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嬪討厭夏霓裳,當初在夏狼國的瀾水園,那般落魄的夏霓裳看着她的眼神卻依舊是憐憫而倨傲的。而如今在月神國,哪怕是不得寵的夏霓裳在她的面前依舊是趾高氣昂的。就如今在她的面前,夏霓裳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
看着她那般的盛氣凌人,夏霓裳也沒有半點兒生氣的意思。也還是淡淡的,一如從前。
其實,夏霓裳從來都是這樣的平靜,不管如嬪是什麼身份。夏霓裳都是這樣的平靜,只有在偶爾想到月夜魅會去她的鹹福宮和她耳鬢廝磨的時候,夏霓裳的心中才會有絲毫漣漪。不過,也僅僅是漣漪而已。
如今,夏霓裳自然知道如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如嬪的性子她自然是清楚的,像她那樣的火爆的脾氣,不管是什麼她都忍不住的。反正着急的人也不是自己,不消多久,她定然忍不住會跳出來的。
所以夏霓裳也不理睬她,只是慢悠悠的喝着茶,神態高貴大方,絲毫沒有兵臨城下的那種窘迫之感。
可夏霓裳表現的越是淡然,如嬪心裡便是越發的抓狂,終於還是耐不住冷冷的開口:“皇后娘娘的宮裡就是如此對待有孕的妃子的嗎?莫非皇后娘娘害怕臣妾一旦生下小皇子,便能夠成功的搶走屬於皇后娘娘眼下的榮光嗎?”
夏霓裳身姿優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如嬪一眼微笑道:“本宮也希望如嬪肚子裡的孩子是一個小皇子,如此一來,皇上的江山便是後繼有人。不過如嬪別忘記了,不管你肚子裡的是皇子還是公主,都要管本宮叫母后。”
如嬪的臉色變了變,這一茬,她如何能夠忽略了。當下便拔高了聲音道:“就算如此,臣妾也是小皇子的生身母親。這種血脈相連的情分,並不是一個稱呼所能夠改變的。”
夏霓裳極其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如嬪所言不差。可是夏狼國的規矩,如嬪難道忘記了嗎?若是皇后無所出,那麼皇上的第一個皇子和第一個公主都會交給皇后撫養。難道這個規矩,如嬪你忘記了不曾?”
如嬪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再也顧不得許多,指着夏霓裳的臉,顫聲道:“你想要幹什麼?臣妾的孩子還沒有生下來,你就想要謀奪臣妾的孩子嗎?你這個蛇蠍女人……”
夏霓裳絲毫不懼的迎上如嬪的目光,道:“如嬪似乎有些激動,僭越了。小畫,你還是扶你們家主子坐下歇歇吧。如此大呼小叫,也不怕教壞了肚子裡的孩子。怪不得月神皇室有這樣的規定,只有出身高貴的世家女子,纔有資格親自撫養孩子。本宮忘記告訴如嬪,哪怕你生再多的孩子,你也沒有辦法親自撫養任何一個。”
“你……”這些
規矩,如嬪自然是知道的,可她總是覺得月夜魅對她恩寵有加,自然是不會對她那麼絕情。可在此刻,被夏霓裳親口說了出來,如嬪就感覺好像是夏霓裳在故意打她的臉一眼。
由於生氣,如嬪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小畫連忙端起茶水遞給如嬪,道:“娘娘小心氣壞了身子,喝口茶壓壓驚吧。”
看着夏霓裳那依舊平靜的目光,如嬪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堅決的狠戾。背過身去,端起小畫遞過來的茶水,掀茶杯蓋子的時候,拿着茶杯的手不小心抖了抖,一些粉末狀的東西便落入了茶杯中。
如嬪卻恍若不知一般仰頭喝了下去,那般決絕的姿態,就好像是即將上戰場的勇士一樣。
喝完茶水的如嬪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起身笑臉迎人的走到夏霓裳的身邊,笑道:“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是最體貼疼人的了,還請皇后看在臣妾從夏狼國就追隨皇后來到月神國的份兒上,原諒臣妾以往的過失吧。”
夏霓裳看着眼前一臉諂媚的如嬪,她自然是不會覺得如嬪這樣的人會主動的向自己求饒。尤其是看見如嬪眼中那抹掩藏的狠戾,夏霓裳的心中便是警鈴大作。
果然,下一秒,如嬪的臉色就變得蒼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想要扶着桌子保持平衡。一失手打翻了夏霓裳放在桌上的茶杯,滾燙的熱茶將如嬪的手燙的鮮紅。
而如嬪此刻卻痛苦的滑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拼命的叫道:“我的肚子,好疼……”
夏霓裳也嚇了一大跳,連忙叫道:“鐵心鐵蘭,趕緊傳太醫。”
如嬪臉色蒼白的躺在小畫的懷裡,恨恨的看着夏霓裳道:“皇后,沒想到你這樣的狠心,竟然捨得謀害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哪怕這個孩子叫你母后,將來也會給你撫養。皇后,你恨我,也就罷了,爲什麼要害皇上的孩子?”
