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座密封的倉庫,依凝回頭看看剛纔囚禁楊陽的地方,對凌琅說:“強行扣押人質已經觸犯了刑法,你該遭到刑事拘留!”
凌琅玩世不恭地聳聳肩,邪魅撩脣道;“爺觸犯的刑法多了去了也大了去了,還在乎這點兒破事兒!”
“……”跟這隻野蠻的狼還有什麼道理可講!好在他放了楊陽,還算沒壞到家。
上車的時候,凌琅對她說:“晚上有個應酬,陪爺一起去吧!”
“你知道我不喜歡應酬!”依凝毫不猶豫地拒絕。
凌琅考慮了一下,爲難地道:“晚上跟幾個舊相識談生意,熱場的時候少不了叫幾個小姐坐陪。爺已經有老婆,風花雪月的場合不想再抱別的女人,只想抱自己的老婆!”
“……”天吶,誰說這隻野蠻de狼不會講甜言蜜語!冷不丁地冒出幾句,簡直能讓她甜到心窩子裡去!
見她面色緋紅,嬌羞地垂下頭,凌琅知道她這是答應了。
看吧,其實女人很好哄!
原打算帶依凝回家休息,車行到半路,阿九接到一個電話。
聽完了電話,阿九轉過頭,一貫冷漠的俊臉多了份凝重,他說:“七夫人到了酒店,她讓少爺帶少奶奶一起過去見她!”
依凝還沒搞明白七夫人是誰,就聽到凌琅對她說:“嬸嬸過來了!”
是吳婉?依凝怔了怔,問道:“是不是想催我回祖屋裡養胎?”
什麼破規矩嘛!聽了凌珊對她說的一切,她更加對這個嬸嬸沒有好感,整個舊社會壓迫新媳婦的惡婆婆。
她躲着不理睬,沒想到人家反倒找上門來了!
凌琅沉吟了一會兒,道:“待會兒見到嬸嬸,你不必開口,一切有我!”
到了酒店,在服務生的引領下,來到吳婉下塌的總統套房。
華麗的客廳裡,吳婉一身黑衣,面色如霜地危襟正坐。
“嬸嬸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說一聲,我好讓阿九去接你!”見面,凌琅先客氣了一句。
“讓阿九去接我?”吳婉冷若冰霜的臉上有些慍意,“現在嬸嬸只配讓個下人接待了?”
“阿九不是下人,嬸嬸知道他的身份!”凌琅知道吳婉興師問罪來的,四兩撥千金,不動聲色地見招拆招。
“好了!”吳婉打斷他,冷笑道:“你長大了,可以不必把嬸嬸放在眼裡!不過,作爲凌家的子孫,又是凌家的當家人,你總不能連祖宗也不看在眼裡吧!”
凌琅忍不住輕揉眉心,他最頭疼這個女人動不動把祖宗給搬出來。
吳婉越說越氣,接着訓斥道:“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規矩,難道到了你的手裡就該亂了套?你是凌家的當家人吶,更應該以身作則!怎麼能被美色迷惑,爲所欲爲?”
依凝差點兒被氣炸了肺,這都什麼跟什麼!不由讓人想起一個詞“欲加之罪何患無窮”!
這個女人從哪裡跳出來的?滿嘴不着邊際的胡言亂語,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發生在現代化的大都市香港,還以爲倒退一百年,回到了上個世紀的民國舊上海呢!
剛要開口反駁,卻發覺凌琅在悄悄地捏她的手,示意她別出聲。
看來凌琅很忌憚這個女人,再加上從凌珊口裡聽到的一些信息,依凝判斷出這位傳說中的“七夫人”肯定在家族裡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和權利。
凌琅神色淡然,並沒有因爲吳婉的一番指責動怒或者亂了陣角。他覷着對方,用平和的語氣道:“嬸嬸所說的有一定道理,不過有些東西過時了,需要適度的變通改革,不能再死搬教條!時代在進步,我們凌家的規矩當然也要進步!”
“什麼東西過時了?”吳婉氣得臉色發青,握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顫抖。“你是說嬸嬸過時了?”
