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夏富貴和夏金柱一家出來,夏富貴說是一起去給餘氏兩口子拜年,夏銅柱都是繃着一張臉,一句話都沒說。
一大家子出去的時候,正好在路上碰到過來的夏雲貴和夏順貴兩家人,都在一起說了些吉利的話,便往餘氏家裡走去。
一路上,夏菲兒和元香幾人嘰嘰喳喳的說着話,元香幾姊妹也穿着新衣服,不過都是些簡單的粗布衣服,可能想着平時也要穿的,都是些簡單的款式,他們看着夏菲兒的衣服,都說這衣服好看,說下次也要做這樣的。
一行人邊說邊走,在路過夏康貴家的時候,正好碰到夏康貴一家也出門,夏康貴兩口看了他們這些人一眼,沒打算開口說話,倒是夏順貴順口問了句:“老四,是不是去給爹孃拜年,我們也是,一起走吧。”
夏康貴看了夏順貴一眼,然後涼絲絲的回了句:“我今兒沒空,我和孩子他娘要去給我岳母拜年,等有空了再去他們那邊吧。”說完,不等夏順貴他們回話,便帶着幾個孩子走了。
夏順貴見罷,有些生氣的指着夏康貴的背影罵道:“這正是個白眼狼,以前爹孃對他們那樣好,不過就爲了那一兩銀子,如今連爹孃都不想認了,前兒看見我,也當作沒看見,這還故意今兒說是去給岳母他們拜年,如今是不是要和咱們都斷絕關係?”
“斷就斷,又不是啥好玩意,你要巴着他做什麼。依我說,斷了更好。以後不會再找我們鬧,至於你爹孃那邊……”錢氏沒再說下去。其實她是想說,你爹孃也不是啥好玩意,認不認都無所謂,何況這又關你什麼事情,不過她想着今兒是大年初一,到時候要是爲了這話又起啥爭執,也不太好,於是便沒再說下去。
而夏菲兒家的人自從上次因爲菲兒的事情去夏康貴家借牛車,夏康貴家不肯借之後。他們對老四那剩下不多的親情已經所剩無幾,大家看着夏康貴這樣,情緒也沒有多大的波動。
等夏康貴走後,夏富貴嘆了口氣,喊住了夏順貴:“老三,算了,別多說了,爲這樣的人氣壞自己不值得,他們和爹孃的事情。咱們也管不了,由得他們去吧。”
“大過年的,鬧得大了也被人說,咱們先去爹孃那邊。”夏雲貴也接話到。
夏順貴點點頭。幾家人便往餘氏那邊去了。
到餘氏家門口的時候,老遠就看見夏大滿在門口邊等着,手裡拿着一串好長的鞭炮。看着他們來了,夏大滿臉上露出了笑容。從口袋裡拿出火摺子剛要點火,只見餘氏從屋裡衝出來。喊道:“老頭子,你作死啊,都是自家人,拿那麼長一掛鞭炮做啥?”
夏菲兒扯了扯嘴角,爲啥這個餘氏就不能做件讓家裡人覺得稍稍舒服一點的事情呢,哪怕是一件也行。
這裡過年,家裡來客人放炮是對客人的一種歡迎,鞭炮越長表示主人越歡迎客人,也表示來的客人是主人家裡很重要的人,一般的人家,家裡最重要的肯定是自己兒孫。
按照餘氏的性子,夏菲兒倒是也沒說一定要餘氏弄個多長的鞭炮來歡迎他們過來拜年,但至少這種事情不要當着他們的面說吧。
哪怕在他們沒來之前,你把鞭炮給扯出一截也沒啥,但她偏偏故意要當着一大家子的面這樣做,這是想做什麼,意思是不歡迎他們這些兒孫過來拜年麼?
