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裡,孫浩源和孫浩成兩人坐在上座,靜靜地望着來了有一小會兒的使臣們,面帶微笑,卻遲遲不語。
也不知是經過昨夜宿醉還是其他原因,在場的使臣們,表情都有些沉重。
孫浩源何等精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看來昨天套話未必成功,意亂情迷倒是有。
哼!美人盟當真小看了他去,以爲換個身份,重新潛入,他就不知道了?
孫浩源淡淡的抿了口茶,低垂的眼簾,遮住了他眼裡的深邃和算計。
“怎今日各位公子如此沉默?可是茶不好喝?”
席遇自然的放下茶杯,面色不鹹不淡,語氣溫和,“浩源公子此言差矣,因爲茶乃是極品,自然要慢慢品,仔細感受那精緻的悠長。”
孫浩源聞言假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爲,是我煮茶的手藝退步了。”
席遇面色不變的迴應道,“浩源公子多慮了。”
話說到這裡,已經是尷尬的沒辦法繼續接下去。
不過,主人既然都開口了,各人自然要多喝幾杯,若是被主人認爲是質疑手藝,那便是不敬了。
孫浩源見衆人多喝了幾杯,面色微緩,眼底精光大放。
“相信各位公子也應該明白,,我今日一大早約各位公子單獨前來的原因。”
孫浩源語氣幽深,單獨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果然,在場的人臉色紛紛一變。
景謄有些按耐不住,開口詢問道,“還望浩源公子,能長話短說,這出來太久,容易引起懷疑。”
孫浩亭目光一轉,緊盯着景謄問道,“景公子是擔心佳人懷疑呢,還是害怕面對現實呢?”
景謄一噎,懊惱的閉上了嘴巴,是他太着急了。
反而,對黃媚不利,他已經沒辦法幫她,但也不想,害死她。
公孫宇實在有些厭煩孫浩源的陰陽怪氣,也實在有些急躁孫浩亭的咄咄逼人,見衆人無言以對,便開口道,“還望,兩位公子,把話說清楚。”
孫浩源自然清楚公孫宇的急脾氣,他能忍耐到現在開口已經是極給面子,便也不再繞彎子,“接下來你們將和我孫家大腦一場,然後回你們自己的國家,重點是,把她們也騙過去,到了你們自己國家的時候,便軟禁起來。”
郭品先一聽,卻是第一個皺起眉頭站了起來,否決道,“不行,且不說她們的聰慧是何等敏銳,況且我在月國地位根本不穩定,如何能做到軟禁她?若到時候她惱羞成怒,聯合其他皇子對付我,報復我,那我如何能翻身?”
呂然聞言,沉默,本來他也是想反對的,但郭品先搶了一步開口。
席遇和景謄兩人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公孫宇則是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的確,他們來之前什麼都想過,唯獨沒有想過,孫家竟有這樣的安排。
如此一來,不僅逼他們和美人盟恩斷義絕,同時結下怨恨,到時候爲了保命,他們必然聽從孫家一切的安排,至於他們和她們的感情,則成爲竹籃打水一場空。
多好的算計,一點虧都不肯吃。
公孫宇終於回過了神,鐵青着臉拒絕道,“我做不到!”
孫浩源深深地望着公孫宇,意味深長道,“你以爲,你還能拒絕嗎?”
衆人一驚,這話是何意?
正當衆人不安時,一陣睏意襲來,呂然最先回過神,憤怒道,“好卑鄙的手段,你們,你們竟然下藥......”
話還沒說完,五人便昏迷了過去。
孫浩亭鬆了口氣,煩躁的扯了扯廣袖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幸好你留了這麼一手,不然,實在是難以繼續。”
孫浩源不爲所動的朝暗處揮了揮手,淡淡道,“做事總要有多一份計劃,預備多幾條後路,畢竟,這千變萬化的,最是讓人忍無可忍。”
暗處的隱衛們出現,一一把地上的五人抗進了密室。
孫浩亭看着留下來的五個隱衛,這些都是他精心挑選過的,每一個都是按照使臣的身高體型嚴格賽選,然後易容而成。
現在看過去,可真是惟妙惟肖,加上唐門的變聲丸和獨特的易容藥水,就算是美人盟,也看不出任何一絲半點的倪端。
“都知道怎麼做了嗎?”
