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道是無情卻有情
歐陽景軒墨發用一直羊脂白玉竹骨簪束起,白色的長袍與之在墨發間形成鮮明的對比,手中握着裝了了凝香丸的小瓷瓶,頎長的身子疾步進入風玲瓏的臥房,卻瞧見她依舊還在昏昏沉沉當中,三千髮絲隨意的壓在身下,卻也沒有任何凌亂的感覺。
她的臉色蒼白,就連那已經恢復了水潤的的紅脣卻也失去的往日的光澤,明顯的血氣不足。慢步走近,彷彿感覺她的脣微微翕動了下,但是卻未發出任何的聲音,不知道是否又做夢了。
之前她倒是也像這般做過夢,喃喃的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什麼。看着她的氣血不足的臉色,自責便又席上心頭,當時情況危機,本以爲她身體好了,自然是能夠抵擋住的,卻原來虛弱如斯。
想到霂塵,歐陽景軒的眸子深沉了一些,走到牀榻前微微扶起她,拿出一顆凝香丸,放在了她的脣間,可是她卻咽不下去,心急之餘擡手輕輕滑過她的穴位兩下,就見她咽喉微動,藥丸滑了下去……將她放平躺下,手不禁拂過她額前的頭髮,虛弱的臉蛋映入眸中。
歐陽景軒就這樣凝着,思緒翻轉之下不由得微微一嘆,喃喃說道:“本王一句不再相幫,你到也就在賭局時間裡寧是一句請求都沒有……風玲瓏,你倔強如斯,就沒有想過,萬一你死了,本王的話會不做算?”他的聲音裡噙了幾分氣惱,“還是你就算準了本王既然應承你了,便不會反悔?”狹長的鳳眸輕輕眯縫了下,某種滑過自惱,卻不知道是因爲風玲瓏在那樣危機的情況下也未曾奢望他一分,還是因爲那樣的情況下,他置身她一人!
眸光微動,不經意的落在了風玲瓏美人骨下方,方纔將她放到榻上竟是微微扯落了她的衣衫,露出些許白潤卻印了血跡的香肩……突然,歐陽景軒眸光一滯,視線落在了那原本含苞待放的梅花胎記上……微微蹙眉,只見那含苞待放的梅花竟然微微盛開了些許。
“嗯……”輕輕的痛吟聲夾雜着隱忍傳來,打斷了歐陽景軒疑惑的思緒。他擡眸落在風玲瓏臉上,只見額頭已經微微溢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拿過一旁之前小豆子送來的藥箱,取出止血散和爆炸用的絹布將那因爲用了大力而撕扯開的結痂處又重新包紮了下,隨即取出金針輕巧熟練的插入風玲瓏的百會穴、天池穴等穴位,以便加快藥效讓她儘早醒來。
每一針下去,歐陽景軒似乎都能聽到風玲瓏的呼吸漸趨增強一分。看着時刻差不多,便將風玲瓏身上的金針一根一根的拔出,等到所有的金針已放回藥箱,便看到風玲瓏的眼睫毛忽閃了幾下,知道她這是要醒來了。
風玲瓏有了意識,首先感受的便是全身的疼痛襲來,而且軟弱無力,想要睜開眸子卻是眼皮沉重到不行。
尤其是肩胛上的箭傷,好似結的疤又裂了一般的疼痛……緊緊皺了下眉頭,最後在心心念着丫頭和梅子的傷勢中睜開了眼睛……朦朧還帶着些許虛幻的視線卻正好歐陽景軒那一雙勾人心魄的深邃眸子……風玲瓏輕輕扇動了下眼睫,混沌的意識漸漸回籠……茶肆外,黑衣人一波一波的就好像怎麼也殺不完一樣,他護着蝶夫人一臉平靜,摺扇翻轉間萬夫莫敵……她從來不知道他還用軟劍,那種兵器極難控制,他卻揮舞自然,劍劍見血斃命……暗暗自嘲了下,眸光微轉的垂了下眸收回心緒,淡淡開口:“王爺……”脣微微輕啓,卻發現嗓子乾澀的說不出話來,更是灼燒的澀疼。
乾乾輕咳了兩聲,她用依舊沙啞的嗓音問道:“丫頭和梅子,她們兩個如何了?”當時情況太過危險,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卻不想讓身邊關心她的人都跟着遭殃。
她看到歐陽景軒的表情相當淡漠,彷彿自己對着說話的不是他,又或者他只是對丫頭和梅子二人沒有感情罷了。
“死不了。”他淡然的說道,仿若那一場生死之戰根本不曾經歷,單單是一場夢。
風玲瓏對於他的態度暗暗又是自嘲一笑,微微垂眸掩去眸中閃爍着隱忍的失望……眉頭忽然擰住,不知道是剛上了藥的傷口讓她疼,還是因爲什麼。
再次擡眸,風玲瓏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她們……”
“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歐陽景軒忽然開口,彷彿已經料到她要問的問題。
風玲瓏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回想當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丫頭推開她欸了一刀,梅子來不及阻擋以臂擋開……暗暗吞嚥了下,隱去心裡翻涌的悲傷,就欲起身……卻被歐陽景軒輕輕摁住,隨即沉冷的聲音傳來,“你要幹什麼?”
