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像是要把人給生吞活剝了般,還不等洛知秋有絲毫準備,朱昔時的討伐聲就直指而來。
“洛知秋,做了虧心事,怕有人問你良心安不安?我一向敬你,原以爲你飽讀詩書,才華橫溢,爲人也是謹守聖人之道是非分明。可都這些以爲都是狗屁!你好狠的手,好毒的招,利用沈大娘的愧疚成了你遮掩自私的工具。難道你的命是命,沈大娘的命就是草芥,任由你糟踐?!”
說到心中怒處,情緒失控的朱昔時衝上前就賞了洛知秋一巴掌,打得他節節敗退。
“小時!”
宮逸涵一把拉住朱昔時,欲阻止她繼續胡來,可朱昔時此時不把心中憋氣發泄光,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別攔我!我今天就打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怎麼了?他挨一巴掌不會要了命,而沈大娘那條冤死的命卻再也要不回來了。這種人渣剁碎了喂狗,狗都嫌他臭!”
“好,打得好!”
穩住身形洛知秋撫了撫自己火辣辣的臉頰,突然間放肆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洛知秋不清高,髒,剁碎了喂狗狗都不吃,你呢?菩薩心腸還是聖母降世,你以爲沒沈大娘填命你能安然地走出大理寺天牢?別癡人說夢了!哈哈哈哈.......小時啊小時,你在人前裝得正義凜然的樣子,若真心爲大局着想,自己怎麼不在天牢裡自行了斷?說到底,你還不是怕丟了自己的性命,又要在人前裝出一副假仁假義的清高模樣。累不累你!”
洛知秋的譏諷堪比劇毒,字字錐心。任誰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見的洛知秋,是能說出如此歹毒之言的人。
“捨不得你那條命,那你就沒資格在我面前叫囂什麼是非公道!我是該爲沈大娘的死填命,那你也逃不了,說到底還不是因爲你!”
“洛知秋,你說夠沒有!還嫌自己不夠混賬嗎?!”
宮逸涵頓時挺身而出擋在了朱昔時跟前,威怒難犯地警告着洛知秋別太過分。而朱昔時卻不甘人後。拂開護住自己的宮逸涵。迎頭反擊到。
“對,我怕死,怕死得不了。可洛知秋你給我聽清楚。與其像你這般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我朱昔時不如死了還來得乾淨些!狗給它一口剩飯都知道搖尾感謝,何況是人!恩將仇報我做不出來,因爲知道自己是個人。不是個禽獸不如良心泯滅的人渣;天理昭彰事必歸正,你這的小人犧牲別人性命換來的命老孃不稀罕!”
氣急上頭。朱昔時也顧不上往昔的情面,冷着眸子瞧上洛知秋身後護着的金玉。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愛玉娘嗎?好,我給你機會證明!正巧,皇上似乎對玉孃的下落極感興趣。要不要我們用這事來驗證驗證你的忠心?我倒要看看你滿口混賬道理的謙謙君子能爲玉娘犧牲多少!”
蛇打七寸,突然間洛知秋的臉色變得似醬豬肝般難看,先前那盛氣凌人的強勢瞬間不見蹤影。
“不可!小時。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這可怕的念頭也是驚住了宮逸涵,他想也不想地便出聲阻止到。若是繼續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很可能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
“我清醒的很!他做了這樣令人髮指的事情還不知悔改,難道不該讓他洛知秋受到懲戒?衆怒難平,別說是對不起枉死的沈大娘,就是爲福祿那孩子我也咽不下這口惡氣!”
憤然地轉過頭,朱昔時滿眼盈淚地對金玉說到。
“玉娘對不住了,洛知秋犯下不可饒恕的罪,理該受到應有的懲罰!等了結了此事,我會一死向你們母子謝罪。”
玉石俱焚的心態,宮逸涵太瞭解朱昔時的個性了,她說得出做得到。眼下形勢危急,他也顧及不得那麼多了,直截了當地將話挑開。
“你不能這麼做!一旦玉孃的身份泄露出去,不止是你、洛知秋、玉娘還有孩子的性命不保,甚至是整個洛家也要受到誅連!小時,上百條人命就在你一念之間!”
“別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如今事情到這個田地,你還護住他做什麼?連你都不分青紅皁白了嗎,宮大哥!”
“我沒當你是孩子,只是提醒你三思而後行!”
宮逸涵的話如當頭棒喝,朱昔時頓時被震撼到了,心中那上竄的怒火立馬被迎頭澆熄。細細想來,上百條人命,從宮逸涵口中說出那豈能是兒戲?
這個真相背後,到底有多大驚天動地的力量,瑟瑟發抖朱昔時正在等待它的降臨。
“你知道玉孃的真實身份是誰嗎?她就是解憂公主的生母,皇上昔日寵愛的宸妃,霍小鈺!”
雖然事先有所察覺,可朱昔時萬萬沒想到地是,玉娘竟然是解憂那丫頭的母親!倏然間,她也是被這真相打得措手不及。
“事情如今鬧到這個田地,我即使有心隱瞞也是瞞不住了!皇上寵愛的妃子無故流落民間,成了他人之妻還有了孩子,你若是皇上你如何處置這件荒天下之大謬的事?天家威嚴不容觸犯,一旦走漏半點風聲傳到皇上耳朵裡,那必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緩了緩語氣,宮逸涵指着洛知秋一家點了個遍。
“小時你捫心自問,他,她,還是尚在襁褓的她,你覺得屆時他們有哪個能逃出生天的?你真要因爲一時心憤難平,而引出這麼大的厄難嗎?你好生想想其中輕重。”
也許洛知秋不值得同情,那玉娘和孩子呢?問到此處,朱昔時頓時力氣全無地軟在地上,懵了。
難怪玉娘她常年深入簡出這“天然居”,難怪玉娘看見解憂會無端落淚,難怪既然是洛家大夫人百般相讓玉娘都不肯回洛府,難怪洛知秋會借密函讓自己在皇上面前撒下彌天大謊,難怪洛知秋會犧牲沈大娘.......原來,原來這一切只因爲玉娘曾是皇上的妃子,解憂的生母!
而他們的愛註定是見不得陽光的,終是隻能在這小小的“天然居”一方天地下長相廝守,註定了只能默默在角落裡關注着那些曾經同樣愛着他們的人。
朱昔時此時的心好痛,好矛盾!每一個選擇都是錯得那樣離譜,而自己得知了真相後,卻只能無能爲力地看着它繼續錯下去。
有多大能力給多大承諾,而面對上百條性命的重壓,朱昔時在無聲妥協着先前對沈福祿做出的承諾。
潮起潮退之間,總有人不合時宜地發難起來,趙真元迎頭而上。
“這麼多年,我真心拿大哥二哥當兄弟看待,而你們卻在背地裡這樣算計我......好,好義氣啊!!”
放肆的笑間,顫了趙真元那水濛濛的眼,惱、怒、恨還是怨,早已在他心中混成難言的痛!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