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調虎離山

衆人往門外看去,只見數騎人馬正飛馳而來。

到得近前,甩鐙下馬,大步走進院裡:當先那人藍衫白靴,纖塵不染,正是謝輕塵!

“謝公子,別來無恙!”湛碧筠甚是喜悅,忙迎上一步,待看清他身後跟着的那三男一女竟是“梅嶺四煞”,卻不由一怔,“越家妹子呢?”

“那要問她啦!”謝輕塵沉聲答道,一邊伸手一指水不漪。

湛碧筠不解地望向水不漪:“問她?”

只見水不漪得意地一笑:“謝公子,又見面啦!”

謝輕塵冷哼一聲,道:“你們把她人呢?”

水不漪卻皺起了眉頭:“咦,謝公子,你的聲音怎麼聽着不大對勁啊?”

“你還好意思問麼?”玉樹臨風喝道,“你擄走越姑娘,謝公子四處尋她,一夜未眠,着急上火,嗓子自然啞了!”

“謝公子,他說什麼?”湛碧筠愕然,“她們擄走了越姑娘?”

“是啊!”謝輕塵點點頭,“她們要我用天劍換回瑩兒。湛姑娘,天劍呢?”

湛碧筠又是一怔,沉吟片刻,終於嘆一口氣道:“謝公子,實不相瞞,天劍已然不在這裡了!”

此言一出,衆人大譁。

水不漪最是着急,連忙追問道:“湛姑娘,天劍不在這裡,難不成是尊師帶着它南下了?”

“不!”一人在湛碧筠開口之前搶先回答,卻是雲中志,“家師本來邀約了諸位英豪前來,共商推選武林盟主討伐爾等魔教餘孽的大事,卻不料門下數名弟子不知受了何人蠱惑,竟然夥同宋猛師兄一起盜走天劍,往江南逃竄而去,家師只得親往追拿,特命在下回來主持大局!諸位,這幫妖女竟敢又跑來中原撒野,此番正好叫她們有來無回,咱們新賬老賬一起算吧!”

“雲師弟,你……”湛碧筠瞪大了眼睛——她突然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可是一時卻又想不透到底哪裡不對。

其他羣豪卻因爲雲中志一句話,又想起了方纔的爭端,再次把矛頭轉向了水不漪,就聽不少人喝道:“大家夥兒一起上,先殺了這幫妖女再說!”

有人就已手持兵刃逼了上來。

水不漪一臉的有恃無恐,冷哼一聲道:“怎麼,諸位就這麼急着去閻羅殿報到麼?”

只見她金絲軟鞭斜斜一揮,同時口中打個尖銳的呼哨,她身後那些紫衣女子齊聲呼喝,就天女散花般往空中拋出數個皮囊——武功好些的立即閃身躲開,武功差些的尚不及反應過來,那皮囊中一些散着怪味兒的油水就已灑在了他們頭上身上,還有不少則灑在了牆頭上屋頂上!而守在門口的三名女子便在同時放出了三枚煙花,那絢爛的紫焰直竄雲霄,連中秋的滿月彷彿都被映得黯淡了幾分,正是紫微教護法之間聯絡或救急時專用的“紫炫令”!

“搞什麼鬼?!”怒喝聲中,便有不少人揮舞兵刃殺了上去!

“堵住門口,別讓她們跑了——”雲中志一聲提醒,數十個輕功出衆的高手立即越牆而出,去阻斷正往門外退走的紫微教衆女的後路!

不料,有人剛剛躍上牆頭,便慘呼一聲跌落回來!

將他們射落牆頭的□□尾部烈焰熊熊,沾着那些灑在人身上的油水便騰地爆裂燃燒起來;更多的火箭帶着“嗖嗖”的風聲飛蝗般射來,落在屋頂上、牆頭上,也有落入院中的,觸着衆人衣服頭髮便熊熊燃燒起來——水不漪說得不錯,這座大院頃刻間便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而紫微教衆女並不戀戰,她們且戰且退,一邊不斷扔出皮囊來,用烈焰阻斷追兵的腳步!

