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烈陽學院的廣場前人頭攢動,每個人都翹首以盼,熱切的望着那幾位從遠處走來的考點官員,他們手上拿着的那堆紅紅綠綠的卡片,牽動着在場每個人的目光。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廣場的最中央圍攏了一個圓,畢維斯正坐在柔軟的椅子上,聲情並茂的向周圍聽衆講述着那一次在秘密的瘟疫任務中的歷險,周圍人羣不時爲畢維斯在故事中的英勇果敢爆發出陣陣驚歎聲。
這時候,一張銀白色的卡片適時的遞到了畢維斯手上:“白銀執照的考試資格證,好好保管。”
他接過,油膩膩的手,毫不猶豫的在卡片上擦了擦,然後隨隨便便掛在了胸膛處,彷佛手上的考試證如廢紙般,剛纔他靠着巧舌如簧,雙手從周圍的粉絲那裡拿過了三大張蔥油餅、兩公斤火鹿肉,執照卡片上的三角形標誌頓時被塗得油光發亮。
畢維斯這一舉動,讓周圍注視着畢維斯的粉絲們目光無疑又增添了幾分崇敬之色,在場諸位誰不是爲傭兵執照的考試資格證來的,也只有畢維斯大人才能夠那麼資格證不當一回事了,多麼雲淡風輕的胸懷啊,竟然有人說畢維斯大人在講故事是爲了騙吃騙喝,真是太無恥了!
等考試資格證陸陸續續發送完畢,畢維斯早就躺在了千里鷲旅行箱裡的舒適位置,身邊的座位上放着一個巨大無比的背囊,愛瑞斯進入旅行箱的時候,正看到畢維斯大嚼火鹿肉的一幕。
旅行箱裡洋溢開濃烈的肉香味道。
“正是羨慕大人的好胃口。”一個當年受過畢維斯恩惠的三年級學生,看着畢維斯讚歎道。
“那是我的早餐啊。”另外一個聲音帶着哀怨,出自於一個胖子學員的口中。他終於明白爲什麼畢維斯大人會那麼熱情相邀他進入這個千里鷲旅行箱了,從畢維斯的這個架勢顯而易見,自己放在他身邊的那個超級背囊裡的食物是其主要目標吧。
不過胖子學員縱然心裡有千般不滿,此刻也並不敢大聲抱怨什麼,從其他學員口中他得知,似乎每次的任務,畢維斯大人的運氣總是好得出奇,再根據傳說中的傳說,畢維斯大人可是內定的通過者之一,那跟他一起組隊,定會輕鬆不少。
胖子指望着也許畢維斯能看在食物的份上能夠提攜他一把。
每一次的旅程,都是一個茫茫不可測的未來。畢維斯已努力將彼得大長老的神經質拋到腦後,卻無法忽略一旁愛瑞斯的異樣表現。
愛瑞斯沉靜如水,端坐在畢維斯旁邊,面具下的雙眸裡神光閃爍,從座位上透過窗外可以看到窗外疾速倒退的繽紛景緻,彷彿一如她此刻面具下紛亂的心情。
“在想什麼,愛瑞斯?”
“不知不覺來烈陽已經三年了……與你那時一起的入學考試,好像就是昨天才發生而已。”少女像是感觸到了什麼,輕輕應道。
“愛瑞斯,你從瞬間裡捕獲到永恆啦?”
“永恆?”愛瑞斯咀嚼着這個字眼,又道:“這世界上存在永恆嗎?就算是那高高在上的聖白楊城,終歸都有腐朽的一天吧。”
畢維斯心中一動,這個溫柔如水的少女,似乎正被某件事所困擾着。
他順着愛瑞斯的目光望向外面倒退的景物,高速飛馳的千里鷲令窗外的一切都變爲了一道道繽紛的綵線:“就算聖白楊城腐朽在了歲月的流逝中,但時光並不能掩蓋它鼎盛時候的輝煌光芒,這光芒,何嘗不是永恆呢?它永遠存在於每一個曾經讚歎過聖白楊城的人心裡,由此代代相處。”
愛瑞斯肩膀微微一震,擡起頭深深看了畢維斯一眼。
“愛瑞斯,你該不會是準備催我還錢吧,所以做如此鋪墊?好有深度啊……”畢維斯表情嚴肅,不合時宜的補充。
“……”愛瑞斯不由得笑了,那份愁緒也像被揮退了不少,但眼眸深處卻仍是若有所思。
在經過了五個傳送陣和幾個休息中轉站之後,畢維斯一行終於到達目的地——穿雲區,這次白銀執照的第一個考試地點。
此處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小鎮,它既沒有什麼防禦建築,也沒有什麼專門供珍貴小型魔獸降落的特殊平臺,從附近破落的建築和街上稀疏的人羣就可以得知這裡的經濟發展極差,就連空氣似乎都散發着一股朽敗的味道,比之畢維斯所在的烈陽都市繁華景象天差地別。
不過鎮子的中央,屹立着的一棵奇怪大樹——一種病態的曲柳桉,總算讓畢維斯他們開了一回眼界。
大樹直衝雲霄,樹幹一眼望不到邊,這不禁令畢維斯大爲驚奇,如果沒猜錯的話,從這棵樹上吊下的各種蔓藤索道來看,樹上還有一個新興城市,顯然這是罕見的“樹中城”情形——一棵老樹中因爲某種原因又長出了一棵新的蒼天大樹。
正當畢維斯饒有興致的觀察着曲柳桉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烈陽學院導師威嚴的聲音:“快點過去集合,白銀執照的考試官快要宣讀考題了。”
歷年的傭兵等級考試監管官員,都是從七大區的各大學院中抽調的精英,考生同樣來自於七大區。
畢維斯一擡頭看那位站在小鎮高臺上的監管官員時,眼睛不由被反射的光芒刺激得一陣暈眩——監考官大人是個光頭!被光明果照耀的那顆腦袋正熠熠生輝着。
“哦,這光頭不是我們區的導師。”說話的學員語氣裡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失望。
其他學員在交頭接耳中,紛紛發出類似的哀怨,如果監考官是和自己一個學院的多好,這樣說不定在考試的過程中會有所照拂吧。
“完蛋了,居然是這死光頭。”其中一個學員看清楚禿子監考官模樣後,聲音憤然。
不少學員無不對其側目而視,結果發現這憤憤然的學員虯髯滿面,居然是位大叔級人物。
面對衆人不解的目光,中年大叔看了周圍情況一眼,見沒有導師注意他,這才義憤填膺的輕聲解釋道:“這禿子是我們圖庫爾學院最變態的導師,貪財好色,只因爲我一直沒有給他送去過財物,奶奶的,居然拖到現在還扣着我的畢業證,嘿嘿,幸好我們這個行當並不單單靠那畢業證吃飯!”
話音剛落,衆位學員不僅譁然,中年人的話就像水波盪漾的漣漪,迅速傳遍了衆多學員耳朵。
畢維斯悠然站在大街的護欄旁邊,觀看着中年人大叔的表演,嘴角邊不禁浮現出了嘲諷,這位中年大叔,雖然很少在烈陽學院裡露面,但畢維斯在來時剛好與他同一騎千里鷲,根本就是正宗的烈陽貨,現在他一番別有用心的謠言,恐怕一些意志不堅的學員已動起歪心思,而賄賂監考官大人,一經發現是會被剝奪考試資格的。
畢維斯瞥了眼四周,各種各樣的謊言和謠傳也開始粉墨登場了,他心裡清楚,殘酷的考試尚未開始,但爾虞我詐的精彩序幕已經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