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墨不凡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石頭搬運到溫泉邊時,他差點累得虛脫了過去,整個身體就像被抽空了一般,空蕩蕩的,再也使不出絲毫氣力。
他扔下石頭,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享受着新鮮的空氣帶來的愜意。
在水天相接的遠方,一輪紅日已經跳出海面,放射出萬道光芒!
習習海風已經驅散了瀰漫在海島上的濃霧,整個海島處處空山鳥語、生機盎然,旖旎迷人的風光一覽無遺,唯獨火山口溫泉這裡依然是一片光禿禿的亂石嶺,山嶺上所有石塊在陽光下泛發出黑黝的光澤,就像一頭剛烈巨蠻獸的脊樑背。
“不許躺在這裡,馬上進山洞泡溫泉!”金箭冰冷無情的聲音不合適宜的在墨不凡耳邊響起。
墨不凡憤恨地瞪了金箭一眼,說道:“沒看到我一身汗水嗎,我已經感覺很熱了,爲什麼還要我去泡溫泉,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金箭毫無表情地說道:“小子,你知足吧,溫泉蘊含的地熱之氣具有舒經活血之效,能夠調理你因勞累過度受損的肌體,會讓你訓練的效果事半功倍,長年累月浸泡此溫泉之水,可以讓你經脈、皮肉、骨膜愈發堅韌,如果配合一些適用心法加以輔助修習,甚至可以達到傳說中的金剛不壞之身,縱橫無敵,難逢敵手!”
“真的?”金箭說的煞有介事,墨不凡不由地信了幾分。
金箭冷笑一聲,說道:“我也是從這口溫泉裡泡出來的,你要是不信的話朝我身體上最柔軟的地方肚皮打兩拳試試?我絕不還手!”
“這可是你說的!”墨不凡一下子來了精神,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手握成拳,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剛剛在來溫泉的路上金箭可沒少折磨自己,現在正好藉此機會報仇。
“當然是我說的,如果你今天能將我打倒,你的任何要求我都答應!”金箭臉上露出一絲少見的笑容,回答的輕鬆隨意,幾乎是完全無視墨不凡的存在。
金箭是一代武學泰斗森川的得意弟子,自然有資本忽視年僅十歲的墨不凡,但墨不凡卻不這麼想,既然金箭能說出這種話,相信自己是不可能將他打倒的,但將他打痛卻是有可能的,只要自己狠狠地將他打痛,也算是報了剛剛受他折磨的仇了,一解心頭之氣。
“那就試試看吧!”墨不凡怒吼一聲,不再廢話,牙關緊咬,用盡全身的力氣提起拳頭朝金箭腹部打去,不留絲毫餘地,拳頭結結實實地落在金箭的小腹上。
“噢!”墨不凡突然痛苦地叫喊起來!
讓墨不凡萬萬沒有料到的是,自己的拳頭就像打在一堵銅牆鐵壁之上一樣,不僅沒有讓對方有任何吃痛的感覺,對方腹部反彈過來的餘勁震得自己腕口發麻,拳頭骨更是疼痛難忍,痛得他差點兒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墨不凡不停甩動小手,一邊揉捏痛處,一邊愕然地望着金箭,一臉的難以置信!
“哈哈哈哈……”金箭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滿臉的嘲弄之色。
墨不凡心裡極端窩火,原本是想讓對方難堪的,現在反倒是自己出了洋相,如果不找機會讓對方心裡噁心一下,自己心裡這口惡氣實在是咽不下去。
他的腦袋快速轉動起來,將金箭全身上下瞄了一遍,他眼睛突然一亮,再次提起拳頭朝金箭身上轟去。
這次墨不凡攻擊的目標不再是金箭的腹部,而是他的胯下**,在墨不凡看來,金箭就像是一座大山,自己絕對不可能撼動他分毫,與其做一些無用之功,倒不如戲弄他一番,也好出出心中這口惡氣。
這次墨不凡同樣是用盡全力,沒有絲毫保留,似乎將剛剛吃的暗虧忘的一乾二淨。
得意忘形的金箭笑聲立馬嘎然而止,臉色大變,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小子如此滑頭,出手不但不留餘地,而且十分猥瑣,竟然往自己命根子上打,這還了得!這是一個男人真正致命的地方,也是他金箭全身唯一的弱點。
先不說自己命根子能不能吃得消他這一拳,就算能夠承受這一拳,被打中了也絕對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再萬一被這小子說出去的話他金箭就不用出去混了。
想到這裡,金箭臉色變的極爲難看,怒從心頭起,眼明手快的他險而又險地接住了墨不凡這一拳,模樣卻是狼狽之極!
“哈哈……”墨不凡開心之極,金箭吃癟的樣子讓他心裡大爲開懷,忍不住發出一陣爽快的笑聲。
“可惡!”金箭板着臉怒喝一聲,反手一把抓住墨不凡的衣領,不由分說就將墨不凡往山洞裡的溫泉池拉。
“下去!”隨着金箭一聲暴喝,墨不凡被扔進了溫泉池裡。
“喂!你說話不算話,明明說好了你不還手的!”墨不凡浸泡在溫泉裡大聲抗議,他沒想到極度自負的金箭也耍起了無賴。
“閉嘴!”金箭肝火大動,這小子那壺不開提那壺,他的面子實在掛不住,只見他怒氣衝衝地恐嚇道:“你小子要是再敢多說一句,信不信我馬上將你的屁股打開花!”
