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意外,皇上病重
歐陽景軒收回視線,俊顏上亦是凝重,“事情本也有迴旋之地,如今難就難在夜擾……”他轉身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嫋嫋的星光在院中燈籠的映襯下反而看的不是很真切,“如今局勢……成也夜擾,拜也夜擾!”
陸少雲對他的話思忖了片刻,方纔說道:“這話在理……”他聲音有着幾分沉重,“只怕,最後大家都會慘白收場。”
歐陽景軒嘴角漸漸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樣笑只是僵在嘴角不曾蔓延分毫,“你如此光明正大的帶着慕晚晴來,就不怕楚凌知曉?”他轉了話題,眸光深遠的看着陸少雲。
“孤只是心裡鬱結,來找找蒼軒王的晦氣……”陸少雲一臉無辜,“怎麼,這也不準?”
歐陽景軒笑了,這次的笑噙着幾許無奈,只見他輕搖了頭,方纔說道:“楚凌防你……怕是怎麼也想不到,你我之間的情意。”
陸少雲挑眉,眸光頓時變得深戾,“萬事都被楚凌想到了,豈不是我日昭國便真的任由他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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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玲瓏聽着慕晚晴淺淺吹笛,音律中透着綿綿深藏的哀婉,彷彿心裡縱有太多的情緒,卻也無處宣泄一般,“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低聲戛然而止,慕晚晴緩緩放下了笛子,眸光深沉的落在映照了點點紅色燈籠的湖面兒,漸漸的,拿着笛子的手猛然一攥,冷冷說道:“王妃此話何意?”說着,她緩緩偏身,看着身披狐裘大氅的風玲瓏,美眸凜着冷光。
風玲瓏對於她的沉戾也並不在意,只是淡淡說道:“我是何意你不明白?”她擡眸對上慕晚晴的視線,“韻漪!”
慕晚晴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隨即淺笑的說道:“王妃此刻何意?妾身到聽不懂了……韻漪?誰是韻漪?!”
風玲瓏起身,緩步走了上前,一雙星眸純澈。但是,看着別人眼裡卻讓人心驚,彷彿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霸氣溢出,那是天生的。
“我說什麼你就真的不懂?”風玲瓏在慕晚晴前方兩步停下,“懂不懂其實不重要……”她輕嘆一聲,“重要的是,你現在明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麼?!”
慕晚晴嘴角蠕動了兩下,還不曾說話,就聽風玲瓏接着說道:“一個人的心如果左右搖擺不定,必然兩邊都會失去。”星眸中噙着一抹惋惜,“是你的,你便要努力的去爭取,如果不是你的……你又何必執着?最後將本來屬於你的也會丟失。”
當初在風部落,韻漪只是庶女,翁主一位本就落不到她頭上……可她偏偏使了計要掙,掙到最後呢?香消玉損……繼而轉折落到這般田地?!雖然不知道那人和陸少雲是何關係,可他支開她,她便知道,二人怕是不如表面來的暗諷相厭。
加之之前陸少雲對慕晚晴的態度明顯的不如西蒼時所見……暗暗想來,如今除了楚凌能讓陸少雲如此厭煩,還能有誰?這樣想來,韻漪的身份也就不難猜了。
“二人聊什麼,聊的如此氣氛凝重?”淡淡的聲音傳來,噙着一抹嘲諷。
風玲瓏暗暗皺眉,臉上卻平靜無波的輕倪了眼慕晚晴後轉身,看着走來的二人,微微一福後說道:“妾身不過和良娣在音律上有些爭論不下……”隨即一笑,“主要是妾身是番邦女子,對音律本就不精通,到讓良娣見笑了。”
慕晚晴也收了心思,朝着陸少雲說道:“妾身失禮了。”她微福起身,“殿下,這是要回去了?”
“嗯……”陸少雲一臉冷漠,“夜深了,孤總不好擾了蒼軒王興事!”
歐陽景軒挑眉,“太子多慮了……”他聲音不輕不重,讓人聽不出潛在意思。
陸少雲上前拉住慕晚晴的手,挑眉深深的看了眼慕晚晴說道:“走吧……”
慕晚晴的心猛然一震,陸少雲那一眼就好像一記凌厲的刀刃一般滑過她的臉頰,“是,殿下。”
看着二人離開,直至看不見身影,風玲瓏方纔微微皺眉說道:“她過的如此不幸,卻還是不能下定決心選擇?”話落,身體被人擁進了懷裡,頓時,溫暖的氣息瀰漫開來。
只聽歐陽景軒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般,一旦選擇,便不撞南牆不回頭。”
風玲瓏垂眸淺笑,“妾身可沒有那麼倔……”星眸閃過一抹狡黠,“妾身一路走來,可是綜合了許多因素,方纔將寶押在王爺身上的……”
歐陽景軒一聽,頓時蹙眉,“怎麼……你的意思是如果本王不如你預期,你便轉投別人?”