追出大院的羣雄,這纔看到四面盡是熊熊的火把,那些女子一邊齊聲吆喝,一邊不斷射出火箭擴大火勢——紫微教的伏兵果然早已將“青衣門”的總舵圍得水泄不通了!

水不漪殺出一條血路,率領部衆同伏兵匯合在一處,這才轉回身來,朗聲道:“我紫微聖教今日本不是爲同諸位英豪結怨來的,因此雖說事已至此,可我聖教仍願給大家一條生路,只是有個條件而已!”

“妖女,你又想耍什麼花樣?”雲中志一馬當先,大聲喝問道。

“我方纔已經說過,我聖教此番佈置,只爲一人一劍而來——天劍麼,湛姑娘,那是越姑娘送給貴派的,勞煩貴派再用天劍換她一個自由身回來,可好?至於那人麼,謝公子,你打算怎麼辦呢?”

湛碧筠吸一口氣,忙四下一瞧,卻見謝輕塵就站在不遠處的人羣中,正懶洋洋地道:“你想怎麼樣啊?”

“我?”水不漪冷冷一笑,“我知道謝公子俠肝義膽,自然不能讓這麼多英雄都替你陪葬,對不對?所以,謝公子,咱們就還同上次一樣做筆交易,如何呢?”

“上次?上次做的什麼交易啊?”謝輕塵一臉的不明所以。

不由水不漪和湛碧筠都是一怔:這傢伙,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

水不漪皺皺眉道:“謝公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你以一人束手就擒的條件換下十幾個人,已是佔了大便宜,此次可更是划算得多啦!倘若公子此番能再同上次一樣全身而退,放眼整個北方武林,哪個不對公子感恩戴德——武林盟主之位,那是唾手可得啊!”

湛碧筠聞言大驚,正欲開口制止,不想謝輕塵“噗哧”一聲便忍俊不禁——只是這一聲卻是清脆無比,宛如一個妙齡少女一般,直惹得衆人皆瞠目以對!

湛碧筠正自驚怔莫名,便看到他把手放到耳邊去,一把從頭上扯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一頭秀髮隨即便如瀑布般在夜風中飄飛垂落——哪裡有什麼謝輕塵,分明是個一臉鬼靈精怪的嬌媚少女!

這一下變故突起,連水不漪都愕然地張大了嘴巴,半晌方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少女聲如銀鈴,脆生生地笑道,“只是那姓謝的小子原也是個怪胎,什麼武林盟主的宏圖偉業我可替他做不得主;他要裝什麼俠肝義膽,我更犯不着替他做替死鬼!剩下的,他一會兒回來了,你自己問他便是!”

“一會兒回來?”水不漪變了臉色,厲聲喝問,“快說,那姓謝的小子去了哪裡?”

“還能去哪裡啊?”少女譏誚地一笑,“你擄了他的心上人,急得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威逼我假扮他來吸引你注意——此刻自然是去救那個小丫頭啦!”

“那你又是他什麼人?爲何要假扮成他的模樣,來此拖延時間?”水不漪又追問道。

少女淡淡地道:“我是他的仇人,必要親手殺了他而後快!”

“哪有你這樣的仇人?!”水不漪大怒,“我倒要看看,倘若拿了你這個仇人做誘餌,姓謝的那小子會不會一樣着急上火!”

話音甫落,金絲軟鞭已突襲而至,直取少女頸項!

“姑娘小心!”一旁的湛碧筠驀然挺身而上,手中長劍揮出,便擋住了這勁急的一鞭!

那少女正是蘇茉莉,她輕功甚好,立即閃身躲開,可是看到挺身前來助陣的湛碧筠,她起初微微愣怔了一下,隨即便笑了:“咦?姓謝的這小子還真好能耐,連‘冷羅剎’這樣的人物都勾得上手?!”

湛碧筠全力幫她對付水不漪,不料她卻閃在一邊來了這樣一句,不覺俏臉一紅,不悅地道:“姑娘,你在胡說些什麼?!”

她這一分神,水不漪的軟鞭險些就纏上了手腕,驚得湛碧筠一身冷汗,忙不迭撤劍後退!

水不漪冷哼一聲,對身旁的柳青茶使個眼色,柳青茶會意地飛身而出,柳葉刀便迎了上去同湛碧筠戰在一處!

