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狡黠地看着羅非,後者一臉不樂意。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他回去。
“老大,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羅非最後懇求道。
“沒有。”常安堅守底線。雖然坑羅非有點兒不厚道,但這件事只有交給羅非,他才放心。
羅非氣得一跺腳,“好吧好吧,回去就回去。我不管,反正是老大你讓我回去的,你就要想辦法把我弄出來。
老大你若是不管我,我就是拼死也要逃出來的。到時候若是犯了什麼事,我就說是老大你指使的。”
羅非在心底打定主意,萬一老大不幫他,他就這麼幹。老爺若是怪罪下來,他就說是老大讓他這麼幹的。
反正是老大讓他回去的,老大就應該負起這個責任,背下這個黑鍋!
“這個沒問題,只要你回去,我就有辦法把你弄出來。”常安道。
稍稍他寫一封信給小妹,除了告知小妹將生子果送給那位,再讓她幫羅非逃出來。否則,羅非這小子倔脾氣上來,幾頭牛都拉不回去。
聞言,羅非心中一喜,面上卻不漏聲色,懷疑地問道:“真的?”萬一這只是老大哄騙他的權宜之計呢?
常安點頭,“真的,爺什麼時候騙過你。好了好了,廢話那麼多,跟個女人似的。”
他有些不耐煩,既然決定讓羅非出城,他就得寫信通知人接應他。
誰料羅非卻轉頭,對着李平安道:“平安姑娘你聽,老大瞧不起你們女人。”
他賊賊地瞧了常安一眼,眼睛裡竟是惡作劇的意味。
誰知李平安卻不買賬,只道:“我耳朵可沒聾,常安大哥說的是你,婆婆媽媽。我看常安大哥說的不對。
你不但跟女人一樣婆婆媽媽的,還擁有女人另一個特質,那就是挑撥是非。”
羅非的心碎了,他看着常安,絕望地低下了頭。老大嘴皮子功夫太厲害,他說不過他。
又擡頭看了一眼李平安,對方也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他再次低下了頭,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想一下,屋子裡就剩一隊老人和阿衡,老人心臟不好,阿衡身體不好。他就只有受欺負的份兒。
“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回老家,我要回老家。”羅非嚷嚷道。他這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自願回去和被逼回去差別可大了。
似乎只有他一個人這麼認爲。
“這不就對了嘛。”常安道。反正都要回去,這麼糾結幹什麼?
常安看着李大夫等人,說道:“你們先在這裡等一下,我還有點兒事交代羅非。”他頓了一下,對着羅非繼續道:“你跟我來。”
羅非不情願地跟在他屁股後面進了屋子,也不知道老大又要給他派什麼活計。都說柿子都挑軟的捏,這話放在老大身上一點兒也不錯。
天吶,求求我吧!羅非在心裡哀嚎。
一想到回去要面對的人和事,他感覺渾身不舒服。
常安不管跟在她身後的羅非,自顧自地拿了一張紙,然後提筆而書。
頃刻間,落筆。
他從頭到尾檢查一遍,該交代的逗交代完了,末尾還不忘提醒小妹幫羅非。瀏覽一遍,他滿意地放下信紙,然後裝進信封。
羅非委屈滴站在牆角,常安拿起信封想他走去。
“喏,這封信記得交給小妹,她會幫你的。”羅非不情願地收下信封。
常安又從懷裡掏出裝有生子果的錦囊,將裡面的生子果去除,嚴肅地看着羅非,“這東西你看清了,回去以後要親手交給小妹,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她。”
羅非接過生子果,好奇地看着這個東西,忽然意識到什麼,問道:“這是生子果?”
