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菊進屋的時候,就看着夏菲兒坐在地上抱着那兩封信哭的傷心,她知道小姐又想四少爺了,微微嘆了一聲,上前去把夏菲兒扶起,柔聲說:“小姐,地上涼,實在要哭去牀上哭會吧。”
夏菲兒一愣,這看着別人哭不是應該勸住別哭麼,什麼叫去牀上哭會,這丫頭總是有本事把人逗的哭笑不得。
桑菊這回還真不是故意逗夏菲兒的,是因爲她也在經歷夏菲兒經歷的事情,夏鐵柱有多久沒和夏菲兒聯繫,大燦就有多久沒和她聯繫了。
她表面上並不在乎,經常和夏菲兒說,不聯繫就不聯繫,反正她和大燦也發生啥事情,她等年紀到了大燦若是還沒回來娶她,她可以嫁給別人,而且這還多賺了大燦上次說給她買嫁妝的五十兩銀子呢。
但說歸這樣說,心裡的思念和擔心還是放不下的。
她和夏菲兒一樣,也不擔心大燦會有別的女人不要她之類了,而是擔心大燦和四少爺出了什麼事情,不然就算四少爺不寫信回來,大燦也會寫的。
大燦雖然不喜歡說話,但寫信卻喜歡寫很多字,他給桑菊寫信都寫好幾頁,把最近在藍家他和四少爺的事情都寫出來,瑣碎事情都會寫。
桑菊面上笑大燦婆媽,但心裡卻也巴不得他多寫點,就不說別的,光是四少爺那般不喜歡多寫字,小姐肯定想知道四少爺在藍家的事情,大燦要是多寫點,她就多知道一些事情也可以跟小姐說,好讓小姐別那麼擔心。
但大燦只是上次給桑菊寫過一封信,這次走了之後也一直音訊全無,桑菊心裡也擔心,一擔心起來就晚上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這回她看着夏菲兒傷心是真想夏菲兒哭出來,別憋在心裡。
夏菲兒其實本身不是個愛哭的人。像她來了這裡這麼久,不管遇到多難的事她都沒哭過,就是初來的時候,被陳氏用碗把頭砸了個洞她也沒哭過。但是和夏鐵柱在一起的時候,夏菲兒已經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了。
尤其是夏鐵柱走了之後,夏菲兒一想起夏鐵柱就忍不住哭,她都覺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了,其實哭真的解決不了任何事情,還是振作起來的好。
哪知夏菲兒好不容易收住哭聲想認真分析下夏鐵柱爲何沒消息回來,但桑菊那丫頭突然嘴邊一扁,“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而且看那架勢,大有收不住口的意思,最後把隔壁的千青和枝兒都引了過來。千青和枝兒被桑菊的哭聲嚇壞了,兩人一進來就急忙問道:“這丫頭是怎麼了,哭的跟殺豬一樣。”
夏菲兒知道夏鐵柱這事情大概也瞞不住了,便把桑菊哭的原因細細道了出來,千青和枝兒都嚇了一大跳。她們最近都以爲夏鐵柱馬上就會回來接夏菲兒走,兩人最近還都在給夏菲兒趕製衣裳鞋子什麼的,說是讓她去京城穿的。
這聽了夏菲兒的話後,枝兒盯着夏菲兒看了半響,就怕夏菲兒一個不好也會跟桑菊一樣大哭出聲,她打量了菲兒一陣,看菲兒不是太傷心。最後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菲兒,那你打算咋辦呢,就一直這樣等着?”
