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指針就從十一點,指到了十二點,再指到了一點,她坐在陸家老宅客廳的沙發上,已經兩個多小時,而距離峰峰失蹤,已經五個小時了……
五個小時啊,那麼小的一個孩子,能夠到哪裡去呢?除了被人綁架,她實在想不到其他的事情,可是這兩個字太過恐怖,每每她的心頭掠過這兩個字,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是誰……還用問嗎……在這座城市裡,誰會恨她恨到不願意放過一個無辜的小孩,那個美得傾城卻心如蛇蠍的女人,除了她,沒有別人了,她恨她入骨,卻不得其法害她,沒了耐心的她所以開始對峰峰下手了是嗎?
池早早……除了那個賤人!不會再有其他人會做出這種事來!
慕初夏就是這樣傻傻地坐在了那兒,空洞的雙眼望着頭頂雪白天花板上那盞華麗的大吊燈,目不轉睛,她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要瞎掉了,但此刻除了這樣呆呆地坐在這兒,她還有什麼辦法?難道真的要像個瘋婆子一樣在凌晨一點的大街上哭着喊着找峰峰嗎?
那個女人帶走了峰峰,肯定在策劃着之後更加恐怖的事情,現在的她,只能祈求,那個瘋狂的女人不會滅絕人性到傷害一個五歲的小孩……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不知不覺,已經是凌晨四點,天都已經快要亮了。
焦急的人不止是她一個,陸家二老,還有陸景喬,各個都像熱鍋上的螞蟻,幾乎就快要被煮熟。
陸老爺子拄着柺杖,胸膛起伏着大口地喘着粗氣,鐵青的臉上除了憤怒,還有滿滿地擔憂,他找遍了在b市所有的關係,讓他們全部出動去找他的寶貝小曾孫,甚至,他還想以權謀私,去動用軍隊方面的關係,但被陸景喬攔下了。
陸老爺子一輩子沒做過這種事,他不想讓他老了,還要授人以柄。
而陸奶奶,和慕初夏一樣,坐在沙發上,只是她比起平靜的慕初夏,要來的激烈的多,老淚縱橫,那雙老眼幾乎就快要哭的紅腫了,臉色煞白,更加像是個女鬼一般,陸景喬怎麼勸也勸不住。
一時之間,隨着峰峰的小事,這個家一下就好像是大海里的小舟,要被狂風暴雨給打翻……所有的人都方寸大亂……
陸景喬最擔心的人,還是慕初夏,如此平靜的她,不是平日裡大哭大鬧她的性子,剛掛下電話,驚醒遲浩讓他幫忙找人的陸景喬走了過去,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輕輕地撫上了她煞白的小臉,泛着血絲的寒眸輕輕地眯起,輕聲地勸她:“別擔心了,這麼晚了,初夏,你和爺爺奶奶先去睡吧,我會很快找到峰峰,將她帶到你面前的。”
他的觸碰,還有那無比熟悉的低沉沙啞的聲音,將她從她自己那個封閉的小世界裡給拉了出來。
慕初夏微微垂下眸子,空洞的通紅雙眼無力地看着他,薄脣輕啓,此刻,她竟然在笑……是的,她在笑……脣角邊那抹諷刺的笑容,是如此地刺他的眼……
“陸景喬……你的心裡是不是還顧及着池早早?”
此刻,這樣的情況下,她什麼話都沒有說,而是吐出這樣的一句話,一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氣氛一下冷凝住,男人的臉色一變,身子一僵,那本就擰緊的劍眉擰的更加厲害。
他緩緩地撫上了自己的眉心,上邊寫着疲憊,還有無奈,還有擔心,還有許許多多……接着,他無力地說:“瞎說什麼,初夏,別胡鬧了,這種時候……”
他話還沒有說完,她突然拔高的質問聲已經響徹在了整個客廳裡。
“那爲什麼?你明明知道是她做的,還不去找她要人!”
慕初夏用血紅的眸子盯着他抽起的佈滿寒意的俊臉,一字一頓道:“找?你們就算翻遍了整個b市,也找不到峰峰的!那個賤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不是顧及着舊情,會現在還不去找她要人?”
她紅着一雙赤紅的眸子,雙手牢牢地捏在了他的雙肩上,手指收緊,指甲甚至嵌進了他雙肩的肉裡,但是男人確實不發一言,任由着她將這話說完。
唯一感到心痛的是,是她眼裡流露出來的絕望,還有此刻她話裡對他的不信任……一出事,她就不相信他了是嗎?
