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公雖是吐血中毒,卻好在中毒並不深,而且也萬幸這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尚且能夠加以控制。
“可查清楚所中何毒?”慶豐帝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好好一次家宴,先是有人惹事告狀,現在又有人中毒,真是讓他不得安生!
“這……臣還要了解一下公公所食所用,方能有定論。”他方纔爲蔡公公把脈,心下便有些算計,只是不敢貿然下定論,還是要再仔細查看一下才好。
蔡公公是突發之症,這不是慢性毒藥,而且觀他脈象虛浮無力,心火燥旺,似是被一股藥勁衝擊所致,想來這中毒的時間不長。孫太醫依照心中所想,仔仔細細一件件的查看慶豐帝的杯盤碗盞,一應飲食,可是卻一無所獲。忽然,空氣中隱隱飄過一絲淡淡的龍涎香,令他腦中靈光一閃。他的目光慢慢在慶豐帝的案前搜尋,目光被那兩張染了血的信箋吸引。
他伸手拾起,空氣中似有淡淡的墨香飄散,待到拿至鼻下細聞,孫太醫的臉色卻是驀然一僵!
荼蕪香?!
方纔他便察覺陛下這方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誰知這氣味竟是出自這紙上!
見孫太醫面色有異,慶豐帝沉聲問道,“可是有何發現?”
“回陛下的話,這紙上被人動了手腳,上面滿是荼蕪香的香氣!”
“荼蕪香?!”慶豐帝不禁微微皺眉,這種香料他卻是從未聽過。可是御座之下的夜傾瑄在聽聞這三個字的時候,臉色瞬間陰沉,眸中寒光四射!
夜傾昱初時一愣,待反應過來,卻是藉着喝茶的功夫掩去眸中的絲絲笑意。他原以爲下毒便也不過如此,卻是生生牽扯出這麼一大波的人,這位王妃還是好手段啊!
“是,相傳這香草產自苦寒之地,極不易得,若得此香浸入地下,土石都有香氣。不過……”孫太醫開始也不是很確定,畢竟這香極不易得,一株之下不下萬金,尋常之人恐怕是連聽都沒聽說過,更不要說見到。他也是早年與友人尋山問藥方是有幸見到一株活的荼蕪草,因此纔算有所瞭解。
“不過什麼?”
“不過……若然遇到龍涎香,卻是會產生劇毒!”
龍涎香!
聞言,殿內衆人看向顧長安的表情紛紛有些不可思議。這人,兜兜轉轉繞了這大一圈,污衊靖安王妃,陷害其爲臨水細作,其實不過都是幌子,他真正的目的竟是要謀害陛下!
是到此時,顧長安方纔明白慕青冉剛剛的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她不僅僅是輕鬆的化解了自己的危機,還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往裡面跳!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絕不是剛剛污衊王妃那般簡單,他急忙開口爲自己辯解道,“啓稟陛下,此事絕不幹草民的事,草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謀害陛下啊!”
“污衊當朝王妃,意欲謀害於朕,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慶豐帝的眼中一片冰冷,素日儒雅的微笑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是和善可親,他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陛下,真的不是草民,若……若果然如太醫所言,那爲何單單隻有蔡公公出了事,這殿內的香爐豈止一樽?”
聽顧長安這般一說,衆人也不禁想到這個問題,況且,爲什麼單單陛下沒事,而蔡公公卻身中劇毒。孫太醫聞言,用手慢慢捋着他的鬍鬚,似思索一般說道,“啓稟陛下,臣方纔所言便是要這二者合二爲一,方會產生劇毒之效,一則,殿內之人雖是嗅到了龍涎香,卻並未接觸到那紙上的荼蕪香之氣;二則,聽方纔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宮人所言,陛下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丟在了案上,而蔡公公可是一直拿在手上,想來便因此陰差陽錯的中了毒。”
孫太醫這般一解釋,衆人方是頓悟。不過,顧長安好端端的謀害陛下做什麼,何況孫太醫方纔也說了,這荼蕪香價值萬金,極不易得,可他一屆窮酸畫師如何享有。想到此,大家不覺將視線轉向一直沉默無語的大皇子,顧長安自然是沒錢沒銀子的,但是大皇子就不一樣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大皇子的正妃可是錦鄉候府的嫡長女,而錦鄉候府素來是調香名家,這可是豐鄰城人盡皆知之事!
事已至此,夜傾瑄已然明白自己這是被慕青冉擺了一道,他目光沉沉的望着案上的酒盞,卻是一直沉默無語。說什麼呢?這個時候說得越多越是惹人懷疑,至少父皇未問到他,便不宜開口。
“朕問你,你是受何人指使?”慶豐帝的眼中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熊熊燃烈,讓人不敢直視。
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有些彎曲,顧長安的衣領此刻已經浸滿汗水,他的眼睛緊緊盯着地面,腦中在飛速的運轉,該如何回答。可是還能如何回答,從慕青冉爲自己洗脫嫌疑開始,他恐怕就已經成了大皇子眼中的棄子,一個棄子自然不會有人費心營救,可若是說出此事是大皇子主使,又有什麼意義呢,終究是他自己急功近利,想要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罷了。
“無人指使,一切皆是草民一人所爲。草民……與九公主兩情相悅,卻自知出身卑賤,萬萬配不上公主殿下,可是卻又心有不甘,因此纔想報復陛下!”
慶豐帝目光緊緊的盯着他,也不知有沒有相信他的說辭,半晌方道,“顧長安欺君罔上,意圖謀害於朕,來人,將他押入天牢,擇期問斬!”
“父皇!”夜傾羽一聽說要將顧長安問斬,不顧湘妃的阻攔,急忙跑上前來,擋在了顧長安的身前。
“羽兒!”
夜傾羽滿心悲痛的看着顧長安被侍衛拉住,竟是不管不顧的撕拉着,讓侍衛們不敢再近身。卻在推搡間,從顧長安的身上掉下了一個物件,只見一方素色手帕緩緩飄落地面,衆人本也沒有注意,只是站在顧長安身前的九公主卻是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方手帕,呆若木雞,一時間竟是讓人好奇這手帕有何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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