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李宛青穿着一條睡衣,從衛生間急吼吼的出來。
剛洗澡,髮絲全是水,啪嗒啪嗒地滴着水珠兒。
身上也穿着一條鵝黃睡袍,那一張臉上掛着水汽,朦朧中又有幾分迷濛之色。
“姐姐------”阿迪嗓音變色。
他低下頭,不敢去看李宛青。
“你今天就來了,我還以爲過了10來點,你應該不會來了呢,就洗澡,準備睡覺了。”李宛青說道。
“沒,姐姐,我好像吃你以前給我們做的東西,那時候炮火裡,連一個蘋果都比現在任何的東西要美味,我從那以後,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水果,不管吃什麼都食難下嚥。”他青澀的嗓音帶着一股潮氣。
李宛青啞然失笑。
這孩子可能還不知道,她給他們吃的水果,全是紫空出品,自然不是外面賣的那種可以比擬的。
她笑道:“你等等,我去拿一些出來給你吃。”
說着,她轉身進了臥室,換了一套裙子,這才從紫空裡轉移出幾個大蘋果以及一掛香蕉。
她端着那個水果盤出來時,看到阿迪一直依靠在黑夜的牆壁上,身影淹沒在黑色中,有着幾分淡淡的憂愁。
她招呼他道:“過來吃,包管你想起那時候的味道。”
阿迪脣邊不自覺地掛着一抹笑,走了過來,跟李宛青一起坐在沙發上。
她拔起一根香蕉,遞給阿迪。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跟艾麗莎他們聯繫過嗎?”李宛青問道。
阿迪剝開香蕉皮,默默咬了一口,舌尖上是熟悉的味道。
“沒有,我一直在部隊裡訓練,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阿迪說道。
自從那次被恩凱國王接走之後,他再也沒有回到那個地方,再也沒見到其他的任何人。
今天也是第一次恩凱國王許可他,來見見李宛青,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她的。
他自然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艾麗莎當初也很努力,只是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李宛青唏噓不已。
那麼大的一羣人,至今也不知道各自過得如何。
阿迪目光落在她身上,小小的年紀,卻比成人還要老練,成熟。
“人,各有各的命運。”他說道。
從小,他不反駁命運帶給他的任何苦難。
熬,能熬,就熬過去,熬不過去,就自然平靜地去面對天父嗎,也沒什麼不好的。
經歷過戰爭的人,跟普通的常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戰爭的殘酷讓你對任何事,都沒了什麼很深重的執念。
“阿迪,你這孩子,年紀小小的哦,每天都在想些什麼。”李宛青搖頭。
多智近妖。
太聰慧,也不一定是好事,預示着他比常人要經歷更多的磨難與煎熬。
“姐姐,我什麼也不想,我的生活向來隨遇而安,僅此而已。”阿迪說道。
這麼多年,經歷戰場,經歷死亡,經歷分分合合,經歷親生父母的厭棄,唯一能成爲他心中執念的,唯有一人,那邊是------李宛青。
他在尋找當初戰場後方的食物的味道,與其說是找合口的食物,不如說是在尋找當初的那種感情,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