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一次的會試已經告一段落,昨日便是連殿試也已經舉辦完畢。意料之中的,宋祁毫無懸念的名中三甲,不過卻不是狀元,而是探花!
至於爲何會這麼做,別人有些不明白,沈太傅卻是心下隱隱有些體會。宋祁的確是富有詩書氣質華,可是他畢竟未經多少世事,更加未曾涉足官場,他的性子還是要多加磨礪一番的。
宋祁雖是認爲自己並不比狀元差在哪裡,不過既是已經考取了功名,日後只要是能報效朝廷,效力明君,其他的他倒也並不是十分在乎。
而宋祁的態度也無疑是令較爲滿意的,他會這般做本就是抱着要試探一下宋祁的心思,看看他是會覺得憤懣不平,還是坦然接受。既是要入朝爲官,雖是心性耿直讓人較爲放心,但若是經不起任何風浪,即便是滿腹才華,卻也是不堪大用的!
聽着沈太傅滔滔不絕的講着那人,慕青冉一時間竟是難得的對他有些好奇。
宋祁
不知究竟是如何驚才絕豔之人,竟是會讓外祖父這般滿口稱讚,她已經許久未曾見到外祖父這般欣賞某個人了。
而此刻身爲探花郎的宋祁,看着“家徒四壁”的宋家,擠着滿滿當當的鄰里鄉親時,眸中不免滿是譏諷之意。此前倒是未見他們這般熱情,如今是瞧着他風光無限了嗎?!
旁的人倒也罷了,宋祁的目光慢慢掃過站在最前面的嚴家人,眼神愈見不屑。
宋家落魄之時,父親百般請求,均是不見他們施以援手。這麼多年,也是唯恐與他們有任何牽扯一般,都是能避則避,就連從小指腹爲婚的親事,他們都能紅口白牙的說成是不過一句玩笑,如今竟是還有臉前來!
嚴家家主嚴權雖然並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可是讓他如今這般“伏低做小”的來給一個小輩兒賠禮,他段或是不會這般做的。只是如今上面惹不起的貴人發了話,他也只能照辦。
而且,看了看身邊臉色愈見泛紅的女兒,嚴權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宋祁的身上。他竟是如何也沒想到,這小子竟是這般好的運氣,不禁是考中了探花,更得到了宮中貴人的賞識!
“誒呀!賢侄啊,老夫可是在這恭候多時了。”說着話,嚴權便大步走到了宋祁的面前,滿臉的“諂媚”之色,哪裡還有以前的半點鄙夷輕視。
聽聞嚴權這般“自來熟”的話,宋祁不禁將眉頭皺得死緊。宋家的二老見此,也是心下有些不舒服,他們忙着招呼其他的鄉鄰,便也未曾顧及嚴家人。
“不敢當!”說完,宋祁竟是看也未看嚴權的臉色如何,便直接越過他,走了過去。
“宋祁!”
身後,是一道女子的聲音驀然響起,隱隱帶着顫音,想來是有些激動的。
聞言,宋祁停下腳步,慢慢回身,入目的是一張姣好的容顏,淚意朦朧的雙眼中滿是欲語還休。
這女子是嚴家的小女,名喚嚴倩雪,正是與宋祁指腹爲婚之人。此前宋家窮困潦倒,嚴權爲了避免與他們之間的關係讓外人笑話,便矢口否認兩家曾經定下的婚約。而至於嚴倩雪,自然是聽從父命,不敢再與宋祁有所往來。
她從前便知道宋祁容貌生的極好,又通文墨,若然不是後來宋家敗落,她是極其願意與他成親的。可是後來他自己尚且難以保持生計,更何況是她,即便是嫁過去,只怕也是隻有吃苦的份兒!
不過,她從來沒有當面直接拒絕過宋祁,爲的便是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如今宋祁衣錦還鄉,日後也定然是鵬程萬里,她若是於此時再與他一起,豈不是兩全其美。
“不知嚴小姐叫住在下,是爲何事?”宋祁臉上的表情很是冷靜,雖是未見方纔對待嚴權的嘲諷,但也並不十分好看就是了。
“宋祁,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考取功名的,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嚴倩雪的眼中此時滿是宋祁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因爲他如今身份有所變化,總覺得他似乎連周身的氣質都變了。
未曾料到的是,嚴倩雪的這一番話卻是讓宋祁深深的皺眉。什麼叫做他沒有叫她失望她何曾對他寄予過厚望?!
