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方瑤帶來的消息,顧及的確是震驚並難以置信的。
他原來一直認爲,可以從方瑤身上得知有關自己身世的線索,卻沒有想到,會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出來的又是這樣的結果。
但他並不敢因此而輕舉妄動,畢竟方瑤所說是否屬實,他還不敢確定,而且,如果確信了方瑤的話,秦卓越就是畫上的人,那麼,姚尚君就可能再次成爲自己的敵人!
——牧良辰臨死前拜託過他,不能傷害姚尚君。
那是他喜歡的女人臨終前的囑託,他不答應,她都咽不下那口氣!
顧及有些膽怯,自從牧子航培養訓練他以來,他一直都是殘忍無情的,只是……牧良辰是他的例外,更何況,如今牧良辰已經不在了,她的那點心願就變得更加重要。
顧及決定,將這件事情壓一壓,或許等到沒法再壓下去的時候,自然有老天來決定他和姚尚君之間的立場關係。
這麼一來,顧及對於牧良辰的思念便猶如洪水泄閘,洶涌而出、不可遏制。
深夜裡,就着黑咖啡修改論文的時候,顧及一點睡意也沒有,突然就想起牧良辰臨終前交給他的那把銀行保險箱的鑰匙。
牧良辰說過,那裡面放着她最重要的東西!
當時他沉浸在失去她的悲慟裡,哪裡還想起來這一茬,後來又一直顛沛流離,被牧子航的餘孽追殺,更是沒有這個機會。
這會兒想起來,連忙起身去找。
“放在哪兒了?怎麼找不到?”
顧及將櫃子抽屜翻了個遍,愣是沒有蹤跡可循,有些焦躁了,不免暗罵,人一旦逼急了,真是連最珍貴的東西都會在不經意間丟失的。
不過,幸好,他最終還是找到了——就放在皮夾裡牧良辰照面的後面。
顧及暗自自嘲,人還沒老,記Xing卻已經差成這樣。
望着皮夾裡牧良辰的照片,顧及吻了上去——這是他在牧良辰生前決計不敢做的事,雖然知道她看不見,可他不願意做她不高興的事。
現在,她不在了……
“良辰,只是親一下,不要緊的,沒關係的對吧?”
這個樣子的顧及,倒顯出幾分這個年齡的男子該有的青Chun和朝氣來,甚而還有那麼一點羞怯、一點頑皮。
握着牧良辰給的那把鑰匙,顧及第二天一大早便趕到了市XX銀行,經過許多道繁瑣的手續,最終用手中的鑰匙打開了那個保險箱。
說實話,在來之前,顧及沒想過牧良辰所謂重要的東西是什麼。雖然是沒想過,可最終看到保險箱裡躺着的那本厚厚的日記本,他還是感到驚訝萬分。
太出乎意料了,以牧良辰那樣的跳脫的Xing格,居然會安安靜靜坐下來每天記日記?
顧及拿起那本日記本,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裡,粗略的翻了一下,竟然滿滿當當記了一整本,最後的日期是在醫院裡那場變故前。
也就是說,牧良辰一直把寫日記的習慣持續到她再也沒法寫下去?!
顧及在腦海裡構勒出牧良辰握着筆伏案寫字的樣子,嘴角微彎、目光變得潮溼而溫暖——那個樣子的牧良辰他從未見過,不過,應該也是相當漂亮的。在他眼裡,在他心裡,牧良辰一直都是很漂亮的。
隨手翻開一頁,日期剛好是一年多前,姚尚君剛以“牧黎川”的身份到了牧家,字裡行間,可以想象出牧良辰高興歡愉的樣子。
再往後翻了幾頁,寫的都是一些生活瑣事,沒什麼新意,但這些字字句句都只圍繞着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姚尚君!
“啪”!
顧及心潮澎湃,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已經明白了牧良辰的良苦用心,她還是不相信自己,生怕會有什麼意外,自己就會忘了她臨終囑託又去和姚尚君作對。
捧住那本厚實的日記本,顧及垂眼嘆息,心裡默唸:我知道了,知道了,他是你這麼喜歡的人,我一定、一定不會傷害他,你放心,答應你的,我一定做到!
合上日記本的顧及,很久都沒再將它打開,自然也就沒有再看過日記裡其他的內容。
其實,他只要再用心翻一翻,也許就能發現,當中寫給他的那數十頁……牧良辰想要告訴他的,都清清楚楚的寫在上面。
顧及是在很久之後,才知道,牧良辰爲什麼要把這本日記交到他手上,又是因爲什麼,臨終前苦苦囑咐他一定不能傷害姚尚君。
牧良辰到了最後,也許都沒有愛過顧及,可最後的關心和愛護,卻的確是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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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太太?”
王嬸朝方瑤揮了揮手,方瑤纔回過神來,“……嗯,什麼事?”
“沒事……”王嬸疑惑的看着方瑤,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準備一頓早餐的功夫,太太倒是發了好幾回呆?
