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節夜的改變,讓郗昊宸幾乎樂不思蜀。
第二天晚上,他仍想留宿鳳宸宮,卻被苗妙語重心長的一句‘雨露均沾’給依次指派到了齊若雲、歐陽巧露、紀雅琴和萬書荷那裡去。
對此,郗昊宸不但沒有懷疑,反而還佩服起了苗妙母儀天下的氣度。再者,苗妙入宮後確實一直都與齊若雲、歐陽巧露、紀雅琴和萬書荷這四位妃子走的十分親近。在他與苗妙的關係上,她們四人都起到了或多或少的作用。所以,即使只是作爲獎賞,他也該聽從苗妙的指派,分別給予她們一定的恩寵。也好讓苗妙在他的後宮中,更如魚得水。
可是,等到郗昊宸一個一個的逛完了齊若雲、歐陽巧露、紀雅琴和萬書荷的宮殿後,苗妙卻又有了別的事情。招待林雨詩和林雨晴,以及她們的孩子。
看着苗妙對林雨詩與林雨晴的孩子們所表現出來的極度母性,郗昊宸心底對苗妙最後的一絲防備也徹底放了下來。苗妙這樣喜歡孩子,表明她其實十分渴望自己也有孩子。她想要孩子,那必然就是想孕育他的孩子,他的子嗣。
而這,絕對是苗妙早已安下心來,做他的皇后他的妻的最強有力的證明。並且,他一定會努力,儘快實現苗妙心中的渴盼。
心裡沒有了防備,郗昊宸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爲了不過多影響苗妙與她兩個妹妹之間難得的相聚時光,郗昊宸非常識相的悄悄離開了鳳宸宮。當然,他此時離開除去不想打擾苗妙以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要召見他最信任的御醫,以確保他的皇后能夠順利懷上並誕下雲鳴國的儲君。
郗昊宸這一走,苗妙立馬鬆了一大口氣。
她召林雨詩和林雨晴進宮,除去是真的思念了她們以外,她還有別的目的。她們是她能與外界取得聯繫的唯一一個渠道,並且,還不會受到過多的懷疑。最重要的是,她相信她們。
經過將近半年時間的折騰,她終於攢下了一筆數目相當可觀的資金,應該足夠換取她和青兒的自由。
她和青兒要自由,沒有人幫忙肯定不行,更不能隨便找一些沒有把握的人幫忙。
請人幫忙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要求越高,代價就會越高。所以,從一開始她便把主意打到了郗煜澤的身上去。除了他,她實在想不到更合適、更有把握的人選了。
領着林雨詩和林雨晴以及她們的孩子玩了一整天,臨別時,身爲大姐又是皇后的她當然少不了要給她的兩個妹妹和孩子們一些迎春的禮物。
但爲了公平起見,她給的所有禮物都是一樣的。只不過,當她與林雨晴握手告別時,她不着痕跡的往林雨晴手心裡塞了一樣東西。
林雨晴自然不笨,不動聲色的藏好了苗妙給她的東西后,帶孩子與林雨詩一起離宮回家。
站在鳳宸宮外,目送林雨晴漸行漸遠的身影,苗妙的心高高的懸了起來。比起林雨詩來說,她覺得林雨晴更聰慧也更冷靜一些。所以,她纔會自作主張的請求她去爲她辦那件事。她知道,她的這個請求是在爲難林雨晴,可她又實在沒有別的辦法能行。
“小姐,外面風大,回去吧。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已經走遠了。”青兒知道苗妙心裡緊張,也知道苗妙不捨得林雨詩和林雨晴,可她們都已經在宮外站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了。儘管現在已臨近春天,但氣候終究有些寒涼。她擔心苗妙站的久了會着涼。
聞言,苗妙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我真捨不得她們,那麼久才見這一次面。”
“以後經常召見二小姐和三小姐不就能常見到面了嗎?”青兒不禁建議。如若事情進展的順利,那她們以後就沒有機會再和林雨詩、林雨晴見面了。
“我倒是想,但只怕她們的婆家會不高興。”苗妙無奈的搖了搖頭了,她再怎樣捨不得林雨詩和林雨晴,都不能因爲自己的私心影響到她們的生活。在這種出嫁從夫的時代裡,哪怕她貴爲皇后,也不太好去幹涉她兩個妹妹的生活。
青兒無所謂的回道:“這有什麼不高興的?皇后召見,他們笑還來不及呢?敢不高興,請皇上治他們的罪。”
苗妙用力戳了青兒一手指,罵道:“你這死丫頭,這才進宮幾天?居然就學會濫用私權了。”她倒不是真的生青兒的氣了,她是在努力扮演一位好皇后的角色。她扮演的越好,她正在進行的計劃才能越順利。她扮演的越像,計劃的成功率就會越高。