“宋公子,我家主子有請。”身後,是一名灰衣的小廝,恭敬而立。
聞言,宋祁不再理會嚴倩雪,直接轉身對着那小廝說道,“不知貴主是何人?”
“公子您去見了就知道了。”
見這小廝並不多言,宋祁一時心下微疑。左右一想,還是去了才知道,只與宋家二老打了聲招呼,並未理會嚴家人,便直接隨着那小廝前去了。
身後的嚴權和嚴倩雪見此,不禁對視一眼,兩人原本的信心滿滿,此刻卻是不免有些擔憂
袁逸這幾日有些忙忙碌碌的,整日的不在侯府中,竟是早出晚歸,也不知在操忙些什麼。而慕青歡自從上次見過慕青冉之後,倒是極少出侯府,每日的待在自己的院中,等着袁逸回來。
旁的人不知道袁逸在做什麼,可是她卻是知道的!不禁知道,而且是再清楚不過了,因爲有一些辦法,還是她不着痕跡的“滲透”給他知道的呢!
她現在並不急着回覆慕青冉,一切只要等袁逸暗中命人調製好安息香便可。這件事情之所以要在暗中進行,一則是爲了瞞着慕青冉,免得她又生出什麼旁的辦法二則,則是爲了避開袁徽,若是此事被他知曉,難保他不會從中搗亂!
自從慕青歡嫁進侯府,袁徽明裡暗裡給她和袁逸使了不少的絆子。這一會,等到袁逸在殿下的面前立了功,她倒要看看,袁徽還怎麼蹦躂!
這邊慕青歡兀自坐着將來成爲侯爺夫人的美夢,卻沒有想到,偏偏是她怕什麼來什麼,袁徽此刻竟是得知了袁逸暗中籌謀之事!只不過,他倒是未打算趕在袁逸之前將安息香奉到華良娣和陛下的面前,因爲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既是自己無法利用這件事情贏得殿下和父親的認可,那自然也不能讓袁逸有這份殊榮。稍稍一想,袁徽便打定了主意,要將這件事情攪和到底。
他也是無意間聽小廝們提起,說是這幾日二公子總是不在府上。一時間,他便留了心,初時倒是未發現什麼異常,可是後來他發現袁逸經常出沒的一家別院,竟是有大批的香料運進去!知道了這些,後面的事情他要查起來就是容易的多了。
將安息香均是送與華良娣的事情,既然袁逸能知道,他袁徽自然也有辦法知道。
原來袁逸是打的這個算盤,想要再這件事情上,博得陛下的青眼,從而贏得世子之位有更大的勝算!
只是他偏偏不能讓他如願!
過了沒幾日,慕青歡依照當日的約定,果然是將安息香的秘方送到了慕青冉的手上。
“有勞三妹妹了。”慕青冉的目光淡淡掃過手中的紙張,看起來很是有些漫不經心的慵懶之意。
“只要幫上大姐姐的忙便好。”
“三妹妹這般聰明伶俐,自然是能幫上忙的”慕青冉的脣邊掛着溫婉的笑意,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可是慕青歡總覺得她說出的話有些隱含深意,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爲何。
“大姐姐是想要經營香料鋪子嗎?”慕青歡小心翼翼的問道,語氣中滿是試探之意。
“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你說呢三妹妹?”慕青冉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慕青歡聞言,頓時眼中滿是驚慌失措,口中急忙解釋道,“大姐姐,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嗯,我自然是知道你的。”
見慕青冉依舊是淡淡的朝着她微笑,似乎並不介意她剛剛問的問題,慕青歡方是也淡淡的笑開,不再糾結。
卻不知,她心裡卻是因着慕青冉的這句話,而更爲放心。她越是這般遮掩不願別人知道她的目的,慕青歡就越是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過了沒幾日,靖安王府的幾處香料鋪子均是同時開張,名爲百香閣。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頭百姓,只要能付得起銀子,店中香料均可出售!這番話一出,有不少人都十分震驚。要知道皇室之於平民一條較爲明顯的分水嶺便是有些東西是被禁用的。
也正是因此,有些商鋪爲了表現一些達官貴族的不同,並不容許店內之物賣給平民百姓,即便是家財萬貫,也是千金難求。
就比如是安息香,雖然並沒有明令規定,禁止百姓使用。可是那般名貴的香料除了那些官宦之家,只怕也是無人有福氣享用的,久而久之,似乎也就成了一種不成名的規矩了。
可是如今,靖安王府的這一舉措,無疑是要打破這個“傳統”。這事若是換了旁的人,只怕一早就被別人的口水淹死了,可是偏偏是靖安王府,那就另當別論了。
先不說夜傾辰的脾氣不好,他想做什麼,別人段或是攔不住的。再者,他是面前的紅人,旁人想要巴結他還來不及,如何會去敢與他爲難。
不過錦鄉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禁心下嗤笑。旁的事情他不敢妄言,可若是論起制香,何人能比的上他錦鄉候府,靖安王府夫婦這一次可就是乾等着賠錢吧!
