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瑤目光堅定的看了姐妹們一眼,孫太后的確恩重如山,可,她不能因此,就讓姐妹們一起去死。
“王妃,我願據實相告,還請繞過我等的性命。”
魏卿菡點點頭,夕瑤果真是個聰明的,與其四人沒有意義的死去,不如活下來,要知道,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這是自然。”
夕瑤鬆了口氣,一五一十的,把孫太后所有的計劃和秘密,全部的吐了出來。
魏卿菡的眉頭隨着夕瑤所言,越來越緊,面色越來越沉重,到最後幾乎是難看的地步。
深深地吸了口氣,魏卿菡站了起來,“放了她們四人吧。”
夕瑤等人望着魏卿菡走遠,心情又是輕鬆卻又是沉重,無論如何,她們都背叛了孫太后。
可不等夕瑤等人慶幸,管家便讓護衛封鎖了西苑。
一股不好的預感浮上夕瑤的心頭,四人驚恐地看着管家,顫抖的嘴脣愣是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西苑原來如何,以後便當如何。”管家面無表情的拋下這句話,便轉過身去。
婆子們心領神會的拿起毒酒,灌進了夕瑤等人的嘴裡,夕瑤等人掙扎不過,毒酒在慌亂中,嚥了下去。
幾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地上便多了四具屍體,婆子們又從懷裡掏出化屍粉,灑到夕瑤等人的屍體上,緩緩地,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地上便只有一堆的骨灰了。
寒風頓起,地上的骨灰被吹得四處都是,和雪地融爲一體,西苑依舊還是西苑,沒有變化,也彷彿不曾有人住過一般,管家若有所思的嘆道,“王妃總歸是太心善了,好在,王爺並不糊塗。”
領頭的婆子也十分感傷的附和道,“王爺這些年吃盡了苦頭,可到頭來,終歸還是隻能選擇這條路。”
“當初,就不該讓出這個位子。”管家悄然離去,只餘沉長的嘆息,在這寒風蕭瑟中。
京城城門口。
由於再過三日便是除夕,往來的商隊和進出城的人家越發的多,這隊伍,從辰時排到現在,依舊還是老長老長的。
但負責京城城門口的兵將們可都不敢鬆懈,年關當頭,最是容易出現紕漏,檢查的過程中,也比往日要嚴格犀利許多。
排了一天隊的蘅碧汐,暗暗地嘆息自己不該非要這麼實誠,只要聯絡上白夢,以白夢的輕功,把自己帶入城那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但也因爲她出於謹慎考慮,才否決了這個想法,非要一大清早排長隊。
好在檢查完前面那隊商隊後,便輪到自己了。
一陣寒風吹來,蘅碧汐倒抽了口冷氣,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渾身都是黏糊糊的泥巴,蓬頭垢面,酸臭無比,真不知道,鳳擎軒看到這樣的自己,會是什麼表情。
排在蘅碧汐後邊的百姓們,都紛紛的保持着距離,在他們眼中,蘅碧汐就是個又臭又髒的乞丐婆子,誰也不想靠近她,以免染了晦氣。
蘅碧汐緊緊地握着手裡的金牌,這個是象徵她身份的最好憑證,時機,只有那一剎那!
果然,剛檢查完那商隊,便到了城門兵將交接班的時候,前來值班的正是趙少卿的一個遠方親戚,剛剛走馬上任,做了個小小的城兵,今日是他第一天任職。
說時遲那時快,那城兵看到蘅碧汐,皺了皺眉頭,正想放行時,蘅碧汐眼皮一翻,暈倒在城兵懷裡,那塊金燦燦的金牌便落入城兵的手裡。
城兵嚇得條件反射差點把金牌
給扔了出去,可懷裡酸臭的氣味卻讓他回過了神。
捏着金牌,城兵反覆的看了又看,確定那就是屬於貴妃纔有的金牌後,驚得面色大變,抱起蘅碧汐便衝進城去。
這大楚朝裡,可就兩個貴妃,一個是已故的淑皇貴妃,一個是純嘉皇貴妃,很顯然,這憨厚的城兵,儼然把懷裡的蘅碧汐當成了那純嘉皇貴妃。
雖不知道純嘉皇貴妃爲何這般狼狽的模樣在城門口,但這城兵傻傻的認爲,也許是皇宮裡出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無論如何,先把純嘉皇貴妃送進宮纔是正經事。
假裝昏迷的蘅碧汐頓時暗暗地嘆了口氣,這城兵怎麼傻里傻氣的抱着她一路狂奔呢,據美人盟的安排,這城兵和趙少卿是親戚關係,無論如何,遇到自己這個突然出現的貴妃,也應該帶去趙府纔對啊。
趙府距城門口十分近,本來只是一刻鐘的事情,爲何這城兵都抱着自己跑的氣喘吁吁接近有半個時辰了。
終於,這城兵在皇宮門口停下了腳步,喘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這貴妃娘娘雖說算不上重,但抱久了很是手痠呢。
皇宮門口的禁衛軍們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城兵抱着一個髒兮兮的乞丐,跑到宮門口作甚?
城兵站在原地好生喘了大半天的氣,見懷裡的蘅碧汐依然沒有醒來的樣子,只好走上前,把手裡的金牌遞給了禁衛軍統領。
那禁衛軍統領看到金牌,先是一愣,隨即嚴肅的接過,仔細一看,卻是嚇得差點把金牌給丟出去了,姑奶奶啊,大白天的,怎麼會有已故的淑皇貴妃娘娘的貴妃金牌啊。
只覺得背後一陣陰森森的冷氣赳赳冒起,禁衛軍統領有些顫着聲音問道,“你這金牌從何而來?”
