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軒轅惜兒出言問話,紫寧已用段寂宸身邊宮女們一貫的冰冷語氣說道:“請長公主喝了這碗藥?”
喝藥?軒轅惜兒與落兒、瀾衣帶着疑惑看去,卻見紫寧身後的一名乾心殿宮女,手捧一個托盤走上前來。托盤之上,竟是一碗還有冒着絲絲熱氣的墨黑湯藥!
軒轅惜兒似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置信!
那名宮女已走到她身前跪下,將托盤高高舉起,端到了她的面前,等着她拿起盤中的那碗湯藥。
“敢問紫寧姑姑,這是什麼藥?”瀾衣問道。
“這是涼藥。皇上有旨,請長公主今晨服下此藥。”紫寧冷靜說道。
涼藥?皇上?
軒轅惜兒雖仍坐着,身子卻仍是難抑地微微一震!她下意識地稍稍回望了一下寑室門。段寂宸,他此刻還在裡面熟睡呢?他何時竟下了旨意,命她喝下這避免懷上龍脈的“涼藥”?
“紫寧姑姑該不是搞錯了吧?涼藥乃避孕之藥,長公主一年來從未喝過,爲何今日卻突然要喝?”落兒帶着疑惑,不滿地說道。
紫寧冷冷一笑,轉向軒轅惜兒:“長公主一年來從未喝過此藥,奴婢自然知道。因爲這涼藥,向來是奴婢負責熬煎。可是,皇上昨夜卻專門向奴婢下達了旨意,長公主從今日起,每次侍寑之後,皆須服用涼藥!”
軒轅惜兒覺得,自己一顆原本溫溫熱熱的心,以及今晨帶着暖意醒來的身子,此刻皆猛然間被人淋下了一桶冷水,瞬間變得冰冷透涼!
聽說皇上昨夜便下了旨意,落兒與瀾衣雖有疑惑,卻不敢再言語。
軒轅惜兒冷冷一笑:“有勞紫寧姑姑讓人將此藥拿走,我今日是不會喝的!”
她一臉冷笑地看向紫寧,內心卻在狠狠地嘲笑着自己。
軒轅惜兒啊軒轅惜兒!你果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段寂宸的真面目,你竟到此刻都尚未看清?你竟直到昨夜,都還對他心存幻想,甚至被自己的癡心妄想所感動?一頭披着賞心悅目人皮的惡狼,你竟再次被他迷惑,對他心生不捨,甚至對他有了寬恕與憐惜之意?
沒錯,她可以無名無份地留在他身邊,做她衆多女人中的一個。可是,作爲東昊的長公主,她怎麼可以承受如此屈辱,一面承寵,一面毫無尊嚴地喝下這避孕之藥?如此,她的臉面何在?東昊的臉面何在?
“皇上的旨意是,長公主今日必須喝下此藥!”紫寧冷聲堅持道。
“爲何以往不用喝藥,今日卻要喝藥?我需要皇上的一個解釋。因此,請將此藥拿走吧!”軒轅惜兒沉聲說道。
“請長公主不要讓奴婢難做!”
軒轅惜兒轉開眸光,毫無焦點地看向別處,語聲冰冷而堅決,甚至帶了一絲怒意:“拿走!”
紫寧仍是站立不動,而跪於地上的宮女也將托盤舉得更高。
“我們長公主說了,需要皇上給一個解釋。皇上如今還在內間安睡呢!因此,還是請紫寧姑姑先將涼藥拿走吧!”落兒儘量忍着心中的氣憤,耐心勸道。這紫寧姑姑,雖在宮中地位甚高,可是也太不給長公主面子了。
“無須解釋了!”一道冰冷而傲然的男子聲音傳來。
衆宮人皆訝然轉首,隨即紛紛下跪請安:“奴婢見過皇上!”