不過,還未等錦鄉候笑夠,便有小廝急急忙忙的跑來告訴他,說是百香閣中竟然在兜售安息香!
安息香!
他們怎麼會有安息香?!又是如何知道的調製之法?!
錦鄉候的腦中有一大堆的疑問和不解,他略有些焦灼的命小廝繼續去查探,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這倒不是錦鄉候自己扛不住事,實在是這慕青冉的花招太多,若果然是她搞了什麼鬼,他倒是真的不足爲奇。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錦鄉候急的有些團團轉,可是反觀慕青歡倒像是沒事人一般,悠閒自在的待在自己的房中,全然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她之前便已經派人盯着百香閣了,自然知道他們開張,也自然知道安息香的事情,因爲那秘方還是她親手交給慕青冉的呢!只不過現在就着急未免爲時過早,好戲,還在後頭呢!
或許是爲了招攬顧客,百香閣在開張的第一日,不管是否名貴的香料,還是普通的薰香,均是低價售賣。這也導致了這一日的百香閣門前,人頭攢動,隊伍排的老長,均是爲了在開張的這一日,搶購到自己心儀的香料。
可是還未等衆人的興奮勁兒過去,卻又忽然傳出一個消息,百香閣中售賣的安息香竟然是假的!
這可是惹惱了原本的上門客,原本買不起的名貴香料此刻均是低價賤賣,本以爲佔到了便宜,可是未曾想是假的,這哪裡使得!
想到百香閣的身後是靖安王,有些人是敢怒也不敢言,就只當是沒有這回事。可是有的人這般想,卻不代表所有人都這樣想,這種事情只要有一個人鬧起來,自然會有人跟風效仿,畢竟“法不責衆”!靖安王即便是再厲害,還能將全城的百姓都殺了?!
有人帶着頭,自然就有人鬧起事來。先是百香閣被百姓層層圍住,意圖要找掌櫃要個說法。可也不知道是掌櫃被這陣勢嚇怕了還是爲何,竟是直接命夥計將店門關了起來,避而不見。
這一舉動看在衆人眼中卻彷彿是做賊心虛的表現一般,立刻便更加理直氣壯的想要找“主事”的要個說法!可是這主事之人是何人,還不就是夜傾辰和慕青冉。想到這一點,這一羣百姓竟是直接跑到了靖安王府的門前大鬧不止,王府門前的侍衛一時間竟是有些鎮壓不住!
這一出峰迴路轉可謂是看的人歎爲觀止,短短几日,竟是就出現了這樣有傷風化的事情。慕青歡聽着小丫鬟回稟的話,不禁微微皺眉,好像極爲擔憂一般,可是待到揮退了下人,房中只剩下她自己之後,卻只見原本臉上的擔憂之色,頓時變得一派坦然。
百香閣中自然不可能有真的安息香出售,因爲從一開始她給慕青冉的所謂的秘方就是假的!
她倒是不怕慕青冉事後找她算賬,左右她開始便是說過了,這事情有些難度。她又沒有接觸過制香的事情,哪裡分的清那制香的秘方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不過是袁逸給她什麼,她便給慕青冉什麼罷了。
至於現在外面鬧得沸反盈天的局面,自然也有她的“功勞”在裡面。單憑這一羣無知百姓,自然是不能成什麼氣候,爲了煽動他們行事,她可是費了好一番心思呢!
