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怎麼還在?”洛洛一覺醒來, 發現牀邊並沒有如她想象中一樣有寬敞的位置,而是依然佔着一個人,這個人正側着身子, 用手支着腦袋, 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他是看了多久了。
“你醒了。”褚離看着洛洛撲閃的大眼睛。
“你不去皇宮嗎?”洛洛說着準備起牀。她試圖用談話分散對方注意力, 這樣自己就可以以及其自然的方式混下牀。
“晚上去, 皇兄剛傳話過來。”他扶着她的身子又讓她躺回去,“你起來這麼早做什麼?又不會讓你出去。”
這句話,晴天霹靂, 把某人原來打算用的新戰術給徹底擊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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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褚離正在換衣服, 洛洛一臉不滿地靠在牀邊:“皇上這麼晚叫你去幹什麼?什麼事情一定要晚上才能說?”努力剋制住, 她絕對不能想歪了。
“洛兒這是在擔心爲夫嗎?真是難得。”他笑着整理着腰帶。
洛洛沒說話, 起身幫他把衣襟壓了壓,這個動作她在電視劇裡看的多了, 不過都是現代妻子幫丈夫系領帶,這裡沒有領帶,就算有她也不會系,不過這麼做,讓她覺得安心幸福。
褚離低頭看向自己胸前的小手, 忍不住一把抓住, 放到嘴邊, 輕輕吻了一下:“今天這麼好心, 還幫爲夫整理衣服, 那以後天天整吧。爲夫喜歡。”他眼睛裡含着笑。
“看你這麼晚還出去,我大發慈悲, 給你整整,以後你纔沒這機會呢。”洛洛把努力想把手從他那裡抽出來,可惜,被握的緊緊的。
“洛兒,晚上別等我了,你跟平兒好好睡,我儘早回來。”他放開她的手,走向門邊。
“恩,早些回來。”洛洛臉有些紅,不知爲何,心中總有些落寞,她安慰自己,不就是出去一趟嗎?又不是見不到了,想這麼多幹什麼?產前綜合症?恩,肯定是的。正抑鬱着,已經走到門邊的褚離忽又回過頭:
“洛兒...”他叫出聲,洛洛正在發呆,一驚,猛地擡起頭,“我愛你...”他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便出去,關上了門。留下洛洛石化在原地。
半響回過神兒來,她摸上胸前的半月形吊墜,暖暖的...
“平兒,你爹爹很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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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離跨上馬,只帶了肖乾,便往皇宮去了,雖然他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有一點他是知道的,蘇城的行蹤已經掌握在皇兄手中了,這次借春遊之說,把他引出國都,實際上早已暗中派人做好了一切調查,或許,今晚就要落實行動了。
他把肖乾留在宮門口,自己去了御書房。
“皇兄,今晚召離前來是...”他一腳剛踏進御書房,後腦便是一擊,迅速地讓他都沒有反應的餘地。
“這對身體不會有什麼影響吧?”褚煜看着一邊正在給褚離灌藥的白衣男子。
“皇兄請放心,墨有分寸,這些夠三哥睡上三四個時辰了。”
“這次的事情,你要格外小心。”他走到書桌邊,背對着那兩人。
“是。”楮墨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來人,把三王爺帶回寢宮。”褚煜用手指在桌上饒了幾圈,衝門外喊道。
“皇兄,那墨也就此告辭,明早,一切就結束了。”楮墨上前一步,一拱手。
“若是按你的方法,把她捨去,你三哥...”褚煜似乎還在猶豫什麼。
“皇兄,三哥他會理解的,這也是爲了辰暮好。”他的眼裡突然迸發出異樣的神采,看得褚煜心裡一驚。
“墨?你...”他想走上前,但那人已經來到了門邊,推門,轉身:“皇兄,告辭。”
他跟着他的腳步來到門口,擡頭一看,天色全黑,月色朦朧,倒是周邊的幾顆亮星還清晰可見。他站在門口,手扶上門框:“離,你若要怪,就怪這老天牽得孽緣吧。”想了一會兒,他還是邁步出了書房,回身關門,也沒讓小太監跟着,獨自一人向不遠處的偏殿走去,或許,他還是去陪着他...
黑夜中,一輛馬車停在三王府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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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人?”管家應聲出來,“四...四王爺。”他跟了褚離這麼多年,也認得了。
“是離王託我前來,接了王妃去。”他面無表情。
“可是,這...王爺走時交待...”管家覺得這事兒有蹊蹺,王爺走時明明清楚地交代他過,任何人不得入府,更何況是要把王妃帶出府,但眼前這人確實是四王爺,他手中拿着的也確實是離王隨身的令牌。
“所以離王才把令牌給我,就怕中間出了岔子。”楮墨的態度似乎好了些。
管家沒敢再說什麼,側身,把楮墨讓進府裡。
洛洛已經睡下了,關了燈,身邊沒人,心裡空落落的,再加上到了懷孕後期,小傢伙越來越不老實,晚上本就睡不太好,楮墨才走到門口,她就已經醒了,仔細聽了腳步聲,應該不是他,但這又是誰呢?可能是自己迷糊,聽錯了,這麼晚了,他還是趕回來了,心中一陣高興,但還是故意裝作睡着,但等了一會兒,並沒有聽到熟悉的推門聲,相反,一陣清晰的敲門聲卻詭異地響了起來。
“不是他!”她猛地睜開眼,撐起身子坐起來,有些害怕,不由得抓緊了被子,緊緊盯着門口,總不會蘇洛又跑回來了吧?不對,她已經回去了,而且就算要來,她哪還用得着敲門,難道是小菊?她晚上從來不會過來,更不會這樣敲門...