湛碧筠連挽幾個劍花,不過數招,已是劍影翻飛,柳青茶被她攻得手忙腳亂,一個不慎,被她一劍刺中右肩,立時鮮血迸濺,柳葉刀脫手飛出——湛碧筠卻不取她性命,只是順勢一指戳在她脅下,封了她經脈!

湛碧筠無暇再顧及萎頓於地的柳青茶,而是把目光投向一片混戰的場中,焦急地尋覓那個假扮了謝輕塵的少女——中秋的滿月果然格外明亮,湛碧筠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曼妙的身影,她已經脫去了謝輕塵的衣衫,宛如一隻金絲雀一般,輕靈敏捷地在混戰的人羣中閃轉騰挪,水不漪竟是半點也奈何她不得!

水不漪眼看拿她不住,驀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她軟鞭揮出,捲起一人,就往茉莉身上扔去!

茉莉連忙躲向一邊,不料水不漪已然先下手爲強,一具屍身正被她的軟鞭拋擲過去!

“哎呀!”茉莉在明亮的月光下驀然看到那屍身猙獰的面容,不覺驚呼出聲,雖然勉力躲開,可是身影卻終是微一遲滯,隨即就覺得腳踝上一緊,她心中暗叫“不好”時已然晚了——水不漪的金絲軟鞭一經裹住她的足踝,便立即往紫微教女子的守衛中拋擲而去!

茉莉一個措手不及,身不由己飛了出去!

那時茉莉心中轉過了種種落地之後的脫身之法,可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子根本沒有來得及落在地上,就被一個橫空出世的身影穩穩地接住了!

“謝輕塵?!”她驚喜地睜大眼睛,就看到那雙清亮的眼中驀然閃過一剎那的恍惚,不知怎麼,竟突然就覺得心猛猛地跳了一下!

“還好你沒事!”謝輕塵將她放在地上,終於對着她釋然地微微一笑,隨即又道,“自己小心些!”

茉莉這才發覺,方纔還陣勢整肅的紫微教衆女突然亂了陣腳,隨即便明白了原委——一隊人馬正從包圍圈外圍殺聲震天地攻來,與圈內的羣豪裡應外合,立即便扭轉了戰局,殺得紫微教衆女人仰馬翻!

水不漪見腹背受敵,知道大勢已去,便指揮人馬匯合撤退!

羣豪鏖戰半夜,死傷不少,也無餘力窮追,便回來各自清點人數,然後幫着“青衣門”弟子去汲水滅火,一直折騰到月落日出!

大家看着昔日熱鬧寬敞的庭院,變成眼前一堆餘煙未盡的殘垣斷壁,再想起昨夜那一場惡戰,誰都不知該說什麼纔好——特別是那一干昨夜還豪氣干雲的少年,望望彼此血污黑灰的面容,都沉靜了不少!

“謝公子,越家妹子已經安然脫身了麼?”湛碧筠最關心的倒是越冰瑩的安危。

謝輕塵微笑着點點頭道:“她沒事了。”

“對了,‘青鋒幫’、‘五虎盟’的諸位好漢怎麼會跟你在一起啊?”最後那一隊援兵至關重要,湛碧筠自然十分好奇。

“我去尋找瑩兒下落,看他們個個行色匆匆,又聽他們說,卓掌門廣發英雄帖約他們前來,便以爲是卓掌門邀他們共討魔教的。不想卻意外探到魔教要包圍總舵的消息,我於是又擔心是魔教別有用心要一網打盡的計策,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你可別生氣啊,我假扮作尊師的模樣,來了一招假傳聖旨,叫他們在我指定的地方悄悄會合,等我率領他們統一行動!其實,我本想救出瑩兒之後,帶着這些人親自來向卓掌門解釋謝罪,不料卻看到這裡火光熊熊。我便知道果然是出事了,於是就跟他們說,魔教要將咱們北方武林一網打盡,可不能讓她們奸計得逞,果然羣情激憤,就殺了過來!”