假使臣們點頭,每一個人的表情眼神動作,都和真的一模一樣,顯然,是經過多麼精心的培養模仿。
“很好,去吧。”
不一會兒,五個假使臣紛紛怒氣衝衝,鐵青着臉離開了東院,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一路上落入有心人的眼裡,便知曉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一時間,下人們做事都小心了不少。
南苑裡。
假景謄一回到房間,便讓下人們收拾行李,下人們雖然又驚又疑,但景謄甚少發火,若不是大事,定不會如此,如此一想,大夥兒便不敢多思了。
幽幽醒來的黃媚,摁着宿醉的太陽穴,視線有些迷濛。
糟糕,昨晚似乎,喝大了些。
黃媚掙扎半天,起身穿衣,然後才發覺,景謄不在。
可再看窗外的天色,卻是快要正午了,早起也是正常。
不料穿戴整齊走出房門後,卻看到下人們忙碌的來回搬東西,當下一愣,拉住一個小廝盤問道,“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那小廝看了眼黃媚,着急上火道,“你還不快收拾好景公子寢房裡的東西,慢一步,被景公子訓斥,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黃媚一愣,收拾東西?訓斥?
“爲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直覺告訴黃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了。
那小廝見黃媚一副什麼都不清楚的糊塗樣,心一軟,嘆了口氣道,“雖不知你爲何不清楚,但,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你去正廳瞧瞧便知,不只是景公子,似乎,呂公子和席公子那邊,動靜也十分的大。”
黃媚一聽,拔起腳就跑。
正廳裡,假景謄,假席遇,假呂然,各坐一個座位上,表情陰沉。
匆匆趕來的黃媚和橙喜以及白夢恰好遇上,彼此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三人才走進去,就被裡頭的低氣壓驚住。
橙喜慎重的把正廳的門窗都關好,這才走向假席遇,“這是怎麼了?說說看?爲什麼要收拾東西?”
白夢和黃媚也都各自看着假景謄和假呂然,表示疑惑。
假景謄黑着臉,咬牙道,“孫家欺人太甚,忍無可忍,楚帝作爲一國之君,說變就變,絲毫沒有把我國放在眼裡,這個使臣,不當也罷!”
“沒錯!靈溪國君本念在義兄妹的情誼上,特地派我來表示誠意,結果,卻是這般的說法!”假席遇目光裡透着怒氣和失望。
橙喜十分吃驚,怎才一個上午的時間,就突然發生如此大的轉變,實在是在意料之外。
“這......你可想清楚了?若你就這樣回去,孫家不見得會放人。”
黃媚很快就理清楚了思緒,神情凝重道。
假呂然一把拔出長劍,怒目圓瞪道,“難不成,他們還打算囚禁我們不成!”
白夢見呂然如此衝動,頓時就是一唬,忙拉住勸道,“不要衝動,眼下還是好好商量爲妙。”
假呂然冷冷的看了眼白夢,譏諷道,“不是你的國家,你當然不着急,何況,如今我等和孫家破裂,對於沐親王而言,不正是大快人心麼!你何必假惺惺!”
白夢的胸口一疼,他,他竟是這麼想自己的麼?
在他心中,她就這麼的不值得信任,如此工於心計麼?
橙喜不忍,但呂然的話的確在情理之中,畢竟眼下突然聯盟破裂,作爲使臣的他們,定心急如焚,眼下留下不行,回去恐怕也會被國君嚴懲,連累族人,所以呂然的反應很正常,只是,畢竟傷了白夢的心。
但她,卻是什麼都不方便多說的。
不只是橙喜這麼想,黃媚,也是這麼想的。
假景謄猛地站了起來,面無表情道,“反正,我的東西是收拾好了,我現在就出發!各位,後會有期了!”
黃媚一聽,急了,忙拉住景謄問道,“你就這麼走,孫家不會同意的!”
假景謄淡淡的甩開黃媚的手,不着痕跡道,“他若不放,我便以死相逼,反正,眼下聯盟失敗,留下是死,回去也是死,情願死的有價值一些,起碼不連累族人!”
黃媚一噎,頓時黯淡了眼神。
她知道,景謄這麼說,是側面告訴她,從此,便永不相見了。
可是,她怎麼能做到,眼錚錚看着他去送死呢!
她真的,做不到啊!
就在這個時候,橙喜開口了,“既然如此,那邊努力拼一把,說不定,有突破口。”
白夢皺起眉頭,顯然不同意橙喜破罐子破摔的做法,“可是,紅秋姐姐那邊,定不會同意的。”
黃媚明白白夢的鼓勵,遂提醒道,“你莫忘了,郭公子和公孫公子那邊,恐怕也是雞飛狗跳,準備回國的,所以,紅秋姐姐沒有辦法不同意,總不能看着去送死。”
白夢啞然,隨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呂然,躊躇道,“公子是否願意,讓我護送公子回國?無論如何,活着纔有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