青兒連忙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相當虛心的說道:“青兒錯了,以後不敢了。”
“以後再敢胡說,看我揍不揍你。”苗妙白了青兒一眼,擡腿跨入了殿中。
“是,青兒記下了。”青兒討好的笑了笑,跟着苗妙一起邁進大殿,然後兩個人一起鑽到了書房裡去。
做爲一個貪財到極點的皇后,剛送出去了那麼多的禮物。第一件事,當然是檢查自己的小金庫,並重新算帳再重新記一次帳。
所以,當郗昊宸在片刻之後駕臨鳳宸宮時,他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苗妙很是肉疼的抱着帳本,一面和青兒清點着什麼,一面不停的搖頭嘆息,彷彿隨時都能哭出來。
郗昊宸看了苗妙好一會,見她始終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便只能出聲問道:“妙兒,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苗妙擡起頭來看了郗昊宸一眼,哭喪着臉回道:“剛纔我那兩個妹妹走的時
候,我給了她們和孩子不少貴重的禮物。現在春天馬上要到了,鬥雞也玩膩了,我這財路都快斷了。我這得到什麼時候,才能把我送出去的那些禮物全部賺回來啊!”
郗昊宸頓時一陣無語,白天他看苗妙那麼開心,還以爲她是因爲捨不得林雨詩和林雨晴,不曾想,她捨不得的竟然是她的那些錢財。
正當他琢磨着該怎樣安慰苗妙時,苗妙卻突然眼前一亮,把視線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嘿、嘿、嘿……”苗妙莫名認真的看着郗昊宸,忽然高興的笑了起來。之後,她挑了挑眉,說道:“那個,皇上啊,你既然娶了我,那就表示,我的妹妹也算是你的妹妹,我妹妹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外甥。我沒說錯吧。”
“……嗯,沒錯。”郗昊宸有些遲疑,他感覺苗妙的笑容裡明顯隱藏着什麼陰謀。
“既然如此,我送的那些禮物,也就等於是我們一起送的。可是,禮物全都是從我這拿的,所以麻煩你現在去把你應該送的那一半拿來給我。”苗妙大言不慚,說完,她直接把手伸向郗昊宸,向他討要自己一半的損失。這感情好,她要是能把送出去的東西,都轉嫁到郗昊宸的頭上去,那她就又多了一筆十分有用的資金了。
郗昊宸哭笑不得,他就知道,苗妙最後會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好,我給你就是了。”
苗妙高興的笑了笑,頗有些心急的催促道:“現在時間還早,快點,叫那個誰……那個……那個馬有成去拿過來。”
“好,都依你。”郗昊宸的嘴角揚起一抹寵溺,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苗妙笑咪咪的看着郗昊宸離開,片刻,臉上的表情就垮了下來。看樣子,郗昊宸今天晚上是要在她的鳳宸宮裡過夜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齊若雲、歐陽巧露、紀雅琴和萬書荷那邊郗昊宸都已經輪流去過了。也就是說,倘若今天晚上郗昊宸真的要留在她這裡過夜,她沒有任何能合理拒絕的理由。
要是郗昊宸再多幾個貴妃什麼的那就好了,這麼一輪流,至少能有個七八天的時間才能再輪得到她這。何況,除了妃還有嬪。運氣好的時候,說不定她能有十天半個月的自在。
不過,她眼下最需要擔心的是林雨晴的情況。她無法預測,自己悄悄藏在林雨晴手心裡的那一張小紙條,最後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際遇。
此時,林雨晴和林雨詩已各自坐上了回各自家的馬車。
林雨晴一直小心的藏着苗妙遞給她的紙條,甚至都不敢去林雨詩提起。若果苗妙想讓林雨詩知道這件事情,她一定會直接當着她和林雨詩的面說出來。而不會只悄悄的給她塞紙條。
這一路上,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有什麼事情,會需要苗妙如此隱秘小心的交待給她?
