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

妃來橫禍 一七四

雲頂檀木作樑,珍珠爲簾幕,範金爲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牀邊懸着鮫綃寶羅帳,逐堯皇躺在龍榻上,整個人陷入了昏迷狀態。

“來人吶……來人……傳太子來見朕……”

他奄奄一息,聲音微弱,斷斷續續。

夜風吹起,牀簾飄動,整個寢宮內瀰漫着一股陰森而蕭瑟的氛圍。

“來人……”

此時,偌大的寢宮內,卻一個太監和宮女都沒有,太醫也不知所蹤,任逐月皇如何呼喚,都不見人來伺候。

正在此時,門簾拉開,一個身著太醫服飾的男子悄然無聲地進入了皇帝寢宮之內,他的臉上帶着冷凝,一步一步朝逐月皇的牀榻邊靠近。

“於太醫……過來,替朕把太子傳來,朕……朕有話跟他說。”

那男子站定在逐月皇面前,逐月皇這才發現,來人並非是於太醫。

“誰?誰來了?”

逐冥冽將太醫的衣袍脫了下來,身著黑色夜,緩緩說道——

“父皇,是兒臣。”

逐月皇聽了,努力睜大眼睛,一張熟悉的冷漠臉龐映入了他的眼眶:

“老四,你來了?你怎麼……穿着於太醫的衣服?”逐月皇吃力地問道,他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

“父皇病重,老四前來服侍父皇,以報父皇的養育之恩。”逐冥冽看着龍塌上的逐月皇,一字一句地說道,卻字字冰冷,沒有一絲感情。

“只有你嗎?其他兄弟呢?”逐月皇看了看逐冥冽身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逐冥冽挨着龍塌旁地椅子坐了下來,說道——

“父皇有兒臣一個人照顧,就夠了。”他伸手,替逐月皇掖了掖被角。

逐月皇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他一把抓住了逐冥冽的手,拼命說道——

“不,朕要見太子,快去叫太子,快……快……朕有事情交代他,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好,父皇,我這就去叫。”

逐冥冽起身,低頭看了他那病入膏肓的父皇一眼,掀開窗簾,往外走去。

“太子,太子……”逐月皇不斷呼喊着逐堯皇的名字。

逐冥冽站在一丈以外的地方,冷若寒星的眸子望着逐月皇。

“太子……回……回來……”

逐冥冽冷笑一聲,臉上的肌肉線條冰冷,他走了過去——

逐月皇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了,當感覺到有人再度走上前來的時候,他的語氣有些喜悅地說道——

“堯皇,父皇總算把你盼回來了……父皇現在只能靠你了,這日曜王朝的天下,就要靠你了,堯皇,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定要保住江山啊,保……保護好十三和……和流蘇啊。”

“不用保護老四麼?他不是你的兒子麼?”

逐月皇聽了這冰冷至極的話,猛地睜開眼睛——

“你……你……你不是堯皇,你不是,堯皇呢?快點去,叫堯皇來見朕……”

“父皇,不用再叫了,這裡是有我一個人,別人不會進來,也進不來。”逐冥冽早已經部署好了一切,“我等了那麼多年,終於有機會和你單獨說說話了,父皇。”

逐月皇當時就明白了什麼,他費力地擡起手,指着逐冥冽——

“你……你要弒君?篡奪皇位。”

“父皇,嚴重了,我只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我在這條血淚之路上走了那麼多年,現在是時候拿回了。”

“你……你這個不孝子,你居然如此狠心對朕,這樣對你的兄弟。到朕死前,竟然不能見所有兒子一面。”逐月皇氣得面色青紫,可是除了努力的維持呼吸,卻也無能爲力了。

“父皇,兒臣不也是學你的麼?當初父皇是怎麼坐上皇位的父皇不會忘記吧?”逐冥冽冷笑一聲。

“老四,朕……朕……只當你冷漠,卻沒有想到你好狠的心啊。”

逐冥冽聽了,站了起來,說道——

“父皇,說起狠,兒臣不及你一半,我再狠,也沒有你狠。你爲了自己的顏面,把我母妃和我硬生生拆開,讓母妃單獨一人度過了整整十八年的冷宮歲月,讓我的童年一片黑暗,遭受兄弟的嘲笑和你的冷遇,你不願意和我說一句話;我不願娶別的女人,你用我愛的女人**逼我就範;而如今,我最愛的女人,你又一道聖旨讓我和她永生永世不得見面,你告訴我,爲什麼?我明明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你……”逐月皇用手指指着他,好似有話要說,但是又說不出來了。

逐冥冽一步一步靠近,說道——

“父皇,我從八歲那年起,就開始一個人與天搏鬥,與命運抗爭!!我有今天,全都是你一手所賜。你對母妃最後的仁慈,不是爲了彌補,而是爲了你自己心安理得,你自知當年虧欠了她。

你的好惡悲喜,來自你的隨心所欲。

你永遠都不會懂的,在我幼小的心裡,被你傷害的有多麼的深,那被你傷害的道道傷痕,就是註定我們父子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