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四8000字

妃來橫禍 三七四 8000字

“唔……”

昏迷之中的流蘇櫻脣中溢出一聲淺淺的呻*吟,擡起手不由抱住逐堯皇的頭,她只隱約覺得有個人抱着她,那個懷抱寬厚而溫暖。

當她滾燙的手觸到逐堯皇臉的時候,他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這是在幹什麼?!

怎能如此?

既然已經下了廢后的旨意,就應該斬斷情絲,此刻,竟又如此這般……

他一向自控能力很強,只有遇上流蘇的時候,纔會屢次出現如此意亂情迷的情況。

他費了很大的力氣停了動作,趴在她的胸前,沉重的喘息呼在她的肩窩間,光潔飽滿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良久,他才擡手將她襟前的衣帶繫好。

調整好紊亂的氣息,把體內的邪火壓下,纔將她重新納入懷中。

就這樣一直抱着她,讓她窩在他的懷裡,他的手指和她的交纏在一起。

流蘇沉沉地睡了過去,呼吸慢慢變得均勻。

兩人的氣息纏繞在一起。

窗外的雨,打在樹葉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

在這靜謐的夜裡,逐堯皇抱着流蘇靜靜地度過了一夜,安撫她的病痛,在她耳畔低喃,撫着她時而緊皺的眉頭。

天亮以前,逐堯皇起身離開了華清殿,來去無蹤,誰也不知道他曾經來過。

天亮的時候,,小綺羅隨蘭兒幾個端着藥進來,剛好看見流蘇已經醒了,正撐着身子要坐起來。

“娘,你醒了?”小綺羅見了,連忙跑了過去,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嗯,我沒事,來,過來。”流蘇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聲音有些嘶啞,但是體溫和臉色都恢復了正常。

“冷眉姑姑說父皇出宮微服私巡了,她會和寶叔叔一起把他找回來的,你再等等,就能看到他了。”

小綺羅好像想要安慰流蘇似的,一見面就說父皇的事。

流蘇聽了,微怔了一下,當即明白了冷眉的意思,她捏了捏小綺羅的臉,“好,知道了,小傢伙,你餓了沒?”

想來,她生病,女兒一定也跟着吃不飽睡不好的。

“嗯,餓了。”

小綺羅乖乖地點了點頭。

“用早膳吧。”

流蘇對蘭兒吩咐道。

她的手不由地摸了摸脣,又低頭看了看衣裳。

“好。”

兩個人一塊用了早膳,小綺羅吃的很開心,一邊吃還一邊給流蘇夾菜。

“小仙女,小仙女……”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個小男孩興奮的聲音。

流蘇疑惑地擡起頭。

蘭兒皺了皺眉,對流蘇說道,“那小王爺又來了。”

“小仙女……”

蘭兒話音剛落,南無楚的身影就出現了。

他手裡拎着一個小籠子,一臉笑容。

他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了,知道小綺羅喜歡和小兔子玩,一大早就爬起來逼着小順和他一起抓兔子,抓了一早上,弄了一身髒,總算在後頭的小樹林裡,捉到了一隻溼漉漉的受了傷的小灰兔。

他見了流蘇,喊了聲——

“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

然後,他又完全不管流蘇的反應了,直接走到小綺羅的面前,說道——

“小仙女,你看,這隻小兔子可愛不,但是它受傷了,你吃完了沒?吃完了一塊出去給小兔子療傷去。”

小綺羅一看,果然,小灰兔的腳在流着血呢。

“我小哥哥呢?”

小綺羅扭頭四處看了看,問道。

南無楚的心咯噔了一下——

“臭書童……啊,不,無崖應該在外面,走吧,出去看看吧,我們三個一塊照顧它。”

“嗯,娘,那我先出去了。”

小綺羅走到流蘇的面前,踮起腳在她的臉上吧唧了一口,才和南無楚一塊走了出去。

“好。”

流蘇笑着點頭,和她揮手,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蘭兒,昨晚有人來過了嗎?”

女兒走了,流蘇便問道,她總覺得這寢宮裡彌散着某種熟悉的味道,而她的脣,有些腫脹。

又不由自主撫着脣,舌尖還似乎殘留着其他味道,很獨特的氣息,狂霸而溫柔。

“昨晚?”

蘭兒想了想,“冷眉公主來過了,她在房中守了一會,看您睡着了就走了。”

“後來沒有人來過了嗎?”

