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凝渾身神經質地顫抖着,握着話筒的手直哆嗦,脣瓣翕動,卻一個也吐不出來。
看出依凝神色異常,顧媽媽忍不住站起身走過來問道:“楊陽怎麼了?”
顧媽媽以爲楊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由十分着急。女兒跟楊陽一起離開的,卻跟凌琅一起回來,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根本一無所知。
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顧媽媽說的話,依凝用變調的嘶啞聲音對着話筒喊道:“不要傷害臭臭!求你不要傷害臭臭!不要傷害他……”
她喊得很狂亂,淚流滿面,激動到幾乎無法握穩話筒。
“凝凝,到底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顧媽媽嚇壞了,連忙拉住女兒的胳膊問道。
不等依凝再說什麼,凌琅走過來,他一手將依凝撈進他的懷裡,輕輕拍撫着她顫抖的嬌軀,一手接過她手裡的話筒,用淡漠卻又充滿了警告意味的語氣說:“楊陽,把偷我的東西趕緊還回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凌琅從沒有寬恕過對手,但這次他發誓,只要楊陽肯把臭臭毫髮無傷地送還回來,他願意寬恕他!
依凝緊張害怕可以毫無顧忌地表現出來,他心裡的緊張害怕絲毫都不遜於她,可他表面上卻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還要安慰依凝。
對臭臭太在乎了,生怕楊陽對其下毒手,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良久,聽到話筒裡傳來楊陽溫潤好聽的清亮嗓音:“我沒有偷你的東西,他是我的!”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依凝伏在凌琅的懷裡哭得肝腸寸斷,不知道該如何找回臭臭。
顧媽媽則滿臉驚惶,問道:“臭臭怎麼了?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楊陽拐走了臭臭嗎?”
剛纔依凝在電話裡大喊大叫,顧媽媽多少聽出了些端倪。
凌琅很鎮定地對顧媽媽解釋道:“楊陽想綁架臭臭,被我的人攔下了!媽媽放心,過段時間我會帶着臭臭來見你!”
顧媽媽仍然不肯相信:“爲什麼凝凝哭得這麼傷心,是不是臭臭出事了!”
“沒有!真得沒有!”凌琅下定決心,一定要將臭臭救回來!
“琅琅,媽相信你,你千萬不要讓臭臭有事!”顧媽媽半信半疑,擔憂地囑咐凌琅。她相信女婿的能力,無論什麼境地都能保妻兒周全。可是,她始終不明白,女兒跟楊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放下電話,frank走到寬大的落地窗前,拉開厚重的窗簾,讓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
從小,他就不喜歡陽光,他是屬於黑暗的孩子,喜歡一切跟黑暗沾邊的詞語——危險、暗殺、易容、毒藥……
所有黑暗的事情都需要在黑暗中進行,他註定是撒旦的兒子!
身後響起玩具直升機馬達轟鳴的微弱聲響,沒有回頭,他知道臭臭在他的身邊玩得正開心。
可愛的孩子從小跟隨他長大,快一週歲了,從沒有因見不到媽媽而哭鬧。
緩緩轉身,狹長的美麗鳳目覷着孩子可愛的小身影,看着臭臭用搖控板指揮着飛機上上下下地滑翔。
孩子天賦很高,對於機械類的東西有着很強的悟性。他教他一遍的東西,幾乎從不用重複第二遍。
臭臭是最不磨人的小孩,他不喜歡撒嬌,不喜歡粘着大人抱抱,吃飽睡足了,他喜歡鼓搗一切感興趣的東西,小傢伙精力好得驚人。
讚賞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視着臭臭的小身影,他自言自語地道:“如果出生後抱到凌家的組織基地撫養,你現在的資質更強!”