“嗯。”風玲瓏嬌笑的應了聲,擡眸見歐陽景軒滿臉的陰沉,笑意加深的說道,“所以,爺兒可要一直如此,否則……妾身身不由己便不好了。”
歐陽景軒一愣,看着風玲瓏嬌笑的樣子嘴角微勾了個邪肆的弧度,緩緩說道:“想的到美……爺兒不會給你這機會的。”說着,狹長的鳳眸輕倪了眼置於桌面上的古琴,“本王沒有記錯……有人還欠本王一曲。”
風玲瓏心中笑意劃開,思及當日去翠竹軒時,這人砍竹做笛,想要讓她吹奏一曲,他對她有情,她欠他一曲,“哦?是誰?”她含笑故裝不知。
歐陽景軒哪裡看不透她那點兒小心思,可偏偏他喜歡的緊,“嗯,有人說,待本王對她有情之時,贈本王一曲……”他嘴角勾了邪笑,緩緩俯身,“玲瓏,你覺得……本王如今對誰有情?”低沉黯啞的聲音透着絲絲魅惑,隨着說話,熱氣兒鋪灑在風玲瓏的臉頰上,蘇蘇麻麻的帶着淡淡的龍涎香的氣息。
風玲瓏頓時臉上染了紅霞,她想讓開,卻被歐陽景軒禁錮,眸光深深的凝着她再次問道:“你說,本王對誰有情?”
“我,我哪知道……”風玲瓏羞赧的不行,就算和這人如今心意相通,甚至做了些那羞人的事情,可是,偏偏每次被他調笑,她便緊張的緊。
歐陽景軒鳳眸微挑,“哦?那看來本王要好好提醒一下了……”說着,他便攬住了風玲瓏那不盈一握的纖腰,緊接着,薄脣敷上了那帶着涼意的脣瓣。
風玲瓏對於歐陽景軒如今越來越不顧忌地點的如此曖昧舉動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思緒往往還沒有來得及翻轉,就又被這人綿長的深吻而弄得忘記了思考,就比如此刻……歐陽景軒舌尖噙着戲謔的舔抵着風玲瓏的貝齒,薄脣吸吮着她嬌軟的脣瓣,脣齒間瀰漫出來的沙棗花的香氣讓兩個人都沉迷在了那彷彿廣闊的天地之間,天闊任鳥飛……那種心境就好似此刻,彷彿世間除了彼此,便沒有了他人。
風玲瓏纖長如蔥段兒的手指摁在笛孔上,悠悠的笛聲在夜裡讓人心曠神怡……歐陽景軒坐在美人靠上,靜靜的聽着,眸光更是深邃的看着風玲瓏。
他一直知道她掩藏的極深,是一塊待發掘的璞玉。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她竟是如此一佳人,讓人想要放手,怕都是剜心之舉。
風玲瓏臉面平靜,一雙如水的星眸透着綿長的輕咦,一曲《長相思》更是被她吹出了靈魂……今宵賒得墨空月,美人如花隔雲端!
“風玲瓏,你便是我的劫……”歐陽景軒輕輕一嘆,聲音好似暗沉的谷底傳來。
風玲瓏微微一滯,星眸輕動的看着他,彷彿不懂,又好似心明……她淺淺一笑,不曾說話。
景軒,你又何嘗不是我的劫?!
佛曰:剎那便是永恆……
景軒,我不求永恆,卻不想止於剎那!這樣的路不知道能走多久,甚至,能走多遠……我只盼一切不要消失的那麼快,至少……讓我能貪心一世。
日影星動,月光韶華。
距離陸少雲和歐陽景軒小談已經過去五日,這五日夜麟國看似一切平淡,彷彿也沒有因爲歐陽景軒和陸少雲的到來而又任何改變。只是,西蒼和日昭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兩國,當屬西蒼最爲嚴重。
大皇子歐陽景軒得蘇頤幫助,可謂是如魚得水一般……蘇家勢力本就在西蒼不容小覷,在加上司徒一家,真的算無可睥睨。
蘇婉儀做夢也沒有想到,蘇頤會倒戈陣營……但是,彷彿也有法可循。
正如珍妃所言,蘇頤已經嫁給了大皇子,如果歐陽靖寒登基,她便是西蒼的皇后……母儀天下的誘/惑力豈是別的女人能夠羨慕的來的?更何況,如今蘇頤心生怨氣,情不在,便只有權利!