如嬪的臉已經有些扭曲,劇烈的疼痛讓她已經開始顫抖,而她卻一字一句咬字清楚的罵着夏霓裳。
夏霓裳的臉色也突然變得慘白,站在原地,顫聲道:“本宮沒有想要害你的孩子,本宮承認,本宮的確不喜歡你,可是……”
夏霓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月夜魅暴怒的聲音:“夠了!皇后,朕知道你不喜歡朕的寵妃,什麼都別再說了。鐵心鐵蘭,請皇后回寢宮。沒有朕的允許,不准她出來。”
月夜魅一邊說,一邊抱起臉色蒼白的如嬪,滿臉都是痛心的模樣。
而如嬪那一聲一聲的呼喚,更加像是一記一記的重錘,錘在了夏霓裳的心上。
“愛妃,朕來了。愛妃受苦了……走,我們回鹹福宮。”月夜魅將如嬪緊緊的摟在
懷裡,再也沒有看過夏霓裳一眼。
“皇上……臣妾沒有做過……”看到月夜魅轉身,夏霓裳連忙開口爲自己辯白。
“皇后,朕並沒有說過皇后做過什麼。皇后如此着急的澄清,想要說明什麼呢?皇后你最好祈禱如嬪的孩子沒事……”月夜魅頭也不回的說完,便抱着如嬪風一樣的走了。
而如嬪的臉卻在月夜魅的肩膀上朝着夏霓裳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見到那個笑容,夏霓裳的心頃刻間變得冰涼。就算她再笨,她也猜到了事情是如嬪一手設下的圈套。
此刻,她也只能如同月夜魅說的那般,祈禱如嬪的孩子安然無恙,否則,人是在她的重華宮中出了事情,只怕……
想到月夜魅剛纔那暴怒的模樣,夏霓裳心裡就是一陣心驚膽戰。他眼底的懷疑和不信任,便已經讓夏霓裳肝膽俱裂。他沒有給夏霓裳任何辯駁的機會,便是蠻橫的判了夏霓裳的死刑。
鐵心鐵蘭看着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夏霓裳,根本不敢開口說一句話。雖然有着月夜魅臨走的時候那種暴怒的吩咐,可兩個丫頭都覺得皇后宅心仁厚,最是不可能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更何況,剛纔的事情她們都是看在眼裡的,皇后什麼也沒有做。兩個人也不過是坐在這裡安靜的喝茶罷了,可如今,事情已經出來了,皇后是百口莫辯。
許久,鐵心才輕聲道:“娘娘,地上寒涼,您的身子還沒有好透,還是起來歇着吧。”
夏霓裳並沒有擡頭,只是輕聲問道:“鐵心,你說,如嬪的孩會平安嗎?皇上的言下之意,如果如嬪的孩子沒有事,那麼本宮也不會有事。若是如嬪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本宮……”
想到這裡,夏霓裳的臉色便是更加的蒼白,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翠兒從外面匆忙的跑了進來,一進門就跪在夏霓裳的面前,哭道:“娘娘……”
看着翠兒臉色死灰一般的顏色,夏霓裳也知道事情估計不好了。讓鐵心把自己扶起來,強自鎮定的道:“什麼事,慢慢說。”
翠兒流着淚,一字一句的道:“太后她老人家也被驚動了,眼下在鹹福宮守着。聽說如嬪回到鹹福宮的時候已經見紅了,只怕……”
翠兒最後的話,吞進了肚子裡,瞧着夏霓裳頃刻間更加蒼白的臉,不敢再提起。
“說……”只是一個字,卻用盡了夏霓裳全身的力氣。
翠兒鼓起勇氣,說出了那四個原本不想要出口的四個字:“龍胎不保!”
雖然料到了這樣的結局,可夏霓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承受不住的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