剛好樓梯口那裡傳來腳步聲,應該是姚尚君他們收拾好了下樓來了。
果然沒多久就響起姚尚君的聲音,“瑤瑤,你在哪兒呢?今天怎麼沒有給我綁領帶?我綁不好,你給我綁。”
“哎喲,嘖嘖,真是,先生離了太太一刻也不行啊!”
王嬸笑眯眯的衝方瑤眨眨眼,方瑤只是敷衍的笑笑。平日裡聽起來挺讓人臉紅的話,此刻聽起來卻是苦澀的很。
“瑤瑤!”
姚尚君還在那裡喊,方瑤只好站起來走到他跟前,他正站在樓梯口,手裡擺弄着一領帶,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架勢。
方瑤心裡清楚,他只是在撒嬌。即使清楚,也還是溫順的擡起手替他幫領帶繫好,襯衣領子理好。
“哇……瑤瑤很棒,我怎麼就做不好。”姚尚君握住方瑤的手,便不肯鬆開了。
方瑤今天卻不想和他多廢話,抽出手轉身就往餐廳裡走,趕過去幫王嬸一起擺碗筷。
姚尚君疑惑的挑起眉,不對勁啊!瑤瑤平時不這樣的,就算是害羞,也不會這樣……這分明就是給他臉色看!
不對不對,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難道是昨天晚上回來晚了,沒有做的緣故?再一想,糟了!昨天晚上有個應酬,難道是身上沾了什麼味道,瑤瑤聞到了,所以她生氣了?
天地可鑑,他是真的規規矩矩什麼都沒做,但是那些男男女女混在一起,難免身上會沾上些什麼香粉啊還是香水味。
心裡發虛,跟在方瑤後面進了餐廳。
人都差不多到齊了,在各自的位置上坐着,方瑤很安靜的坐在他右手邊,正在給悠悠切盤子裡的煎蛋,看也不看她一眼。
姚尚君心裡愈發虛了,看看手邊的咖啡,沒話找話說,“瑤瑤,幫我加糖了嗎?Nai加了嗎?”
不等方瑤說話,姚老夫人就一記白眼送了過來,“你這孩子,喝咖啡不是什麼都不加的嗎?這會兒沒頭沒腦的問的什麼問題?”
“……呵呵……”姚尚君乾笑兩聲,“我就隨口問問。”
完了完了,瑤瑤還是一眼都沒看他!
“瑤瑤……”
他還想說什麼,女兒悠悠開始幫腔了,“爸爸,你一直在那裡叫媽媽,是不是也要媽媽幫你切啊!”
“好啊!”
姚尚君頓時覺得,這個小公主真是沒有白疼。
姚老夫人瞪兒子一眼,“別瞎胡鬧,你還小啊,要不要乾脆像糖糖一樣,要帥帥抱着一口一口喂?!”
姚總心想,那也成啊!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媽,沒事,我來切。”方瑤默默拿起姚尚君面前的盤子,當真給他切起煎蛋來,“那,好了吧,吃吧。”
瑤瑤終於看他了!姚總很滿意。
臨出門的時候,姚尚君有意拖拖拉拉將方瑤拉到小角落裡抱住,臉頰蹭着她的臉頰,“生氣啦?我保證,以後不那麼晚回來了,要是有應酬,我一定帶着你一起好不好?”
他的語氣聽着實在可憐,方瑤自己心裡有事,也是冷落了他。
“我沒生氣,小寶太小,我要在家裡陪着小寶,怎麼能跟你一起去。時間不早了,快走吧!”方瑤輕推他一把,眼角餘光裡,下人們都已經偷偷往這邊瞟過來了。
“我晚上六點、不五點就回來陪你好不好?”姚尚君不肯鬆開,一低頭乾脆含住她的嘴巴,省的她又催自己。
“唔!”
方瑤真是要羞死了,怎麼這人在哪裡都能想起這種事?可轉念一想,該是有多喜歡自己呢?是啊,是真的很喜歡吧,不然不會爲了得到她,做了那麼多事。
想着這些,方瑤只覺得一股寒意往上涌,臉上剛纔升起的那些熱度馬上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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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親親吶!”
一旁的草叢裡,糖糖撅着屁|股看得正高興,突然發出聲音來,姚恣昊心頭一跳,趕忙將她的嘴捂住,“噓!”
糖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姚恣昊,怎麼了,不能說話嗎?哥哥捂住嘴巴就是不能說話的意思吧?於是小東西乖巧的點點頭,姚恣昊這纔將手鬆開了。
“乖,糖糖真聽……唔!”
還沒等姚恣昊把誇獎的話說完,糖糖肉呼呼的小手已經捧住了他的臉頰,花瓣一樣的小嘴便貼上了他的。
那個就是姚恣昊的初吻。
後來,他在吻某個人的時候,被這樣問——“是初吻嗎?”
姚恣昊譏誚的一笑,“初吻?很早就沒了。”
是的,在他還不是個男子漢的,就被奪走了,所以,那個“狼女”註定要對他“負責”!