虧的他們幾家人連飯都沒吃就來拜年了,夏富貴開始還交代夏菲兒不要做早飯,說是餘氏會弄茶點,如今不過一掛鞭炮,就這樣計較,今兒要是有茶點吃,怕是太陽從西邊出了。
而餘氏衝着夏大滿喊完那些話之後,還一手從地上撈起那掛長鞭炮,拆出了很短一截,遞給夏大滿說:“呶,點這個就成。”
夏大滿手裡拿着那一截鞭炮,臉色有些尷尬,不知道點不點的好,錢氏見罷,臉色有些不好看,抱着他們家四郎跑到最前面,似笑非笑的看了餘氏一眼,接着對着夏大滿說了聲:“爹,算了,別點了,反正這麼一點放不出來不知道有沒有聲音,不如給娘省些錢罷了。”
餘氏掃了錢氏一眼,也似笑非笑的說了句:“就算你來我不歡喜,還有老大和老二家呢。”說完,她又對着夏大滿喊了聲:“老頭子,站在那裡做啥,放炮啊。”
夏大滿朝着夏富貴等人歉意的笑笑,點燃了那掛短鞭炮,夏菲兒覺得錢氏剛那話也沒錯,這麼短的鞭炮,真是聽不出啥聲音,因爲鞭炮聲音響起來是有一個循環的,但是這掛鞭炮一點燃只聽到兩聲響聲,就沒有了,不知道的人肯定聽不出剛纔放了鞭炮,不如不放,省兩個錢。
夏大滿放完鞭炮之後,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招呼大家進去坐,夏富貴等人倒是不在意這些,點點頭,進屋裡去了。
進到屋裡,夏大滿招呼大家坐,但是他們的屋只有那麼寬,夏富貴等人推說去院裡坐坐就好,等孩子們給爺奶拜完年,還要回去弄早飯吃呢。
夏大滿聽罷,笑着說:“還回去吃啥早飯呢,在這裡吃,讓你娘給你們弄茶點吃,中午也吃了飯再回去,我和你娘都準好了。”
夏富貴雖然在家裡的時候,也跟夏菲兒他們說過吃茶點的事情,但聽到夏大滿這樣說, 他還是客氣的推脫到:“不在這裡吃了吧,這麼多人,也難的弄。”
夏大滿歉然一笑l:“咋難得弄呢,這麼些年,我和你娘一直住在老四家,每年你們來拜年,想着沒有地方安置你們,都是站一會就走,今年好不容易你幫着我們蓋了新房子,正好一家人都在,在一起好好吃個飯,有啥呢,年前我把東西都準備好了,你看,我都買了好些東西。”夏大滿好像生怕夏富貴等人會不相信似的,他從隔壁屋子裡拖了個籮筐出來,裡面確實有不少肉食,蔬果之類的。
“那……”夏富貴雖然對夏大滿和餘氏有很深的成見,但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爹孃,對他們還是做不到太過於心硬。
尤其是夏大滿,自從他從老四家搬出來之後,雖然和他們還是不太親近,但是比起以前好了很多,至少在很多時候,他也會幫着他們想一想,因此夏富貴看着夏大滿好似生怕他們不在這裡吃飯,臉上都是一副討好的神色的時候,倒真是不好拒絕。
夏富貴的話沒說完,老三媳婦錢氏倒是走過來翻了翻籮筐裡的東西,然後玩笑似的對夏大滿說:“爹留我們吃飯,我們肯定願願意的,就是不知道娘願不願意?”
不等夏大滿回話,餘氏從裡邊的屋子裡走出來,淡淡的看着錢氏說:“前兒一家人爲我家蓋房子,辛苦了,吃頓飯也應當,這頓飯就當是蓋房子的慶功飯,只要有功勞的,就有飯吃,錢氏你覺着自己有無功勞,有沒有臉吃這頓飯呢?”
錢氏瞟了餘氏一眼,非常認真的回到:“我覺着按功勞來說,我能吃多些,娘,你可別忘了,雖然你蓋這個新房子我家沒出錢,但我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咋也不能說一點功勞都沒有吧,況且今兒我們過來拜年,也應當有頓飯吃吧,至於娘指的沒功勞的人,我覺着怎麼都算不到我頭上。” 錢氏說完,盯着夏金柱倆口子看了一眼。
夏菲兒發現夏金柱和陳氏兩人並沒啥反應,相反的臉上還帶着幾絲笑容,夏菲兒猜大概是因爲剛在自己家裡的時候,夏富貴給了他們倆孩子那麼多壓歲錢,那兩口子這會還樂在其中的,不要說錢氏只是暗地諷刺,就是餘氏直接要他們走,不給他們飯吃,陳氏今兒心情好的都未必會發脾氣。
而餘氏顯然也聽懂了錢氏的話,她看了陳氏一眼,然後把目光移開,不鹹不淡的說了句:“那有的吃就吃,別說費話,大年初一的,要懂得分尊卑,不要沒事找事。”
“呵呵。”而錢氏聽了餘氏的話也乾笑了兩聲,然後又接着說 :“我都過來拜年了,當然懂得尊卑,不像老四家的,今年初一,不給自己爹孃來拜年,剛卻是說要去給岳父母拜年,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這邊爹孃沒了,這才初一就去岳父母家。”
錢氏這話說的算是有些過份了,當時一家子聽了,都有些擔心的看着餘氏,怕餘氏會鬧,而且依着餘氏的脾氣,她肯定會鬧,夏順貴聽罷,當時就狠狠瞪了錢氏一眼。
哪知道餘氏聽罷,出人意外的沒罵錢氏,只是眉頭死死的皺了起來,臉色頓時也黑了不少,片刻之後,她只是盯着錢氏冷冷的說了一句:“錢氏,你要是想在今兒找架吵,你接着說就是。”
嗬,看來今兒太陽不只是打西邊出,簡直是西的沒了邊,夏菲兒暗自嘆了一句。
而錢氏聽了餘氏的話後,還想回話,被夏順貴給拉住了,錢氏看了看周圍的人,沒再說下去,站到夏順貴身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