“嗤!”依凝忍不住笑起來,瞥見凌琅投過來警告的目光,忙又斂了笑。
這倆人的對話實在有趣,讓她忍俊不禁!
吳婉更氣得厲害,她顫抖着站起身,怒道:“你們倆一唱一合地取笑我!”
“嬸嬸多疑了,我們沒有這個意思!”依凝反駁道:“你性格太犀利敏感,會導致心理疾病哦!要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圍繞着你轉,也不可能全世界的人都對你敬若神明!主要是,你也沒有展現出值得人尊敬的地方!”
吳婉要氣暈了,用手捂着胸口,蒼白的手烏黑的衣服形成鮮明的比對,讓依凝不由又想起一個詞兒“黑寡婦”!
凌琅蹙起俊眉,趨前一步扶住她,勸道:“嬸嬸消消火,依凝心直口快,她並非故意冒犯你!”
不是故意冒犯,是有意冒犯!依凝想再逞逞嘴皮子痛快,但見凌琅瞪過一眼,她便咽回了到脣邊的話。
哼,臭狼,用這麼兇的眼神瞪姐幹嘛!
凌琅把吳婉扶回沙發裡坐下,蹲在她的面前,誠懇地說:“嬸嬸的心意我明白,不過有些舊制度實在需要變通和改革。我接手組織之後,做了不少改革,你都知道的!”
“我來接她回祖屋裡養胎,這個做法錯了嗎?”吳婉雙眸含淚,哽咽道:“嬸嬸怕你們年輕人貪歡,傷到胎氣!還有,一些該注意的事情,你們太過年輕都不懂。比如說,平時該吃些什麼,不該吃什麼。什麼時候休息,什麼時候出門……”
依凝在旁邊聽得頭有兩個大,不由無比驚恐。老天爺保佑,千萬別讓她落到這個黑寡婦的手裡,否則,不等孩子出生,她就先一步嗚呼哀哉了!
“嬸嬸,你聽我說。”凌琅的聲音始終很平和,他耐心地道:“我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全都爲了未出生的孩子!不過,現在醫療這麼發達,我們有專門的保健醫生,他會告訴我們夫妻生活的頻率和時間,還有依凝每天的食譜,都是專業營養師根據她和孩子的情況量身定製,不會亂吃東西!”
吳婉抽出手絹擦試眼角,餘怒未消:“難道嬸嬸還會害她嗎?從古到今,我們凌家的媳婦待產時都在祖屋裡,難道到你們倆就……”
“把待產的媳婦留在祖屋直到孩子出世,純粹爲了防止她們逃跑!”凌琅一語道破天機,見吳婉啞口無言的樣子,他繼續道:“依凝在我的身邊很安全,我不會讓她有任何的閃失意外,也不會讓她逃掉,嬸嬸可以放心!”
的確如此!自古以來,凌家的媳婦懷孕後多數都會選擇逃跑。主要原因還是不想把生下的男孩送到組織裡撫養,她們用盡各種辦法,從丈夫的身邊逃開。
因爲孕婦逃跑造成孩子流產或者丟失的事例發生得太多,久而久之,凌家就設定了家規:懷孕的媳婦必須被送到祖屋裡養胎,有專門的長輩照顧看守,沒有生產之前絕不允許離開祖屋。
一代代地傳承下來,甚至有人都忘記了這條規矩來緣的初衷,只是把它看成硬性的條規必須遵守。
此時聽到凌琅點破了事實,吳婉倒也沒再有能站得住腳的反駁理由。
論醫療條件,凌琅身邊有數位醫術精湛的私人醫生,隨時會對孕婦檢查保健;論安全係數,凌琅的身邊雲集着組織的精銳高手,想在他的身邊逃走困難係數不亞於在祖屋。
半晌,吳婉嘆了口氣:“算了!嬸嬸這心白操了!”
凌琅抿笑道:“我知道嬸嬸疼我,也疼你未出生的小孫兒!請放心,我會照顧好老婆孩子,不出任何意外!”
“你啊!”吳婉無奈地搖頭,道:“把祖宗的規矩改得差不多了,再這麼下去可不行!”