“沒有了。”

蘭兒肯定地回答。

“哦。”

流蘇有些惆悵和失望地點了點頭。

她明白了,所謂的感覺被擁抱被親吻只不過一場夢,這場夢很長很長,感覺很真實,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皇后……”蘭兒一邊撤碗筷,一邊說道,“雲霓公主要回來了,您到時候要不要去雲霓宮散散心?”

“蘭兒,要改稱呼了。”流蘇端起水杯,飲了一口,淡淡地說道。

蘭兒都怔了一下,然後點頭稱是。

是的,秦皇后被廢了,這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事,發生的這麼突然,這麼令人猝不及防。

“皇上那邊,有什麼消息麼?”

她忍不住問道。

“沒有,聽說北方寥城出了個很囂張的匪寇,還把寥城知府的頭砍了掛在城牆上。皇上大概在處理這事兒吧。”

“嗯,知道了。”

流蘇轉眼,看到放在牀頭的聖旨——

“相離之後,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聖旨上的這四句話深深留在她的腦海中。

其實,他還應該添一句,老死不相往來纔是,不是嗎?

流蘇起身,往外走去。

“您要去哪裡?您身子剛好一點……”蘭兒連忙追上來問道。

“去太醫館。”

說好了要和華太醫學習的,今天是約好的第一天,不論怎樣,都不應該失約。

當流蘇走在從華清殿到太醫館的路上時,不少人都在偷偷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她不會知道哪些目光是什麼意思,被廢后,再無任何賜封,一落千丈。

估計,有的人很希望在她臉上看到失意沮喪和愁眉苦臉吧。

可是,她的臉上卻一直噙着淺笑,絲毫也看不出有廢黜了皇后的陰影。

當華神醫看到流蘇的身影準時出現在太醫館的時候,他愣了——

他還以爲她不會來了,畢竟昨天——

“華師傅,我來了,今天要學什麼?”流蘇挽着袖子走了過去,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今天就學認藥材吧,這裡是書,這些是一些基本的藥材,您先照着看……”

華神醫將一些藥材分擺好放在流蘇的面前,又遞過一本書。

“好。”

流蘇什麼也沒有說,只對着書,認真地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她拿起幾片藥材問道,“華師傅,這個是天麻,對嗎?”

“不是,是車前草。”

“哦,那這個呢,是白芷嗎?”

“不是,是杜蘅。”

“哦,呵呵,那這個呢?是蘇紫嗎?”

“不是,是紫蘇。”

“這個是何首烏嗎?”

“不是,是茵陳。”

“這個是仙鶴草嗎?”

“不是,是紫蘇。”

“皇上的龍體沒問題是嗎?”

“不是,有問題。”

“……”

頓時,空氣凝固了。

話一出口,華神醫便愣住了,流蘇放下手中的中藥材,站了起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果然是有問題?”

“不,沒有問題,是您設了個圈套,讓我不小心跳進去了,我的心思放在這藥丸上,沒有注意您的圈套。”華神醫說道。

“哦?那爲什麼我前面問你藥材的時候,你一點也沒弄錯呢?”流蘇眯着眼睛,緊盯着華神醫,試圖將他的謊言揭穿。

“您真的想多了,皇上沒有任何問題。”華神醫平靜地說道,確實看不出在撒謊——

“可是……”

“難道您希望皇上龍體有恙嗎?”

“我……”

“皇上沒有問題,您不要多想了。還有,我以過來人的身份跟您說一句,帝王無情,紅顏未老恩先斷這樣的事發生在皇宮裡,並不稀奇……”

“好吧,我不管他是不是變,我只管……”

“華神醫……”

突然,一個清寧如許的聲音插了進來,回頭一看,一襲白袍的逐堯皇站在那,神清氣爽,臉上還含着淺淺的笑,那雙眼睛卻並未曾看流蘇。

他的身後跟隨着小寶和薛瀾。

“給皇上請安。”

華神醫躬身上前,流蘇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華神醫,朕找你有要事。”

“是。”華神醫走上前去。

逐堯皇轉過身,離開了太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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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始至終,沒有和流蘇說一句話。

情意,蕩然無存。

流蘇站在原處,看着他消失,然後跌坐在椅子上。

“華神醫,無論如何要對流蘇守口。”

太醫館外,逐堯皇凝聲對華神醫說道,袖中的拳頭,緊緊握起。

“是。”

“流蘇主子,流蘇主子……”

流蘇剛回到華清殿,一個急促的聲音伴着急匆匆的腳步闖進華清殿來。

“怎麼了?”