湛碧筠看着他若無其事的笑容,不由瞠目結舌:“謝公子,你——”

謝輕塵連忙雙手抱拳道:“唐突勿怪——不過,後來的事可證明我所料不差,若非這一支援軍,大家或許到現在還忙着苦戰呢!”

“這倒也是!”湛碧筠想想也是,便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什麼,就看見“青鋒幫”的掌門海冠華與“五虎盟”的盟主高烈一起走了過來。

謝輕塵吐吐舌頭,道:“湛姑娘,這邊可要仰仗你多多美言了——我先走一步!”

湛碧筠忙道:“謝公子留步!”

“我去那邊等你!”謝輕塵扮個鬼臉,笑着走開了。

湛碧筠嘆一口氣,只好過來應付海冠華和高烈的詢問,對於他們說到昨日與卓掌門的會面,湛碧筠便全都攬在自己身上,說是權宜之計,請諸位英雄海涵,接着便說了幾籮筐的感謝之詞,弄得二位掌門都不好意思再跟她多說什麼。

接下來,湛碧筠便忙着安排同門師兄弟們各司其職,爲各路英豪去準備早飯。

等她忙得口乾舌燥滿頭大汗,好不容易安排停當喘口氣時,才發覺謝輕塵在自己身邊已然靜候多時,不覺略含歉意地對他一笑:“謝公子,怠慢你了!”

謝輕塵搖搖頭,卻驀然壓低聲音問了一個叫湛碧筠背心寒透的問題:“湛姑娘,你那位雲師弟爲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謝、謝公子!”湛碧筠瞠目結舌地道,“此話怎講?!”

“你不知道他是易容過的麼?”謝輕塵輕輕蹙起了他好看的長眉,“或者,他明明是易容成你雲師弟的模樣,而你竟然沒有看出來?!”

“謝公子,你、你肯定他是易容成這副模樣的麼?”湛碧筠煞白了臉色——怪不得她覺得哪裡不對,原來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弟雲中志!

謝輕塵眼底掠過一抹淡淡的冷笑:“湛姑娘,不是我誇口,迄今爲止,還不曾有人易了容從我面前過去而不被我看穿的呢!這個人的易容技術,比起‘千面神偷’來差得遠啦!”

“謝公子,倘若他果真是易容過的,那他就不是我雲師弟!”湛碧筠急道,“我想,他一定就是假冒家師之名廣發英雄帖的人!”

“嗯,至少也是同黨或者下屬!”謝輕塵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麼事不宜遲,你趕快去追他吧!”

“謝公子,多謝啦!那你呢?”湛碧筠眼底暗含着一層希冀。

謝輕塵看她一眼,無奈地搖搖頭,終於笑道:“說了你莫要見怪,我本來打算去和瑩兒他們會合,不想多管閒事的——但你這樣瞧着我,倒叫我覺得自己有些不夠意思似的!”

湛碧筠“噗哧”一下忍俊不禁:謝輕塵這個人,實在是七竅玲瓏,心如明鏡一般——不過這樣也好,倒是省得自己再拉下面子開口求他幫忙了!

二人追出二三裡地,便已趕上了那些去京師採買東西的“青衣門”弟子,卻沒有看到雲中志的身影。

“韋師弟,雲師弟呢?”湛碧筠一把扯住韋楚劍,急急地問道。

“師姐,何事如此着急?”韋楚劍甚是訝異,隨即便指指側後方一片樹林,壓低聲音道,“雲師兄去那邊方便了,說讓我們先走,他一會兒就追上來了!”

“他一定是伺機逃跑了!”謝輕塵道,“走,去那邊看看!”

湛碧筠點點頭,對韋楚劍道:“韋師弟,你們不要等雲師弟了——快去快回,回來再說!”

韋楚劍等人雖有些疑惑,卻也並不多問,徑自去了。

湛碧筠跟着謝輕塵穿過樹林,並不見雲中志的蹤影,但是一擡頭,就看到遠處的官道上,一人一騎正往南邊飛奔而去!

二人對視一眼,點點頭,打馬追了上去!

謝輕塵那匹黑馬神駿異常,不多時已然截在那人面前。

對方是個二十出頭的精幹後生,一雙眸子精光閃爍,忙拉住了幾乎撞上謝輕塵黑馬的坐騎,一臉不悅地嗔道:“閣下怎能如此突然地攔在人家馬前?也不怕被撞着了!”

