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慌成這樣,說仔細了。”蘅碧汐放下碗筷,皺眉道。
白夢穩住心神,冷靜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因爲主子許久沒有歸來,屬下心中不安,便去了趟德妃娘娘的宮裡,打算請求德妃娘娘帶上另外兩位娘娘,一起去慈寧宮看看,不料,屬下還沒把話說完,這,德妃娘娘,突然的,就中邪了一樣,滿屋子亂跑亂竄,胡言亂語,手裡的金鞭子更是四處橫掃,屬下見勢不好,連忙跑了回來,在宮門外聽說主子回來了,便覺得這件事十分蹊蹺。”
“原來如此。”蘅碧汐聲音驟冷,水銀色的眸子裡冷光凌厲。
孫太后的後招竟然在這裡,真是滴水不露啊。
無論如何,她的確是沒想到,孫太后竟然會對德妃下手,更沒料到,德妃竟然會中招。
據她所知,德妃身邊可全都是高手,鎮國大將軍不放心女兒,把所有的高手都放在德妃身邊,就是爲了護德妃周全,這也是爲什麼德妃這樣莽撞的性子,進了深宮多年,依然平安無事,好好地活了下來。
也因此,她從未擔心過德妃會出事。
可萬萬沒料到,孫太后竟然完全不按理出牌,一刀就砍向德妃。
快準狠。
蘅碧汐猛地站了起來,倒抽了口冷氣,雖然如此,可是,孫太后爲什麼對德妃下手,這一點她還是不明白,德妃無慾無求,不爭不搶的,如果是想利用德妃黨和淑皇貴妃黨反覆成仇的話,根本說不通,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嗎?
“這個消息現在都有誰知道?”蘅碧汐腦子飛快的轉着。
白夢皺了皺眉頭,有些心驚道,“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蘅碧汐心中一個咯噔,右眼皮開始劇烈的跳了起來,到底是什麼,孫太后到底想做什麼?
紅秋想了想,建議道,“如今肯定傳的人盡皆知了,主子,這個時候你沒有理由待在宮內,必須去一趟德妃娘娘那邊才行了。”
蘅碧汐嘆了口氣,揉着眉心,如今進也是錯,退也是錯,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小桂子和姑姑還在休息,不要驚擾他們,六人留守,紅秋,墨葶,白夢,橙喜你們四個隨我前去。”
“是。”
等蘅碧汐匆匆忙忙趕到摘星宮,鳳擎軒和孫太后等人已經在了。
嶽惠妃和邵淑妃在聽說德妃中邪後,便趕來摘星宮,聽說和淑皇貴妃身邊的宮女有關後,兩人胸口一跳,這怕是一個陷阱,針對淑皇貴妃的,於是嶽惠妃派了心腹去請秦隨風馬上趕來,然而兩人把皇上等來了,太后等來了,秦隨風也來了,但就是還沒看到淑皇貴妃出現。
如今,總算是看到淑皇貴妃出現,兩人都鬆了口氣,無論如何,就算是陷阱,作爲牽扯人,淑皇貴妃必須選擇出現,如果不出現只怕處境更糟糕了。
德妃本身就有武功,加上中邪發瘋,根本沒有人治得住,好在鳳擎軒來了之後,和秦隨風二人聯合起來,才把德妃打暈,然而,秦隨風診斷後,再一次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孫太后一眼,隨即淡淡道,“德妃娘娘沒有發瘋,也沒有中邪,只是似乎中了毒。”
這話一出,鳳擎軒臉色便沉了下去,又是毒。
正當衆人陷入僵持時,蘅碧汐趕來了。
德妃身邊的心腹宮女一看到蘅碧汐身後的白夢,便惱火的指着白夢道,“啓稟皇上,娘娘這一整天都是一如既往,沒有半分與平日不同,可這個宮女來了之後,娘娘就突然瘋了。”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夢身上,白夢一愣,隨即跪下磕頭,不卑不亢道,“皇上明察,奴婢去摘星宮找德妃娘娘是因爲有要事詢問,可奴婢還沒和德妃娘娘說上話,德妃娘娘便瘋了一樣,拿着金鞭子胡亂抽打,奴婢被嚇得跑了。”
鳳擎軒目光冷冷的打量了白夢許久,半晌,纔開口,“你來找德妃有何事?”
白夢又磕了個頭,這才解釋道,“回皇上,貴妃娘娘一大早早膳纔開始用,太后娘娘便派人來請貴妃娘娘去伺候,貴妃娘娘只得是匆忙趕去,可一晃眼,都午時了,貴妃娘娘依然沒有回來,也沒有派遣人回來指揮一聲,平日裡,貴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很是要好,常常一起聊天作伴,奴婢便想着去摘星宮找找,指不定是貴妃娘娘和德妃娘娘聊的開心,忘了時間。”
鳳擎軒一聽,看了孫太后一眼,語氣有了不耐,“太后,可有此事?”
孫太后奇怪的看了蘅碧汐一眼,慍怒道,“皇上,這宮女根本胡說八道,哀家今日根本沒有遣人一大早去叫貴妃來伺候,哀家今早只是和瑜太妃聊了一會兒,便歇着了。昨日貴妃伺候皇上,宮裡誰不知,哀家如何會一大早就叫貴妃去伺候呢。”
蘅碧汐和白夢等人驚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孫太后。
孫太后這是什麼意思?