但是,儘管如此……歐陽晨楓的能力也不能小覷,加上如今五皇子歐陽泓鈺的攪局,讓局勢一度讓人覺得變幻莫測,無法看透結果到底是何。
但,這些都還算不上是大事……如今對於西蒼來說,局勢最爲變幻莫測的反而是突然傳出的消息……皇上病重!
龍陽宮內氣氛一片詭譎,宮外蘇婉儀爲首,珍妃等人都已經到齊,衆人一致是爲了來探探皇上的病情……只是,這裡又多少人是爲了關心皇上,又多少人是爲了來探虛實,就不得而知了。
“娘娘,請回吧……”三德子躬身說道,“皇上傳了話兒,誰也不見。”
蘇婉儀頭戴細金九尾鳳冠,眸光微凜的看了眼龍陽宮的宮門,置於大氅內的手微微一動,沉穩的說道:“本宮心焦皇上……這太醫說是什麼症了嗎?”
三德子躬身說道:“回娘娘,還沒有……”
“皇上到底是什麼病?”珍妃冷聲問道,“爲何這許久了也沒有個所以然來?”她冷冷一哼,“這太醫院的人都是做什麼的?皇上龍體違和,卻都不知道。”
三德子聽着,也不應聲,直到各宮的主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通後,他方纔緩緩說道:“皇上的病情來的急……”
“住嘴!”珍妃冷厲的打斷了三德子的話,“你一個貼身侍候的奴才,竟然一直都沒有發覺……你是怎麼照顧皇上的?”
三德子急忙跪倒在地,“娘娘明鑑……”他臉上全然是惶恐之色。
“珍妃,”蘇婉儀突然開口,“這奴才也說了,皇上的病情來的急……你這裡和他發火有何用?”鳳目輕倪了眼珍妃,一臉不屑的拉回視線,“既然皇上龍體欠安,本宮也就不進去擾了太醫聞診……”她看着三德子,“你也起來吧,好生伺候着……”
“是,奴才謹遵娘娘懿旨。”三德子瑟瑟的站了起來,“奴才告退!”
看着三德子進了龍陽宮,蘇婉儀方纔收回眸光,“大家都散了吧……”話落,手已經搭在桂嬤嬤的臂彎上,人款步離開了龍陽宮。
珍妃冷嗤一聲,輕倪了眼龍陽宮……如今局勢,靖寒已經大勢所趨,只要皇上沒有留下意外的話兒,不管皇上是活着還是薨了……蘇婉儀,你輸定了。
龍陽宮內,太醫圍在一起私語着,各個表情凝重。
三德子走了進來,先是看了眼龍惟裡躺着的人,方纔看向太醫說道:“各位太醫,皇上這病……”他拖長了尾音,後面的話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太醫們在皇宮也都已經很多年,對於各種貓膩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此刻見三德子欲言又止,大家忽視一眼,院正方纔說道:“公公,皇上這病……”他沒有說下去,只是轉了口,“老朽等自是會盡力。對於該說的和不該說的,請公公放心。”
“嗯……”三德子應了聲,眸光拎過所有人,“這醜化雜家可就說道前面了……”微微一頓,見所有人都微不可見的輕動了下,他方纔說道,“……宮裡最忌諱的就是嘴碎的人,到時候可別說雜家在皇上身邊伺候,卻也沒有給大家拎個神兒。”
衆人又忽視了一眼,紛紛垂了眸不曾說話。三德子是個太監,品階雖然高,但到底是個閹人……可是,這個閹人是皇上身邊打小跟着的,極爲得皇上寵愛,有時候那後宮的主子都不如他,自然,誰也不敢將他輕視了去。
而此刻大家思慮的不是此……而是,聽他意思,顯然是皇上的病情他之前便是知曉的。這其間文章可就大了……是皇上不讓說還是他故意不報?
