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資格?”素兒擡起頭望着他,“那麼,你告訴我,你在乎我嗎?”
薛景墨思忖良久,道:“作爲長輩,我仍是在乎!”
他終是不捨得太傷她的心。可是,她的心卻仍是被這句話震得破碎!
素兒的淚水再次滑落:“你就真的,不願和我在一起嗎?”
薛景墨望着她,再次沉思良久。素兒滿臉期待,緊緊地盯着他雙眼,直至聽到他冷冷說道:“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
“相忘於江湖?”素兒終於鬆開了抓住他兩臂的手,“景墨,這確是你的真實想法嗎?”
“是!”
“相忘於江湖!相忘於江湖……好個‘相忘於江湖’!景墨舅舅,我明白啦!”素兒悲傷說完,失落地轉過身,走到馬匹前,抓住馬鞍一躍而上,茫然道,“景墨舅舅,我過兩日便回洛都了。”
此後兩日,素兒再也沒有見過薛景墨。只是偶爾漫步於侯府時,能遠遠聽到他的琴聲或笛聲。仍是如此孤寂,仍是如此無奈!
素兒沒有再尋着琴聲或笛聲尋去。她知道,再見他一次,她只會被他傷得更深,更透!
到吳郡之後的第六日,薛景墨安排了馬車,還有柳剛及一衆懂武功的隨從,護送素兒回洛都。
素兒以爲,直至她離開他也不會再來見她一面。可是,當她在侯府門前坐上馬車時,她卻聽到了他熟悉的聲音:“素兒!”
她掀開窗簾,看到他仍是一身灰衣地站在馬車旁,俊容上神情疏淡:“我今日有許多公務要辦,就不送你了。記住我說過的那句話,待你出嫁時,我到洛都喝你的喜酒!”
素兒悽然一笑,淡淡說道:“我不知,是否會有那麼一天!”
悽美至極的淺笑讓薛景墨心中難抑地一動,而她帶着淡淡哀愁的一句話,卻讓他心中猛然地一震!
素兒輕輕放下了窗簾。馬車啓動,又將開始近十日的日行夜宿,返回洛都。然後,再回到從前的日子,彷彿她不曾來過。
也就這樣吧!從此兩別,相忘於江湖,再無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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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素兒在柳剛等人的護送下回到了洛都攝政王府。
衛蘭心心急如焚地帶着孩子們到聽風苑門前迎接。馬車門簾打開,神情落寞的素兒走了下來。
她瘦了,儘管面容仍是絕美,卻憔悴得令人心痛!
“母妃,對不起!”素兒對衛蘭心說道,“我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你和景墨都平安無事,就好!”衛蘭心拉着她纖巧卻冰涼的手,心疼不已!已是三月陽春季節了,她的手,爲何還是這樣冰寒呢?
軒轅澈終是沒有責罰素兒!他知道,既然薛景墨派人把她送了回來,那麼,薛景墨必是對她說了決絕的話,狠狠地傷了她的心!
那麼,就讓她好好地獨自療傷吧!經歷了這一次,她終是會長大,會明白她與薛景墨之間隔着怎麼的溝壑!到了年底,她滿了十五歲,便將她嫁出去吧!
洛都那麼多的王公貴族、高官子弟早早便開始愛慕她。儘管她未到及笄之年,每當她出席皇室宴席一次,或在大庭廣衆下出現一次,便會有不少貴族高官求見他這攝政王,聲稱自己的某位子弟已對二郡主心生仰慕,甚至茶飯不思,懇請攝政王應允,待二郡主及笄後便爲他們撮合,云云。
因爲素兒年紀尚小,軒轅澈對此類提親一概拒絕。如今,若要爲素兒在洛都擇得一婿並非難事,可難的是,誰才能成爲素兒的如意郎君呢?誰才真正配得上他這本已長得美若天仙,又在薛景墨調教下琴棋書畫樣樣出色的女兒呢?
那日,軒轅澈在蘊墨軒冥思苦想了半日,便回房問衛蘭心:“心兒,你覺得素兒會喜歡哪一個?要說外表、地位,還真沒幾個配得上咱們素兒!”
“若要找到素兒喜歡的,我看還真的是難!”衛蘭心微嘆一口氣道,“素兒向來心高氣傲,洛都這些高官王公子弟,又有哪個入得了她的眼?”
是啊!儘管衆多少年公子對素兒仰慕之至,可這小郡主卻從未正眼瞧過哪一個!她在那些仰慕者眼中,就猶如美麗高貴的孔雀,只敢遠觀,卻從來不得親近!
“既然都入不了她的眼,那麼就由我們從實情出發考量吧!鄭太尉次子年齡正適合與她婚配,更重要的是,鄭太尉如今在朝威信日升,我軒轅氏若與鄭家婚配,則可讓鄭太尉對朝庭更加忠心耿耿!”軒轅澈越想越覺得鄭家是個不錯的選擇。
“從實情考量?這又是一樁政治婚姻!你就真捨得拿你的寶貝女兒作政治棋子嗎?”衛蘭心問道。
“在東昊皇家,有誰不是政治婚姻?我倆不也是政治婚姻嗎?”軒轅澈忽然輕笑道,“難道心兒如今覺得不幸福不滿足?”
“但是,這可是碰運氣的事情啊?若我當初婚配的是一個又老又醜又黑心的人?那又能如何?”衛蘭心正色說道,“當初聽說你是太子的王叔,我還真以爲你是個老頭子!”
“結果呢?”軒轅澈故意笑問道。
衛蘭心盯着他那深受老天爺偏愛,依舊青春無損的俊容,嗔笑道:“結果,老倒不算很老!醜呢,就更談不上!可是,黑心倒是貨真價實,名不虛傳的!”
聞言,軒轅澈仰頭哈哈大笑!笑完,他道:“而我當初,就當自己是撿了個王妃,撿了個太子不要,鉞也不要的王妃。沒想到,竟是撿到了一個寶!”
衛蘭心望着他得意的笑容,認真說道:“澈,答應我,要讓我們的素兒與我們一樣,能得到愛與幸福!我這做母妃的,實在不忍心她像我們當初一樣去碰運氣,盲婚啞嫁。所以,請你讓她自己作選擇,等她碰到自己心愛之人,我們再去提她的婚事,可好!”
說完,衛蘭心滿心期待地望着軒轅澈,希望軒轅澈放棄拿兒女去作政治棋子的想法。
軒轅澈也收了笑容,思索了一陣,道:“我又何嘗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幸福?好,我答應你,她的夫婿由她自己去選,只要不是薛景墨就行!”
衛蘭心終是鬆了口氣,心中卻又不禁暗暗擔憂,素兒那個傻丫頭,何時纔可以真正地放下對景墨的癡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