凌琅知道吳婉最擔心的事情,便正色道:“祖宗定的死規矩我不改!只要是凌家的子孫,出生後必須離開親孃接受組織的安排!”
“你記住今天所說的話就好!”吳婉重新站起身,冷冷地道:“每個凌家的子孫都不例外,能通過訓練和考驗挺下來的都是鋼鑄鐵打的好漢,挺不下來的都是孬種,淘汰了也不可惜!你一樣,你的兒子也一樣!”
凌琅沉默,淡漠的俊顏看不出心底的真實情緒。
依凝在旁邊則聽得心驚肉跳,她當然明白吳婉的意思。如果自己生了男孩,將會按照“規矩”離開她的身邊,接受“組織”的安排。
這不是硬生生地拆散母子親情嗎?如此殘忍的規矩,卻世世代代流傳,真不知道凌家祖宗的腦殼是什麼材料做成的!
穆嫣準備出門的時候給胡大偉打了電話,說:“今天我要出門寫生,你在哪兒?”
電話那端傳來嘈雜的聲響,只聽胡大偉答道:“我在忙着談生意呢!”
說好了午餐兩人一起出去吃,實際上,按部就班的日子僅過了幾天,胡大偉又開始整天不見影兒。
穆嫣知道他是個耐不住寂寞的男人,更不適合做居家男人。他比較適合醉生夢死的生活,整天在外面鬼混,對家庭和孩子不聞不問。
婚後這些年,她早就習慣了。可是,說好爲了孩子們他們倆要重新經營家庭,穆嫣也在努力盡到妻子的責任,儘可能地減輕胡大偉的經濟負擔,還讓他把房子抵押出去,還把自己的車借給他用。
她希望他能懸崖勒馬,能浪子回頭,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剛過了兩天安穩日子,胡大偉又有舊態復萌的勢頭。
“實在走不開啊!你打出租去吧!”胡大偉說完,又怕她生氣,忙再加了句:“傍晚我去接孩子!”
“好。”穆嫣掛了電話,只好拎着畫具下樓打出租車。
畫廊老闆打來電話要求她作幾幅風景畫,說最近風景畫的行情不錯,供不應求。
順應市場需求,穆嫣放棄抽象畫,改畫風景。
出租車不肯跑山路,步行到纜車站得需要近一個小時。穆嫣的時間很寶貴,再說步行那麼遠的山路,到了景點,她累得氣喘吁吁,也影響畫的質量。
沒辦法,她只好給出租車司機多加一百塊錢,讓司機再送她走十幾裡地的山路。
幾經周折,乘纜車順利到達山頂。穆嫣很快就選好了景點,支好畫架開始寫生。
心裡盤算着,畫完初稿再稍加潤色太陽快下山了,找出租車也困難,她得提前給胡大偉打打預防針。
放下畫筆,她撥通了胡大偉的手機,響了幾遍始終無人接聽。
心裡煩躁,又不敢再耽誤時間,她只好先作畫,等畫完了再研究怎麼回家吧。
忙碌於工作,時間不知不覺過得飛快,趕在日暮西山之時,穆嫣的風景畫終於完稿。
畫的質量不錯,基本潤色完畢後,沒發現太大的瑕疵,一切還算順利!明天送到畫廊裡,老闆讓人裝裱加工一下,如果及時趕上潮流風尚,被那些喜歡附庸風雅的暴發戶買去裝點門面,說不定賣的價錢頂她畫半個月的抽象畫。
晾乾了畫稿,她急匆匆地收拾畫具。緊趕慢趕的,她坐纜車下山後,太陽已經隱去了最後一絲光線,天空灰濛濛的,西天尚存晚霞的餘亮,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暮色完全吞沒。
冬日天短夜長,不過五點多鐘,天色眼看就要暗下來。
穆嫣站在山腳處,翹腳遠眺幾乎能看到最近的公交站牌,那裡看着近,實際上徒步行走的話,得需要一個小時。
畫了整整一個下午沒歇筆,她累得腰痠背疼頭暈眼花,實在沒有力氣走。在路邊的石頭上坐下來稍稍休息,她想試試運氣能否找到一輛出租車。
來山上游玩的幾乎都開着私家車,鮮少看到出租車,而且這個時間段遊客都回家去的,不像上午和中午,還有乘出租車上山的遊客,也許能找到空車返回的出租。
等了一會兒,天色越發暗下來。她有些焦急,再次撥打胡大偉的手機。
“喂,我有個酒場要應酬!今晚不能去接孩子了,你去吧!”胡大偉告訴她。
“你、你搞什麼!”穆嫣又累又氣,說話都不利索。“我出門寫生,現在人還在山上,到家不知道什麼時候!”
