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治水得以成功,實在離不開趙太尉十萬兵力的鼎力支持!”已站起身的衛景墨,對着皇上朗聲稟道。
趙太尉呵呵一笑,站了起來:“皇上,衛特使不僅年輕有爲,爲人也是謙遜之極!此次治水,若不是衛特使的策略,老臣的十萬兵力也是徒勞無功啊!”
衛蘭心覺得,趙太尉雖說得似是真誠至極,卻讓人聽出一股陰森之感。這個趙太尉,四次宮宴上都見到他,話雖不多卻顯得極有份量,連皇上都要敬他三分,但卻總讓衛蘭心有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趙太尉又何必謙虛,此次若不是本王去攪局,估計十萬兵力,不需聽衛特使的,也能想出些更好的策略來!” 軒轅鄴語帶諷刺。
趙太尉臉色略顯尷尬,正欲回擊。軒轅淙卻接過話道:“衛特使幼年離開洛都,如今重回故里,可有回家中看過了?”
“回皇上,臣今晨已回到府中,見過父母與家中親人了。”衛景墨道。
“如此甚好!”軒轅淙又道,“晉王妃與你一起在杭城長大,聽聞你們兄妹感情親厚,快去見上她一面吧!”
“謝皇上!”衛景墨對着皇上恭敬地說完,緩緩轉過身來。
隔着庭院一角,他望着衛蘭心,俊秀無雙的臉上,帶着如三月春風般的微笑。
衛蘭心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她本以爲,六哥進來時並沒有看見她,但是,他原來竟是知道,她就坐在這個位置上!
兩人就這麼對望着,臉上均帶着會意的淺笑。
看着六哥終於踏下臺階,衛蘭心再也難抑激動,離開座位向着東廂中間的出口快步奔去!東廂西廂均有近半人高的欄杆隔着,只在中間纔有到庭院的出口。
六哥已站在庭院中的白色梅花樹下等着她。奔下臺階之時,她又站住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因爲,她發現,自己就快要哭出來了。
六哥露出燦然一笑,向她伸出了右手。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向前奔去,一下子撲進了六哥的懷裡,淚水如決堤的河,沾溼了六哥胸前的衣襟!
六哥,你可知道,心兒有好幾次都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可知道,心兒在這裡很可憐,很孤單,很害怕,也很痛苦?
你可還知道,心兒身不由己,命不由己,情更不由己?
她伏在六哥肩上默默地流淚,她不怕別人取笑自己。此刻,在此,除了六哥,誰都不再重要!
六哥收起了俊臉上的笑容,輕扶着她的兩臂,靜靜地等待着!良久,他用兩手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輕輕地離開了他胸膛。
他擡起右手,用大拇指輕輕抹去她右臉的淚水,再用其餘四指抹去她左臉的淚水,一如小時候,衛蘭心每次傷心哭泣之時的溫柔呵護。
內心那麼多的委屈,如此久違的溫暖。衛蘭心的眼淚,幾乎又要再溢出來!
“醜丫頭,哭什麼?看看,哭起來果然更醜了!”輕輕的聲音,又是曾經說過的話,衛蘭心再次覺得鼻子發酸。
六哥卻又湊近她一些,壓低聲音道:“尊貴的王妃,求你不要再哭了,所有人都以爲我在欺負你哪!你的王爺,會不會想親自揍我一頓?”
衛蘭心終於破涕爲笑。六哥又用他的衣袖,把她臉上的淚痕全部擦掉,輕聲道:“不帶我去見見你的夫君嗎?我們坐到晉王那邊去?”
“不!”衛蘭心輕輕搖頭,“我想陪六哥坐到爹爹那邊去!”
她有很多話要與六哥說呢,怎可以讓軒轅澈坐在一旁?
六哥拉起她的手,穿過庭院,到了西廂盡頭衛曦父子所在的案桌。
衆人都還在發着愣,目光齊刷刷地追隨着他們。這兩個人的形象都太過光彩奪目了,他們的舉動又怎麼可能被大家忽略掉呢?
“果然是兄妹情深,令人動容啊!”軒轅淙感嘆一聲,打破這沉默的氣氛。衆人呵呵笑着,繼續舉杯宴飲。
“縱是兄妹情深,也不用這樣摟摟抱抱,哭哭啼啼的吧?看來杭城那地方,真是民風開放呀!”謝昭羅遠遠看着正在入座的衛蘭心兄妹,低聲嘀咕着。一轉頭,撞見晉王面具下那陰森得嚇人的目光,嚇得再也不敢出聲。
看着衛蘭心坐在父兄身旁,一會兒掩嘴低笑,一會兒又欲抹淚,軒轅澈眼神冰冷。這個女人,何時變得如此膽大包天了?難道,她以爲有了衛景墨,就有人給她撐腰了嗎?
宴飲過後,衆人隨軒轅淙步出室外賞梅。比起庭院內零丁的幾株,外面梅林成片,白色、紅色、粉紅色的,全都開得正豔,美得驚人!
看見司徒意容正站在一株紅梅下對着他們淺笑,衛蘭心帶着六哥走了過去。軒轅鉞也正向這邊走來,衛蘭心開心地向他招手道:“鉞,請過來一下!”
軒轅鉞走了過來,看着衛景墨。一個白衣,一個灰衣,兩個同樣俊美如謫仙的男子,微微點頭示意。
“六哥,這位是三皇子!”
“本王軒轅鉞!”軒轅鉞拱手道。
“景墨聽聞齊王美名,久矣!”說完,三人相視一笑。
“六哥,這位是晉王府的容妃。”衛蘭心又道,“他們兩人,是我在洛都最好的朋友!”
“哦?兩位真是不走運!”衛景墨道,衆人聞言不免一愕。
“我這個九妹妹,又嬌氣,又愛哭,你們做她的好友,總要多擔待些,多吃些虧!”
“六哥!”衛蘭心不免氣惱,聲音帶了些被寵溺至極的嬌嗔,“有你這樣貶損妹妹的嗎?”
其餘三人,卻都笑了起來。
突然,四人驟覺一道冰寒迫近,擡首望去,卻見戴着銀色面具,一身墨黑錦袍的晉王走了過來。
軒轅澈走到衛蘭心身旁,擡臂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並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愛妃不向本王介紹一下六哥嗎?”
衛蘭心正不知如何作答,他又看向衛景墨:“六哥年輕有爲,見識匪淺,本王甚是佩服!”
看出衛蘭心在晉王懷中的窘迫,六哥笑了笑,道:“景墨年紀輕些,怎敢讓晉王降尊紆貴,反幼爲尊稱‘哥哥’?”
“年紀雖輕,長幼秩序卻不可亂,正如人的身份地位,也是切切不可忘!”說完,軒轅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衛景墨,又看了一眼衛蘭心,眼神中滿是警告之意。
衛蘭心覺得,六哥與軒轅澈兩人初次見面,卻有種劍拔駑張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