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麟和盧卡斯在這間實驗室裡又逗留了十多分鐘，在將所有能夠蒐集到的信息都搜刮一通之後，兩人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裡。
這一次，兩人都打扮成了研究員的模樣——雖然那幾名被打死的研究員身上的制服沒法穿，不過盧卡斯卻是在研究室的角落裡面找到了一個儲物櫃，裡面除了有乾淨的衣物鞋襪之外，他還找到了一些供研究員用來防身的武器。
三支HK MP7衝鋒槍，兩百多發4.6毫米口徑的MP7專用彈藥，還有一把使用點四五口徑ACP彈的FNP手槍以及三十發備彈。
這點裝備對於正規軍來說完全不夠看，無論是射程、威力還是火力持續性，不過對於常年呆在地下研究所裡，幾乎從來不外出的研究人員來說，卻是已經足夠了。
至於真的出現了用這些武器都無法解決的情況的話，那麼就算給研究員們配備大口徑突擊步槍也同樣於事無補。
齊麟自己拿了兩把MP7，把剩下的一把和FNP手槍給了盧卡斯，兩人沿着走廊，一路朝着研究所的深處走去。
走廊的兩側都是一間又一間獨立的實驗室，不過這些實驗室裡的人似乎都醉心於他們手頭的工作，每一扇氣密門都緊緊閉合着，並沒有其他人出現在走廊之上。
主腦的確是對這座地下研究所進行了大規模的改造，按照原本的設計圖，這條走廊長度只有不到180米，但是現在齊麟估摸着都已經走了四五百米了，卻還是沒有到頭。
“盧卡斯，你有沒有發現，我們正在繞圈？”
“繞圈？”盧卡斯愣了一下，仔細看了看兩側的牆和腳下的地面，這才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這條走廊居然不是直的？！”
事實上，早在一開始，齊麟就已經覺察到了這個現象——這條原本在設計圖上應該是筆直的走廊，在拐過第一個直角彎之後，就變成了一個類似於旋轉樓梯那樣螺旋形設計，只不過這個圈的直徑很大，大到讓人一時間很難覺察到走廊的弧度，看上去就好像是在一條筆直的走廊裡一樣。
只不過如果走廊是筆直的話，那麼以齊麟的鷹眼能力，絕對能夠一眼望到走廊的盡頭，而現在，他的視野卻是被弧形的牆面所擋住了。
“整個地下研究所，估計都已經被重建過了，那張舊時代留下的設計圖已經沒什麼參考價值了。”齊麟說道。
他大致地估算了一下這個螺旋形圓弧的半徑，恐怕得有上千米的樣子，按照這麼算，單單是一層的面積，就已經是過去的好幾倍了。
再加上螺旋形重疊部分的面積，恐怕光是這個研究所所佔據的空間，就已經接近了舊時的整個育空堡地下避難所。
“爲什麼主腦會把這研究所擴建到這種程度呢……”齊麟有些不解，這已經不是在原本的避難所基礎上進行擴建那麼簡單的事情，光是開挖新的土方並且將那些土石運送到其他地方就是一項繁重的工程了，育空堡避難所在覈戰爆發前十年就已經開始動工，一直到倒數第二年才完工，而這座新的地下研究所的工程量，恐怕根本不會小於原本的育空堡地下避難所。
難道單單只是爲了一個秦嗎？可是按照這樣算的話，早在幾年前主腦就應該對秦動手了，不可能會一直拖到烏托邦計劃即將上線，才急匆匆地去想辦法解決這個技術難題。
這座地下研究所，肯定還存在着其他的用途，而主腦建造它也肯定還有着別的目的。
“如果那張設計圖沒用了的話，我們現在豈不是兩眼一抹黑？”盧卡斯握着手中的MP7，有些無語地看着齊麟。
“可以這麼認爲……不過如果這座研究所真的是螺旋形結構的話，那至少不存在迷路的可能性，因爲它只有一條路，就是我們現在的這條走廊……噓！”
齊麟話說到一半，突然將手指豎在了嘴脣前，同時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扇氣密門。
那扇氣密門的邊緣正在發出極爲細微的“嗡嗡”聲，這是氣泵在平衡門框內外的氣壓，這就意味着，實驗室裡面的人正在開啓這扇氣密門。
