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來。”有人開始不耐煩起來,“在晟天也不過區區一個副將,倒是有着大架子,要我們這麼多人等他一個。”
“人家怎麼說也是有功的人嘛,怎麼着也該有點架子不是……”
帳內的人說話沒有分寸,沙圖於和木狼也不加制止,在他們眼中,這些都是太過於平常的話語。
然而那已經靠近營帳的人,卻在老遠的地方,也早已聽的一清二楚。
察覺到他的身影靠近,裡面的聲音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囂張起來。
拳頭在袖中捏的死死,又在瞬息後悄然放開。
錢義站在營帳前,將自己的氣息放的平整些,纔在臉上擠出些笑意,伸手掀開了帳簾。
裡面一下子安靜了些,卻在片刻後有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這人,可終於來了啊。”
錢義微微一笑,對這些聲音並不理會,只是規規矩矩的給沙圖於行了個冥月的軍禮,“錢義參見元帥。”
“好,好……”沙圖於從位上起身,親自過來扶起他,“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不辛苦。”錢義低頭一笑,很是恭謹,“錢義身爲冥月的子民,自然該爲國效力。”
“木帥,末將怎麼聽說這錢副將的母親可是實實在在的晟天人啊。”西蒙軍中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錢義的面色微變,卻衝着那人道,“自古以來,男子爲尊,錢義自然是以父輩的血脈爲實。”
沙圖於面上閃過滿意的神色,拉着他坐下,笑道,“錢義,你從晟天的軍營出來時,那裡可有什麼動靜?”
“他們……”錢義歪了腦袋,“像是等的不耐煩了,想對我們進行突襲,打算來個一戰定勝負。”錢義想了一會,才鄭重的看向沙圖於。
“晟天的人,口氣倒是大的很?”沙圖於不由冷笑,“他們哪一次偷襲,我們讓他們得逞過。”
木狼卻隱約想起最近的一次夜襲,晟天夜襲的人只有五千,而且更有後續的奇兵燒了冥月的糧草,想到這裡,他心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安,看向錢義的目光,銳利生寒,“你是怎麼從那裡出來的,難道這些日子,他們竟沒有懷疑你嗎?”
“我藏的那麼好,怎麼有可能被他們發現。而且他們根本沒有覺察軍中出現了內奸,那一次夜襲,也只是顧司胤突發奇想,是一個意外。”錢義低頭,再擡起來時,臉上的笑容燦爛,“而且這次我出來,本是奉了顧司胤的密令,要去橫樑傳消息,讓他們準備三天後暮色時的突襲。”
“此事當真?”聞言,已經有好些人神色激動的站了起來。
“自然是當真。”錢義聞言擡頭,給那些人一個安心的笑容,“我在黔北跟的是李和,而李和,卻是顧司胤的心腹,顧司胤不信李和的人,還會信誰。”
“若是按你說的。”沙圖於臉上灼光一閃,“他們這次,會是精銳齊出?”
“是。”錢義低頭答話。
木狼見他說的鄭重,不知爲何,心頭卻總有些悶悶的,也說不出是什麼。
“元帥,我們趁他們來偷襲時,送他們一個大驚喜,直接送他們上天。”有人一臉興奮的站起來。
“是啊元帥,我們就像上次那樣……”
“還敢提上次?”沙圖於一提上次,就有些尷尬起來,木狼在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沒有什麼變化。
“元帥,我們……”
“元帥,其實錢義有一計。”錢義等他們吵的差不多時,才適時的靠近沙圖於,“若按臨陣對敵,我們怕是會輸晟天士兵一籌,可若是趁他們沒
有戒備,偷襲的話,那就勝券在握……”
他話音未落,便有兩方的將軍冷着臉站了起來,“錢義你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嗎?你也不想想,自己身上流着的是什麼血。”
沙圖於眉挑了挑,與木狼望過來的視線觸在一起,兩個人又各自嫌惡的避了開去。
錢義聞言,倒是冷笑了起來,完全不似原先的恭謹,“錢義倒是想問一問,各位將軍在免戰期間做的是什麼?”
霍地一個轉身,錢義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看定衆人,甚至那目光還隱約掃過沙圖於和木狼的臉,“晟天之內,上至將領,下至小兵,個個都不遺餘力的勤練武藝,勤排陣法,他們在練兵的時候,敢問各位將軍及兩位元帥在做什麼?”
衆人被他幾句話說的臉色不好看起來,他們當然是在附近搶了好多個來不及逃走的女人,還從國內讓人送來了軍妓,夜夜偷歡,沙圖於更是夜夜專寵一人。
沙圖於本就因爲有人對他專寵顧清馨頗有微詞一事心有惱怒,此刻錢義又提及,以爲針對他這個主帥,強壓下的怒氣,此刻是再也壓制不了,冷不防一掌重重拍在案上,他看向錢義的目光已經變的冰冷,冷笑道,“那按你的意思,我們該如何?”