“嗯。”
羅非又仔細地看了幾眼,沒發現着東西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可是,老大爲什麼要讓他把生子果交給小姐?小姐年齡還小,還沒有成婚,也用不到這東西啊。
常安見他遲疑,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在信中已經將所有事都交代清楚了,你只需要把東西交給小妹就好。
嗯,你先把信交給小妹,若是小妹同意你再把東西交給她。若是她不同意,你就給我寫信,我再想辦法。”
沈雲纖的注意雖然不會使人起疑,可是小妹身份特殊,他不能強迫她。
“好,我知道了,老大你放心。如果小姐不同意,我會想辦法的。”羅非忽然信心十足。他和小姐的關係一直都很好,他的話小姐還是聽得進去的。
這也正是常安讓他去辦這件事的原因之一,他這個小妹是家中唯一的女子,從小嬌縱慣了。
父親母親寵愛她,讓她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除了他能管得了她,也就羅非的話她還能聽得進去。
“嗯,爺相信你。”常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對他很有信心。這是男人之間的表達方式,彼此心照不宣。
交代好之後,常安帶他們出了城。
此時已到傍晚,斜陽早已落下,除了星星點點滴燈火和天上零星的星光,再無照亮前路的光亮。
“常安大哥,再見。”李平安不捨道。
“去吧,以後記得長個心眼,莫要讓關心你的人爲你擔心。”常安叮囑道。
“常安大哥,大恩不言謝,後會有期。”阿衡拱手抱拳。
常安亦是如此,“後會有期。”前路漫漫,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馬車終於走遠,遠處寂寂無聲,彷彿這片夜空下只有常安與羅非兩人而已。
羅非緊了緊身上的包袱,信誓旦旦道:“老大,我走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呢交代的任務,然後再回來找你。”
“去吧。”常安輕聲道。
這小子,知道他不喜離別,故意做出着不在乎的模樣。
羅非轉身就走,不過隔一段路程久回一下頭,直到消失在夜色之中,再也看不到對方的身影。
常安久久未曾離去,站在原地眺望遠方,也不知道那小子還有沒有回頭。
羅非看着精明,實際上傻得很,經常做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就算看不到了,他還是會回頭看看。
偶有三兩個出城的行人路過,看着木頭人一樣的常安,莫不側目。
常安並不理會,等到心中的鬱氣消散無蹤,他才飛身離開。
沒了李大夫一家,他的速度快了不少。轉眼間就來到將軍府。
他站在沈雲纖的院子外面,屋裡的燈已經熄滅,沈雲纖應該歇息下了。
乾脆明天再來吧,她也應該好好地睡一覺了。
只是,老天好像是故意要和他作對似的。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忽然看見遠處有兩個人影,正偷偷摸摸地往這邊走來。
他隱到暗處,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鬼鬼祟祟。
誰知,那兩個人人影卻不動了。常安等了一會兒,發現人影並沒有要行動的樣子。
他看了一下地形,他與兩個人影處隔了幾處草叢,人影停的地方有一塊大石頭。
他想了想,決定躲到石頭後面。
常安使用輕功,很快就飄落到大石頭後面,兩個人影沒有察覺。
常安近了一看,覺得這兩人有些眼熟,一時間又想不出是誰。看穿着打扮,只知道是兩個女人,應該是將軍府的丫鬟。
兩個丫鬟並排站着,佝着身子,正鬼鬼祟祟地往沈雲纖的院子看,似乎要窺探什麼。
其中一個丫鬟忽然側過頭來看着另一個丫鬟說道:“你看見了什麼沒有。”
她這一回頭,倒是嚇了常安一跳。那豬頭一樣的腦袋,不是春兒是誰?
只是她現在面部腫脹通紅,看起來醜的恨,特別是在夜晚,尤爲恐怖。
另一個丫鬟也側過頭來,她的情況比常安好不了多少,“啊。”夏兒小聲尖叫。
春兒伸手捂住她的嘴,厲聲道:“你叫什麼腳,想害死我嗎?”
夏兒驚恐地搖頭,饒是他見過春兒這張臉了,此刻也被她嚇得不輕。這純粹是條件反射,那張臉,無法描述。
春兒沉下臉,眼睛閃過一絲狠毒。夏兒眼裡的恐懼她看得清楚,都是因爲她這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
沈雲纖!我不會放過你的。都是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她發誓,她一定要報仇。
她要讓沈雲纖嚐嚐毀容的滋味,她要她也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
“春兒姐,我,不想。”夏兒怯懦道。她有些怕春兒,以前是因爲沈邊的關係,她需要春兒幫忙。
現在純粹是因爲春兒那一張臉,還有她的怪脾氣。
“不想就給我閉嘴。”春兒忽然輕蔑道:“你看我這張臉覺得醜是不是?你以爲你有多幹淨嗎?
比起你來,我不知道比你乾淨多少,所以收起你眼底的嫌棄,我看你還覺得噁心呢!”
她一張臉算是毀了,可是夏兒比她好得到哪裡去。被沈管家那個老男人佔了身子,還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別人。
夏兒永用手掐了掐自己,努力地平靜下來。努力地剋制想要掐死春兒的衝動。
她還當她是以前那個春兒嗎?竟然幹這樣說她!如果不是要借這個蠢貨的手報復沈雲纖,她纔不會在這裡陪她!
夏兒裝作委屈,說道:“春兒你誤會了,我,我沒有嫌棄你。我現在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