金箭這麼一威脅,墨不凡還真不敢再說話,只得乖乖閉上嘴巴。他相信金箭絕對說得出做得到,無奈的他只得老老實實待在溫泉裡,任由從地底冒出的熾熱甘爽溫泉水沖刷自己本已疲憊的身體。
“記住,沒有兩個小時不許出來!”金箭又冷冷地補充了一句。
“真舒服啊!”墨不凡冷不防陰陽怪氣地冒出這麼一句,一臉揶揄地看着金箭。
“哼!”金箭鼻孔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墨不凡,兀自走出了溫泉山洞。
成功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或許是記恨墨不凡戲弄自己,下午金箭對待墨不凡特別的狠,不但要墨不凡搬運的石頭更大更沉重一些,他手中的樹木枝條更是毫無厘頭地朝墨不凡身上亂抽亂打,打得墨不凡遍體鱗傷。
從早上到現在,墨不凡粒米未進,他已經餓得頭昏眼花,但他只能咬牙堅持,他也沒有做任何形式的反抗,反正反抗也是徒勞的,甚至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更殘酷的體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早點到達目的地,將自己從苦難中解脫出來。
這次的目的地依然是火山口的溫泉,溫泉的水有沒有真的像金箭說的那樣具有舒經活血之效墨不凡不知道,但墨不凡卻意外發現溫泉對身體傷口有着神奇的療效,雖然沒有神奇到能夠將傷口完全癒合的程度,但能夠迅速讓傷口結疤好轉,沒有任何疼痛感。
現在即便金箭不再監督催促自己,墨不凡也會鞭策自己努力,因爲金箭留在自己身上的傷口唯有寄希望於溫泉來療傷了。
當墨不凡再次來到溫泉邊時,早已勞累不堪的他不再需要金箭吩咐,便迫不及待地朝溫泉奔去,一頭扎進熱氣騰騰的溫泉泉水裡,盡情享受着泉水帶給自己身體上的歡愉。
日落西山的時候,一直不見蹤影的孟豹再次出現在墨不凡面前,只是他手中這次提的不是燈籠而是盛滿飯菜的木籃。
“小子,吃飯了!”孟豹將木籃放在溫泉池邊,懶洋洋地說道。
墨不凡早已勞累過度,而且一天沒有進食,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飢腸轆轆的他看到木籃裡的飯菜頓時兩眼綠光大盛,本來對孟豹沒有什麼好感的他毫不客氣的說道:“怎麼現在才送飯來,你想餓死小爺!”
“小子,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孟豹故意搖頭晃腦煞有介事地念叨起來,同時滿臉得意之色。
聽到這句話墨不凡感到十分耳熟,猛然想起昨天晚上苦竹僧也曾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同時在不經意之間他瞥見孟豹洋洋得意的神色,他懷疑這是孟豹故意給自己下馬威,在刁難自己,畢竟他們訓練自己練功,總不可能讓自己餓着肚子。
心懷疑竇的墨不凡立即問道:“這是誰說的?”
孟豹不屑地看了墨不凡一眼,高傲的回答道:“怎麼?你不服氣?告訴你吧,這可是你師祖說的,以後要是敢不聽話,我餓死你!”說到最後孟豹惡狠狠地威脅起來。
“師祖,那個師祖,我自己的師祖我怎麼不認識?”墨不凡愣了一下問道,突然有人站出來說自己還有一個師祖,這讓他莫名其妙。
“孟豹,別亂說話!”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金箭狠狠地瞪了孟豹一眼。
孟豹這纔有所收斂,悻然看了墨不凡一眼,不耐煩地說道:“不想餓死的話趕快吃飯,那來那麼多廢話!”
墨不凡也知道現在無論他怎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客氣,從溫泉裡鑽了進來,端起飯菜就是一頓兒狼咽虎吞,風捲殘雲般地將木籃裡的飯菜一掃而光。
晚上,墨不凡照例被送進地牢,一天不見,苦竹僧的精神似乎又好了很多,見到墨不凡回來主動找他聊起天來:“小施主,今天一切可好?”
“別提有多難受了,就是泡在溫泉裡的時候還好點!”墨不凡在離苦竹大師不遠處盤膝坐下,大倒苦水。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小施主,武學一途你還沒有入門,以後的路還長,你萬不可泄氣!”苦竹僧勸慰道。
“入門?”墨不凡若有所思的地念叨了一句,然後問道:“苦竹大師你已經說過,他們讓我泡溫泉就是想讓我有一副好的身體,難道這還不算入門嗎?”