齊麟和盧卡斯立馬靠到了這扇門的兩側，齊麟掏出了帶着消音器的高斯手槍，而盧卡斯則是將MP7插到了腰間，從白大褂的口袋裡面摸出了兩把從康拉德的實驗室裡順來的手術刀。
配給研究人員自衛的MP7並沒有配備消音器，在還沒有暴露之前，齊麟和盧卡斯是絕對不會去使用它們的。
氣密門緩緩開啓，一名研究員拖着一個黑色的裹屍袋從裡面走了出來，盧卡斯當即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拖到了一邊，然後將手術刀捅進了他的喉管之中，而齊麟則是就那麼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這間實驗室裡面。
這一次，齊麟打算留下幾個活口，好好地進行一番審問。
這些實驗室裡的研究員似乎都是以五人爲一組，裡面的四個人並沒有看到出去的那個同伴被人拖走的那一幕，當他們把腦袋擡起來的時候，齊麟已經跨過了氣密門的門框，走到了實驗臺前。
“你是哪個組的人？你走錯了地方了，請你立刻出去——”一名沒有戴口罩的中年研究員當即便是皺起了眉，同時右手也伸進了白大褂的口袋裡面，握住了防身手槍的握把。
只可惜，他只是一個連一級進化者都不是的普通人，在他還沒有將手槍從口袋裡面抽出來的時候，齊麟就已經飛快地打暈了另外三個人，然後欺身上前，捏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
他的腕骨就好像是酥脆的餅乾一樣被齊麟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捏碎了，而在這名研究員發出那聲超高分貝的慘叫之前，盧卡斯已經將開門那個研究員的屍體拖了進來，同時再度關上了實驗室的氣密門。
“嘶……啊……啊啊……你們……啊……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劇痛和恐懼讓眼前這個研究員的身體彷彿篩子一樣抖個不停，而齊麟則是默不作聲地將他口袋裡面的手槍搶了過來，然後抓過一旁一個燒杯，將其在實驗臺上磕碎，然後捏着一邊鋒利的碎玻璃抵在了對方的耳朵後面。
這裡也是一處大動脈的位置，不過和喉管不一樣，將這裡切開，人不會因爲血液倒灌到氣管之中而迅速死亡，而是可以掙扎很長的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他將會感受到血液不斷地從體內流失、死亡逐漸降臨的那種感覺。
“你……你要幹什麼？”這些研究人員並沒有受過專門的審訊應對訓練，他們的心裡素質也要基地裡的軍人差了不是一點半點，齊麟手中的碎玻璃僅僅只是劃開了一層表皮，就連血珠都還沒有滲出來，帶着一股騷臭氣味的淡黃色液體已經從這個研究員的褲管裡面不斷地滴落了出來。
“你猜？”齊麟突然眯起了眼睛，笑着拍了拍了他的臉頰，隨後，將他一把提了起來，重重地摔在了實驗臺上。
爲了固定實驗體，實驗臺上面本來就裝有束縛帶、鐐銬一類的東西，在這些禁錮器具的幫助下，這名研究員總算是體會到了實驗體那種難以動彈、任人宰割的感覺。
“別……別殺我……你有任何要求我都答應你……求求你，千萬不要殺我……”這名研究員當即便嚎哭着求饒了起來，他很想掙扎，但是凱夫拉材質的束縛帶卻是緊緊地卡在了他每一個可以活動的關節兩端。
齊麟並沒有直接對他進行審問，而是將那個黑色的裹屍袋也放到了實驗臺上，拉開了裹屍袋的拉鍊。
袋子裡面也是一具綾葵克隆體的屍體，只不過這具屍體的狀態已經是不堪入目——整個胸腔都被切開，身上的皮肉就沒有一塊是完整的，頭蓋骨也已經被人摘除，顱腔裡面塞滿了被血液浸透的紗布。
而原本應該位於頭顱之中的大腦則是懸浮在實驗臺上的一個玻璃缸裡，上面插滿了電極。