城兵憨厚的笑了笑,恭敬道,“回大統領的話,這金牌是貴妃娘娘的呀,你瞧,貴妃娘娘因爲昏迷,還沒醒來呢,大統領可方便差人來,把貴妃娘娘接進宮去?今日是小兵當值,城門口可都等着小兵回去呢。”
禁衛軍統領一愣,隨即望向城兵懷裡昏迷的乞丐婆子,有些膽戰心驚,上前也不是,呆站着也不是,左右爲難時,那城兵竟直接把懷裡的蘅碧汐放到了禁衛軍統領懷裡,笑呵呵道,“大統領快把娘娘送進宮去罷。”
話音剛落,這城兵便傻呵呵的跑了。
禁衛軍大統領只覺得懷裡的蘅碧汐如燙手山芋,大冷天的,那股酸臭味時時刻刻在提醒着他,一咬牙,他再不猶豫,抱緊蘅碧汐就往御書房跑去。
他雖沒見過淑皇貴妃娘娘的真容,但好歹認得金牌,不管這乞丐婆子是不是已經死了的淑皇貴妃娘娘,交給皇上,總是沒錯的,就算不是淑皇貴妃娘娘,金牌在手,皇上也不會怪了他去,畢竟他只認金牌不認人。
健步如飛,腳步生風的大統領,幾乎是一口氣飛奔到了御書房門口。
懷裡的蘅碧汐被顛的頭暈眼花,差一點就真的暈過去了。
御書房一如既往的,散發着梨花燙的酒香,光是聞上一聞,都覺得熏熏然。
可眼下不是陶醉的時候,大統領朝目瞪口呆的張敏點了點頭,低聲道,“勞煩張公公通報一下,下官有要事稟告皇上。”
張敏爲難的看了眼大統領,又看了看他懷裡臭烘烘的乞丐婆子,顯然有些猶豫不決。
這幾日鳳擎軒脾氣不好,情緒惡劣,又是幾日不上朝了,如今後宮是瑜太妃一人打理着,前朝有保皇黨的官員們把持着,也還算穩得住。
可這並不代表,鳳擎
軒想見任何人。
大統領見張敏遲疑的模樣,明白是皇上不想見人,但這不見也得見了。
手裡的金牌遞給張敏,大統領幾乎是懇求的望着張敏。
張敏接過金牌,看到那金牌上象徵着貴妃身份的紋路時,“啪~”的一聲,金牌掉落在地,在安靜的御書房門口,顯得尤爲大聲。
這...這竟是淑皇貴妃的金牌啊!
張敏震驚的看着大統領,只見大統領苦着一張臉點了點頭,心下大駭,連忙跑了進去通報。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鳳擎軒從裡邊跑了出來,形容憔悴,不修邊幅。
當他看到大統領懷裡那個熟悉的身影時,身體狠狠的僵在門口。
阿蘅...是你嗎......
“皇上,該宣秦太醫來纔是。”張敏在一旁,紅着眼圈提醒道。
鳳擎軒回過神,衝上前一把搶過蘅碧汐,狠狠地抱在懷裡,嘞的死緊,雙目無神的喃喃,“對,宣秦太醫,朕的阿蘅,真的阿蘅沒死!”
大統領如獲大赦,趁機開口,“臣這就去宣。”
不一會兒,聞風趕來的秦隨風便在御書房搭起了脈。
鳳擎軒和張敏在一旁緊張的看着,只見秦隨風眉頭忽然皺起忽然松下,連帶着兩人的呼吸也跟着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終於,秦隨風起身,目光淡然,“娘娘着了涼,要調養些日子,其他,並無大礙。”
鳳擎軒大喜過望,連同着憔悴的五官也跟着神采飛揚起來,“好,好,好啊!”
張敏極有眼色的送了秦隨風出去,只留鳳擎軒單獨陪着蘅碧汐。
蘅碧汐只覺得煎熬無比,這一切完全不是按照她的想法在發展,原本應該去趙府好好地洗個澡,整理整理什麼的,然後端端架子,讓鳳擎軒親自接她回宮,順帶提拔一下趙少卿,好歹是自己的心腹......
可是,這一切,全被趙少卿那個豬一樣的親戚城兵給破壞的一乾二淨了。
如今她又髒又臭,自己都快被自己薰死了,還要在鳳擎軒面前繼續裝昏迷,不然若是被發現是假裝的,計劃就敗露了。
蘅碧汐這番煎熬着,可鳳擎軒卻是癡戀的望着她,分毫不嫌棄她酸臭邋遢,彷彿在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一般。
張敏遠送秦隨風后,回到了御書房,雖然皇上現在很希望和淑皇貴妃娘娘好生相處一番,但是方纔秦太醫交代了,娘娘要馬上沐浴更衣,不然會加重寒氣入體,到時候引起風寒就不妙了。
所以,他硬着頭皮,打斷了鳳擎軒的深情凝視,“皇上,秦太醫說,娘娘需馬上沐浴更衣,不然易感風寒。”
鳳擎軒皺起眉頭,這秦隨風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和他過不去,但,他說的的確沒錯。
“送淑皇貴妃回鳳棲宮。”
雖然難捨難分,但是,眼下阿蘅的身體爲重,鳳擎軒很快就擺平了心理。
“是。”
張敏擦了擦額頭的汗,雖然跟隨鳳擎軒多年,但,伴君如伴虎的感覺,依然十分的清晰和深刻。
沒多久,淑皇貴妃活着回宮的消息,一下子炸開了。
沉寂許久的淑皇貴妃黨興奮了,雄起了。
哀聲一片,死氣沉沉的鳳棲宮和摘星宮熱鬧起來了。
一直虎視眈眈,籌謀出手的德妃黨安靜了下來,靜觀其變。
反觀自從孫太后瘋了後就開始亂成一片的太后黨,在聽聞了消息後,又是一陣騷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