可惜,只要進了基地的孩子,未滿十六歲之前不允許接觸外界,否則他真想把小傢伙放在基地養三年再帶出來,那樣,孩子的悟性更高。
緩步向孩子走過來,frank拿出一把手槍,當着臭臭的面,慢慢拆開,把零件擺在他的面前。
臭臭好奇地看着他的動作,然後再好奇地看着他把那些零件重新組合起來。
frank組槍的動作很慢,保證讓孩子能看得清楚些,記得深刻些。做完這一切,他握住手槍,扳開保險,對着牆壁上畫的一隻胸環瞄準射擊。
手指緩緩扣下,槍聲響起,胸環靶正中紅心——一百環!
世界十大恐怖組織的王牌頂尖殺手裡面,他稱槍法第二,恐怕無人敢稱第一!
做完這一切,他將手槍卸了保險,放在桌案上。
臭臭一雙漆黑圓溜溜的大眼睛注意視着frank的動作,等到對方拿出一把兒童仿真手槍放到自己的面前,他便如法炮製。
小手握起仿真小手槍,大小正符合一歲孩子手掌的比例。笨拙地拆卸着手槍零件,有的地方能拆開,有的地方需要frank的幫助。
大約用了六七分鐘的時間,這把按照真槍比例製造的高仿真兒童手槍便被全部卸開。
別小看這個成果,它至少是經過訓練的三歲孩子才能達到的水平。既使frank,做到會拆卸仿真手槍時也要兩歲半。
“很棒!”frank毫不吝嗇對臭臭的讚美,這個孩子是上帝賜給他的安琪兒,是他的幸福小天使。“寶貝,你怎麼能讓爸爸不愛你!”
吻了吻臭臭漂亮的大眼睛,他最喜歡孩子的眼睛,那麼像她!
frank和臭臭,一大一小,一蹲一站,不亦樂乎玩着相同的遊戲。玩具手槍拆開再安裝上,有的地方搞不清楚就需要frank指點。
這是個有趣的遊戲,臭臭玩得很開心!楊陽爸爸最好了,總是知道小孩子的心理,給他玩最喜歡的玩具!
玩累了,frank給臭臭衝了配方奶粉,隨手丟給孩子,孩子兩隻小手抱着奶瓶,大口地吸吮着,既不哭鬧也不聲響,很皮實。
臭臭喝飽了小肚子,繼續玩手槍。在他看來,這不屬於訓練項目,而是他最酷愛的遊戲。
從出生到現在,他總覺得自己太閒了(凌家數百年進化的遺傳基因,男孩出生不能閒着,除了平常小孩子要做的吃喝拉撒,還要學很多東西)。
frank適當地培養,讓孩子空虛的心情得到填滿,十分快樂。
“臭臭,喜歡爸爸嗎?”frank將臭臭摟到懷抱裡,喃喃地問道。
臭臭沒有回答,目光仍然盯着手裡的玩具手槍,拆拆卸卸,興味盎然。
好像預見了這個孩子的未來,frank狹長的鳳目黯然失色,其實,他並不想讓臭臭步他的後塵,但……除了一身殺人的經驗,他還有什麼可以供臭臭來繼承。
瓦爾特走進來,看到frank跟臭臭嬉樂的場面,圓圓的胖臉不由流露一絲不易察覺的慈祥。
“這就是你帶回來的孩子?”瓦爾特仔細打量着臭臭,頂多一週歲的孩子,居然可以組槍,很不容易。“不錯,有極高的天賦,不遜於你小時候!”
frank沒有回頭,甚至都沒有正眼瞧瓦爾特,半晌,他冷冰冰地說:“臭臭是我的,與你無關!”
“孩子,你該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瓦爾特收起了在人前的傲慢,難得用溫和的語氣親切地說:“我是你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frank沉默着,不再說話。
“你說要我給你一年的時間去找回一件丟失的重要東西,現在都一年多了,是不是該收心了!”瓦爾特並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確,但他相信frank能明白他的意思。“你不可能擁有男歡女愛的生活,別相信愛情這種可笑的東西!”