錢義看過去,心底終於重嘆一聲,對冥月終於完全失去信心,他到這一刻,才完完全全明白,沒有他錢義,顧司胤照樣能拿下冥月和西蒙。
“元帥……”朝着沙圖於及木狼施一個全禮,他沉靜着道,“他們要偷襲,我們可以將我們的大部分實力掩藏,只留老弱病殘和一部分士兵在軍營,假裝讓他們突襲成功,晟天此番若是偷襲成功,必定會在軍中大肆慶祝,以此來鼓舞士氣,到時候咱們等他們酒熟飯飽,個個都醉死過去的時候,再一舉偷襲。攻進了黔北那邊的城樓,殺進晟天的軍中,那個時候,何愁不勝,何愁不能將顧司胤手到擒來。”
營帳內有一瞬間的寂靜,旋即有人不顧儀態,‘砰’一掌擊在案上,震的燭臺亂顫,燭油也跟着亂飛,“我怎麼沒有想到。”
“對啊,此法甚妙啊,到時候我們的人可以假降,然後裡應外合。”
“想不到錢義你還是有點斤兩的啊,怪不得沙元帥會這麼放心你在晟天那裡。”有人笑着向錢義打哈哈,“這次我們大勝,加官進爵,錢副將榮升可是指日可待。”
一時間,錢義幾乎成了這營帳裡的香餑餑,各個都上來贊幾句,誇幾聲,錢義俱都是謙卑的一一聽在耳中,面上無悲無喜,只以一句,“這都是錢義份內之事,具體如何,採不採納也要看兩位元帥的意思……”作答。
衆人聽他這麼說,俱是興奮的看向沙圖於與木狼兩人。
“請沙元帥木元帥下令。”
沙圖於與木狼對視一眼,“若是要裡應外合的話?”
錢義跪下,“元帥,錢義可以回到晟天那裡,到時時辰一到,錢義便可將我冥月西蒙的士兵偷偷釋放,裡應外合……”
“好。”沙圖於大笑一聲,大力的拍拍錢義的肩膀,“果然不愧是我冥月的好男兒。”
錢義低頭謙恭一笑,眼底的掙扎和猶豫此番已經塵埃落定。
衆人在帳內又將諸事都細細再說了遍,各人將各人的任務謹記在心。
沙圖於負責主攻,木狼卻只是從旁協助,西蒙的人有些不甘,在木狼耳邊偷偷的爲木狼打抱不平,“元帥,沙圖於這麼做,完全是想將元帥的功勞都搶過去,我們……”
木狼看他一眼,擡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等沙圖於將部署一
一安排妥當,衆人便都離帳去準備。
錢義卻磨蹭着,直到人都走光,整個帳內只剩下他和沙圖於時,他才猛地朝沙圖於跪了下來。
沙圖於慌忙將他扶起來,“哎呀,你是我們的大功臣,有話就直說,怎麼動不動就跪下,到時候國主論功行賞,我或許就要稱你一聲錢將軍了。”
錢義臉色有些尷尬起來,好似有些緊張,一時站立不穩,整個人向沙圖於撞去,手中的信件順勢技巧性的一塞,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放入了沙圖於的盔甲夾層。
“錢義一時站立不穩,元帥恕罪。”他惶恐不安的又要跪下。沙圖於笑着一把攔住了他,“誒,不要總是動不動的跪,我們都是自己人。”
錢義訕訕笑着,忙退開了些,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沙圖於笑着示意他說下去。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錢義雙眼直直的看定沙圖於。
沙圖於明顯一驚,“你是說,西蒙的人?”
錢義似是而非的眨眼,既而便要告退離開。沙圖於客套的囑咐他小心些,只是看他的身影快要離開營帳時,又開口叫住了他。
“晟天的靖王,膝下是否有獨生女兒,叫做顧清馨的?”
錢義忙轉過身來,“是,聽聞靖王極寵清馨郡主,清馨郡主又是九闕城中數一數二的大美人,是多少男人夢中的情人,元帥此次,倒是豔福不淺。”
“哈哈……”沙圖於大笑起來,“這麼個大美人放在木狼那裡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還不如讓我來享用,天下美人,要是都能伺候我沙圖於,那可是人生最最得意之事。”
錢義跟着笑笑,“不過這清馨郡主聽說傲氣的很。”
“什麼女人,到我手上,再怎麼傲再怎麼潑的也會變成一灘水。”沙圖於得意的大笑起來,“好了你可以下去了,記得,三日後晚三更,煙火爲號。”
錢義身子不易察覺的一顫,“是。”
夜色又深了幾分,沙圖於心中極是高興,忍不住就讓人多送了酒過來,他嫌一個人喝的不爽快,便提着酒壺,轉向了靠近他營帳的一個小巧的帳內。
帳內有些黑,他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這麼黑做什麼,難道不知道本帥要過來。”
有女子驚惶的低叫聲響起,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挲聲,有微弱的燭光亮了起來。
身上單薄的女人慌忙過來扶住他,有些沙啞的聲音中帶着不自覺的顫抖,“元帥,不是說今晚要議事,不過來了嗎?”
“我說不過來,你就不等本帥了,恩?”沙圖於冷笑一聲,粗糙的大掌在她腰上色情的捏着,滿是酒氣的嘴,臭烘烘的湊過去親她,顧清馨胃裡一攪,厭惡的要吐出來,卻不敢,只能強笑着回吻,心中的恨意,卻如火般熾烈。
沙圖於醉酒之後,情慾極是高漲,在榻上將顧清馨折騰的死去活來,連着昏過去了好幾次。
“起來,起來了,替本帥穿衣。”凌晨時,疲累至極的顧清馨卻是被沙圖於粗暴的叫醒。
她幾欲痛死過去,驚惶的睜開了酸澀的眼,她慌忙哆嗦着起身,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怎麼不再多睡會?”
“小騷娘們。”沙圖於粗魯的捏捏她的臉,大笑起來,“是不是本帥昨晚沒能滿足你,你還想再來。”
顧清馨臉色唰的一白,忙靠在他身上,笑道,“元帥日理萬機,清馨怎麼敢……”
她說着,忙抓起沙圖於的盔甲,要替他穿上,卻冷不防從裡面掉出來一封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