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嘗不也愛他?儘管她刻意隱藏,極力讓自己繼續狠狠地恨他,可心中的那份情思又如何壓抑得住?
“愛我嗎?愛我嗎?愛我嗎?”段寂宸忘情地呢喃輕問。
深深動情而沙啞低沉的嗓音,讓軒轅惜兒心頭輕顫,她幾乎是不受控地重重應了一聲:“嗯!”
“我愛你!寂!”她甚至輕泣出聲。
此刻,她再也不想壓抑真實的自己,她再也不願硬撐着逼自己恨他而不是愛他!她忘懷了一切,忘記了對他所有的忿恨與不滿,只想在自己深愛的男人懷中,肆意淚流,激情相擁!
曾經,她數次暗暗發誓,對他的刻骨仇恨永生難忘!可如今,所有的那些前塵往事,他以鳴鏑射她,將她拱手送人……早已在她捅出的那一劍面前,變得不堪一擊,甚至煙消雲散!
或許,如今更應該有恨意的,是他吧?又或許,他們兩人,早已算不清誰愛誰更多一些,誰又恨誰更多一些了!
“惜兒,我不能沒有你……”段寂宸狂亂而熱切地表白着,他早已放開了捧住她俏臉的雙手,幾乎是情難自禁地解着兩人身上的衣衫,並將那衣裙、披風與龍袍,紛紛急急扯下丟棄在地上,“惜兒,我想你,我實在太想你!”
他要用最直接最緊密的方式,向她表達他最濃烈的依戀、溫柔與愛!
他也要以這最直接最親密的方式,好好地安撫自己孤寂了多時的身與心,告訴自己此生終可與她緊密相依,再也不會分離!
自軒轅惜兒離開北國皇宮至今,他已經將近半年沒有碰過女人了。
他是一國君主,他有後宮佳麗無數,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爲何竟要堅守,又爲何苦苦地無望等待!
甚至,在從東昊手中接回她的這二十個日夜,他也可以靜心地忍受和等待着。
然而,今日,此刻,他再也不必忍,再也不願等了!
房門早已被緊緊地關閉起來,牀榻前的層層布幔也被一一放了下來,遮擋住了午後透入室內的日光,讓這個瞬間變得昏暗而又溢滿激情的寑室,成了兩人的秘密天堂。
軒轅惜兒從不敢確信,他是愛她的。從她嫁給他的那天起,乃至她爲了“以柔取勝”,在他的溫柔寵溺中對他刻意逢迎,她都不敢確信他的愛。
她只知道,他以前恨她;她不敢確定,他後來的溫柔是因爲腹中胎兒,還因爲別的什麼!及至她在漸漸沉迷中猛然發現他的欺瞞,最終她不可原諒地刺殺他,背叛他……她以爲,她此生再也得不到他的愛;她更逼自己相信,她此生並不需要他的愛!
可是今日,他再次對她說出那個“愛”字,她的心爲何感到如此幸福,如此滿足!幸福滿足到,即便是立即死去她也心甘情願,不覺遺憾。
段寂宸望着懷抱中媚眼如絲,俏臉緋紅的女子,眸中帶着憐愛,心中愛潮驟起。他是那麼的在意她,即使她曾經要取他的性命,他也可以毫無條件地原諒她!假若,此刻她還想要他的性命,他甚至可以將他的性命雙手奉上,只需她不再恨他!
他知道,她對他終是不忍的,所以當日的那一劍纔會刺偏!他從來便確信,她其實是愛他的,只需從她的眼神,他便可以真切地感受得到!
而他,何嘗不是如此深深地愛着她,甚至比她愛他更甚?
事後,他抱着軒轅惜兒躺於牀榻之上,一邊喘息着,一邊依依不捨地輕吻着她。
此刻,他忽然便明白了,爲何以往每次要完她,他總是抱着她吻個不停,似乎不那樣做,心中的某種情緒便找不到出口,以致抑鬱難耐。如今,他終於知道了,此種情思,不正是深深的依戀與愛嗎?
無論是最初還是後來,無論他告訴自己他該有多麼恨她,可心底對她的愛與依戀,從一開始便已悄悄萌芽,不斷滋長。在她每每離開他之時,這愛與依戀更會以成倍的速度急劇增長,強大並濃烈到他根本無法忽視,甚至只要一想到失去了她,他便會痛不欲生!
“惜兒!惜兒……”他再次情難自禁地輕喚着她,就如他以往曾經有過的許多次。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又再輕顫,他感覺到,雙眸甚至有些溫熱。而心間,那種久違了的幸福與滿足,竟比以往更多,更濃烈。
躺於他懷中的軒轅惜兒,卻羞澀得不敢睜開眼睛看他。
段寂宸擡起頭:“惜兒,睜開眼睛看着我,好嗎?”
軒轅惜兒緩緩睜開了美眸。眸中的羞澀與幸福,卻在觸到他胸口的那道疤痕時,迅速變成一道驚痛!
手指輕輕撫上了那個疤痕,她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畫着圈。
“還痛嗎?”忍着心底的痛意,她輕聲問道。
她曾經對他作出了多麼狠絕無情的事?可是,她無法後悔。
站在東昊軍民的立場上,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做錯。可站在他與小塵晞的立場上,她又覺得自己錯得離譜!
那些已經過去了的,她真的不願再去回想。她惟願,自己此後再也不必那樣恨他,再也不會面臨那樣難以取捨的時刻。若果有一日,要她再作痛苦抉擇,她那一劍不會再刺向他,而只會刺向她自己!
她已經虧欠了他,她願用自己的生命來償還他,也以自己的生命向故國親人謝罪!
定定看着她的段寂宸,竟不知她腦中想到了這麼多。他輕聲答道:“有時,想起你的時候,會痛,痛到無以復加!”
他也曾經奇怪,胸口的劍傷早就痊癒了,可每當思念她到極致之時,那個疤痕處,還是會連着心一起劇痛起來。
“爲何還會痛?”依然低首望着那疤痕的軒轅惜兒,幽幽問道,“難道,沒有恨嗎?你不恨我嗎?沒想過殺了我報仇雪恨嗎?”
說着,她擡起美眸,輕蹙秀眉看着他的表情。她記得,他曾經是個睚眥必報之人。
“不恨了!”段寂宸再次將她輕抱入懷,輕聲說道。
“爲什麼?”軒轅惜兒怔怔出聲。如果他真的不再恨她,那麼這近半年來,他的那些恨又是如何消解的?
“爲什麼?”段寂宸輕輕一笑,他也沒有想過爲什麼,“或許是因爲,爲了你,我不僅可以捨棄天下女子,我同樣可以捨棄我自己,包括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