“寫什麼生吶!最近你都不在家裡畫?真麻煩!”胡大偉很煩躁,沒好氣地說:“這個客戶很重要,我走不開!”
“那怎麼辦?”穆嫣顧不得自己怎麼回家的問題了,她需要擔心孩子們怎麼回家的問題。
“我怎麼知道!”胡大偉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再撥,只聽到忙音!
穆嫣頹然地放下手機,清眸涌起淚光。
她忙於工作,尤其出門寫生的時候,根本沒有確切回家的時間。所以,一直以來,她只能把孩子們託付給寄宿制的貴族幼兒園。
跟胡大偉複合,她相信了他的信誓旦旦,相信他肯幫她照顧孩子們。便把孩子們從貴族幼兒園轉到了普通幼兒園,省下的錢用於家庭開支,幫助胡大偉做生意。
剛過了幾天呢?他又原形畢露!
破鞋紮腳,她被這雙破鞋害得次數還不夠多嗎?怎麼就不長記性呢!居然相信他的鬼話!
擦乾淚水,她給幼兒園的老師打了個電話:“李老師,我有點兒急事出差在外地……沒有辦法去接孩子了……對不起,家裡人最近集體去香港旅遊都沒有在家……是啊,我很着急……你能幫我照顧他們一晚嗎?明天我過去付給您五百塊錢……不不,你肯幫我照顧一晚孩子就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不勝感激……好,謝謝!謝謝!”
解決了孩子們今晚的安置問題,她鬆了口氣。自己怎麼都好說,就算徒步走到公交站點也可以。
起身,她步行下山。好在穿了休閒服和登山鞋,走山路還行。
不時有過往的車輛下山,她隻身一人沒敢隨便攔車。聽說過這個風景區有亂搭順風車遭到劫持的事情,凡事還是小心些爲妙。
走了沒多遠,一輛豪華的白色跑車貼向路邊行駛並且攔住了她的去路。
穆嫣側眸,見司機摘下眼鏡,俊美的面龐上張揚着邪肆的笑容,覷着她故意不說話,好像在讓她先開口。
這人有點眼熟,穆嫣略一思索,想起他是經常跟陳奕筠混在一起的豪門公子哥兒,他姓溫,叫什麼來着?想了一會兒,她記起好像叫溫峻智。
“溫先生,您有什麼事嗎?”穆嫣神色淡冷地問道。
“嘖嘖,紅軍不怕遠征難,美女這是準備體驗長征?”溫峻智吊爾郎當地調侃。
穆嫣沒時間跟這廝耍嘴皮子,冷冷一笑,道:“溫先生看不出來嗎?我在散步呢!”
“天快黑了,你獨自一個人在山裡散步不太安全!”溫峻智趨近前,神神秘秘地低語:“這山裡有狼!”
很顯然,他在逗她玩!
突然,她嫣然一笑,說:“既然不安全,那我搭溫先生的順風車吧!”
他在這裡糾纏不休,還不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作怪!穆嫣知道溫峻智沒安好意,不過這種名門公子哥兒自恃身份,倒比那些地痞流氓無賴安全些。
天快黑了,她走山路的確不太安全。再說,如果下次攔住她的車裡坐的其他人,或者更危險。
沒想到穆嫣會主動要求上他的車,他還以爲要胡攪蠻纏很久,她也不會上車!
“溫先生不同意我搭便車?那我繼續趕路了!”穆嫣繞過豪華敞篷跑車,繼續她的徒步長征。
“哎,等等!”溫峻智回過神,連忙驅車追過去,嘻嘻哈哈地道:“我就喜歡爽快的女人!上車吧!”