風玲瓏擡眸,平靜的說道:“妾身去看看她們。”
“不許去!”歐陽景軒立即否決,“她二人自有大夫療傷,還有下人照看。”看着風玲瓏硬是要起來,他眸光一眯,眸底頓顯了怒意,“你自己的傷未好,傷口也才包紮,你是不要命了嗎?”
風玲瓏聽他如此說,頓時忍不住內心方纔被壓下的失落,只聽她冷冷說道:“妾身是她們的主子,來西蒼也只有她們二人在身邊。”她的聲音平靜中透着隱隱的怒氣,接着說道,“她們二人因爲妾身受傷……難道妾身擔心她們都不行嗎?想要去看看她們安好也不行嗎?”風玲瓏的話落下的時候,看着歐陽景軒的星眸涌出一抹嘲諷的同時,嘴角有着一絲苦澀的笑意。雖然她與丫頭和梅子是主僕,但是,一直以來的情意卻更像是姐妹一般。
危機關頭,只有她二人護在她左右……從來都是!
“你在質疑本王?”風玲瓏的話讓歐陽景軒心猛然收緊,方纔的自責更是猶如駭浪一般反恐着,只見他的眸子有着熊熊的火焰再燒,仿若與他平日風輕雲淡的性子有點不符。
風玲瓏清冷的看了歐陽景軒一眼,便想要漠視他直接下榻……剛剛起身,卻將肩胛上剛剛被他包好的結疤處又撕裂了,“嘶……”的一聲倒吸,她疼的咬緊朱脣,用手按上傷口,可是卻依舊不能改變她要去看丫頭和梅子的決心。
“活該。”歐陽景軒冷冷的嗤了聲,推她幾次都被她起來,負氣的也不再理會,站直了身子看着疼的咬脣的風玲瓏。
“如若此刻受傷的側妃,而妾身依舊想要前去探望,王爺當如何判定?”風玲瓏眸光輕動的垂着,她看着地面,不知道歐陽景軒此刻的臉色頓變,只是接着說道,“妾身再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此刻躺在牀上的是王爺,而小豆子或者福總管受傷,危在旦夕……王爺能夠安心躺在牀榻,不聞不問嗎?”風玲瓏兩個假設,將自己的此刻的心境表達無餘。她落在地兒的視線透着濃濃的哀傷,可平靜的臉上卻只有嘲諷,“王爺,妾身不過是想去看看自己的丫鬟……”再次擡眸,視線落在歐陽景軒臉上,不知道是因爲太過傷心失落還是無奈,星眸中竟是顯現了幾許柔弱,星光閃閃的卻強忍下,倒也是別有一番韻味。
“你的命不僅僅是自己的,更是本王用鮫人淚壓出來的……”歐陽景軒說着,不管風玲瓏的意願的將她肩胛處的衣服扯開,重新上了藥後包紮好。
風玲瓏見他動作停止,便想要起身,卻因爲微動之下,頓時額頭上唯一錐痛而沁出了些許的汗珠,可是,她卻隱忍着……她的傷都是舊傷,只因打鬥時耗力太多。可是,梅子和丫頭她不放心……她沒有辦法在這裡坐等着。
“風玲瓏,你可以不愛惜你自己,”歐陽景軒眸光微凝的冷淡說道,“如果你想要死,本王也不會拉着你!”他聲音越發的冷,眸底噙着幾分氣惱,卻不知道是在惱風玲瓏還是他自己,“你若死了……本王對你的承諾只當也是不作數的!”說完,他深深的倪了眼風玲瓏後便負氣地甩手離開了,留給風玲瓏一個冷漠的背影。
面對歐陽景軒的決絕和冷漠,風玲瓏暗暗自嘲,眼底氾濫着不自知的情緒狂狷而至。知道她不該奢望得不到的,可是心中某些地方就是起了那樣的貪念,以至於現在只能傷己而已。
肩胛上的疼痛使她一下子又躺回了牀榻上,回想當時九死一生的時刻,歐陽景軒死死地護住蝶夫人,就連冷姬和琴姬都被保護在他的羽翼之下,而她們三人卻差點全都性命不保。