登上馬車後,林雨晴把孩子交給了嬤母去照顧。接着,她悄悄拿出苗妙給她的紙條看了一眼。因爲空間有限,苗妙並沒有在紙條寫太多的字。但她的意思已十分明瞭。在她送給她與孩子們的禮物裡,藏有兩封信。一封是給她的,而另一封,需要她看過信後才能知道。
林雨晴把紙條再次藏好,她不敢隨意把紙條丟棄。她要拿回去燒掉,連同苗妙給她的信。
這一次的見面,讓她禁不住的有些擔憂苗妙在皇宮裡狀況。假如她真的有傳言中的那樣幸福快樂,她必然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從小到大,她和苗妙的接觸雖然並不算太多。可她知道,苗妙絕對是一位十分愛護弟妹的好大姐。她應該比誰都清楚,不論她拜託她去做的事情是什麼事情,都是在爲難她。而她最終卻還是做了,那便足以證明,她現在生活的一定非常不好。否則,她絕不會出此下策。
想到苗妙過的不好,林雨晴心裡一陣陣的難受。
當初要不是苗妙寧願自己嫁給瘟神煜王爺,也不肯答應讓她這個最小的庶出妹妹去代嫁。並逼迫她們的丞相父親發誓要給她尋一個好人家。現如今的她,指不定會是怎樣的水深火熱。於她來說,苗妙不僅僅是她的大姐,還是她這一生的恩人。
馬車緩緩行進着,林雨晴幾乎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苗妙在信中寫了些什麼。
爲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只能逗弄自己的兩個孩子。以免自己露出什麼破綻。畢竟這種事情,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好不容易回到家,林雨晴立馬藉故藏到了臥房去。翻出苗妙藏在禮盒底部的兩封信,即刻閱讀了起來。
苗妙的信寫的並不長,簡單幹脆。只是想請求她去給郗煜澤送一封信。她如果願意做,就暗中把信送過去。如果不願意,就把信全部燒掉。
林雨晴幾乎連想都沒想,就把苗妙要她轉交給郗煜澤的信藏在了自己的身上。只把苗妙寫給她的信和那張紙條給燒掉了。
做完了這一切,林雨晴的心算是半踏實了下來。可後面還有一件更難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不可能拿着信直接去煜王府找郗煜澤,那樣一來,所有人都會知道她曾去找過郗煜澤的事情。何況,她對煜王府並沒有多少了解。
但這件事情,她必須替苗妙辦成。不論多難,她都一定要做到。
儘管林雨晴對郗煜澤的事情不太瞭解,可畢竟也是當朝丞相的女兒。所以,她或多或少的還是知道一些有關郗煜澤的大概情況。
直接上門找郗煜澤顯然是不太現實的,不過,她可以從郗煜澤的貼身侍衛身上下手。這樣的人,郗煜
澤定然是信得過的。所以,她可以放心把信轉交給郗煜澤的貼身侍衛。至於要怎樣才能暗中聯繫上郗煜澤的貼身侍衛,這就得花精力去想了。
爲此,她只能回丞相府找她母親青夫人商量。
聽聞苗妙拜託林雨晴轉交一封重要的信給郗煜澤後,青夫人當即決定不讓林雨晴再插手這件事情。她把信拿了過來,決定替林雨晴去辦這件事情。
林雨晴的孃家是丞相府,可青夫人的孃家卻只是普通百姓。這件事,只有交給她的孃家人去辦才足夠隱蔽與安全。
林雨晴一開始不太放心,但思來想去,除了這個辦法,她也想不到別的好辦法了。就只能做了罷,然後懷着忐忑的心情回家去等消息了。
所幸,青夫人的孃家人雖都只是些平常百姓。辦事能力卻不差。
青夫人把信交出去沒多久,她的孃家人就成功的把信件轉交進了煜王府。有的時候,身份低下,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絕不會像位高權重者那樣引人注目。
知道苗妙的信已經被送進了煜王府,林雨晴懸着心總算徹底的放了下來。她不知道苗妙到底在信裡寫了什麼,她也不想去知道。苗妙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倘若苗妙能夠告訴她,那她一定會在給她的信中講明。她不主動說明,她便不去問。她只祈求,不論苗妙要做的是什麼,都能夠順利達成……
事實上,這件事情進行的確實挺順利。因爲這封信幸運的先被喬墨拿到了。他一聽說這封信是一個叫草田的人送來的後,他即刻就把信送到了郗煜澤的面前去。
雖然郗昊宸已經登基爲帝,但郗煜澤已經封王,並且他也一直老老實實的做着他的閒散王爺,所以,他的生活與從前無異,依舊奢華舒適。只不過他現如今的名聲,不再似從前那般難聽罷了。
喬墨把苗妙的信送到郗煜澤手上時,郗煜澤難得的沒有美女在側。而是正逍遙自得的坐在逍遙閣的水邊垂釣,空着魚鉤,釣了一個多時辰也沒釣着一條魚。
對此,郗煜澤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彷彿他僅僅在享受釣的樂趣,並非一定要釣着什麼。
喬墨安靜的走到郗煜澤的身邊,低聲說道:“王爺,皇后有封信給您。”
郗煜澤不禁挑了挑眉,明知故問道:“皇后?你說的可是皇宮裡的那位皇后?”這可真是奇了怪了,那個女人不是都已經登上皇后的寶座了嗎?怎麼還敢與他這位有名無實的前任夫君聯繫?她就不怕被皇帝知道後,影響了她在後宮的地位嗎?