現在,她倒是想要瞧瞧,看她這位“蕙質蘭心”的大姐姐,如何解了這“犯了衆怒”的局面!
靖安王府
墨錦尋到慕青冉的時候,她正在湖心亭中與夜傾辰對弈。
參差分兩勢,玄素引雙行
慕青冉素手微擡,寬大的袖管慢慢滑落,露出纖細白皙的皓腕。玉製的黑子映着她白皙的指尖,顯得愈加的黑亮。她的脣角微微含笑,眸中盈盈含水,緩緩落下一子。
見此,夜傾辰執起一枚白子,想也未想的便直接落下。棋局之上,黑白兩子廝殺愈發激烈。
白子走勢步步緊逼,分毫不讓,生生要將黑子困死其中一般。可若是仔細看,黑子四處散落,卻隱隱在外圍佈下了自己的陣勢,一時,竟是也看不出究竟這二人誰佔上風。
“屬下參見王妃!”墨錦遠遠的便見到了湖心亭中的王爺和王妃,兩人靜坐對弈,偶爾視線相交,相視一笑,好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倒是較之外面的滿城風雨,這靖安王府中猶如避世的“桃花源”一般,安逸寧靜,任何紛雜憂擾均是不會鬧到這裡。
“起身。”慕青冉淡淡應道,隨即手中的黑子緩緩而落。
“啓稟王妃,外面的百姓鬧起來了!”今日一早起來,便聽到王府門外吵鬧不休,後來侍衛回稟,他方纔知道是緣何原因。
“只是百姓?!”
“還有一些乞丐混在其中。”人數衆多其實並不好分辨,還好事先王妃便命他們多加留心了。
“嗯,壓制住他們便可,切記勿傷了他們。”
“屬下遵命。”
墨錦走後,夜傾辰看着棋盤上紛亂錯綜的棋局,一時間竟是忽然笑道,“青冉一心二用,爲夫自嘆不如。”
夜傾辰這一笑不要緊,卻是讓慕青冉身後的流鳶和紫鳶不禁一愣,太奪目了!她們兩人極少能見到夜傾辰笑,其實不要說她們倆,就是地宮中的人跟在夜傾辰身邊這麼久,基本都是未曾見他笑過的,這也就是在慕青冉嫁過來之後,他們才發現,原來他們家王爺還會笑!
而此刻流鳶的心中除了驚豔,不免還在腹誹,他肯定就是用這副好皮囊纔將她們家小姐“迷惑”住的。
很久很久之後,當流鳶將心裡的想法說與墨瀟的時候,後者下意識的便來了一句,“難道不是王妃的皮囊更好?!”
當即便是被流鳶吊起來一頓暴打!不過,這些卻是後話了
慕青冉看着夜傾辰頗爲“耍賴”的棄子不玩,不覺也是微微笑了。她倒是未曾想到他的棋藝竟也是如此精湛,只怕再下下去,兩人也未能分出勝負。
“夫君過謙了。”見他滿口的調笑之意,慕青冉也不免順着他說道。
見他明明聽到墨錦說的事情,卻是什麼都沒有問,慕青冉一時間心下滿是感動之意。他向來都是這般,只默默的守在她身後,不管她想做什麼,他從未有過半點的懷疑或是阻攔,總是要她隨心所欲便好。
“既是時機未到,青冉不若爲我彈奏一曲吧!”他似乎許久未曾聽到她彈琴了。
以前,他也並未覺得琴聲如何優美動聽,可是自從聽過青冉的琴聲之後,夜傾辰覺得,琴聲如心聲,怪不得他以前從不喜聽這些,皆是因爲他們的心聲與青冉不同。
聽慕青冉的琴聲,夜傾辰總有一種“清微淡遠”的感覺。音色淨而不濁、情感細膩精緻、意境幽遠,恬淡自然,象外有象,意外有意。
聞言,慕青冉先是一愣,隨即淡淡笑道,“紫鳶,去取我的琴來。”
的確,時機還未到,再等一會兒,唱戲之人均是上場,這纔算是萬事俱備!(http://)《妃你不可之十里紅妝》僅代表作者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家法律相牴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http://的立場僅致力於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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