段寂宸已披着華貴的墨黑便衣,從寑室內大步走了出來。
軒轅惜兒有一瞬間的失神!眼前之人,已驟然與昨夜的他判若兩人。他俊魅的臉上,此刻已恢復了昨日日間的冰冷。
“朕昨日已吩咐紫寧,宮中所有女子,侍寑之後,皆須服用涼藥!”他雙眸並沒有看向軒轅惜兒,只是語氣平淡地重申着自己的旨意。
得到皇上的明確旨意,紫寧更是有了底氣。她輕笑着看向軒轅惜兒:“長公主,請用藥!”
軒轅惜兒握緊着放於膝上、藏於袖中的兩手,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她的心中,此刻是如此憤怒,如此傷痛!昨夜,他與她蝕骨癡纏,他的吻如此熱切而纏綿。今晨,他果然立刻恢復了本來面目,無情地將她置於此種境地!
然而,她極力將自己的憤怒與傷痛掩藏在冰冷的面容之下,就那樣長久地坐着,不願端起那碗將讓她,讓東昊蒙羞的“涼藥”。
“紫寧!你知道應該怎樣做。”段寂宸冷淡的聲音終於響起。他怎能容忍這個女人繼續挑戰他的權威?
軒轅惜兒內心冷笑得更厲害。他終於要讓人動手了嗎?
“是!”紫寧恭敬地向段寂宸回了話,隨即向身後數名宮女一使眼色。
那幾名宮女馬上快步走到軒轅惜兒身前,齊聲道:“請長公主喝了此藥!”
感覺到她們就要動手,軒轅惜兒咬緊下脣,一雙美眸狠狠地瞪向段寂宸:“段寂宸!我恨你!”
此恨,永生難忘!就如,他當初無情地將奪命鳴鏑射向她!
這些恨,她永遠也不會原諒!
幾名宮女已一起伸出手,分別按住了軒轅惜兒的兩隻手臂。軒轅惜兒是懂些武功的,但是,這幾名宮女絕非泛泛之輩。因爲,無論軒轅惜兒如何想用力反抗,兩隻被按於椅子扶手上的手臂卻是動彈不得。
瀾衣一臉震驚,落兒更是驚懼得用衣袖掩住了嘴。然而,望着一臉冰冷立於一旁的段寂宸,她們的雙腳卻不能移動半步,嘴中更不敢吐出一個字來!
紫寧已一步跨到軒轅惜兒身前,一手端起托盤上的“涼藥”,一手捏住了軒轅惜兒巧秀的鼻子。鼻子無法呼吸,軒轅惜兒不同自主地張開了嘴。紫寧及時地將一碗墨黑湯藥移至她嘴邊,猛灌進去。軒轅惜兒一邊痛苦地吸着氣,一邊不得不大口地把那碗湯藥吐入腹中。
直到將碗中藥汁飲盡,紫寧和幾名宮女才放開她。軒轅惜兒紅着臉大聲咳嗽着,狼狽地用袖子擦着嘴邊殘留的墨色藥汁,好不容易纔順過氣來。在被強行灌藥之時,她差點兒就以爲自己要被藥汁流入氣管而嗆死了。
“哼!若是適才識點時務,乖巧老實些,又何須吃這苦頭?”段寂宸冷笑一聲,邁開大步便向門外走去。
“恭送皇上。”室內的宮女皆俯首靜立。
“皇上!”就在段寂宸即將邁出門檻的一剎那,軒轅惜兒終於咬着牙,大聲喊了出來。
段寂宸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轉過身,似乎極有耐心地等待着。
望着他偉岸的背影,軒轅惜兒繼續咬牙狠聲說道:“若皇上不廢掉讓賤妾喝避孕之藥的旨意,請恕我軒轅惜兒,今後再不能侍寑!”
偉岸的身影緩緩轉了過來,段寂宸眼中帶着危險的冰冷笑意。
這個女人,竟然真的不怕死,竟敢再一次挑戰聖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