對於frank迷戀上了一個小女警,瓦爾特由衷地惱怒,極端冷酷的他竟然肯對frank網開一面,讓他去實現願望,跟那個小女警戀愛。
戀愛,註定無果!frank本身的殘缺註定這是一場白白浪費時間的戀愛,可是想不到最後竟然能給他拐回來一個漂亮可愛的東方男嬰。
瓦爾特是純種的德國人,frank卻完全遺傳了東方母親的神韻,是個傾國傾城的東方美人!但frank嗜血的因子和出色的身手完全青出藍而勝於藍。
一個人的獨角戲唱得太久難免無趣,瓦爾特拍拍手,很愉快地說:“遊戲結束了,該恢復本來的生活!frank,我覺得你還原本來的面貌更英俊!”
無論瓦爾特說什麼,frank都毫不動聲色,偶爾他會微不可察地輕顰俊眉,好像待在身旁的是隻嗡嗡亂響的討厭蒼蠅。
frank擁有極佳的修養,就算對待真正的蒼蠅,他也不會表現出太明顯的厭惡神色。對待厭惡的東西,他很少用表情來表達情緒,而習慣用行動來結束一切。
“小夥子,言歸正傳,不要再想那個幼稚可笑的小女警!當然,如果你能殺掉凌琅,我不介意把那個小女警擄來給你做玩物!”頓了頓,瓦爾特接道:“無論你怎麼玩她都一樣!”
frank終於站起身,正眼望向瓦爾特,他只對他說了一句話:“請讓我安靜一會兒!”
盯着frank的眼睛幾秒鐘,瓦爾特點點頭,悻然而轉身離開。
無論他爲frank做什麼,都一樣的態度和語氣,好像永遠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第一站到達上海的中華藝術宮,下了飛機,雨幕撲天蓋地,天氣陰沉得好像暮色將臨。
陳奕筠早安排了車來接應,他親自撐着雨傘,送穆嫣娘仨兒上車。
“好大的雨啊!”穆嫣扯了張面巾紙揩試臉龐的水滴。
大手探過來幫她整理額際的碎髮,陳奕筠笑道:“幸好都是室內景觀,不受天氣影響!”
穆嫣微彎嘴角,清眸覷向窗外的雨幕,心裡卻暖融融熱哄哄的。
走到哪裡有他的相伴,已經習慣了他的相伴,也許這輩子能相依相偎地走下去吧!
假如時光倒流,她一定珍惜與他的感情和姻緣,不再輕言放棄!
最艱難的時候,堅持一下,就挺過來了!這些年,她獨自挺過了無數道坎,回想當初的懦弱和躊躇,悔之莫及!
錯了一次,她不會再錯第二次!
如果陳奕筠不說放棄,她絕不再主動退出!
進到中華藝術宮,裡面的景觀都是孩子們喜歡的,穆嫣看着孩子們開心快樂的模樣,也感到無比快樂滿足。
陳奕筠帶她去看清明上河圖,並且戲言道:“什麼時候穆嫣畫家也能畫出一幅名垂千秋的名作來!”
穆嫣睨他一眼,嗔道:“沒事又拿我開玩笑!”
還名垂千秋呢,能保證溫飽不捱餓就不錯了!
欣賞着歷史名作,看着古時候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麼悠閒而從容,簡單而快樂。穆嫣不禁嘆道:“生活越簡單越容易滿足,社會越發展人越容易空虛!”
“你感到空虛?”陳奕筠訝然,他停住腳步,擁抱着穆嫣,灼熱的眸子緊覷着她的嬌顏,柔聲低語:“我讓你不滿足了?”
俏臉羞窘得通紅,穆嫣咬脣捶他:“公衆場合,胡說什麼!”
陳奕筠不依不饒,他緊擁她不放,好像她不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他不會善罷甘休。“說,到底哪裡空虛?如果身體空虛,今晚我加班工作到你滿意爲止!”
“要死了,越說越人來瘋!”穆嫣真拿他沒辦法,這個強勢霸道的男人一貫如此,尤其質疑到他某方面能力的時候,反應更激烈。“我是說……心裡空虛!”
“心裡空虛!”陳奕筠顯然無法理解,他思忖了一會兒,問道:“爲什麼?”
穆嫣輕輕嘆息:“我也不知道!”她依偎大陳奕筠結實的胸膛前,幽幽地說:“最近老是心神不寧,好像要發生什麼大事!”
