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山回到營部的時候,團長等人正出來送林秀青,幾個人紅光滿面,稱兄道弟,看起來聊的不錯。魯大山打了個招呼,拉着團長匆匆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聽完魯大山的話,李團長也嚇了一跳:“你說的是真的,他們真有那麼厲害?”
“我選的地方是觀察和壓制對面的最佳位置,那個馬六是行家,提前埋伏在那兒了,那些游擊隊竟然一點也沒察覺,我也着了道兒,要是他們是衝機關來的,咱們現在只有挖坑埋人的份兒了!”都是老戰友,要不是經常犯錯誤,團長的位置應該是魯大山的,所以說話也就隨便些。
“那麼,他們說的合作是什麼意思,你想去嗎?這可得合計好了!”
“我猜飛虎寨是吃了虧,正在四處找軟柿子捏,到了這兒人生地不熟,這小子就想把我們拉下水!不過,我倒有個想法,帶人去開開眼,看看他們是怎麼打仗的,就算搞不到東西,咱也不吃虧,你說呢?”
剛跟日軍幹了一仗,戰士們都無精打采,團長心裡正窩着火呢,也正想提提士氣,想了想說:“幹他孃的,讓小鬼子知道咱也不是好惹的!”
“那以後要是上級責怪下來呢?誰頂着?”
“那是你魯大山的事,首長那麼庝你,到時候你再到老首長那兒撒撒嬌嘛!”
魯大山從三個連各抽了一個排,由政委帶隊,一共一百號人,跟着林秀青的隊伍出發了。本來團長要親自出馬,政委堅決不同意,倆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一起去惹出大亂子怎麼辦?團長無奈,只好在家安排接應。
說是百十里路,但山路曲曲彎彎,不太好走,再說魯大山的人還是步行,林秀青命令走一段路就交換一下,讓他們騎馬,飛虎寨的人步行。一路馬不停蹄,終於在天亮前趕到一處隘口,在離鐵路五公里遠的山林中駐紮下來。特務連迅速完成搜索警戒,好象並沒有受到長途行軍的影響,這下倒讓魯大山刮目相看,本以爲行軍是己方的強項,誰知人家竟然絲毫不落下風,並且體力分配的更合理,心中對這支隊伍更加好奇。
政委派人去聯繫地方上的同志,其餘人原地休息。見魯大山的戰士掏出的是窩窩頭,飛虎寨的戰士就拿出自己帶的罐頭餅乾等遞了過去,魯大山看着馬六苦笑:“奶奶的,還是你們闊氣,要不是一起喝過酒,我還真就以爲你們是鬼子了!弟兄們,不要跟他們客氣,該吃吃,等打完仗加倍還他們!”
派出去的人直到下午纔回來,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當地的區委書記,見面互相介紹了一番,很是親切。
區委書記介紹的一個情況引起了衆人的注意:每隔一週左右,會有一輛列車打這兒經過,駛向南方,車上守衛明顯比別的車多,估計應該是重要物品,到這兒的時間大約晚上七點左右。魯大山問距上次過去有幾天了,回答說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好來了。
魯大山看了看馬六,馬六點了點頭,意思是就是它。魯大山和政委、書記商量了一會兒,轉身過來找馬六:“老馬,依你看這車什麼時候能來?”
馬六笑了笑說:“就是今天,要不我急火火的來幹嗎?怎麼樣,幹不幹?”
黃河邊上有好幾個日軍師團和國軍對峙,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物資,按照日軍的補給習慣,應該是七天一週期,根據偵察連和呂繼祖的情報,肖明算出列車今天經過此地,所以派馬六率隊趕過來。“給我炸了它,絕不給鬼子留着,順便再給我使勁折騰折騰,能掀翻了天最好!”肖明如是說。
魯大山頭上冒出了汗,後悔沒有準備,這要是把這麼大一塊肥肉放過了,以後上哪再找這機會去。心想這事還得跟馬六商議商議,看看有沒有補救措施,訕笑着對馬六說道:“老馬,你看這麼多東西都炸了,是不是可惜了,要不我去找點家把什咱弄點回去?”
馬六看了看錶,搖了搖頭說:“現在已經三點多了,你上哪找去,就是從附近村子弄來車子,也拉不了多少!再說,這日軍的巡邏隊就在附近轉悠,要是萬一暴露了,不但我們要吃虧,附近的百姓也會跟着倒黴,你可想好了,劫火車可不比劫道,風險太大!”
魯大山看了看政委,政委覺得馬六的話有道理,這要是牽連到百姓,自己、團長和魯大山非被斃了不可,遂道:“老魯,不要因小失大,還是聽友軍安排吧!”
區委書記見魯大山不甘心,說道:“要不我回去發動一下,這兒的羣衆基礎不錯,大家抗日的熱情很高,組織一支運輸隊應該不是問題!”
