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墨瞭然一笑,道:“以往她們還小,所以與你不一樣。如今她們跟你一樣,都是大孩子了,你們當然是要一樣的!”
他已下定決心,不能再像以往般對素兒特別寵愛有加了。素兒小時特別依戀他,對妹妹們嫉妒心重,那時爲了避免她哭鬧,他給惜兒與夢兒送禮物時都要瞞着她。到了後來,他只好給她們三人送不一樣的。
但此次回洛都前他卻突然發現,若再如此下去,他未免對素兒太過寵溺了。因此,他決定從今開始對三人一視同仁!
“景墨,我與她們不一樣,我已十三歲,不再是孩子了。”素兒說道。
“素兒,‘景墨’兩字是你叫的嗎?忠命侯是你的舅舅,也是你的堂表叔!”軒轅澈少有地對素兒也板起了臉,他怎能允許他的兒女目無尊長,連輩份都分不清呢?
“父王,我已經長大了。”素兒道。
“再長大,忠命侯也是你的長輩。”
素兒低頭沉默。忽而,她又擡起頭看向薛景墨:“景墨舅舅,你可以另送素兒一樣禮物嗎?素兒不要跟她們一樣的。”
“二姐,我們的都不一樣!我的是蜻蜓,你的是孔雀。再說,孔雀比蜻蜓、蝴蝶都美多了!”夢兒插嘴道。
她說得沒有心機,但明眼之人卻都看得出,景墨舅舅對素兒還是有所偏愛的!孔雀如何不比蜻蜓、蝴蝶高貴美麗得多呢?連薛景墨也驚異地發現了這一點。
“什麼孔雀蜻蜓,還不都一樣是風箏?”素兒賭氣說道。她又擡眼看向毫無表情的薛景墨,“景墨舅舅,與別人一樣的禮物,素兒是不會要的!”
說完,她竟忽然轉身,快步走出了銀暉殿。
“這丫頭,她做什麼?”軒轅澈莫名其妙,更有點惱火。素兒何時變得如此任性無禮?
“二姐總覺得景墨舅舅是她一個人的,景墨舅舅給我們送東西,她就不高興!”八歲的惜兒表示不滿。
“景墨舅舅就是二姐一個人的!”夢兒認真說道,“二姐說,景墨舅舅娶不到妻子,因此,她長大後是要嫁給景墨舅舅的!”
雖說童言無忌,可夢兒話音剛落,軒轅澈、衛蘭心與薛景墨三人的面色都瞬間變了。
軒轅澈一臉怒容,雙目狠狠地盯着薛景墨!
衛蘭心一臉疑惑!爲何她從不知自己的女兒竟會說出如此話語?
薛景墨則是一臉驚詫!這個小丫頭,何時有了這樣的奇怪心思?真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覺察到軒轅澈的怒火,衛蘭心忙笑道:“小孩子的話,何必當真?澈,我們敬六哥一杯,爲六哥接風洗塵!”
看到衛蘭心臉上的笑意,軒轅澈壓下怒火,舉起酒杯對薛景墨道:“請。”
好不容易到午宴結束,衛蘭心與六哥道別後,便帶着孩子們回聽風苑了。
目送着他們的背影消失,薛景墨站在銀暉殿前不動。他知道,軒轅澈強壓的怒火尚未發作,又豈會輕易放過他?
果然,在確信心兒離開後,軒轅澈邁開大步跨出銀暉殿,對着那正看向聽風苑方向的俊逸背影沉聲喝道:“薛景墨!”
薛景墨淡然回頭,靜靜等待軒轅澈發難。
“本王警告你,休要妄想誘拐本王的女兒!”軒轅澈冷聲說道,“你以爲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對心兒一直不死心,如今,又盯上了素兒?”
“景墨沒有這個意思?請你不要誤會。”薛景墨認真解釋道。他不希望軒轅澈在這個問題上誤會他,更不想軒轅澈因此事去責怪素兒,從而讓那不懂事的小丫頭心生困擾!
“沒有?你敢說沒有?你自她小時便開始誘拐她!”軒轅澈道,“爲何你對素兒如此寵溺親密?我當初還道你是故意拿素兒來氣氣我,這也就罷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如此骯髒齷齪的心思!”
“請你不要用如此不堪的話語來褻瀆你的女兒!”薛景墨正色道,“我只是把自己當作素兒的舅舅!”
“舅舅?那麼,你不把自己當作恆兒的舅舅嗎?爲何你從未與恆兒、諾兒他們如此親密?要說是對女孩才如此,那麼惜兒、夢兒不是女孩嗎?爲何你沒有一見到她們就又親又抱的?”
軒轅澈越說竟然越是生氣:“是本王太過疏忽了!本王怎會從未往這方面想過?你每次到王府之後,都要單獨去看素兒,教她吹笛子,教她彈琴,教她念書。你敢說,你對她沒有不可告人的心思?若然今日我不叫住你,你此刻是否又要去找她?”
“早知有今日,本王定不會讓你接近她一步!”軒轅澈又道。
靜靜地看着懊悔不已的軒轅澈,薛景墨內心竟有一絲的愧疚與心虛。無可否認,與心兒的其他幾個孩子比起來,他對素兒確實太過關注,太過寵溺,太過與衆不同。
這是因爲她是心兒的第一個女兒嗎?還是因爲,自己竟把對心兒的感情傾注到了素兒身上?如今素兒竟有了要嫁給他的心思,這難道不是他的錯嗎?若因自己的無意之舉,誤了素兒的終身,自己豈非罪大惡極?
這麼多年來,他已數不清他到底辜負了多少女子的一片真心!除了挽月,追星公主在決定下嫁之前,也曾私下來向他表明/心跡,他委婉拒絕後,追星決然轉身離去。他知道,性格剛烈的追星雖走得決絕,但她的心,已被他傷透了!
然而,這麼多年來,他無法說服自己接受任何一個女子,只因那顆心早已無意擺放他人!
“對不起!這麼多年來,我竟是從未想過,我對素兒的關心,會讓她產生這樣的念頭。”薛景墨誠摯地向軒轅澈道着歉,“不過,她還是個孩子,那些話,或許只是說着玩吧?”
“說着玩?她還是小孩子嗎?再過一年多,便到了十五歲及笄之年,馬上就可以嫁人了。你是不是覺得,你馬上便等到了?”軒轅澈黑着臉警告道,“別忘了,你不僅長她一輩,還整整年長她二十一歲!所以,請收起你那不可告人的心思!”
景墨低頭思索一陣,沉靜說道:“我很抱歉,以往只把素兒當成孩子,忘了男女之別。你放心,我不會放任她心中那點萌芽生長起來。三日後,處理完洛都事務,我便回吳郡去,在素兒出嫁之前,我不會再回洛都。如此,你終可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