這個玻璃缸在齊麟看來可以說是十分地眼熟，當初在安克雷奇，聯邦儲蓄銀行的地下金庫裡，也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玻璃缸，而那個玻璃缸，正是主腦給他們所設下的一個陷阱。
缸中之腦……
這具克隆體的質量顯然比康拉德他們的那一具還要好一點，齊麟甚至能隔着那個玻璃缸感受到裡面那股強大的精神波動……雖然和本體沒得比，但是比起之前那具克隆體，強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齊麟試着將意念信標發送了出去，可是隨即便是遭到了這個大腦的強烈排斥，雙方的精神力甚至出現了正面交鋒的情況，而也正是因爲這一次碰撞，玻璃缸上面竟是出現了大量的裂紋，其中的維生液直接噴涌了出來，那個克隆體的大腦則是迅速地萎縮了下去……
“不……不要……”被禁錮在實驗臺上的那名研究員在用眼角的餘光看到這一幕時，當即便絕望地大叫了起來，他很想轉過頭來，只可惜他的脖子、下巴和頭顱都被牢牢地固定着，根本無法轉動分毫。
在失去了維生液之後，那個克隆體的大腦很快就失去了活性，而那股強大的精神波動沒多久也煙消雲散了，除去了一地的液體和玻璃缸底部那個便面皺縮得和核桃一般的腦仁就什麼都不剩下了。
這個實驗室距離研究所的底部比康拉德那個更加接近，而他們所進行的那個實驗，看上去似乎也比康拉德他們做的那個更加高級。
“你們這個實驗，是在研究什麼？”齊麟一屁股坐到了實驗臺邊緣爲數不多沒有被打溼的地方，對着實驗臺上的那個研究員問道。
“測、測試精神力實質化之後對於保留人體自我意識的作用……那具克隆體是爲數不多在精神力強度上接近本體的個體了，可是……可是……”
這名研究員很想指責齊麟毀掉了一具近乎完美的實驗體，可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小命現在還在對方的手裡，當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這樣的克隆體……你們培育了多少？”
“這樣的克隆體？你是指精神力強度達到……”
“我是指這個小女孩的克隆體，全部加起來，到底有多少？”齊麟厲聲問道。
“我……我沒有統計過，不過光是在培育場裡就應該有超過三千具以上正處在培育過程之中的克隆體，至於那些沒有植入基因序列的胚胎素體可能得有好幾萬……”
“那她的本體在哪裡？”
“應該就在克隆工廠裡面，克隆體的基因序列來自於本體的脊髓，爲了儘可能製造出最接近本體的克隆體，他們必須收集足夠多的數據才行……這個女孩被送來並沒有多久，現在我們都是在趕時間……”研究員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目光小心翼翼地從齊麟的身上掃過。
“克隆工廠在哪裡？”
“在……在‘圓柱體’裡……”
“圓柱體？”
齊麟用了一分鐘的時間，才搞明白這個研究員口中的“圓柱體”究竟是什麼——這個研究所的實驗室是以螺旋形結構建造的，而這種結構自然會在中間留下一處不小的圓柱形空間，這就好像彈簧中間的空洞一樣，而主腦建造的克隆工廠，就被“安放”在這個圓柱體裡面。
“那秦呢？他現在在哪裡？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秦是誰。”
“秦……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我們這些研究員的權限完全不夠接觸到秦那個級別的實驗體，就算是克隆體也不行。”研究員回答道。
“很好，那最後一個問題，怎麼前往這個克隆工廠？”
“沿着螺旋形走廊走到第四層，有一扇黑色的氣密門，裡面有一條橫向通道直達克隆工廠……只不過進入克隆工廠需要多重身份驗證，你們進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