穆嫣沒跟他客氣(她沒時間跟他磨唧),上了車,她對他道了聲謝。
“別口頭謝來謝去的,來點兒實際內容嘛!”溫峻智覷着她,覺得她容貌清麗,氣質冷豔,不由心裡癢癢。一手搭着方向盤,他湊過來,邪笑道:“你身上有股香味,弄得我心猿意馬,沒法專心開車。用的什麼牌子香水,今晚我讓我的女友上牀時也用!”
話說得很露骨,明顯在調戲她。
穆嫣裝作聽不懂,淡淡地道:“我不用香水!”
“噢?那你身上的香味是傳說中的體香了?”溫峻智想伸手摸她,見她俏面如罩寒霜,又不敢造次,就用言語試探她:“我猜,跟你上牀一定很棒!最喜歡像你這種外表冷若冰霜,骨子裡暗藏風騷的女人!真不明白陳奕筠那傢伙怎麼就捨得拋棄你!依我看,他的新歡遠遠比不上你!”
男人,都這副德性!得不到時,饞涎欲滴。得到了,棄如敝屣。
“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看我怎麼樣?”溫峻智本來今晚有酒場,卻爲她臨時改變了主意。“晚上我請你吃飯!”
見快到公交站牌了,穆嫣開口道:“停車!”
溫峻智連忙靠路邊停車,以爲她想跟他談。俊臉滿是痞痞的笑意,道:“用餐的地點隨便你挑,本少爺對待女人一向出手大方,伺候爽了,價碼隨便你開!”
很久沒有對一個女人產生這種迫不及待的需求了,他竟然像毛頭小子似的產生不可控制的衝動。甚至沒有耐心按步驟慢慢把她哄上牀,他現在就想跟她打野戰。
穆嫣在男子野獸般危險的灼灼目光注視下泰然自若,她拉開車門,從容下車。在他詫異的眼神裡,再將車門關闔。
“謝謝你!不過,很遺憾今晚不能接受你的邀請了!我的兩個孩子還托幼兒園的老師照看,晚了他們會哭鬧不肯吃飯!等改天有時間我請溫公子!”穆嫣笑容恬淡,不卑不亢,巧妙地婉拒了溫峻智的邀請。
“什麼?你有孩子了?還兩個!”溫峻智十分震驚地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如此美貌年輕,身材修長纖細,實在讓人不敢相信她會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而且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是啊!”穆嫣在溫峻智詫異的目光注視下,若無其事地擡手招來一輛出租車,對目瞪口呆的溫峻智微笑着輕輕點頭,然後她上了出租車。
迪廳裡,龍蛇混雜,一片窮奢極欲的淫靡氛圍。
爲了招徠顧客,迪廳老闆在八點檔熱身時間段裡招來了幾位身材火辣的舞娘,大跳豔舞。
其他的同行都把這麼香豔的節目放到午夜之後用來提神,老闆偏偏反其道而爲之,當然從競爭同行那裡爭奪來不少客源,尤其像胡大偉這樣的客人。
胡大偉來這家迪廳就爲了觀看豔舞表演!
剛剛談完生意,他不想回家。回家有什麼意思呢?穆嫣只會讓他帶兩個孩子去玩,過了九點鐘,她和孩子都要睡覺,他連她的臥室都不被允許踏進。
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太枯燥無味。
今晚,談完了生意,他乾脆不回家,跑到迪廳裡觀賞豔舞表演。
看這舞娘的大腿,真白真嫩啊!摸一把,手感肯定好!瞧她的小條子,真叫惹火啊!前凸後翹,那大波揉起來肯定過癮。
胡大偉邊看邊流口水,兩隻小眼睛賊亮,恨不得用目光剝掉舞娘身上所剩無幾的兩片布料,看個更清楚。
喲,美女轉到他這邊了,他眼疾手快地搞襲擊,伸手摸她雪白的玉足。
居然被他摸到了!不過舞娘的動作很敏捷,察覺到被偷襲,立刻跳開去,轉移地點。好像見慣了這種喜歡揩油的顧客,舞娘絲毫沒有大驚小怪,繼續跳她的香豔舞蹈。
胡大偉忙把捏過舞娘玉足的手湊到鼻尖下嗅個不停,一臉的陶醉。“嘖嘖,真香啊!嘿嘿……”
正在他自娛自樂兼意淫的時候,沒想到桃花運竟然真來了。
一隻纖細的玉手勾上他的肩膀,嬌嫩的嗓音勾魂奪魄:“帥哥,我們好有緣哦!”