苦竹大師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解釋道:“小施主你想岔了,我所說的入門是武學境界,只有能夠利用各種招式秘法進行修習來不斷提升自我的武藝人才能算作入門,他們大多都擁有一技之長,精於技法卻無法提升技法的人方可稱之爲入門。”
“那入門後面是不是還有更厲害的境界?”墨不凡突然來了興趣。
苦竹僧解釋道:“武學一途,博大精深,如同浩瀚汪洋,永無止境,入門之後還有小成、大成、宗師等武學境界稱謂,每一道境界都要耗費數十年之功,方能有所成就,大多數人都滯留於小成境界,能修到大成境界之人當世少之又少,至於宗師境界除古人有零星奇才達至,後世幾乎不可能再有宗師級別的人物出現。”
“苦竹大師,那你能說說看看,小成、大成、還有宗師境界的人他們又有什麼厲害的地方嗎?”墨不凡愈發好奇起來。
苦竹僧回答道:“如果能夠將某一絕技心法習練至巔峰狀態,且能釋放出絕倫威力,這種武人所獲得的成就就叫小成,譬如鷹爪鐵布衫、一指禪二指禪、鐵砂掌等等都屬於此類。”
“那大成境界的高手呢?”苦竹僧話音剛落,似懂非懂的墨不凡便立即興奮地追問起來。
“至於大成高手,則是指那些內外兼修,功力蓋世的絕頂高手,他們舉手投足就可摧金斷、百步之內就能取人性命,他們不但一身功夫出神入化、無人能敵,而且在武學方面的心得體會也是無人能及的,古時很多名將均是大成修爲的高手,如項羽、秦瓊、岳飛等,他們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無人敢攖其鋒芒,絕代風采萬世景仰!”
“那你快說說看,宗師境界又是怎樣的?”苦竹僧的對武學境界的敘說讓墨不凡對這些古往今來流芳百世的人物非常崇拜,無限地憧憬嚮往。
誰知苦竹僧卻話鋒一轉,對墨不凡告誡道:“小小年紀不可好高騖遠,你若能達到小成境界,相信就可以離開海島了,至於宗師武學境界,你以後自會慢慢明白那是何種境界,來日方長,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裡,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就這麼結束了談話,墨不凡非常失望,惆悵地允諾一聲,然後回到自己昨晚睡覺的地方躺了下來。
剛躺下不久,奇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又是一陣若有若無的誦唱聲傳來,如同西天淨土的梵音,悠遠綿長,這誦唱仿若來自天外,讓人心境祥和舒暢,卻又在心底盪漾流淌,洗滌着心靈的塵埃。
漸入佳境的墨不凡很快進入忘我之境,不知不覺地睡着過去。
第二天的訓練依舊一樣,墨不凡依然要徒手搬運沉重的石塊向溫泉進發,金箭手中的枝條不時地抽打在墨不凡的後背上、腳上,不停地催促他加快速度。
按照金箭的說法,徒手搬運石頭是鍛鍊墨不凡的臂力,催促他加快速度是要逐步增強墨不凡的耐力和腿力,同時也能提升墨不凡的爆發力。
溫泉之水則像是天然的藥爐,可以不斷溫養滋補墨不凡受損的肌體組織,讓他的軀體日趨強橫。
孟豹和昨天不一樣,在提着燈籠將墨不凡接出地牢之後,他同樣消失了一段時間,但在上午的時候,他提着木籃很準時地出現在溫泉邊,興奮的墨不凡以爲他木籃裡盛滿了可口的飯菜,主動從溫泉池裡跳出來打開木籃,準備美美地享用一地美餐。
誰知打開木籃一看,他頓時傻眼,木籃裡那是什麼飯菜,而是一隻空碗和一個陶瓷藥壺,藥壺裡散發出陣陣刺鼻難聞的草藥味,薰得墨不凡頭昏腦脹。
看到墨不凡失望的表情,孟豹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說道:“小子,這是專門爲你淨身熬煉的藥液,它可以將你身體內的雜質病垢通通清除乾淨,趕快趁熱喝了它。”
“我不喝!”墨不凡斷然拒絕,這藥水的味道讓他很是反胃。
“你喝不喝!”孟豹聲色俱厲,斷喝一聲。
“不喝!”墨不凡犟脾氣又犯了,毫不示弱。
“喝了它,這藥對你有莫大好處,它是幾十種名貴藥材配製熬煉的,的確可以清除後天殘留在體內的雜質污穢,具有疏通活絡經脈的特效,一般人想喝還不一定喝得上。”金箭一反常態地勸慰起墨不凡來,但話語依然冰冷,並且有意無意地揚了揚手中抽打過墨不凡的枝條。
金箭手中的枝條讓墨不凡心生忌憚,猶豫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藥壺將空碗倒滿,捂住自己的鼻子,猛然一口將碗裡的藥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哇!”刺鼻難聞的藥水讓墨不凡大倒胃口,張口狂吐,差點連苦膽水都給吐出來。
可惜原本腹中空空的他除了狠吐一地口水,其它的什麼也沒吐出來。
“嘿嘿……”孟豹開心地笑了起來,似乎他十分樂意看到墨不凡出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