陳奕筠眸光一閃,想說什麼終歸閉口不語。
“哎,”穆嫣敲敲自己的額頭,微顰秀眉,“有時候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惡夢!”
兩人重新漫步在方圓大約一里地左右的清明上河圖旁邊,邊觀圖邊閒聊,兩個孩子則在前面快樂地追逐打鬧。
一切都是那麼和諧溫馨,室外的狂風驟雨好像完全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做什麼惡夢,說來聽聽!”陳奕筠的大手攬在她的腰上,嘴角噙着淺淺的笑痕。
“陰雨天說惡夢會靈驗的,不說!”提起惡夢,穆嫣清眸隱隱有些緊張之色。
“什麼年代了還迷信,說吧,我保證不會靈驗!”陳奕筠鼓勵她。
經不住他的軟磨硬磨,穆嫣妥協了。“最近我老是夢見自己變成一隻鹿,被一隻老虎盯梢追逐。我跑啊跑啊,怎麼都逃不出它的爪牙。後來,它撲上來,用尖牙利爪活生生地撕碎了我,我親眼看到它張開血盆大口吞掉了我的心!”
攬住她纖腰的大手一緊,陳奕筠再次停住腳步,似乎若有所思。
“是個夢而已!醒了覺得很荒唐!”泉嫣的語氣又恢復了輕鬆,她主動攬上他的健腰,柔聲說:“也許因爲最近天氣陰沉,我的情緒受影響,纔會做這樣的夢!”
“呵,”陳奕筠失笑:“藝術家的感情細胞太豐富了,天氣不好也會影響到你的情緒!”
穆嫣淺淺挽笑,沒再說話。
陳奕筠去洗手間抽菸,順便拿出手機,見上面顯示着很多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號碼。
嘴角溢出溫柔的笑意,深邃的眸子也涌起溫情。一手點菸,一手回撥了那個號碼。
那端響起女孩甜脆的聲音:“奕筠,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了!”
泉水般甜脆的聲音跟當年的穆嫣如出一轍,當然,還有那份濃濃的依戀和嬌嗔。
“乖,我也想你!”陳奕筠壓低聲音,給她送了個飛吻。
“你在哪兒?我要去找你!連一刻鐘都等不到!”女孩嬌縱到幾近任性,顯然快被他寵壞了。
可他高興寵她,願意拿自己的整個世界來討她的歡心。“我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做完了就回去陪你,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
“真的!”女孩開心地歡呼,“太好了!你說話不許反悔!”
“不反悔!”陳奕筠慢慢地說:“永不反悔!”
接到楊陽打來的電話卻仍然找不到他的蹤影,依凝病了,臥牀不起。
連續受到沉重的打擊超出了她的承受負荷,再加上臭臭生死未卜,她再也撐不住了。
凌琅日日夜夜地陪伴在她的身邊,體貼入微地照顧她,好像在努力補償什麼。
在她和臭臭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陪伴在身邊,讓楊陽乘虛而入,那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憾事!時光不會倒流,但他願意補償她!
依凝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清醒的時候,她會握住凌琅的大手,生怕他再次離開。昏迷的時候,她會低喃着臭臭的名字,流淚不止。
凌琅心疼她的脆弱,同時焦灼着臭臭的安危。
始終無法確定楊陽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楊陽到底是不是當年喬裝易容接近他想謀殺他的夏初,也就是nt組織的王牌殺手frank!
楊陽的身份始終是個謎,因爲無人見過frank的真面目。
見依凝半睡半醒的再次流着冷汗囈語,凌琅不禁輕揉眉心,低喃道:“楊陽到底是不是夏初?”
“楊陽是夏初!”依凝突然醒過來,她在夢中聽到了凌琅的自言自語,翻身坐起,她用肯定的語氣再次告訴他:“楊陽是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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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盛世婚禮驚呆了所有人,落難的她並沒有成爲灰溜溜的麻雀,卻變成了美麗奪目的涅槃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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