她的心好像被蟲子啃食,雖難受但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因爲過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原來他說的不幫,是真的……哪怕她即將慘死在別人的刀下,他都不會捨棄他的責任而去幫助她。又憶起過去他幫過她那幾次,也許正如他所講,不過都是利益使然罷了……就像在御湯池,他之所以趕來救她,不過是因爲她一死便會牽扯到他而已……風玲瓏垂眸自嘲一笑,也許,真的只是如此而已。可是,她卻想多了,也因此有了奢望!
歐陽景軒的人已不在此處,可他的人卻猶如鬼魅般在她的眼前和心裡晃盪,揮之不去卻又抓不住。
有一種叫做酸澀的東西會在心痛的時候溢出,可是這樣的情緒對於風玲瓏來說太過奢侈,太過讓她變得貪心。
她獨身來到西蒼,所有人都被遣了回去,唯獨丫頭和梅子二人跟隨,如若她二人有事,那她是不是真的只剩下一個人?
風玲瓏的心中五味陳釀,混雜在一起,但是明顯的酸味站了上風……她忍着痛楚艱難的起身,到銅鏡前整理了穿戴,穿上比較厚實的淺綠色長裙,很好的掩飾着她蒼白的臉色。
本想用一根細長的綢子將青絲隨意的綁住,可肩胛處的痛楚卻使她不得作爲,便只能用沒有受傷的手將本就柔順的青絲整理了下,對着鏡子練習了幾次微笑與端莊的儀容……剛要走出門,靈寵‘哧溜’一下便傳入了她的懷中。
風玲瓏看着靈寵那閃爍着盈光的紫色眼睛,一個多月的相處,倒也讓她看懂它些許的情緒,艱澀的勾脣一笑,只聽她淡淡說道:“是,我身邊還有你!”
靈寵一聽,興奮的“吱吱”的叫了聲,隨即盤着小身子窩在風玲瓏的手裡……風玲瓏淺笑一下,頓覺心窩一暖,隨即出了寢居……看到二等丫頭冬雪正在門外候着,神色有些緊張慌亂,不由得暗暗顰了眉。
方纔二人的聲音較大,從她閃爍的眸中,風玲瓏估計她必然是聽到了些許……什麼話也沒有說,風玲瓏便往梅子和丫頭住的房子走去,冬雪禁聲的跟在了她的後頭。
風玲瓏每走一步,彷彿都能牽動肩胛上的傷口,她隱忍着身上的痛楚向前走着……在寒風凌冽的深秋,她穿着淺綠色的裙裝的身子,倒顯得蕭條不少。
“本王妃的身邊,從來不需要碎嘴的人……”風玲瓏的聲音突然幽幽響起,“能在本王妃房外做二等丫頭,想來福總管也是精挑細選了的。”她的聲音明明平靜,落在冬雪的耳朵裡,就好像冬雷敲在了心間一般。
“奴婢什麼都沒有聽到。”冬雪急忙出聲。
風玲瓏停下蓮步,回頭看了一眼……冬雪雖然僅佔的有些瑟縮,神情到底還是清平,也算是個機靈的丫頭。她眸光微轉,轉身繼續向着丫頭的房間走去。
行走間,她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拂過靈寵毛茸茸的身子,心思不由得隨着行走間一個一個的竄出……霂塵總是在她危機時刻出現,那夜在林中也是一樣,不顧性命也要救她,而又在她脫險之後隱匿在茫茫的山色中,不讓她看見他的情殤,也不會給她帶來任何的流言蜚語。
可越是這樣,就讓她更加傷神,明明已經說過那麼絕情的話,爲何還要繼續幫她。她寧願她當時死在那些人的刀下,卻也不想她如此相幫,這樣的相幫救了她卻毀了他!