“是。”喬墨點了點頭。
郗煜澤瞪起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故作天真的繼續問道:“小墨墨是怎麼知道的?”
“來送信的人自稱是草田。”喬墨實話實說,但眼下看來,他似乎是有些衝動了。畢竟,姓苗的人可能不止苗妙一個。又或者,草田是另有所指。
“草田,嗯,倒是有點道理。”郗煜澤讚許的點了點頭,不慌不忙的接過喬墨手中的信。之後,意味不明的隨口又說了一句話,“小墨墨好像挺關心這位皇后的嘛。”
喬墨心頭一窒,低頭不語。也許,他確實是太過關注苗妙了。
所幸,郗煜澤好像真的只是和喬墨隨便說說。說完,他就開始看苗妙的信。僅片刻,嘴角就向兩邊高高的揚了起來。“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聞言,喬墨擡頭看了看郗煜澤,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郗煜澤一邊把信塞回信封,一邊問道:“小墨墨,你知道咱們雲鳴國的這位皇后要請本王做什麼嗎?”
“屬下不知。”喬墨回答的十分乾脆,儘管他的確很想知道苗妙到底在信中寫了什麼。可他不敢私下拆開來看。況且,郗煜澤最終會讓他知道。
“她要本王把她從皇宮裡弄出來,再暗中送出去。”
果不其然,郗煜澤如喬墨所猜想的那樣,毫不隱瞞的就把信中的內容告訴了他。
喬墨沒有搭話,心裡卻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郗煜澤自嘲的笑了笑,“苗皇后還真是看得起本王。”真是虧這個白癡女人想得出來?她這是想害死他嗎?私自將雲鳴國的皇后從皇宮裡弄出來,再秘密送出去。一旦事情敗露,他現如今的好日子就走到頭了。
喬墨繼續沉默,他只是郗煜澤的貼身侍衛。他不好插嘴,也不能插嘴。
“不過,既然她這樣信任本王,本王若是不幫她這個忙,似乎有些過分了。”郗煜澤說着,忽然把視線定格在了喬墨的身上,“你說對不對,小墨墨。”
喬墨把頭低的更低,“屬下不知。”
“小墨墨真無趣,就只會說不知。”郗煜澤噘起嘴,嗲聲嗲氣的嗔怪了兩句。
喬墨安靜的聽着,心中抑制不住的有些浮動。他想不明白,爲何苗妙會想要離開皇宮,爲何苗妙會想要遠走高飛?她在皇宮裡的生活真的這般不如意嗎?又或者,真像她所說的那樣,她寧死也不願入宮?
見狀,郗煜澤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喬墨可以着手去安排了。“好了,小墨墨,你也聽到了,快去安排吧。生意上門了。”
“是。”喬墨點頭回應,轉身迅速離開。
郗煜澤看了一眼喬墨離去時的背影,之後,繼續悠閒自得的釣他的魚。這個大忙,他一定要幫。不但要幫,而且,他還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他絕對是個熱心腸的好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幫助別人了。尤其是像苗妙這種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