不管如何,怕都和奪嫡有關……自古以來,那把龍椅更替,死的人便不計其數,他們只是太醫,不管如何,誰也不會去惹了事端。
三德子輕倪了衆人一眼,隨即穿過層層疊疊的通天明黃色帷帳……只見歐陽梟雲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的躺在龍榻上,一雙原本銳利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層灰敗。
“皇上……”三德子擔憂的看着他,“奴才讓二皇子來給您瞧瞧吧?”外面那些太醫,多的都是人精,不敢亂用了過激的藥,這都是宮內不能說卻明白的事情,皇上這病如今本就拖的久了……思及此,三德子臉上的憂愁更甚。皇上到底還是沒有熬到局勢明朗……歐陽梟雲輕輕搖了搖頭,虛弱的說道:“三德子……”
“奴才在呢。”三德子輕聲應了。
“去,”歐陽梟雲氣喘的說道,“去將……將亦珩……亦珩給朕……給朕找來……”
三德子蹙了眉,皇上萬不是糊塗了?此時此刻誰也不見,卻要找傅公子……“去……”歐陽梟雲彷彿用了全身的離去方纔說出這個字。
“喏!”三德子趕忙應了聲,擔憂的又看了眼歐陽梟雲,方纔離開。
*
夜色微沉,天空瀰漫了一層壓抑心扉的烏雲。
傅亦珩看着雲昊緊緊擰了眉,在看看一旁的福東海,暗暗咧嘴,雙臂環胸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往日那狂傲不羈的神情微微收斂的說道:“消息遞給景軒沒有?”
福東海輕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將遞藥給一旁的人,示意那人給雲昊餵了,方纔對傅亦珩說道:“消息遞過去怕已經慢了……”
傅亦珩擰了眉,又看了眼雲昊,心裡有些愧疚。那日心裡本就置了氣兒,在景軒還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時候,福東海便就知道的……因爲母親和梅妃以及皇上的事情,福東海本就一直對他存了戒心,他也知道,可偏偏那天便受不了了。
本來想着讓福東海着急下便回來給他說,蘇婉儀怕是知道了雲昊的存在,只是以爲是歐陽靖寒的人……誰知道,阿雪出了事情……他便耽擱了。
“不行我過去一趟!”傅亦珩凝了聲,“景軒那邊的安排遞出的比預期的慢了幾分……怕是出了亂子。”
“你去?”福東海輕咦。
傅亦珩一聽,頓時躁狂的想要發火,只是忍了忍,沉聲說道:“福東海,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和我計較那下個我控制不了的事情?”
福東海將心裡的事情忍下,哼了聲,彷彿不情願的說道:“奴才到沒有如此想……”家傅亦珩一臉戾氣,他接着說道,“如今你離開去夜麟國,必然會讓大皇子生疑……怕是事情越發的難辦。”
“……”傅亦珩不語,他豈會不知道?只是,如今皇上病重,大皇子勢頭又壓過了二皇子,這邊羣龍無首,沒有景軒回來佈局,誰也不知道他之前部署都爲了何。如果棋走錯招,失之毫釐怕都會滿盤皆輸。
“不如我去!”突然,淡淡的聲音傳來。
福東海和傅亦珩臉色頓變的看向門口,只見身披藍色裘毛大氅,長的溫雅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嘴角噙着笑,眸光淡淡。
福東海和傅亦珩對視一眼,二人紛紛心中思忖:怎麼會是他?
隨即,二人紛紛噙了戒備……畢竟,破廟外面布有暗衛,而他們二人武功也絕非不是有人來了竟然都沒有察覺的程度……可是,他卻無聲無息的出現了,甚至,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頓時,福東海眸光露了殺氣。
霂塵看着驚愕的二人,緩緩說道:“福總管,我是友非敵!”見福東海一臉不信,他淡笑的從懷中拿出一物,“這下信了?”
福東海看去……只見是一枚暖白玉。頓時,他緊蹙了眉。
“王爺佈局……不是你我能夠猜透的。”霂塵淡笑,“我本就各國之間走動,去一趟夜麟國也斷然不會被人懷疑……福總管你說是嗎?”
福東海沒有說話,傅亦珩卻笑着開口:“如此甚好……”
與此同時,蒼軒王府內一人影輕動,就在大家議論着皇上病重的事情的時候,繞過別人的視線,閃身進了楓臨軒……緊接着,那人腳步未停,直直的朝着緊鄰翠竹軒的高牆而去……那人身形矯健,猶如輕燕,速度極快的穿梭着,對翠竹軒的整個地形彷彿極爲的熟悉,設置,對裡面佈置的暗衛都異常的熟悉。只見那纖瘦的身形腳步沒有片刻的滯停,快速的穿梭在竹林裡,直至消失在那外觀破敗的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