風玲瓏的心微微一顫,眸光滑過愧疚和無奈的痛楚,霂塵,你待我如此,我卻沒有辦法償還,雖然你說不求我的回報,但是我依舊欠你深情……霂塵一襲黑色的袍子,一個翻身便從馬上躍下,他誠如墨色的眸子讓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思索着什麼。
方纔歐陽景軒比他快速的接住玲瓏,而對他射出的一瞬間狠戾和寒光,他絲毫沒有錯過。如果不是關心,動作怎麼可能如此的快,如果不是喜歡,他爲何含着怒意看他……倘若沒有情,玲瓏又爲何總說對他動了心。
霂塵徑自進入簫悅樓後直接上了二樓,只見離墨靠在軟榻之上,慵懶而隨意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綰不束的墨發和隨着窗外吹進的風兒飄揚至身後,冷漠如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剛剛走近,一臉陰沉的霂塵,“怎麼,救了王妃,也無大礙……卻這副表情?”他故意加重了“王妃”二字。
霂塵在離墨一旁坐下,不欲說話就已表露心聲。
離墨眸光深處滑過一抹戾氣,霂塵面對風玲瓏的時候,從不掩飾的情意遲早會害死他。
霂塵見他樣子,垂眸苦澀自嘲一笑,“師兄,你明知道,又何必問。”
“原以爲只有女人善妒,卻原來……男人也是會的。”離墨說完,修長的手指捏氣一顆黑子,落在了棋盤之上,“該你了。”
霂塵看着離墨淡漠的神情,不由得將眉頭擰得更緊了,“這世間萬物,到底有什麼能引起你的興趣。”然後便將一顆白子落與棋盤的一角。
離墨嘴角勾了抹若有似無的淡笑,淡漠的輕咦道:“你不也知道?”
霂塵手裡捏着白子微微一頓,眸光看向離墨的時候帶着幾分探究,最終卻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在山上時,師父便對他說過,能讓師兄上了心的人必將有福。
明明師父有探知過去未來之能,卻也沒有辦法完全看透師兄,彷彿這個人就是個迷……從來做事都憑了性子,對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偶爾覺得他對蝶夫人是上心的,卻又不然,彷彿對於她嫁了蒼軒王爲側妃也並不是很生氣,或者是藏的太深,你根本無法探知。
“這個世上……”霂塵的話出口的同時垂眸,將白子落下,“……恐怕沒有人能夠明白師兄。”
離墨聽了,只是微不可見的輕挑了下鷹眸,隨即落下一子,不再言語。
*
皇宮,鳳鸞宮。
“皇上,高統領求見。”三德子俯身對着上座的歐陽梟雲稟報。
“傳……”歐陽梟雲一撫袖,讓下面跳舞的樂人都退了下去,然後扭頭看向旁邊若有所思的蘇婉儀問道,“依皇后看,這又發生了何時?”
“臣妾與皇上都是剛剛回宮不久……”蘇婉儀淡淡一笑顯得謙卑的很,避其鋒芒,不讓歐陽梟雲忌憚她蘇家如今纔是上策,“臣妾平日身居宮中,自然不知,忘皇上海涵。”倘若她連皇帝還不知道的事情都能猜到,恐怕蘇家之位是真的不長久了。
“高南參見皇上、皇后,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千歲……”高南一進大堂便單膝跪地、手握腰間的配劍而跪拜。
“平身……”歐陽梟雲低沉的嗓音傳來,他用鐵血手腕換得了西蒼如今的江山,可是總有人要暗中破壞,他的心情哪裡能好,“何事慌慌張張的前來稟報?”