胡大偉回過頭,見一位漂亮豔妝女子像蛇般纏繞過來,斑駁閃爍的燈光下,她眼橫秋波,脈脈含情地覷着他。
“呃,”胡大偉認出這個女人就是上次花五千塊錢找來氣穆嫣的那個女人!心生警惕,顧不得再欣賞豔舞,他連忙推開她,說:“上次的錢都付清了吧!”
“我不是來跟你要錢的,你怎麼這麼無情呢!沒良心的!”女子沒長骨頭似的,又依偎過來。柔軟的手臂藤蔓般纏繞着胡大偉,嬌滴滴地嗔道:“人家想你嘛,對你念念不忘!帥哥,你想我了沒有?”
胡大偉也算是混過風雪場合的,當然不會相信這些婊(蟹)子的鬼話。他趕緊把她推開,說:“我想你幹嘛?我有老婆!”
嫖妓是需要付錢的,他現在這種情況嫖不了,就過過眼癮而已。
一張迪廳的門票才十五塊錢,他看個過癮,還能不時偷摸兩把,很滿足了,幹嘛多花錢。
“哼,人家知道你有老婆!”豔妝女子臉皮厚過城牆,根本不介意胡大偉的拒絕,她吃吃地嬌笑:“放着美貌嬌妻不去愛,怎麼又跑到迪廳裡看豔舞,偷摸舞娘!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副德性,家花不如野花香!”
胡大偉賊眼四處打量,吃過幾次虧,他知道這些硬貼上身勾搭的酒女多數動機不純。她們會想方設法把他誆出去,讓同夥兒敲詐他的錢。
以前,他上過當,不能在同一個泥坑裡絆倒。
“切!”胡大偉說:“我要回家了!”
說着,他轉身往外走,偃旗息鼓不敢戀戰。
“咯咯,”女子笑得花枝亂顫,“瞧你膽小如鼠,是個男人嗎?”
他沒理她,加快腳步開溜。
“喂,我想跟你交個朋友嘛!”女子見他跑了,忙追上去,喊道:“我是焦美雲!”
他管她叫美雲還是叫美雪,總之這種女人還是少惹嘛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頭也不回地逃之夭夭。
回到家,站在門口用鑰匙開鎖,在鎖眼裡鼓搗了半天也打不開。
最後,總算弄明白,房門被反鎖上了。
不由火冒三丈,他用力拍打房門,喊道:“穆嫣,給我開門!”
喊了許久,聽到穆嫣在裡面斥道:“你走!永遠別回來!”
這是什麼情況?胡大偉撓了半天頭,終於想起今天下午她到外面寫生,讓他去接孩子,他忙着跟客戶談生意沒去。
“多大點事兒!孩子不是接回來了,又沒流落街頭!你鬧騰什麼!”胡大偉又“砰砰砰”一陣猛拍,“開門!”
“滾!”穆嫣怒喊一聲,嗓音嘶啞。
好像生氣了!胡大偉呆了呆,他知道穆嫣性子淡漠,輕易不笑不怒,這大動肝火的,肯定爲了孩子。“我……我忙生意忙賺錢嘛!還不是爲了讓你和孩子們過好日子!……今天真沒時間……好,我錯了還不行!姑奶奶,你行行好,讓我進去吧!”
