹妹。”
小汝雖然不解,但因爲傾城開口卻是不敢多疑。她急忙讓到一旁,頭也低了下來。
相比於驚恐的小汝,沐傾舞卻是比較淡定。
她緊盯着冷如霜,不發一言。
“三妹,這位就是冷額娘。”傾城介紹道。
經由昨晚一事,沐傾舞心中應該對冷如霜的身份有所猜測。她之所以沒有驚慌,除了本身的心理素質外,傾城想,她大概也想到了冷如霜許與白氏面容相似。
前有蘇灣灣前車之鑑,沐家還有事無法發生?
傾城的話令沐傾舞回過神來,她還沒有開口,冷如霜卻是先開口道:
“這便是舞兒了吧?面容端莊,溫柔可人,一個‘舞’字盡顯俏麗。”
冷如霜這回倒是不冰冷了,她帶着滿臉笑意柔和地走到沐傾舞榻前。她細撫沐傾舞額頭,眼中一派慈愛之姿。
因爲她的觸碰,沐傾舞猛然一頓。
舞兒……
即便是曾經的白氏,也不曾這樣喚過她。
還有這樣溫柔的聲音,也絕不是白氏能夠擁有。
幾乎片刻,沐傾舞便已斷定,眼前的冷如霜真是就只是冷如霜罷了。她不是白氏,她不是任何人。
“傾舞給冷額娘請安……”
回過神來的沐傾舞說着便要請安,便被冷如霜即刻按住了。
沐府誰都知道三小姐羸弱,如今又被接到大小姐府中照料,怕的就是照顧不周。
沐傾舞在沐相爺,乃至沐老夫人面前都不必請安,她一個剛進府的夫人,根基都沒着落,如果能夠接受?
冷如霜不許,沐傾舞也並未堅持。因爲她明白,如今對她來說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冷如霜掛着笑意,柔和道:
“我給沐家的孩子都打了一副玉鎖,知你不便,特此給你送來了。”
面對沐家的孩子,冷如霜柔和的面容與她在沐老夫人面前毫不相似。更完全沒了白氏的影子。
沐傾舞受寵若驚,在瞥見傾城點頭的姿態這才接過玉鎖。
“多謝冷額娘厚愛。”
既已確定冷如霜並非白氏,沐傾舞也能夠輕鬆應對。
比起傾城,她更知道在沐府之中誰才能夠幫她。
冷如霜面色如常,溫和地看着傾城與沐傾舞,柔聲道:
“你們是沐家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
她的示好如此明顯,任誰也知曉她的心意。
傾城心中不禁頓然,看來,這位冷額娘可不是如表面這邊淡然。
又是一個不好相與的,傾城覺得薑還是老的辣,沐老夫人能夠看透冷如霜,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謂禮尚往來,雖然這是見面禮,但沐傾舞也不是一個不懂事的。
“冷額娘,我也份禮物要送給您。”她忽而開口道。
“哦?”冷如霜倒是十分好奇,沐家的孩子比她想的要聰慧許多。
嫡女,果然不同凡響。冷如霜心想。
隨着沐傾舞的吩咐,小汝將一副畫卷呈了上來。在路徑冷如霜時,她的腳步不覺加快了幾分,卻是不敢再看冷如霜一眼。
沐傾舞打開畫卷,解釋道:
“我待在房間久坐無事,知曉冷額娘入府,趁着如今雪景正好,便畫了一幅‘飛雪落霜圖’,還請冷額娘不要嫌棄。”
畫卷上白雪皚皚,高山之巔早已大雪封山。山間小路似是梅花綻放,令人不覺莞爾。
傾城看了過去,不覺佩服沐傾舞筆力。
論起計謀,沐傾舞自是不如她。可說道琴棋書畫,白氏卻將沐傾舞教的很好。
即便沒有師傅,在白氏的教導之下,沐傾舞也毫不遜色那些京中大家。
冷如霜眼前一亮,想來也是愛畫之人,她看着畫卷,評價道:
“筆法細膩,溫潤而有神,堪稱佳作。舞兒,額娘很喜歡。謝謝你。”
有那麼一瞬,沐傾舞彷彿看到了白氏。
因爲冷如霜笑起來的模樣與白氏一模一樣,雖然沐傾舞也沒見白氏笑過幾次。但就是因爲那少有的幾次,才成爲她心中不可磨滅的記憶。
“冷額娘喜歡就好。”
沐傾舞拼命忍住壓制着的情感,面色一片坦然。
冷如霜好似只是在送禮的,不過片刻她便已沐相爺有事不便久留離開了。
望着她的背影,沐傾舞咬住下脣,心中已萬般糾結。
“姐姐,你說她是不是我娘?”
糾結再三,沐傾舞還是開口問了。
昨夜,她便有此預感,當今天她明確見到冷如霜之後,那種感覺越發強烈。
人有相似,可感情也有相同嗎?
冷如霜的確比白氏要溫柔許多,她也一度篤定這不是白氏。可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時刻縈繞在她的內心,讓她飽受煎熬。
傾城不覺搖頭,她也搞不懂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冷如霜倒沒有做錯,剛剛入府,過來探望先夫人的孩子,也並非過錯。
倒是沐傾舞,她的心境已被冷如霜影響。
“是,也不是。”
傾城還是昨晚的那句話,沒有任何變化。
可所有的解釋,也不如這句話來得給力。
沐傾舞眼中閃過一絲不甘,最終還是壓制住了內心的悸動。
沐傾舞的面容忽而堅定起來,她擲地有聲道:
“是我親眼看着她下葬的,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白霜。姐姐,你放心吧,我不會被迷惑,也不會被利用。”
白氏去世,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而今,一個長相似白氏的人忽然出現,其中必定有所陰謀。而白氏是最能影響她的人,這令沐傾舞的心也變得堅硬。她不能再被人利用,即便是白氏,也不可以!
傾城點點頭,她知道沐傾舞自有思量。這也證明她沒有看錯人,沐傾舞經得起考驗。
未免沐傾舞傷神無助,傾城也不忘提醒道:
“凡事記得你還有我,還有逸寒,別一個人扛着。”
無論何時,他們都是一家人。也只有真正的一家人,纔不會計較個人的利益得失。
沐傾舞的眼中閃過一絲安慰,她用力地點點頭。
“嗯。”
這也是她心中最暖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