“回皇上,蒼軒王與蒼軒王妃等人在霞光郡西郊城外遭到伏擊,傷亡慘重,蒼軒王妃舊傷復發,身邊的兩個丫鬟爲救王妃命懸一線。”高南將得到的消息據實報告給皇上。
歐陽梟雲的身子忽然一沉,這些人還真是不殺掉風玲瓏不罷休。一掌拍在桌上,整個人素寒的讓人不寒而慄,“豈有此理!”他盛怒之下,聲音也大了幾分,“這在皇城附近竟然也敢行兇!”
“皇上息怒,保重龍體……”蘇婉儀趕緊將茶水奉給歐陽梟雲,還站起身給他順氣,芊芊玉手帶着金鉑護甲,輕輕的略過歐陽梟雲的胸前和背部。但是眸子裡確實一閃而過的狠戾,沒有了大部隊的歐陽景軒,想必是寡不敵衆,定然是要受重傷的。
歐陽梟雲彷彿被皇后順了氣的沉聲問道:“其他人可有受傷?”他心裡情緒閃動,擔憂歐陽景軒,卻到底半點兒也不曾表露出來。
“回皇上,蒼軒王隨從小豆子也有輕微的傷,不過不重。除了侍衛傷亡較大外,側妃和兩位姬妾倒也都安好。”高南低頭回答。
歐陽梟雲眸光暗沉,擺手示意蘇婉儀無妨後,便見他輕倪了眼蘇婉儀神色後,淡淡問道:“皇后覺的,這會是何人所爲?”賭局眼看就要截止……偌大的雲蒼國,能人異士自然不少,可是如果每次都是綠林上的人要刺殺風玲瓏,他們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亦或者,有人也想借着賭局之名行暗殺之實。
思忖間,歐陽梟雲的眸光再次落在了蘇婉儀的臉上。
“聽說之前是綠林的人,想必這次也是。”蘇婉儀不卑不亢的說道,臉上的神色並無異狀。不管是誰,只要能將人殺掉,結果都是一樣的,可惜還是被人給逃了,或許歐陽景軒和風玲瓏的死期還未到,但一定是時間的問題。
“高南……”歐陽梟雲收回眸光看向跪在琉璃地板上的高南,“你親自帶人去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所爲?”
“是!”高南應聲,抱拳行禮後離開。
蘇婉儀拿過一邊茶盞遞上,眸光輕落在歐陽梟雲臉上,心下不由得暗暗思忖着他的心思。獵場上看,皇上對歐陽景軒是大爲失望,可是……到底是曾經在他身邊長大的孩子,心裡還是噙着幾分念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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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玲瓏噙着對霂塵的愧疚和對歐陽景軒的失落走入丫頭和梅子的住處,看着二人昏迷不醒的心隱隱作痛,這都是爲了護着她纔會如此的……眼底有着什麼東西龜裂開來,拖着靈寵的手不由得的一緊。
靈寵彷彿感受到風玲瓏的傷心,擡起頭來看向她……然後又跐溜的在風玲瓏身上轉身,紫葡萄色的眼睛提溜的看看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居然伸出嫩粉色的小爪子輕輕拍打風玲瓏的手,彷彿在安慰她一般。
“參加王妃……”衆人看到風玲瓏急忙行禮。
“都免了吧……”風玲瓏上前,看着一旁的大夫問道,“大夫,她二人如何了?”