看到左穆急得雙眼發紅的樣子,連忙站了起來,問道,看樣子,是逐野瞳出事了。

“十三爺快把酒窖裡的酒喝完了,不給他喝他就發脾氣,外面都快急死了,沒人管的了他!卑職只好來求皇后……求主子您了。”

流蘇被廢皇后的事情,等於是昭告天下了,左穆一大早就知道了。

“喝酒?!還快把酒窖裡的酒喝光?!他不要命了,不要他的腿了嗎?”

流蘇聽了,拎起裙子,一邊隨左穆往外走去,一邊罵道。

她來不及爲自己悲哀,就要趕着去看逐野瞳了。

左穆一聽,心裡竊喜了一下,主子還是關心十三爺的,十三爺或許還有希望,這不皇上都做了薄情人了麼?

“備馬,去十三王爺府!”

流蘇下令道。

“主子,不用了,我趕了馬車來,就在北門那。”

“好,快走。”

流蘇說道,跟着左穆往北門那邊跑去。

身體有傷的人是不能喝酒的,逐野瞳這混蛋又要幹什麼?

遠遠的,逐堯皇背手而立,看着流蘇的身影消失在皇宮,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的視線突然模糊起來,流蘇好像變成了一隻美麗的蝴蝶,飛出了皇宮。

等趕到十三王爺府,流蘇匆匆下了馬車,跑到逐野瞳的房間裡,流蘇被眼前看到的情形嚇到了。

這……

這還是人住的房間嗎?

剛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濃烈嗆人的酒氣,若不是扶着門框,她差點被薰倒了。

這裡簡直成了一個被龍捲風席捲過,又經歷過一番打鬥的酒窖——

價值連城的古董玉器被摔了一地,桌子凳子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屏風被撕得粉碎,倒在地上。

地上的酒罈子多的都沒有放腳的地方了。

而始作俑者此時就躺在酒罈子中間,閉着眼睛,打着輕微的呼嚕,看來是睡着了。

流蘇看了看,拿起旁邊的一罈酒,越過各種障礙走到逐野瞳面前,將酒罈舉起來,要朝他頭上倒過去。

“四哥……”

他嘴裡突然嘟囔了一聲,流蘇不禁頓住了。

“四哥……”

半晌,她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將酒罈子放在一旁。

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幾天不見,他那張英俊的人神共憤的臉頰上長了黑黑的胡茬,看起來真髒的要命,憔悴的要命。

不過,睫毛還是好長好長,比她的還長。

好看的嘴脣微微張開——

看着他這個樣子,流蘇的心裡突然覺得有些心酸——

逐野瞳,過去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十三王爺,日曜王朝最年輕最有本事的大將軍王,皇上對他疼寵有加,皇后對他無計可施,他就是個人人喜愛的混世魔王。

做什麼事,後面還有個四爺罩着他,大哥對他雖嚴厲,可骨子裡也是愛他的。

可是如今,先帝駕崩,太后整日吃齋唸佛,無暇管他了。

而他曾經一度最尊敬,又幾番衝突卻依舊難捨情緣的四哥也悄悄離開了他。

她的腦海中,還依稀迴響着逐野瞳跟在逐冥冽身後喊“四哥,四哥”的情形,那時候,他的笑容多麼燦爛,聲音多麼好聽啊。

他和逐冥冽,一冰一火,相得益彰,手足情深。

剛纔,他竟然在睡夢中喊了逐冥冽的名字,由此可見,他心裡對那個神秘消失的四哥有多麼的惦念。

而他一個戎馬生涯的人,竟然廢了最重要的雙腿,這對他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呀。

可是從來也沒有人包括她,在這件事情上真正地去關心過他,聆聽過他內心的感受。

她曾經答應過先帝爺,無論怎麼樣,都不能也不會丟下逐野瞳的。

可是如今,她一點也不關心他,這和丟下他有什麼區別?

