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徐風陣陣,在茫茫草原與連綿山丘交界之處,一黑色一棗紅兩匹馬,揹負着宛如璧人的一男一女,正放蹄飛奔!
忽然,他的黑馬捱了過來,未待她反應過來,他便已帶着得意的笑,飛身跨到了她的身後,與她共乘一騎。
香腮微鼓,她正自氣惱不已,他火熱的氣息已到了她優美的頸脖之處,綿綿密密地開始親吻起來。
“回到你自己的馬上去,它會受不住兩人重量的!”軒轅惜兒嗔怒道。
“誰說的,我知道此馬的厲害!”低魅笑說着,他略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轉過身來,讓她面對面跨坐在他身前。
軒轅惜兒略顯羞澀,窘迫不已,低聲嗔道:“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他低聲壞笑,輕輕向上一抱,便讓她坐到了他的腿上,兩人之間再無一絲空隙,“我們不如試試在馬上,如何?”
軒轅惜兒猛然擡起頭瞪着他,又驚又羞又惱,好半晌才道:“不行!你怎可在阿蒼背上想這些?”
“那麼,換到黑馬背上,是不是就可以?”他仍是一臉壞笑,話語說得無賴之極。
“不!爲何你想怎樣便要怎樣?”軒轅惜兒美麗的臉,慢慢變得一片冰寒,“你可曾想過我的處境?”
段寂宸驚訝地盯着她忽變冰冷的美眸,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發現她已將那柄莫離劍抵住了他的胸口……
“對不起……我必須這樣做!”她冷冷說道。
胸口,遽然一痛……
段寂宸悠悠地從遙遠的夢境醒轉過來,腦子漸漸變得清明。剛剛發生的那一切,前面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回憶,可後面,卻不過是他的想像與夢境!
不!不是夢境!她的莫離短劍,不是已經真真切切地刺入他的胸膛了嗎?否則,爲何心口此刻竟會如此劇痛?
眼前一片黑暗,胸口的疼痛卻是一陣緊過一陣,讓他根本無法忽略。他甚至無法分清,這到底是短劍刺入造成的痛,還是別的什麼痛楚!只是,那些痛,卻讓他心口窒息,極其難耐!
“從小到大,他何曾受過如此致命的創傷?”
他聽到了門外一道熟悉的聲音,帶着一絲憤怒,卻含着更多的悲傷。他聽出來了,那是他的姑母,那個從小一直保護着他,愛護着他的姑母。
“到底,皇上傷勢如何?他何時纔會醒來?”筱鳶大長公主威嚴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急切而憂心。
“回稟大長公主,皇上所受之傷,可謂不幸中之萬幸,短劍並沒有刺中要害,而是偏離了心臟刺入胸口。因此皇上流血並不多,短劍拔出之後,微臣等也能及時爲皇上止住血。看來,那刺客並未想到要一劍奪命!”
樑太醫的聲音也不高不低地傳了進來,“大長公主實在無須過於憂心,皇上身體健壯,久經沙場血戰。此傷雖會令皇上一時元氣大傷,但微臣相信,皇上終是能挺過去的。”
“能挺過去!那爲何他尚未醒來?”筱鳶大長公主惱怒質問。
“這個……應是快了!”樑太醫似是不知該如何作答纔好。
“快了快了!你們一整日都在說‘快了快了’,可皇上至今已經了昏迷一日一夜,仍未見醒來的跡象!你們這羣廢物,留在宮中又有何用?”筱鳶大長公主既焦急又憂慮,竟一時失卻了應有的耐心和雍容氣度。
“臣等有罪!”樑太醫恭敬請罪。
聽到姑母在外間焦慮的聲音,段寂宸忍着胸口的痛意,想努力睜開雙眼。然而,他不僅感覺全身疲累無力,甚至連雙眼的眼皮也覺沉重無比,讓他根本無力輕易擡起。
終於,他以自己頑強的意志支撐着,逼着自己的腦子儘快清醒過來,也逼迫自己儘快地睜開雙眼。
朦矓的光線漸漸滲入眼眸,他很快便意識到了,這是夜晚的燭火。
燭火搖曳。他看到眼前是一個朦矓的女子倩影,那女子,此刻正在低頭抹淚。
疼痛的心,竟然一陣激動狂喜!她還在這裡,她並沒有離開嗎?她甚至,還在爲他傷心哭泣,不是嗎?
努力地,他微微啓脣輕喚:“惜……兒!”
“皇上,您醒啦!您終於醒過來了?”楚瑤清脆的聲音,驚喜地響了起來,“謝天謝地,皇上您終於沒事了!賤妾,也終可放心了!”
說着,她再次低頭,擡袖拭淚。
聽清耳邊的聲音,看清眼前雖然精緻絕色,卻絕非他想看到的那張臉,段寂宸的一顆心,瞬間如墜冰窟,萬念俱灰,再沒有了一絲喜悅與念想!
房外的筱鳶大長公主與樑太醫等人,聽到房內楚瑤喜出望外的聲音,連忙走了進來。
“皇上,您總算醒過來了!姑母還以爲……”說着,筱鳶大長公主竟哽噎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段寂宸黯淡無神的鳳眸,並沒有看向悲切輕語的姑母,也不再看一眼坐在牀榻邊上的楚瑤,只是漠然地望着那熟悉的帳頂。
他終於想起來了,這裡並非他的乾心殿寑室,而是採荇閣。就在這張留下了他與她無數歡樂幸福記憶的牀榻之上,那個他忽然發覺自己早已愛到了骨子裡的女子,竟然狠絕地將那柄莫離寶劍,刺入了他的胸膛!
曾經,有多少次,他譏笑她竟如此不自量力,想用那柄短劍“謀殺親夫”。可如今,她終於成功了。
不僅如此,他記得在他徹底昏迷之前,她還從他的袖口中拿走了那捲極爲機密的軍事地圖。
如今,她到底身在何處?
“皇上,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何你會在惜意殿遇刺?惜貴妃到底又是怎麼回事?”筱鳶大長公主拭去眼角淚眼意,擡首正色問道。
聽到姑母竟提起了那個女子,段寂宸終於緩緩轉過眼眸,望着筱鳶大長公主,然而他的臉上,卻始終毫無表情。
見段寂宸並不出言作答,筱鳶大長公主又轉向身後說道:“姬大人,昨夜宮中到底發生了何事,你還不快快向皇上稟明?”
“是!”姬惑低沉而又洪亮的聲音在房外響起。
很快,他便走到房內牀榻之前,對着段寂宸稟道,“昨夜,宮女倚竹進入寑室,發現皇上遇刺昏迷。之後,宮中侍衛發現有兩名內侍打扮之人慾逃出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