“回王妃,這位姑娘體質稍微好一些,受的上也輕點,”大夫看了眼梅子後恭敬的回道,隨即又看向丫頭,“而這位姑娘就……”大夫不知該不該往下說,神色有些爲難。
“說……”風玲瓏冷着臉說道,眸中帶着冷寒的隱忍,不管是什麼結果她都必須面對。
“這位姑娘胳膊上捱了一刀,腿上也有一刀,而且腿上那刀很深,傷到經脈,流血過多……現在陷入沉沉的昏迷,雖不會死,但是醒不醒得來另當別論。”大夫說完,沉沉一嘆,“就算醒來,姑娘因爲傷及了經絡,恐怕以後行動也是有些影響的。”
風玲瓏頓時心裡泛起一抹子痛楚,痛的她瞬間就緊皺了眉心……暗暗深呼吸了好幾下方纔隱忍中翻滾的痛楚和愧疚,她輕輕拂袖,示意衆人都出去,踩着沉重的步子,到了牀榻前。
站在丫頭的面前,看着昏迷的人,風玲瓏心裡的疼痛再次翻涌了出來……如果不是丫頭推開了她,恐怕現在不醒的人就是她了,“丫頭,忍住,將來你還要回風部落騎馬兒的。”
“咳咳咳……”
風玲瓏聽到另外一邊梅子的咳嗽聲,急忙過去查看,就看梅子已經醒來。
“主子……”梅子說着就要起身,但是被風玲瓏按了回去。
“躺着就好……”風玲瓏輕輕說道,將軟弱的思緒壓在心底,給梅子一個堅強的笑容。
“主子,您身上的傷?”梅子弱弱問道,眼中全然是擔憂。
“無礙,”風玲瓏輕輕說道,由於方纔按了一下梅子,肩胛處的疼痛再次傳來,但臉上卻是分毫沒有表現出來,“倒是你,要好好的……沒有了你們,我會不習慣。”
梅子輕輕抿了下脣,感受到風玲瓏身上瀰漫出來的悲傷,不由得心下一緊,輕輕點了下頭後……倒地挨不過身上傷口處襲來的痛楚,強撐的說了句“主子,奴婢不會離開你的……”後,再次陷入了昏迷。
風玲瓏緊緊的咬着牙看着,梅子最後堅定的眸光落在心上,襲來的不僅僅是痛楚,還是那孤獨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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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軒內笛聲悠揚婉轉,只見竹林深處有一白色身影舉笛而立,一陣風吹過,傳來竹葉兒“沙沙”的聲響的同時,揚起了墨發和白色的衣袂。
歐陽景軒從楓林軒處出來,一直呆在翠竹軒的竹林……思緒裡總是揮之不開的風玲瓏的影響。
回想方纔風玲瓏要去看丫頭和梅子的堅決,在他反對時,她一閃而過的厭惡與嫌棄,心中就更加的晦暗陰沉,吹出的笛音含了絲絲的憤怒與暗沉。
小豆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在竹林外看着歐陽景軒,聽着這時而婉轉,抑揚頓挫的笛音,知道爺兒的心情不好,不由得微微一嘆走了上前恭敬的說道:“爺兒,王妃沒有休息。去照看丫頭和梅子了,現在也一直守候在側呢。”
歐陽景軒的笛音戛然而止,但是,也只是微微停頓了下,便又繼續吹奏了起來……小豆子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侍立在一側,時不時的偷偷倪一眼歐陽景軒,不由得暗暗咧嘴,不知道方纔爺兒從王妃處的時候和王妃又置了什麼氣兒,心裡不由得嘀咕了聲:爺兒平日裡也不見如此“多愁善感”,這今日到玩起深沉了。
思忖間,眸光不經意的落在了一角的暗房,只見門打開,福東海走了出來……福東海立在那裡,眸光系那是看了眼小豆子,隨即落在歐陽景軒身上,聲音並不大的笛聲透着幾縷壓抑的情緒……他微微蹙眉側臉回看了小屋一眼,到底沒有上前告知歐陽景軒,裡面的人想要見他!
蒼軒王府縈繞着一股揮之不去的複雜情緒,皇宮內卻也彷彿處處透着玄機。
“主子,王爺和王妃都已平安抵達蒼軒王府。”來人朝着前面揹負着手背對着他而立,穿着絳紫色繡了金絲騰雲紋路的男子恭敬的說道。
背立的男子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瀰漫出一股子淡淡的戾氣。
“哼,他們還真是好運,幾次三番都讓他們給逃脫了……”來人有些氣惱的說道,“最可恨的便是離墨和霂塵世子突然趕到,居然壞好了事。”
“離墨……”背立的男子輕咦一聲,“霂塵世子?”
“是!”來人應了聲,將當時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後說道,“奴才在不遠處的山坳裡觀戰,再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必亡!卻在此時霂塵世子和離墨突然趕到,情況一下子扭轉了……”想到當時的慘狀,來人微微哆嗦了下,“離墨的天外魔音果然名不虛傳!”簡直是殺人於無形之中,只是,離墨向來不擦手這些事情,爲何會跟霂塵世子一起前去營救,當中定有乾坤。
“錯過這次機會……”背立之人聲音暗沉的緩緩說道,“看來,想要找機會恐怕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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