想着,流蘇擡起手,將他垂在額前的髮絲,捋到一旁。

“滾……”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有人在碰他,他閉着眼睛手一揮,將流蘇的手打到一旁。

“唉,有的人真沒有酒品,喝醉酒了就打人。”流蘇故意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逐野瞳腦海中閃過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開——

眼前,是那個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臉孔——

“幹嘛?又來我夢裡騷擾我,非禮我!矮子!”說着,他又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流蘇蹲在他面前,沒有動,就這樣脣角含笑地看着他。

不到一會,他又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那個人還是在他面前,他晃了晃頭,好暈……

又揉了揉眼睛,再度看過去——

他的樣子突然出奇的可愛!

“是我啦,不是夢。”流蘇好笑地看着他孩子氣的反應,說道。

“……真的是你?”逐野瞳雙手捧着流蘇的臉,看了又看,捏了又捏。

“哎喲,你要幹嘛?很痛哎……真的是我,我聽說有人拿酒當飯吃,只好勉強跑一趟了。”

確實是她!

她來了!

不是夢!!

逐野瞳一陣狂喜,但是臉馬上又陰沉了下來,將流蘇的臉打開,沒好氣地說道——

“怎麼現在纔來?!!”

“……”這傢伙,還是一樣愛鬧脾氣,真拿他沒有辦法。

流蘇不理他的脾氣,轉而對站在門口的左穆說道,“拿水和帕子過來。”

“是!!”

左穆高興地轉過身,去打水那帕子了。

逐野瞳看着眼前的流蘇,她先把帕子放到水裡,兩手將誰擰乾,然後在他的臉上擦來擦去,樣子好認真。

他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怎麼了?笑什麼?”流蘇撇了撇嘴,看了眼無端發笑的人。

“……秦流蘇,你樣子好醜。”他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笑吧笑吧,儘管笑吧。”流蘇纔不跟他計較,只是,手上擦臉的力度有心地加大了,擦臉跟擦地板似的用力。

“哎喲……”逐野瞳臉轉向一邊,“你想毀了我這張英俊無比的臉嗎?”

“我倒沒覺得你的臉是英俊無比,奇厚無比倒是真的。”

“不識貨的傢伙!快點啦,快點給我擦臉,來,來……”他又把臉昂起,湊了過去,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孩子般乾淨的燦爛笑容。

其實,她給他擦臉的時候他覺得特別舒服。

“擦完了。”流蘇聳了聳肩說道,將帕子扔在水盆裡。

“這麼快?”逐野瞳摸了摸臉,有些不樂意地問道。

“嗯。”

“不行!你少給我敷衍,明明還沒有擦乾淨,你看看,你摸摸,這地方,髒的要死,來,再擦擦……再來……來。來……”

他自己擰乾帕子,塞到流蘇的手裡,又抓起她拿着帕子的手,往自己臉上胡亂地擦去。

……

……

結果,流蘇好心幫他擦完了臉,他又要求擦手,擦完了手,他又要求她做飯給他吃。

“爲什麼要我做,十三王爺府那麼多人,天天給你做那麼多好吃的,結果你不是扔了就是看也不看一眼,我剛纔來的時候,還看見端着食物的丫鬟被你趕了出來。”

“不行!我想吃魚,只吃你做的魚。你快點去,我快要餓死了。”逐野瞳伸手推着她。

“你知道餓啊?不是喝酒就飽了嗎?”流蘇沒好氣地說道。

“我……”

“你的腿沒有好之前你要是再喝一滴酒,我……”

“要你管!”

“不要我管算了,我告訴你皇兄去,說你天天酗酒,打架鬥毆,虐待家丁……”

“要你管。”

“你……”

“我是說要你管着,我要你管着我,我就不喝酒了,你聽懂了嗎?笨蛋!”

“……哪……哪有你這樣的表達方法?”

“有啊,你剛纔聽到的就是。”

雖然,他還是時時刻刻,事事處處毫不講理的樣子,但是流蘇心裡卻慢慢放下心來。

這說明,他好了,不會酗酒了。

而這幾天都關在房間裡酗酒的逐野瞳,還不知道流蘇已經被廢了皇后。

流蘇在膳房忙活了近一個時辰,在逐野瞳嚷嚷着好餓好餓的時候,三盤菜一碗湯,一份清蒸魚,一份小炒肉,一份青菜,一碗骨頭湯端了上來。

色香味俱全,逐野瞳真的餓了,這三天,他光喝酒,一口飯也沒有吃過。

拿起筷子,坐在流蘇對面,吃了起來。

流蘇靜靜地看着他——

在他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她給他盛了一碗骨頭湯,遞到他的手中。

“逐野瞳。”