千青的想法彪悍些,她聽了枝兒的話後,不以爲然的開口說道:“等啥,這樣等着等到何年何月去啊?按我說的。菲兒別等了,重新尋個人嫁了,我說那藍家嫌棄咱們菲兒,我們還嫌棄他們呢,那夏鐵柱不就是面相長的好些麼。咱家菲兒要是想另外找,隨時能找到更好的,不說別人,你們店裡那個姓沈的就不比他差。”
“不過菲兒要是不嫁去藍家了,那咱們可要找藍家好好算算帳,這夏鐵柱在咱們家養着這麼些年,?吃了這麼多糧食,好歹也要陪個幾萬兩吧,以前她是咱菲兒的童養夫就不說這些了,如今不是了,那錢還是要算清楚的……”?千青還想繼續往下說,被枝兒一把捂住了嘴。
夏菲兒無奈的看了自己這個小姨一眼,這個小姨彪悍成這樣,以後要找個什麼樣的人才能降的住啊。
自己只是隨意一說,她已經想這麼多事情了,先是立馬給自己找了個下家,然後又立馬把賬給算清楚了,還一張口就是幾萬兩的,這麼多錢養一百個夏鐵柱都不止了。
夏菲兒一直把千青這些話當成無稽之談,但沒想到事情的發展還真和千青想的同出一轍了。
就千青說完這些話的第三日,夏菲兒想着夏富貴帶着寶柱他們會回來,於是夏菲兒早起來就去了趟衣裳坊,看衣裳坊有枝兒看着也沒啥事情,便帶着桑菊去醬鋪那邊去看了看。
夏銅柱這幾日因爲說要去別的地方開分鋪的事情,已經帶着大泉河小溪過去了,鋪子就交給夏菲兒看着了,醬鋪那邊的又重新買了兩個小廝回來,夏菲兒每日便讓那兩個小廝看店,她自己沒事情做的話,就自己看着,她有事情做就讓大慶在那邊一起看着,萬一醬鋪那邊有什麼大生意,大慶會去喊她?。
這日,?夏菲兒想着夏富貴他們會回來,便只是去醬鋪那邊看了看,看沒什麼特別的便交代大慶在那邊看着,自己帶着桑菊回了家。
回到家,夏菲兒帶和千青,桑菊他們去鍋屋裡做糕點了,想着那幾個小傢伙等會回來肯定會叫肚子餓,先把糕點做好等他們回來再吃。
哪知道夏菲兒他們幾人正在鍋屋裡忙活的時候,只見夏富貴一人匆匆忙忙的回來了,還說是藍家來人了,那人說一定要見夏菲兒。
夏富貴在家的時候,最初聽說藍家來人了,夏富貴高興到不行,以爲是藍家來提親了,但等他門口邊一看,只看見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夏鐵柱身邊的小廝小元,而且兩人除了一人騎着匹馬,揹着個小包袱,什麼都沒帶。
看着架勢也不像是來提親的,夏富貴便問他們來做什麼的,還問他們爲何夏鐵柱沒回來,但那兩人什麼都不肯說,只說是來見夏小姐的,說是有東西要給夏小姐,之後不管夏富貴怎麼問,兩人怎麼都不肯說話,夏富貴沒法,只好匆匆把人帶到鎮上來。
那兩人一看見夏菲兒,當即給夏菲兒行了個禮,然後小元把身上的報包袱遞給夏菲兒說:“夏小姐,這是大少爺給你的信件和銀兩,你看了之後自然會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夏菲兒心裡也猜不準是什麼事情,但還是冷靜的把東西給接了過來,打開包袱一看,裡面有封信,信封上的字跡確實是夏鐵柱寫的,信下面是一疊厚厚的銀票,全都是一百兩一張的,夏菲兒掂了掂,估計最少有一萬兩。
夏菲兒沒亂猜是什麼事情,直接把信拆開了看,信是夏鐵柱寫的,大意是:
首先他非常感謝夏家這麼些年來對他的養育之恩,他無以爲報,便送了一萬兩銀子來補償,夏家拿着這些錢可以開店鋪,可以置辦產業,總之拿着這些錢比守着一個夏鐵柱強。
其次他如今已經是藍家的大少,一個人不可能有兩種身份,以後他只是藍家的大少,藍君諾,以前的什麼夏鐵柱都不存在了,同時他希望夏家人收了這些錢後,以後他們再無瓜葛,希望夏家好自爲之。
最後提到他和夏菲兒之間的親事,那本是個無稽之談,要認真來說,那與夏菲兒定親的是夏鐵柱,如果夏菲兒硬要認這門親事,就去找她的那個夏鐵柱,而不是藍君諾,藍君諾有藍君諾未過門的妻子,再說兩人本也未定親,也就不做準。
一向寫信簡單的人這次卻是洋洋灑灑的寫了好幾頁紙,不知道是那廝的寫作功底太好,還是是夏菲兒的概括能力太好,這麼長的信歸納成一句話就是:夏鐵柱以後和夏家的任何人再無任何關係,希望夏家不要去糾纏他。
夏菲兒看完這封信後,她原本對夏鐵柱的擔心突然消失了,而且心裡並無要失去夏鐵柱的那種恐懼,因爲夏菲兒覺得夏鐵柱寫的越多,就越不太對勁,而且夏菲兒瞭解夏鐵柱,要是夏鐵柱真是這樣想,絕對不會只寫一封信就解決問題。
這封信讓夏菲兒更加確定了一個事情,就是藍家已經擺明了不接受進門,而夏鐵柱正在想法子周旋,大概因爲某些原因,夏鐵柱不得不妥協,因此便有了這封信和這些銀子。
而且信裡還有另一層意思,夏鐵柱說了那銀子讓夏菲兒拿着,不要說要爭骨氣給退回去之類的話,拿到錢之後給家裡開鋪子也好,置辦產業也好,他夏鐵柱還是以前的夏鐵柱,如果夏菲兒要成親,藍君諾不行,他就以夏鐵柱的身份和她成親。
因爲太過於瞭解夏鐵柱,夏菲兒幾乎沒費太多心思就看懂了這封信,她微微彎了下脣角,心裡一片輕鬆,雖然這不是個好消息,但心裡總算有了個明白,這樣總比這些日子心裡吊着事要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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