魯大山趕緊回絕:“千萬別,老馬說的對,如果萬一阻擊不成功,反而又便宜了鬼子,羣衆也會受損失,那樣我們罪過就大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送走了區委書記,幾個人開始合計作戰方案。馬六不再說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林秀青和政委謙讓了一下,在政委的堅持下,林秀青說出來自己的計劃:六點半左右,由特務連上鐵路埋設炸藥,騎兵連負責清除日軍巡邏隊,待引爆列車後,特務連和八路軍上前檢查戰果,佈置二次爆炸,爭取將物資全部銷燬,最後,由特務連掩護撤退。
“老林,你看這怎麼說,一起出來,危險的活全讓你們幹了,這怎麼行,我看還是你們先撤,由我們掩護,這鑽山設伏的事我們在行!”政委不太樂意,出來一槍沒放,還要別人掩護,堂堂正規軍的臉面往哪兒放,以後還有法混嗎!
林秀青笑了笑說:“你這話就見外了!我們不是有馬嘛,跑的快!等我們頂不住了,貴軍再上也不遲,大敵當前,就別分你我了!”
“政委,還是聽老林的吧,說不定咱忙沒幫上,還給人添亂呢!”魯大山苦笑。通過兩天的觀察,發現飛虎寨竟然完全不像是一股土匪,其單兵素質和軍事素養甚至超過了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看來必有高人指點,林秀青顯然不是,那麼會是什麼人呢?
見魯大山這麼說,政委便不再客氣,心中卻納悶:魯大山這小子怎麼突然轉性了,一點立場都沒有,這可是從來不肯示弱的主啊!
馬六看了看錶,時間差不多了,喊了聲:“老武,準備好了沒有,幹活了。”轉身對林秀青他們打了個招呼:“參謀長,我們走了啊!”又指着自己剛換上的日軍軍服對魯大山說:“老魯,告訴弟兄們看明白了,咱們自己人脖子上都繫着白毛巾,千萬搞清楚再開槍啊!”說完一揮手,特務連跨上戰馬,大搖大擺向鐵路上奔去,武定邦也朝魯大山等人點了點頭,帶着手下兩個排分頭行動了。
政委很奇怪:“怎麼,老林,不要下達一下作戰任務嗎?”
林秀青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笑了笑說:“已經下達了啊!放心吧,這活兒已經輕車熟路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政委不放心,命令魯大山帶人做好準備,萬一出了岔子好補救。
特務連上了鐵路,分成三組,一組警戒,另兩組拿出工兵鏟,開始挖坑埋炸藥。
遠處傳來一陣槍聲,過了一會兒,騎兵連的人過來向馬六報告,日軍的兩支巡邏隊都已被解決掉,繳獲了二十幾匹馬。馬六眼珠子一轉,囑咐他們:“搞不好這馬帶不回去了,你們心裡有數,叫你們武連長把馬送過來,隱蔽警戒!”
來人走了,不大一會兒,有人把馬牽了過來,在離鐵路不遠的小樹林裡拴好,過去通知林秀青,可以向前運動了。
剛把炸藥埋好,電線扯到了足夠遠的地方,就聽遠處傳來了隆隆的列車聲,馬六示意特務連分散躲避,以免受傷,自己親自操控啓爆器,引爆了炸藥,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火車頭脫離軌道跳向半空,又一頭紮了下來,翻滾着落到了鐵路線下,連着幾節車廂也翻了下來。這是個技術活,根據你的需要,兩邊埋設不同的藥量。
特務連並沒有動,待後面車廂裡的日軍士兵回過神來,叫嚷着跳下來的時候,馬六引爆了另一處炸藥,巨大的衝擊力將日軍拋向了半空,又狠狠地摔了下來,直接就回東瀛老家了。
馬六喊了聲:上!特務連衝了上去。林秀青拍了拍還在發愣的魯大山:“老魯,還不趕快去撿洋落!”
魯大山如夢方醒,扯着嗓子衝着手下的戰士大喊:“都他孃的愣着幹嗎,還不快上!”戰士們這纔回過神來,嗷嗷叫着衝向了列車。
打開車廂,裡面淨是大米、白麪、餅乾罐頭,還有油料、馬料等,馬六心疼的直哆嗦,咬着牙對涌上來的戰士喊道:“你們只有一刻鐘時間,想拿什麼趕快拿,一會兒就要燒了!特務連,把汽油放好,準備點火!”
魯大山指揮着把槍和子彈收了起來,見一個戰士扛着一袋白麪向後跑,又氣又急,一把揪住了他喊道:“你他孃的傻啊,放下,去搬罐頭!”那戰士這才明白過來,扔下面袋子跑了回去。
武定邦帶人趕了過來,順手捎帶了一點兒,馱到了繳獲的馬背上,趕快帶隊去山隘埋伏去了。特務連把油桶塞到了各個車廂,順手扭開了桶蓋,馬六看了看錶,時間已到,拔出駁殼槍朝天連開三槍,衆人嚇了一跳,只聽馬六喊道:“好了,帶上東西,撤!”
魯大山的戰士意猶未盡,政委和魯大山趕緊下令:“快,趕快撤,要是鬼子來了,這些也別想拿走!”戰士們這才反應過來,但回過頭一看,傻了眼,搬過來的東西堆的跟小山一樣,一時不知如何下手。
林秀青苦笑,過來跟馬六商議,能不能先把馬借給他們用一下,馬六猶豫了一下說:“好吧,告訴他們少裝點,別累壞了馬,咱們還指着它打仗呢!”
魯大山喜出望外,馬上命令戰士們把東西裝上馬背,火速轉移,讓政委隨隊照看,別給傷了馬匹,自己帶着一個排,留下來和飛虎寨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