謝輕塵冷冷地道:“你是怕別人撞破自己的真面目,我怕什麼?!”

對方似乎忘了方纔的不悅,一臉愕然地道:“閣下何出此言?你我素昧平生——”

湛碧筠終於也趕了過來,上下打量那人一眼,猶猶疑疑地問道:“謝公子,就是他麼?”

“不錯!就是他!”謝輕塵點點頭。

湛碧筠於是點點頭,對那人道:“說吧,閣下是何來頭,有何居心,爲何要假扮我師弟雲中志?!”

“姑娘,你在說什麼啊?”那人仍是一頭霧水的模樣。

“你也不要再裝模作樣了!”湛碧筠嘆一口氣道,“若非謝公子識破閣下的僞裝,只怕韋師弟他們現在還傻傻地等着你呢!”

“莫名其妙!”那人皺皺眉頭,換上了一臉的不耐煩,撥轉馬頭就要離開!

湛碧筠正想阻攔,就聽到耳邊謝輕塵一聲疾呼“小心”,同時謝輕塵已然飛身離開馬背,一把將她從馬上拽了下來!!

等湛碧筠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只聽見她的馬兒慘嘶一聲,前蹄人立而起,隨即轟然倒地——而那人早已打馬飛馳而去,左手往身後一揚,一件黑色的物事便冒着青煙飛了過來!

謝輕塵一邊拉着湛碧筠閃身遠避,一邊中指輕彈,一枚銅錢挾着銳響便迎了上去——那枚黑色的物事在空中炸響,同時一陣濃煙四處彌散開來!

待濃煙散盡,那人早已不知所蹤,只有他那匹受驚的坐騎在官道上飛馳遠去!

湛碧筠忙去察看自己馬兒的傷勢,只見馬兒頸間一片血污,已然氣絕!想起這匹馬兒跟隨自己多年,心下甚是難受。

“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謝輕塵道,“沒了坐騎,他不會跑得太遠,肯定就在附近藏身!”

湛碧筠想他所言甚是,於是強自收起傷心,站起身道:“謝公子,多謝你方纔及時出手相救,否則——”

“當日湛姑娘幫了我們不少忙,就不必再說如此外道的話了!”謝輕塵擺擺手,打斷她道,“咱們還是趁着這傢伙尚未走遠,速速將他拿下——此人身手敏捷,而且詭計多端,須得多加小心纔是!”

湛碧筠點點頭道:“好,謝公子,那咱們分頭搜尋!”

“不,湛姑娘,你留在此處全神戒備就是!”謝輕塵環視一圈,道,“此處視野開闊,倘若我找到他,你能最快趕去援手;倘若他怕我找到他,伺機逃離,你也能最早發現他的行蹤!”

湛碧筠眼裡滿是欽佩之色,忙點了點頭。

謝輕塵不再多言,輕輕幾個起落,就已躍入了最近的一片樹林之中。

湛碧筠抽出長劍,全神戒備。

突然就聽得後面有一聲細微的異響,她連忙回過身去,卻什麼也沒有看見,想必是樹林草叢中的蛇鼠蟲蟻之類——正暗嘲自己過於緊張,驀然耳後便有風聲襲來!

湛碧筠不及回身,忙聽風辨向反手一劍逼退敵人,這才折回身來,對方已然落在眼前!

湛碧筠忙橫劍當胸,後退一步,可是那人並不追逼過來,而是擡起了右手——他手裡捏着一枚黑色的小圓球兒,對着湛碧筠冷冷地一笑:“湛姑娘,你知道我手裡拿的這是什麼嗎?”

“那是什麼?”湛碧筠疑惑地道。

彷彿是爲了讓她聽得更清楚一些,對方一字一頓地道:“葬、天、雷!”

湛碧筠變了臉色:“你想怎麼樣?”

“他想讓咱們放他一馬!”謝輕塵從樹林間走出來,朗聲道。

“不錯!”對方冷冷地道,“倘若二位定要苦苦相逼,那就只好玉石俱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