“嗯?”他一口氣,把湯喝完了,哈哈,真好喝。

“你不想重新站起來嗎?你不想重新領兵打仗嗎?你不想策馬奔騰,在狩獵場上百步穿楊,衆人爲你歡呼,爲你瘋狂嗎?”流蘇說道。

逐野瞳的手怔了一下,碗慢慢放了下去。

“別說這個了,來,吃菜。”他似乎不願提及此事。

流蘇卻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你遲遲不願配合太醫的治療,藥不是不按時吃,就是不吃,是因爲……你怕你治了卻治不好,然後再也站不起來了,所以,索性不治,留着一個可能存在的希望,對嗎?”

她看着他,不容他逃避。

逐野瞳放下手中的筷子,別過臉去,流蘇確實說中了他的心事,他確實不敢面對——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了怯意,他從來不知道這種感覺,所以,他有些慌,但是他從來不曾把這種心事告訴任何人。

他以爲,沒有人會了解他內心真正的感受。

“看着我!”流蘇走到他的面前,彎下腰,看着他的眼睛,逐野瞳擡眼,和她對視。

流蘇一字一句說道——

“你是逐野瞳,你是鼎鼎有名的十三爺,你是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王,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來的,不要擔心,不要害怕,你一定可以的。”

她的語氣,那麼堅定,對逐野瞳充滿了信心。

“流蘇……”他眼睛眨了眨。

“你好好地接受太醫的治療,我答應你,我會陪着你,直到你重新站起來。”

她眼中閃爍着精靈般的光芒,她用眼神給逐野瞳傳達着一股堅 毅的力量。

“流蘇,我……”他的手,慢慢握緊。

“逐野瞳,你不會膽怯的,對不對?”

半晌,逐野瞳篤定地點了點頭,“逐野瞳什麼也不怕!”

“嗯!!”流蘇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開始出現一絲霧氣。

她是多麼渴望逐野瞳重新站起來呀。

“等你吃完飯,馬上開始系統的治療,你要好好配合太醫,不許亂髮脾氣,不許不高興就打人,不許罵太醫。”

流蘇深知他的脾性,還未開始之前,就未雨綢繆地給他定了規矩。

“……知道了。”他有這麼暴力麼?

“嗯,那快吃吧。”看他的樣子,流蘇笑了,心裡的一顆石頭也放了下來。

“等等!”

逐野瞳端起碗,又突然放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 麼 。

“怎麼了?”

“你剛纔說,你會陪着我,直到我好起來爲止,你的意思是,我好了,你就不陪我…………一起說話一起吃飯了?”

流蘇聽了,目光黯淡了一下——

以後的事,她自己都不知道,由如何給別人應承呢?

搖了搖頭,把心中惱人的情緒甩去,說道——

“好啦,別鑽牛角尖了,太醫們已經在等着了,走吧。”

丫鬟們連忙擰了乾淨的帕子送給來給逐野瞳擦臉擦手。

流蘇推着逐野瞳往大廳裡走去,她臉上的神情黯淡起來。

曜京二十里外距離的客棧裡。

一個身形俊朗,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的中年美男子攙扶着一個嬌弱的中年美婦,往客棧外的馬車走來,美婦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是生了病了。

跟在他們身側是一個一襲嫩黃色煙衫,儀態姣好,端莊賢淑的年輕女子。

“師父師母,你們真的決定回曜京了嗎?不會有問題嗎?”年輕女子的眼睛裡閃爍着擔憂的情愫。

中年美男子說道,“我和你師母隱姓埋名快二十年了,想來,天下人包括宮裡的人,都忘記我們了。你師母太過思念兒子,落下了病根,我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讓他們母子見一次。所以,無論如何,要回去了。”

“嗯。”

年輕女子點了點頭,她上前,挽着中年美婦的手,寬慰着說道,“師母,您放心,當年你們要離開是有苦衷的,先帝逼迫你們離開,又怕師父有造反之心,才強行將四王爺留下當人質。四王爺若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一定會理解的。”

逐離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

“但願吧。”

逐浪小心翼翼攙扶着逐離上了馬車,這麼多年了,他對她依舊如初,那眼中的深情從未褪去半分,有時候,還會看着她,沉醉不已。

逐浪將馬簾放下,對年輕女子說道——

“雪凝,我們回了京,你不必再費心照顧我們了,你可以回去了,也不要提報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