“我不想再看到你!明天我跟你談分手的事情!”穆嫣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她真傻,竟然相信胡大偉!同一個泥坑她絆倒兩次,如果再絆進去每三次,她就蠢到無藥可醫。
“老婆,我錯了!”胡大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目肖他尚還處在考察階段,怎麼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
這些天積攢了一些對她的不滿,恰巧他忙生意,就藉機發泄了出來。忙完了生意,他又犯了個錯誤沒有立刻回家,而是跑到迪廳裡鬼混。
穆嫣瞭解他,肯定猜到了大體經過。
無論他好話說盡,穆嫣始終不肯開門。
冬天,樓道里沒有暖氣,待久了有些冷,胡大偉只好下樓另尋過夜的地方。
等到胡大偉垂頭喪氣的離開,停在樓下的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落下窗玻璃,裡面的男子仰首望向亮着燈光的那扇窗子。
漆黑的潭眸裡燃燒着兩簇火苗,薄脣抿得幾成一線,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骨關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當溫峻智跟他打聽穆嫣的事情,他真正地被驚到了。
溫峻智問他是不是真玩膩了穆嫣,如果確實不感興趣了,溫峻智就準備下手了。
當時,他差點兒跟溫峻智翻臉,警告對方別動她,否則別怪他不念多年的兄弟交情!
跟溫峻智不歡而散之後,整個晚上,他哪兒都沒去,像個傻子似地蹲伏在她的樓下。
穆嫣,你還真能招三惹四!
晚上,依凝陪着凌琅去見他的生意夥伴。
她對男人的應酬酒場並不感興趣,不過凌琅說的話有道理,他已婚,不能再這種風花雪月的場合去抱別的女人!
豪華的貴賓包廂,來客等候多時。走進室內,依凝見這兩位遠道而來的貴客竟然都認識。
一位金髮碧眼的德國男子弗朗,另一位則是黑髮黑眼的東方男子謝子晉。
“琅少!”弗朗哈哈大笑,用標準的京腔普通話說:“數月不見,如隔三秋啊!”
凌琅走過來,溫雅地跟遠客寒喧握手,卻好像沒看到旁邊的謝子晉。
謝子晉以手掩脣,似乎喉嚨不舒服:“咳!”
“噢,謝先生!”凌琅終於發現了弗朗身邊的謝子晉。
“琅少的眼睛太大,看不到謝某的存在!”謝子晉抱起雙臂,仰着下巴,有些悻然。
“哪裡哪裡!”凌琅打着哈哈道:“弗朗先生身材過於魁梧,被他擋着視線,一時疏忽!”
經過刻意的“解釋”,謝子晉的臉色更綠了。凌琅竟然變相地譏諷他的身材不如弗朗魁梧!其實在東方人裡面,謝子晉的身高也挺出類拔粹,不過比起人高馬大的巨人弗朗,顯得瘦削些而已。
“哈,琅少被女人迷暈頭了,眼神和智商一起退化,小心哦!”謝子晉半陰不陽地回敬道。
“多謝提醒,謝先生同樣得小心注意別被男人搞昏了頭!”
這話說出來,氣氛頓時都變得異樣。衆所周知謝子晉喜好男色,但凌琅話語裡的意思,竟然暗指謝子晉是“受”,被別的男人搞。
謝子晉氣得要命,剛要反駁,依凝“嗤”的笑出聲。見她也跟着笑,謝子晉臉色更加難看。
聰明地沒有繼續男人女人的話題,謝子晉轉首望向凌琅,皮笑肉不笑:“琅少新婚燕爾,對愛妻寵溺得很,談生意都帶着?吃水別忘挖井人,那晚如果謝某沒有忍痛割愛,今天琅少的愛妻已經被我睡過了!”
不狠狠打擊凌琅,他怎麼咽得下這口惡氣。
“沒事!”凌琅淡定如初,笑得如沐春風。“都說謝先生屬騾子的,對女人不感興趣,我放心得很!”
“呵,”弗朗不由樂了,搖頭道:“你們倆呀就是前世的冤家對頭,見面鬥個不停!”
第一個回合,謝子晉沒有佔到上風,悻悻地瞪向依凝:臭丫頭,你先別得意!
依凝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就得意,氣死你!