明明是她派三詩來叫自己去伺候,如今矢口否認,這......
對了,瑜太妃!瑜太妃可以作證不是嗎!
蘅碧汐想到這,鬆了口氣,目光望向鳳擎軒,“皇上,臣妾多說無益,您還是派人傳瑜太妃進宮一趟吧。”
鳳擎軒最是瞭解蘅碧汐,見她這麼一說,這件事便一定有蹊蹺。
但其實他雖然懷疑太后,但卻又不確定,因爲太后雖然看阿蘅不順眼,但不是說了打算和阿蘅言歸於好麼?而且,就像太后說的,昨夜是阿蘅侍寢,太后斷不可能一大早就把阿蘅叫去伺候纔對,何況,若真是瑜太妃在,豈不是謊言不攻自破麼。
“來人,傳瑜太妃。”鳳擎軒壓下心裡的猜疑,冷冷道。
白夢咬着下脣,這孫太后擺明了就是誣陷,明明一大早把主子叫去,這會又說完全沒有這回事,這......
嶽惠妃和邵淑妃對視一眼,看來這件事不只是蹊蹺那麼簡單了。看淑皇貴妃震驚的表情就知道,孫太后在撒謊。
秦隨風卻在衆人沉默的時候站了起來,“啓稟皇上,吳公子醫術高明,傳吳公子進宮爲德妃娘娘診斷診斷吧,鎮國大將軍可就這麼一個獨生女,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可了不得。”
鳳擎軒被秦隨風這麼一提醒,點了點頭,“愛卿說的是,來人,傳吳公子。”
孫太后眉頭一皺,吳向文?那是皇后的親弟弟,蘅碧汐害死了皇后,吳向文作爲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吳家人,定恨透了蘅碧汐!
孫太后這般想着,心中狂喜,等吳向文來了,無論如何,定會一口咬死蘅碧汐,真是天助我也啊!
蘅碧汐沒錯過太后眼底劃過的喜色,一時間也有些不確定了起來,孫太后到底想做什麼?且不說瑜太妃一來會拆穿她的謊言,其次,這吳向文雖是皇后的親弟弟,但此人和自己交情還算是不錯的,定不會撒謊偏向太后去。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爲什麼,會這麼不安。
一刻鐘後,吳向文趕來。
一看衆人的表情和昏迷的德妃,心中瞭然,定又是後宮的爭鬥了,只是,怎麼這次看起來總有些不對勁。先後叩拜了皇上,太后,淑皇貴妃等人後,吳向文才疑惑的望向秦隨風。
秦隨風看了眼吳向文,淡淡道,“在下醫術淺薄,只知德妃娘娘是中毒,但察覺不出,是什麼毒,自然也解不出來,吳公子,請。”
吳向文朝秦隨風作了一揖,便上前給德妃診脈。
不一會兒,吳向文面色難看至極,“啓稟皇上,德妃娘娘並不是中毒,而是被什麼東西相剋了。以脈象情況來看,很像是兩種相剋的香氣衝撞引起。不知德妃娘娘可是接觸了什麼香氣?”
衆人一驚,不是中邪?也不是中毒?
德妃身邊的心腹宮女連忙開口道,“娘娘最是喜歡煙留香,這是娘娘打小就一直使用的薰香,絕不可能出問題啊。”
吳向文眉頭一皺,無奈道,“在下並不是說德妃娘娘用的香氣有問題,只是問,德妃娘娘今日是否有接觸到什麼香氣。”
話音剛落,蘅碧汐就察覺到背後的白夢身體僵住,一絲不好的預感滑上心頭。
果然,那心腹宮女一聽,立馬怒氣衝衝的指着白夢道,“德妃娘娘哪裡接觸了什麼香氣,娘娘今日一整日都沒有任何與平常不同,只是見了這個宮女後,就突然瘋了!”
吳向文一愣,隨着宮女的手指一看,便看到了蘅碧汐身後跪在地上僵硬的有些不正常的白夢,心下一緊,怎麼和她扯上關係了,這是她的宮女,能讓她待在身邊的,必然是信得過的人,怎麼會......可是看那宮女的僵硬,便覺得不對勁。
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鳳擎軒目光冷冷的看着僵硬的白夢,這個宮女倒是面生的很,不知是什麼來歷。
吳向文見鳳擎軒的目光越來越冷,心中着急,咬牙道,“啓稟皇上,在下可否去那宮女身邊聞聞她身上的薰香?或許能找到線索。”無論如何,都得先查證一下。
畢竟,德妃的生死,可不是開玩笑的,步韜唯一的女兒,有個三長兩短,這大楚國都得晃一晃啊。
鳳擎軒皺了皺眉頭,見蘅碧汐面色難看,心中也不確定這是怎麼一回事,遲疑中,孫太后卻開口了,“即使如此,去吧。”
蘅碧汐聞言,靜靜地看了眼太后,試圖從那張僞裝的臉上看穿什麼,可孫太后依然滴水不露,半分不妥的表情都沒有,這讓蘅碧汐突然心生了煩躁。
吳向文得了孫太后的允許,便走到白夢身邊,低頭輕輕一嗅,處於醫者的本能,吳向文面色一白,衆人看在眼裡,頓時目光都集中到了蘅碧汐臉上,等吳向文回過神要掩飾面上的表情時,卻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