“小菊?”她還是問出了聲兒,心裡砰砰跳個不停,睏意早就沒了。
“三嫂,三哥託我來接您。”門外響起了一個冷漠的聲音,能聽出剛脫了童音的稚氣,反而讓人覺得極爲不和諧。
“四王爺?”洛洛反應還算快,可是,這麼晚,褚離要她去皇宮做什麼?他自己不回來接嗎?派個小屁孩兒來,算什麼?心裡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生氣。
“三嫂,墨不方便進來,請您快些更衣。”趁洛洛在發呆的時候,門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洛洛聽不出惡意,但總覺得有些彆扭,她換衣服竟然還要被個小屁孩兒催?他難道不知道這裡的衣服有多難穿嗎?
“我能問一下是何事嗎?”她一邊笨拙地換着衣服,一邊搭話。
“家事。”簡短的回答。
“家事何須去這麼遠?”洛洛越聽越奇怪。
過了許久,沒有下文。
“三哥說,您到了就明白了,墨只負責護送您,其他不知。”他再次開口,聲音還是平靜的不合年齡。
“好好好,我知道了,這就過來。”洛洛看他是等的不耐煩了,她也不耐煩了,這褚離大晚上的還要折騰人,等她見到了他,一定要他好看,讓他知道把自己老婆孩子吵醒的下場。想着,她嘴角輕輕上揚。
她跟着他上了馬車,領走時,看了一眼傍邊的管家,從管家緊鎖的眉頭中,她知道,這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是在擔心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一會兒就回來。”她對着管家微微一笑,卻總覺得笑不出來,心裡突然壓上了一塊重石,或許,自己不該這麼輕易決定跟着楮墨出來。
馬車上,她與他面對面坐着,車上有柔軟的坐墊,倒也不難受,唯獨難受的是坐在上面的人。馬車出發,她撩開窗簾,看着街邊的樹木快速的向後移去,看了一會兒,突然心跳漏了半拍,她有些驚恐的轉頭,看向對面那個正閉目養神的男子。
“四王爺,這不是去皇宮的路。”她聽出自己的聲音裡透着一絲害怕。當對上他那淡漠的雙眼時,她的心涼了。
“我們何時說要去皇宮了?”他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戲謔。
“可是,那...三王爺...他...”洛洛一時語塞,大腦如一團亂麻,她組織不出任何語言,她現在是一刻也不想跟這人待在一起。
“三嫂,這馬車頗爲顛簸,還請坐好。”他繼續說道,“墨此行是受了三哥的囑託,若是三嫂現在出了什麼事,回去我也不好交代。”他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在手裡玩弄着,乳白色的瓶身,沒有任何紋飾,上頭封着。
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緊抿着脣,她的手在袖子裡捏緊。
“這也是三哥給我的,本來是到了再給你的,既然說起了,就先給你吧。”他說着便遞了過來。
洛洛沒有伸手,仍然怔怔地望着他,眼睛,睜得生疼。
他見她沒有任何動作,便輕笑一身,起身,拉過她的手,把藥瓶塞到她手裡:“我也算完成一件事,雖然很對不起你,但是,這也是三哥的意思。”
“我憑什麼相信你?”她握緊了那個小瓷瓶。
“您不必相信我,事實上,這裡沒人是可以相信的,只是個局罷了,三嫂看來是陷得太深。”他沒有看她,而是看着窗外,“怪不得,三哥說什麼也要託我來,估計是怕說不出口吧,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他還是顧及到三嫂的,雖說這樣是可惜了些,我們也勸過他,但他還是堅持這樣。”他轉頭看向了她,她早已沒了剛纔的氣勢。
“這是什麼?”洛洛知道自己現在也是明知故問了,這還能有什麼呢?那個人,從來就沒有愛過自己,或許,當初,他嘴裡說的“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這次,真的實現了,這就是他所謂的代價嗎?他苦心佈置了五個月,只爲了讓她付出真心,而又徹底粉碎嗎?
“三哥只是說,有些不該留的,不必留下,三嫂該是知道的,墨這裡就不多說了。”他答道,語氣平淡,但卻已達到了他要的效果。
洛洛捏着瓷瓶,心中像被抽空了似的,“不該留的...”她喃喃地重複道,“呵呵,什麼是不該留的?平兒嗎?”
半響,沒有人說話。
“三嫂,我在外面等您,還有半柱香就該到了。”他說着起身。
“四王爺,謝謝你。”這一聲,讓他身形一怔,他似是不可思議的回頭,在看到她臉上燦爛的笑容後,他一時愣住了,不知該如何答話,他也沒動,只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洛洛自顧自的摸着肚子,輕聲說:“平兒,乖,跟媽媽說再見。”說罷,便拔了瓶塞,仰頭將其中液體盡數灌進。“還給你。”她像剛剛飽餐了一頓似的,把瓶子遞給他。
“恩。”他把瓶子放回懷中,又看了她一眼,“此藥藥性較慢...”
“你出去吧,我知道。”洛洛打斷了他的話,靠回遠處。
“褚離,我真的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她閉了眼睛,說道,聲音裡透着極度的絕望。“洛兒,我愛你”這句話,不久前,他才說過,也是假象嗎?
何苦做的如此真實,她是真的信了,是真的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