豐盛的接風洗塵宴擺上桌子,三人落座,準備開懷暢飲。
依凝坐在凌琅的身邊,另外兩位早就準備好的美貌陪酒女郎分別陪坐在弗朗和謝子晉的懷裡。
謝子晉推開那個妖豔的女子,神色不滿地剛要開口。
凌琅搶先道:“我知道謝先生跟正常男人不同,給你準備個牛郎也不困難。不過我太太懷孕了,她看到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即怕影響胃口更怕影響孩子的正常性取向。
有這麼嚴重嗎?待在孃胎裡的胎兒算什麼?媽的,就算真有影響,他可以把他的寶貝老婆藏在家裡,又帶到這種風雪場合裡做什麼!
謝子晉在心裡罵着,表面上卻笑得溫良無害:”哪裡哪裡,琅少太客氣了!謝某男女通吃,比正常的男人還正常!
任何男人都怕被別人質疑自己的性能力,謝子晉當然也不例外。
依凝忍不住插嘴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從來不碰女人的!”
“哈哈,逗你玩呢!男人的話你也信?”謝子晉樂不可支,似乎佔了莫大的便宜。
依凝氣得直咬銀牙,突然,她又笑了:“男人的話不可信,但我相信你呢!堅信不疑!”
這話讓謝子晉回味了好長時間,待到領會過其中的意思,其餘兩男早就樂了。
凌琅親暱地捏了捏愛妻挺俏的小鼻子,寵溺地道:“頑皮!”
跟謝妖大戰三百回,總算佔了上風,這下子依凝那叫揚眉吐氣。得意地對謝子晉做鬼臉,然後親暱地抱住凌琅的健腰,再對謝子晉歪歪腦袋,一幅你能奈我何的淘氣模樣。
謝子晉只好稟承好男人不跟女斗的古老傳統,對她的小人得意視若無睹。
男人喝酒談天,話題離不開吃喝玩樂,其中玩樂最主要包括車和女人。
車和女人是男人最重要的玩具,也是他們昭顯身份的重要標誌。
不過今晚的三個男人談論這些話題不過是開場預熱,純粹爲了烘托氣氛罷了。
當一個男人手裡掌握的權利和金錢達到一定的高度和境界,已經擺脫了世俗的眼光,他們反倒低調,不再用豪車和美女來襯托他們的身價。
在座的三個男人,每一位都達到了這種高度和境界。
他們全部是叱吒一方的梟首,富可敵國,身家不可估量,根本無需再用那些幼稚的方式證明顯擺自己。
走完了套路,擺完了酒場,下一步該進入正題。
三人酒足飯飽之後,起身到日式茶廳裡品茶。
弗朗和謝子晉都打發走了身邊的女郎,凌琅卻仍然環抱着依凝。
一位美麗的茶奴按照日式的規矩,跪在塌塌米上擺茶道。纖細靈巧的雙手,烹煮着茶水,每一道工序都很嚴謹,臉龐有種聖潔的純淨,儼然進行神聖的祭祀般。
“我們該談正事了!”弗朗接過茶奴遞過來的茶水,順便摸了下她雪白柔軟的小手,再擡頭笑着對凌琅提醒道。
“好,談正事!”凌琅讓人給依凝榨了杯鮮果汁,自己則端起茶奴烹好的茶水呷了口。
謝子晉瞧依凝窩在凌琅懷裡那幅幸福陶醉的模樣特別礙眼,他認爲她那幅樣子很像白癡。於是,他冷冷地提醒凌琅:“我們談生意,該摒退所有女人了!”
女人,在他們這些男人眼裡看來,和手裡端的這杯茶一樣,再香甜,喝夠了也會倒掉。
“她不能走!”凌琅並不同意讓依凝迴避,他親暱地攬着她,在兩位生意夥伴詫異的注視下,耐心地告訴他們:“如今,生意都是我老婆在管,我替她跑事做事而已!如果讓她離開,等我們談完了,我還需要再一五一十地跟她彙報,那樣更麻煩。還不如讓她在旁邊,聽得清楚看得明白,我回去不必再跟她多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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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尖叫起來,忍無可忍地喊道:“樑峻濤,你屬狗的嗎?這麼喜歡咬人!”這個惡趣味的男人,沒事就喜歡咬她做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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