“初夏……別這樣說,景喬不會的。”
陸奶奶撐着破碎的身子過來勸她,但被她不經意地躲開,這樣的疏遠,讓陸家二老的臉上都出現了痛意,陸景喬冷眼地看着她,之後沉聲開口,卻是對陸家二老說的:“爺爺奶奶,你們先上去休息。”
如此壓抑的劍拔弩張的氣氛,陸老爺子和陸奶奶都知道,他們夫妻之間只怕又是要出亂子,罷了罷了,讓他們自己談談也好,他們兩位老人已然快撐不住。
陸奶奶嘆息着站起來,挽着陸老爺子的胳膊就往樓上走,偌大的客廳裡,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是的,只有他們兩個人,氣氛顯得更加地詭異。
“慕初夏,你將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陸景喬也牢牢地扣住了她的雙肩,眼裡也露出了深深的失望,和她一樣的,因爲到了這種局面,她第一個懷疑的人,竟然是他……
他也同樣,脣角邊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然後他那雙佈滿血絲的猩紅眸子,牢牢地注視着她,眼裡射出的冰冷目光,緊緊地打在了她的臉上。
“你是在懷疑我,還在和早早糾纏不清是嗎?你是懷疑我,我會包庇綁架我兒子的壞蛋是嗎?慕初夏,你他媽是不是這個意思?所以老子剛纔在三亞做的一切,都白費了是嗎?你口口聲聲說以後都要相信我!現在就反悔了是嗎?你他媽說話跟放屁一樣的!”
憤怒的怒吼聲,也是此刻他情緒的宣泄,峰峰不見了,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偏偏,這個時候,他放在心尖上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女人,竟然在這個時候懷疑他對初戀情人念念不忘……多麼可笑啊……
慕初夏的眼淚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便洶涌而出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彆扭什麼,峰峰消失了這麼久,她已經方寸大亂,心亂如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池早早,她是在糾結,在疑惑,他爲什麼不直接去找池早早要人,一定是那個賤人帶走了峰峰!
只要他拿着一把刀,架在了那個賤人的脖子上,她不信,那個賤人不會怕,不會放人……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甚至都沒有讓人打聽過池早早的消息……除了他的心裡還顧及着她,慕初夏實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來解釋現在他的行爲……
池早早……這三個字,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一直惡狠狠地擋在他們愛情之路的中間,她算是明白了,這個女人不死,他們永遠都不會幸福……
慕初夏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人生裡,除了有蘇言這樣的人出來搗亂,還會遇到這樣一個處處刷新她三觀的女人……究竟是噁心到什麼地步,纔會做出從以前到現在的這些事情來……
快要瘋了的慕初夏已經開始胡言亂語,她冷笑着看着他,臉上熱淚直流:“難道不是嗎?陸景喬,那爲什麼你不去找池早早?是不敢,還是不捨?別跟我說沒有證據這種話,要不然,你告訴我她在哪裡,我去和她拼命!陸景喬,你告訴我那個賤人在哪裡?”
她的聲音一下變得異常地激動,但是他血紅的眸子,已經陰沉到前所未有的地步,眼裡的寒光,猶如一把把刀,朝着她飛去,此刻,恨不得將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凌遲處死!
他的額頭上,此刻也爆起了一根根青筋,足以想見,此刻他憤怒到了什麼地步,但是憤怒只是其次的,更多的是失望,峰峰消失,他和她同樣地焦急,擔心,可是她第一個,竟然是來懷疑他,是不是還顧念着初戀情人……
他冷冷地勾起脣角,微微低頭冷笑:“慕初夏,你真是好樣的,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纔會他媽地愛上你,還愛你愛到這樣要死要活的地步……”
他佈滿失望的冰冷話語,一下讓她清醒,慕初夏的心裡發出咯噔一聲,身子不由地狠狠地顫抖了起來,然後她從那個發瘋的世界跳出,她這才意識到,剛剛的自己說出了什麼混賬的話!
“對……對不起……陸景喬,我不是故意的……我剛纔一定是瘋了!纔會說出這些混賬的話,我……我該死!”
她開始哭着去解釋,去抓他的胳膊,但是有些話,說出了口,傷害已經造成,是再也無法地收回。
下一秒,男人猛地擡起佈滿寒意的冷峻的臉龐,冷冽的眸子里布滿了深深的失望瞪着她,裡邊的絕望,是她前所未有見過的。
砰!
他一拳朝着她揮去,拳頭擦着她的臉頰,打在了她身後的沙發上,沙發雖然軟,但也發出了一陣響聲,可見他用力有多大。
“我現在去找池早早拼命,她不交出峰峰來,我就殺了她!慕初夏,你現在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